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揭病 第一章 觀察
揭病 第一章 允菲
17-6-12 / 雨 /30
觀察目標：
家姐。
發作原因：
待查。
發作時間：
3天。
外觀徵兆：
焦慮。
暴力。
語無倫次。
情緒不穩。
間歇性失智。
醫生診斷：
非典型憂鬱症。
疑似CR症候群。
非心理因素影響。
記錄人員：
允菲。
一名長相清秀的少女，拿著手機面無表情的編排這段文字，空白的資料頁浮現出一
段段冷靜具條理的文字，這樣的書寫方式，完全看不出她與病患是血脈相連的雙胞胎姊妹
，近乎冷血的紀錄方式就像一名科學家，在編寫小老鼠們的生病過程。
－－－－
2017/6/9日 清晨。
允菲待在房間，一邊聽著音樂一邊翻著課外讀物，悠閒地享受獨自一人的愜意時光，
白蔥般的指尖在名為『人體解剖學』的書上遊走著，每一根血管她都鉅細靡遺的標註出來
。
在她的右手邊有許多用矽膠捏成的器官，亂中有序的桌面還殘留著些許廢料。
允菲望著圖鑑上的心臟剖析圖，仔細的在作品上添加血管和動脈等細處，就在她拿著
鑷子準備接上主動脈時，左手邊的牆面突然發出碰碰碰的連續聲響，壁燈也因為力道強大
震得嘎嘎作響。
允菲不耐的皺起眉頭，撇了一眼時間，凌晨兩點零七分三十二秒五，在這個時間點怎
麼會發出這樣的撞擊聲？這顯然不太正常，但她沒有停下手邊的工作，依然專注於心臟的
樣本製作，直至樣品完美的呈現在她眼前，允菲才伸伸懶腰拉開桌椅，往亦菲的房間走去
。
飄著檜木香味的房門掛著可愛的粉紅色門簾，門簾上面繡著眾人皆知的無嘴貓，允菲
看了一眼手把跟鎖孔，才舉起右手輕輕敲響姐姐的房門。
叩、 叩、 叩。
連續三聲，她幽幽地嘆了口氣，換上另一張表情，以略帶緊張的嗓音喊著：「姐姐，
妳還好嗎？我剛剛聽到很大的聲音，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姐姐……？
姐姐怎麼都不回話？妳再不回話我就要開門進去了。」
允菲側身將門打開輕輕的不發出任何聲響，她動作輕柔地推開一條細縫，先以右手的
切割刀當鏡子，簡單的看了一下門後，確認沒人藏匿才大膽的窺視。
明亮的燈光從隙縫中透了出來，在那鵝黃色的光芒下，允菲隱約看到姐姐的身影；亦
菲採跪臥式，趴在書桌旁，看起來就像一隻正在伸懶腰的貓被人用遙控器定格在那。
「姐姐？」她試著輕喚一聲，但亦菲沒有任何反應，允菲深呼吸一口氣，讓自己表
情更加慌亂，急急忙忙地推開門快步走了過去，溫柔的蹲在她的身旁，輕喊著：「姐姐？
妳怎麼了？」
亦菲跪倒的地方有一張平躺的椅子，依照擺放的方式亦菲應該是從上頭摔下來的，確
認亦菲失去意識後，允菲沒有觸碰她，反而站起身子仔細觀察周遭環境，待她的視線大致
掃過後，才恢復冰冷的神情，從容地撩起姐姐的髮絲，撫摸她的臉頰。
「一七年六月九號，凌晨兩點四十五分三十二秒一，氣溫二十六度，空調剛停，濕度
二十三，觀察對象的體溫三十四點五度，偏低。」
接著，她默默數著，雙眼的直瞪著亦菲起伏的胸口道：
「換氣頻率每分鐘二十五次，偏快，不到急促。」
這些冰冷的數據，透過允菲的聲音化成文字輸入進她的檔案庫中。
