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 莫名奇妙覺得很難過
昨天到朋友家
我們國中認識的
他是個躁鬱症患者
父母是有錢人
住在桃園一棟坐落在鄉野中的豪宅
國中
當時他情緒控制能力不足
脾氣一起來就會亂打人
因此他在國中時代幾乎沒有朋友
而我之所以會跟他成為朋友
是因為我是少數能在他失控時壓制住他的人
他覺得我很可靠
漸漸長大了
他父母帶他多所求醫
從市區搬到郊區
家裡的環境也佈置的非常舒適宜人
處處可見天藍、柔黃與嫩綠一類的色調
對於心情方面具有放鬆安撫的效果
而他自己
也養了寵物來讓自己的生活有專注點
通常我去找他的時候
他會很高興的拿出他所鍾愛的模型、雜誌一類的東西來
我們倆就在他房間裡面快樂的討論與彼此分享
往往是一整個下午甚至是一整天
但是
昨天到他家的時候他不太對勁
他來幫我開門之後就進房間
窩坐在床上披著薄被
低著頭一語不發
身體在顫抖著
我坐到他旁邊想問他怎麼回事
他也不回我
一直注視著他從暑假開始養的一隻大兔子
那隻大兔子渾身雪白
乍看之下像是兩個一大一小胖嘟嘟圓滾滾的雪球連在一起
小的雪球上綴著兩顆紅寶石
晶瑩剔透毫無雜質
還是我跟他一起到寵物行去挑的
我回想著這件事情
卻沒發現隔壁朋友由顫抖變成了晃動
愈來愈激烈
突然一聲大吼
我朋友從床上跳下
衝過去把兔子給抓起來
一手抓頭一手抓身體
開始扭轉他手上的「東西」
口中呢喃不止
這個猛然出現的狀況讓我愣在當下
腦中一片空白
只依稀聽到他說著「為什麼」「支配」「可惡」「不應該這樣」一類的言語
我看著他手上的兔子
脖子扭轉超過一圈了吧
它一直在發抖
後腳彷彿抽搐一般的踢動著
兩隻眼睛正對著我
原本清澈緋紅的雙眸此刻似乎充滿著顫慄的恐懼
伴隨著兩泓清泉溢流而出
直到此刻我才醒悟過來自己該做什麼
我衝過去把抓住我朋友
把他狠狠的砸向床鋪
衝過去給他兩個巴掌並對著他大吼
隨後把他拖到房間裡的浴室中用冷水淋他
過去我都是這樣子讓他冷靜讓他清醒的
他果然醒過來了
並且立刻意識到他剛才做了什麼事
我們回到兔子旁邊
發現兔子他的脖子仍舊扭曲
四肢抽搐並且淚流不止
我慌張
不知道該怎麼辦
轉過頭去看我朋友
發現他跪在地上
眼中帶著深深的自責與悲傷
他閉上眼睛
深呼吸之後站起來
走出房門
一分鍾之內他回來了
手裡拿著一把刀
那是他最喜歡的蒙古刀
未開鋒
但是很尖
他曾經半開玩笑的對我說
如果哪一天他失控犯下了的不可原諒的錯誤
希望我能拿著這把刀對準他的心臟
……
他單手環抱起兔子
整個人
包含他的動作他的眼神他的語氣
非常溫柔
他注視著兔子
兔子似乎也注視著他
忽然
我發現他哼著歌
一首非常舒坦輕緩
我跟他都十分喜愛的歌
哼著哼著他微笑了
但是他的眼眶清楚的泛著淚光
他閉上眼睛
眼淚流了下來
之後
一刀往他懷中的兔子
那圓滾滾的大雪球中央刺了下去
兔子抖了兩下
不動了
我朋友保持著微笑的表情
眼淚卻停不下來
他轉過頭來注視著我
並且把刀子抽出來交到我手上
點了個頭
坐回床上去
雙手緊緊的摟著兔子
多年的默契讓我清楚的知道他想表達的意思
我拍拍他肩膀
幫他把薄被子披上
洗淨了刀
回家了
剛才在夢中
我夢到那隻兔子蹦蹦跳跳的跑到我腳邊
蹭了蹭我的腳
之後蹦蹦跳跳的往另外一個方向去了
我追著
但是追不上
那個方向是一大片的鑲花草原
霧氣朦朧中
依稀看見那茵綠的座標上面有無限多個白點
我突然睜開眼
在一片漆黑之中注視著天花板
發現眼眶濕濕的
再也睡不著
半夜一點多
我悄悄出了家門
騎上我的腳踏車在漆黑的外面閒逛
攝氏二十度的微風從我周身輕吹而過
身體感覺涼涼的
心裡卻覺得有點冷
經過了他家後院
發現在籬笆邊的某個小角落
有一個封起來的兔子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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