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 大河人生/陳長文的愛 奔流成長河

看板SHU_LawGrad作者 (小白)時間16年前 (2009/10/04 23:39), 編輯推噓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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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河人生/陳長文的愛 奔流成長河 2009.10.04.【聯合報╱本報記者王文玲、何振忠】 望著父親的背影離去,那年,陳長文五歲;還來不及記憶,一個不懂「為什麼」的年齡。 征途上家書 拼湊童年空白 沒有父親的家裡,絕少談起父親;對父親的記憶,只有一張照片。埋藏心裡六十年,直到 母親過世,陳長文整理媽媽的抽屜時,才發現父親在征途上寄回的家書,拼湊出這段人生 空白。 這是陳長文的一九四九。 民國卅八年,陳壽人將軍隨國軍撤退來台,安頓好年輕的妻子和四個兒女,隨即接到命令 ,隻身再回到國共內戰的戰場。 五歲的疑問 至今仍是疑問 五歲的陳長文,不懂父親為何離去,也不知為何不再回來;即使現在,陳長文還在問:當 時戰況其實已經結束、國民黨徹底失敗,上級為何還要他回去,「有什麼意義?這是一場 沒有意義的戰爭。」 「父親的走對母親來說,是莫名其妙的一個狀況。」才安頓好的家,一下沒了男主人。直 到四年前母親過世,陳長文整理媽媽房間,意外找出父親在前往四川戰場的不歸路上,沿 途發自香港、成都、重慶的家書。 思父濃濃情 寧願留在心底 走向生命盡頭的信箋,內容卻再平常不過,只有噓寒問暖;這些信,竟成父親留給家人的 絕筆。 不久前趁在大陸講學之便,曾有股衝動到父親埋骨的四川邛崍五面山憑弔,但陳長文忍住 了;即使在台北供奉父親靈位的忠烈祠,都很少去,寧讓濃濃的懷念,留在心底。 「那是一個苦難的時代吧。」只能這樣說,「無法比較有爸爸和沒有爸爸的區別,但說沒 有缺憾,是過份的一句話。」 絕少對外談父母親的陳長文,在母親過世四年後,去年一封「給母親,也是給為人兒女者 的信」終於寫出深埋六十年對父母親沒說出口的感念,一字一刀的反省,冷冷凝視,涓滴 細流匯成奔騰的大河。 「如果可以重來,我要陪老媽媽多打打麻將。」從不向命運低頭的陳長文,其實留著許多 遺憾。 老媽與兒子 看不到他的信 用最溫柔的筆,寫給最愛的人,可惜他們都看不到。陳長文寫給在天上的老媽媽,也寫給 根本無法閱讀的兒子。這封埋在心裡的信,寫了更久,寫了廿七年,陳長文告訴重度腦麻 的兒子文文:「天堂從不曾棄守。」 陳長文在跟我們講述兒子近況的時候,思緒突然飄向遠方,在剛硬的臉部線條下,眼角已 泛著淚光。 「那天,那天…」呼了一口長氣,大律師的聲音哽咽了,空氣凝結了好久。「文文媽媽就 在…,文文媽媽半夜就坐在那個地方,她不曉得該怎麼辦?」 談文文當機 大律師哽咽了 一向辯才無礙的陳律師,在訪談幾小時後,竟也「當機」,一如他形容文文。 「文文最近出現的狀況是,你帶他出去,他會突然當機,他就是不要站起來,不曉得接下 來要做什麼。」 父親的眼神移到牆上兒子的照片,「那天從外面吃飯回家,文文怎麼講都不下車,從七點 坐到八點、九點,坐到夜深人靜。怎麼辦?媽媽只好陪著在車上睡。到了天亮,文文突然 說要上樓叫爸爸,一陣人仰馬翻,才終於下車。」 這種鏡頭,是家中沒有這種孩子的父母所無法體會的,可是廿七年來,陳家天天上演。 文文因為早產,出生時只有一千五百公克,腦神經嚴重受損。