[心情]在夢境與真實之間
生存，才是這世上唯一值得重視的事。
當心跳一旦終止，沒有了鼻息和體溫，喪失了生命，人生中還有什麼可以計較的?
世界都會變得十足可笑與舉無輕重，一切都因為新的眼光而變得不一樣。
活著，本來就該本著感恩的心情深刻地過日子。
我.....活著。
不是嗎?
我不知道，或者是，我不確定。
因為那時的我並不懂得，以至於站立在死神面前的自己無所畏懼。
為什麼?
可能是因為.....
年幼與無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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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迅光，YAMAHA風行的年代。
只要有一把摩托車鑰匙，就能參加班際或校際聯誼，大玩抽鑰匙載妹子的美好年代。
他手中緊握著那把車鑰匙，像似尋寶探險家般，照著學長說的方向，在學校的黑色鑄鐵
欄柵圍牆旁沿路探勘一長排的摩托車，對照學長口中那台迅光的模樣。
"就是它了!"他發亮的眼神隱隱透露出心中的興奮與激動。
深綠色的車身，舊舊的像似歷經了一些人情事故，沉沉的有如裝載了一車陳年往事。
可是他一點都不在意這樣子的它，滿心歡喜地牽著它在紅磚道上走著，尋覓著可以從
一條長龍般的摩托車停放陣式中突圍的斜坡出口。有如一個剛剛拿到糖果的小孩，
心急地想拆下那外層的糖果紙，一嚐那甜蜜蜜的黏人口味，以滿足等待已久的癡心妄想。
牽著走著慢慢地他口中不自覺地哼唱起歌來，只差一點就要在馬路旁手舞足蹈的唱跳了，
哪管這本來就不是屬於自己的東西，想著"不在意天常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的廣告詞，
心想這句話對照著當下的情境真是他X的貼切呢!
這天，不過是日常的一個星期三，連學校都沒什麼人的下午，校園普遍是冷冷清清的，
他還可以遇到在籃球場打球的學長們，真不知該稱為幸運還是什麼的。
平常這時的他們老早就不知人影跑到哪裡去，還能待在籃球場尬球真的是不尋常，
這樣子的遇見不要說是難得一見，要說是命運刻意的安排其實一點也不為過。
也不知那時他怎麼起心動念的，竟然開口跟對方說要借摩托車騎回家，只要十來分鐘，
正倚著籃球架看球的對方當下也一口答應了，完全取代了他原本打算一路狂奔的念頭。
這時他跟學長商借摩托車其實是要趕回家，拿社團週五前要交給印製廠的稿子，
而他打算趁這輕鬆的週三下午待在社團一次完成，如此而已。
但是，一切的平常，其實一點都不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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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事本上的字跡娟秀，他一開始看就深深著了迷，所以他坐著耐心地接著看下去，
"昏黃的路燈一盞一盞的被拋在腦後，有如錯身的過往雲煙從此一去不返"
這是學姐寫的抒情文....敘說著她在大度路上一路狂飆的有感。
他看著看著很有感覺，因為這字體寫得實在太美了，無論是就字的方正、端直、撇奈
還是接連著點綴角色的標點符號，都下筆得洽到好處可圈可點。
稱之"窩書"的筆記本，是給社團成員們隨意交辦聯絡其他人的，想寫什麼都可以，
要聯絡某人說自己去哪裡等聚會也可以，當然要寫阿里不達的垃圾也沒人管你。
這文章文筆跟書寫的手筆勁道，配上湛藍色的原子筆表達，排列對仗堪稱完美無暇。
"這....實在是太美了!"他看到感覺內心澎湃的由衷讚嘆了出來。
他知道這學姐很漂亮，濃眉大眼黑皮膚，搭配她的短捲髮跟兩個酒窩的可愛笑容，
時而豔麗時而活潑燦爛，所以她常常是社團活動中最醒目的一個，但他不知道的事更多。
他喜歡有才華的女生但他不知道，社團裏很多學姐暗中愛慕著他也不知道，
連不同系的學姐硬是拖著請他吃了一頓午餐，他都能白目地在半路直追問"為什麼?"
