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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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
小羅再一次撿起散落一桌子的臨床文獻…這是他這個月完成的第五場SEMINAR,他知道他的
講演技巧還有問題,他不夠討人喜歡,講解產品效果也不夠直接,在醫師的詰問下太容易心
虛,但是在已場又一場的磨練下,雖然小羅還沒有一個月完成業績指標,但是他已經慢慢可
以得到幾個年輕醫師認同的點點頭,每一次點頭,都像是強心針一樣幫助他堅持下去,不變
的還是每次SEMINAR結束散落一地的講義.
短短六個月,對小羅來說彷彿比大學加上研究所六年還要漫長,七個多月前他完成了MBA學
位,進入了醫藥行業領導品牌,在經過短暫的培訓以後,他回到台灣,在前輩的帶領下,開始
跑市場,他還很清楚地記得那是一個陰雨霏霏的日子
前輩問他:等下去開刀房傳一圈,要是有刀你會跟嗎?
小羅: 跟刀?
前輩: 對阿,刷手,然後醫師要我們的器械你就選好遞給他,不要遞錯!
小羅: 我們不是不能上刀嗎?跟刀應該只能在旁邊看確認器械的正確使用吧?
前輩: 幹! 又一個!
小羅: 又一個?
前輩: 對啊!又一個,每個MBA都這樣,沒有一個待超過一年的,我看你也差不多,那你等一下
在旁邊看就好了,以後醫院交給你你在自己看著辦吧
看著前輩比陰雨還難看的表情,小羅閉上了嘴,他回想起在美國受訓時講師講的
“我們是世界首屈一指的公司,我們利用我們的專業建立與客戶的關係,指導客戶正確的使
用產品,但是刷手上刀是對病人不負責任的行為,也對我們的客戶造成風險,絕對不可以做,
我們的責任首先是對客戶,然後是對員工…………….”
不知不覺就到了開刀房,前輩簡單的介紹小羅給護理長,就算是把這醫院交接了,換好衣服
進了手術室,前輩很自動的刷了手上刀,小羅只好在旁邊看著,四個小時以後,手術終於結束
,手術中前輩與醫師無話不聊,上至天文,下至地理,中間穿插醫界的八卦與公司產品的介紹
,與旁邊的護士更是相處融洽打成一片,小羅感覺自己像個透明人一樣無立錐之地,開刀房
的冷氣跟他的心底一樣冷清,他從大學,到美國,功課名列前茅,又是足球校隊,學生會長,可
說是一時風雲人物,幾時受過這種冷落?挨到手術結束也差不多是下班時間,前輩順路送醫
師去一個晚宴,他只好自己坐公車回家,下車時大雨淋了他一身,他忍住眼淚,沒有打電話回
家,默默地在租屋裡整理著醫院數據
接下來的幾個月裡,因為小羅不願意上刀,護理長也順理成章對小羅的關上手術室的門,其
他公司的業務登堂入室,業績也開始下降,更糟的是,小羅在庫房看到大量存貨,前輩在轉換
醫院時顯然是”塞”了一把,小羅也向經理回報了塞貨的狀況,更重要的是他對跟刀的顧慮
,但是經理模稜兩可的態度讓小羅警覺這可能是一個不方便談的話題,他也只好忍住氣,接
受經理的批評檢討,再發展自己的策略
小羅開始瘋狂的在醫師辦公室,門診,檢查室,任何你想得到的地方拜訪醫師,從早上六點半
到晚上九點半,他瘋狂地拜訪每一個他找得到的主任,主治,住院醫師,實習醫師,技術員,護
士,他幫助每一件他幫得上的忙,他沒有公關費,他更不願意謊報發票,所以他也沒辦法利用
請客吃飯建立關係,他有的,只有他自己的勞動力,他常常搞不清楚,他的同學都在華爾街,
在顧問公司賺大錢,他為什麼會在這裡幫忙搬病人?他想,只為了一口氣吧,證明它可以在這
首屈一指的公司待下來!
小羅的努力之下,雖然業績停止下跌,但是距離指標還是有一段距離,但是他開始利用他到
處幫忙建立的關係,安排在各科舉行SEMINAR,不一定要全科的人,兩個人,一個人,沒有投影
機,沒有教室,只要有人聽,小羅就會西裝畢挺的帶著所有產品,所有資料跟客戶溝通,他的
技巧時有進步,雖然客戶總是遲來早走,講義總是散落一桌,但是小羅產品的詢問度確實增
加了,連開刀房護理長都找他回來幫新進護士上課,他也漸漸脫離透明人的命運,快樂的忙
碌起來,明天就是月底了,他沒空也懶得看數字,他想,一定到不了,還是想想怎麼面對經理
跟前輩的冷嘲熱諷吧
雖然這麼想,小羅還是習慣性的往開刀房走,希望跟護理長打個招呼再走,忽然,一個穿著長
袍的醫師攔住了小羅,小羅記得他是心臟科的陳主任,他前一天才幫陳主任把藥商送他的一
箱酒搬回陳主任的家裡,足足從一樓搬到四樓
陳主任急道: 你是不是XX的廠商?我急診刀,現在可以出貨嗎?
小羅: 幾點做?我去調貨
陳主任: 現在!越快越好!
陳主任箭一般的奔往急診了,小羅也開始奔跑,一邊跑一邊打電話,或在附近的醫院有,小羅
馬上飛車前往,取到貨以後,開刀房護理長早已下班,他喘著氣換好衣服衝進手術室,把產品
交給護士姊妹,喘息未定,陳主任開始詢問小羅產品的注意事項並問他是否刷手上來,小羅
委婉地拒絕刷手,但是清楚地把所有使用步驟都講解,他也詢問護士病人的情形且做出室當
的建議,手術不斷的進行,七八個小時過去了,當手術結束,小羅送了主任回家,天已經微微
亮,小羅一沾到自己的床就睡著了
鈴...鈴…鈴….
手機響了,小羅嚇了一跳,看到刺眼的陽光灑進了窗戶,他想,大概是經理打來檢討業績的.
“你做到了!你這個月做到業績了!!”
原來是同期進來的小劉,他最喜歡偷看每個人的數字
“我做到了?我做到了!”
小羅含糊地掛掉電話,他看著窗外,他從來沒看過這麼藍的天空,這麼燦爛的陽光! 這,也是
他第一次完成業績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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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色巨塔裡...不可或缺....卻又是不能說的秘密....不該有的存在....
你在GREY's ANATOMY裡從未看過...他卻真實存在每個醫院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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