陳長文和太太張克蕙找到一 位知名的腦神經外科醫生,醫師毫不遮掩地驚嘆:「這種孩子我只在東京帝大醫學院時看 過!」那種「哇!這是恐怖鏡頭」的不經意,深烙這對焦急夫婦的心頭。 溫柔與憤怒 一枝筆兩種情 文文的視力已近全盲,智力仍然幼稚,可是陳長文要寫信給看不到的文文,也指名道姓寫 給在朝高官。每篇文章必談阿帕契直升機七百五十億採購案,「七百五十億可以幫助好多 像有文文孩子的家庭,或那些失業等待救援的家庭!」 近一年,陳長文一面溫柔的對家人呼喚,一面憤怒的振筆投書,要國防部長陳肇敏(已卸 任)解約阿帕契案,要金管會主委陳←檢討高道德風險的幼兒喪葬保險,一切不公不義、 不合理現象都要管。 「這種心情,你懂嗎?如果國防部長理解我的心情,也許可以多體會一點。」 看起來是兩個陳長文,其實是一個陳長文。這條人生長河,有時在地面上奔流,有時在地 底下伏動,時不時,就從記憶的缺口湧出。 已說過一百遍,陳長文不厭其煩的再說第一百零一遍:「購買一個當敵人都打到自家門口 才要升空攔截的阿帕契,根本是荒謬的笑話,還不如賠錢解約。真是太超過!」 可是,政府沒有理他。幾個小時的訪談裡,陳長文提到阿帕契不下廿次,理由很簡單,「 當我看到文文時,我就想到其他人,他們把孩子丟在那裡不管,他們真的沒有辦法、沒有 辦法、就是沒有辦法…。」 體力、心境上永不停歇的累,「有時會挫折到完蛋,」陳長文不捨的說,「尤其是文文的 媽媽,她一直都會、都會很慘。」 為人生倒帶 四十歲還在惑 「我人生前半場,一直很順、很順。有一陣子,電視可以有四個台同時有我發表評論。」 快速地為自己人生倒帶,「我得心應手,那時頂著哈佛博士的頭銜,中美又斷交,我紅得 很。」 可是,「如今回想起來,我很幼稚,實在不懂在幹嘛。」 「我恐怕四十歲還在惑,近五十歲時才開始去想,那些是很無聊的事。我開始會生氣、會 感覺,我有另外一個任務要去做。」 「會有這些轉變,跟我們家文文一定有關係。」身兼紅十字會會長的陳長文近來出現的場 合多是公益活動,最近更忙著幫災民重建家園。 身為台灣最賺錢律師事務所之一的負責人,陳長文也向其他合夥人建議,拿一些錢成立基 金會,做些有意義的事。Doing well by doing good,公益成了理律的另一塊招牌。 只是,命運對陳長文的叩門,還沒停止。兩個月前,因為血尿健檢,查出膀胱有顆惡性腫 瘤,這個發現讓陳長文驚懼、徬徨了一小段時間,但他很快決定開刀摘除,還大方的將自 己罹癌經驗發簡訊、寫出來提醒大家注意健康。 「我有點感觸,沒辦法,非得要指名道姓不可,甚至想站在辦公室門口告訴他們,你很惡 劣,為什麼不省下那七百五十億。我隨時會走掉,可是孩子們一直會在那裡。」 升級當祖父 筆桿挑戰風車 這是做父親的責任。特別是一個從戰爭時代走向和解時代、經歷過大風大浪的陳長文,這 時只想要用筆桿挑戰那巨大的風車,「或許有朋友覺得我過份了點,如果今天我跟他們講 我的心情,他們也許能理解。」 「鰥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這樣的社會好過癮,不是嗎?」已經當了外祖父的陳長文看 著桌上外孫的照片,堅定地說:「我要繼續奮鬥,幹掉它(指七百五十億)!」 引用網址 : http://udn.com/NEWS/NATIONAL/NAT5/5174425.shtml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8.168.39.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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