照現在的流行語來說應該是"實力單身者"或是"母胎單身者",這樣形容他實不為過。
但這不重要，因為這些對那時的他來說，不過是未曾交錯的平行時空，一切都各自安好。
不知者，無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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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與罰，往往不存在於天平兩端，而僅僅是在於一線之隔，或是一念之間的微距。
看得到前輪的壓線，那是慢車道與快車道之間的分線，在新生南路的筆直大道上，
他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澎湃，想一試未曾體驗過的極速快感。
油門被一股腦地摧到底，整台車開始加速準備演出隨之而來的狂飆，
迎著風，思緒漸漸開始變得輕盈起來，他看著遠方，一切真實變得相對不重要，
就好像感受到了自體靈魂與生俱來的飛翔羽翼，只要些微的加速就能凌空而拔地飛起，
那是天使專屬的體驗。
一股莫名的震動突然從中打斷了體驗，從腳底直竄而上，連他的心頭都為之一震。
他看了看前方底下的前輪，依舊保持加速，那些轎車被不可一世的他遠拋在後，
甚至有些蛇行的表演。 不過，這不是他恣意的即興演出，而是相當自然的出演，
不是他也不是別的人，是來自於他坐的那台迅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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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間，他的大腦感覺到困惑...。
"為什麼?"他分不清虛幻與現實的差別，所以困惑。
車身在加速的末尾開始演出s形的車行軌跡，車龍頭些許的偏差已讓他的雙手感受
困惑趨使他偏頭看了貼地疾行的前輪，想要印證自己雙手感受到的訊息真切無誤。
他看到的真相是.........前輪真的正在蛇行。
而且，還不止是s蛇行而已，在他發掘真相的下一秒時，前輪毫不客氣地反饋給他
一陣連續又逐漸增強的爆裂震動，震得他虎口差點鬆脫撤手，接下來更精采的是，
車身配合著前輪操控著的龍頭逐漸左右搖擺，從小s迴繞成大S的車行軌跡，
不，應該說是大Z才對，這樣瘋狂的搖擺不是溫柔的大S軌跡可以完美詮釋的形容。
就像是命運的偏移，往往是猛烈狂掃又不留給任何人絲毫情面的。
他雙手死命抓著車身手把想將車行方向導正，努力地想抵抗這一切屬於命中註定的偏移，
可惜的是，命運終究不是人力能夠與之抗衡的。
在命運之神劃下最後一個大Z後，一切終於失控。
車身偏右傾倒，他隨著失控的車速與軌跡向前撲倒飛身而出，
雙手本能地往他急速接近的柏油路面撐護。 接下來，他側身翻滾了至少快20圈，
距離接觸地面後大約15公尺的距離後才停了下來。
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落地後的他爬了起來。還好，跟後面的車陣拉長一大段距離，
所以所有的車子都只是路過，而沒有與之產生擦撞，算他命大。
他什麼思緒都沒有剩下，爬起來是為了走到車子那裏去，然後把車扶起。
這時，紅燈剛好轉亮，車流都為之停了下來，好像命運適時地給了一個喘息時間。
他扶著殘破的車，摧了幾次才又開始發動，不過車子引擎聲響大又噪。
環顧著全身黑藍色的制服，瞬時變得東一塊西一塊的灰土髒污，相當明顯，
手腕處、手肘處、膝蓋處....還有幾處全都破了，藏不住底下的磨擦傷痕，
他卻還在納悶怎麼破這麼多處。 他的左手腕有種無力感，跟右腳踝有點相似。
他好奇地翻掌看了看，有灰黑的一塊髒污黏著掌底，有點搖搖欲墜的感覺，
而那塊掌底透著迷人的粉紅色，帶點濕黏的液狀感，有點像咬開的水蜜桃，
呈現白裏透紅的惑人水漾澤感，不像是手掌該有的模樣。
他心裏好奇的想這到底是什麼跟什麼呀?
他晃眼間懂得了，那塊髒污是皮膚，他掌底的那塊皮膚，在接觸地面的順間因為
柏油路面而被摩擦成一小撮死皮，所以黑黑髒髒的，還藕斷絲連地接著掌底一點點。
迷人的粉紅色其實是蛻去表皮後的真皮層，濕粘是因為組織液失去表皮的保護，
隨之往外滲出的狀態。
他需要雙手，把車子半推半騎地到對面路口的紅磚道停下。
他沒有時間多想，伸起左手往嘴巴靠近，接著用牙齒咬下那塊欲走還留的死皮，
隨口往外吐出。
他必須這麼做，沒有選擇了。
至少，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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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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