「脈搏每分鐘九十七下，心跳偏快，但無生命危險，據現場環境的狀況可以大膽推
斷應該非外力造成……」
等等，她的指尖有灼傷的現象，是觸電？
但……不太像。
允菲沉思一會，按下了暫停鍵，然後開始翻找造成姐姐昏迷的線索，在這同時她的手
機也沒閒著，允菲點開撥話程式，先是深吸一口氣在以非常傷心且慌張的嗓音說道： 「
您好，我姐姐暈倒了，她的狀況看起來很不好，可以派救護人員過來嗎？地址是……」
允菲的語調夾雜著濃濃的哭腔，但臉上的表情卻如死人般毫無變化，兩相對照形成
強烈的對比，這種衝突感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詭異。
「好的，謝謝再麻煩你們了。」
允菲掛上電話但手指卻沒停下來，她快速的在數字鍵上按下十個號碼，從話筒傳來的
卻是……
『您的電話將轉接到語音信箱——』
她的臉上閃過一絲冷笑，那個笑容彷彿說著果然二字，允菲按下紅色的切話鍵，快速
的撥通另一只號碼，結果卻是一樣的答案。
她泰然的關掉通話介面，開始輸入簡訊，短短幾十秒便把該交代的事情，全部濃縮到
文字中。
完成後允菲拿起手機切換成錄影模式，順時針繞著亦菲轉了一圈，她盯著畫面裡的
影像，專注的記錄著，並且在錄影完畢後於一些重要的地方加強拍攝。
允菲把照片存進剛剛的資料檔案中，細心的標記出她覺得奇怪的地方。
第一張照片便是亦菲雙眼微開，眼白上吊的臉部特寫，在照片上她寫著。
『眼球完全停止轉動，眼縫為三毫米，唇色鮮紅，嘴角沾滿的唾液，臉色紅潤，有些
腦充血的狀況，四肢末梢不時微微顫抖，頻率十秒一下，體溫比剛剛低了零點五度。』
接著允菲拎起姐姐的衣角嗅了嗅。
『沒有不明藥物氣味，身體也沒有出汗，更沒有大小便失禁的狀況，手腳因為跪壓造
成血液不循環呈現淡淡的紫黑色，只有手指有些許外傷。』
接著她先站在書桌前，拍了兩張照片。
木質的書桌上擺滿了參考書，這些參考書依造課表整齊的擺放著，桌面上還有一本攤
開的筆記，上頭寫著密密麻麻的文字，似乎是一篇寫作筆記，但令人注目的是，整齊劃一
的紀錄簿上出現一條長長的拉痕；鉛筆盒與未蓋上蓋子的修正液散亂的躺在椅子旁邊，倒
臥的椅子和正在使用的檯燈似乎都在訴說著這裡就是案發地點。
允菲的目光掃過牆面，上頭有一條明顯的擦痕而且刮痕很新，在以背上也染著白色油
漆，由此可知剛剛的碰撞聲，十有八九就是亦菲從椅子上跌下來的聲音。
『事發地點。』
允菲拍照存檔後，走向亦菲的單人床，從這個角度看來，姐姐就像在跪拜床鋪一樣，
如此詭異的姿勢讓她不由的多拍兩張，允菲順著姐姐朝拜的方向走去。
亦菲的床頭櫃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玩偶，如果女生的房間需要一個範本，那麼這個房
間就是標準，整個空間充滿好聞的香味，擺放著各式可愛的佈置與完美整潔的舒適環境，
沒有一絲缺點，就在這時允菲發現床沿附近卡著一個長方形的不明物體，走近一看赫然發
現居然是台手機，這顯然非常不正常。
亦菲的生活方式是一絲不苟的，絕對不會亂放手機，允菲拿出工作用的手套小心的把
姐姐的手機從床沿救出來，隨即傳來一陣撲鼻的焦味。
允菲站在那看了一眼手機，又看了看書桌，沉思一會後便拿出手機輸入。
『根據已有的資料可以大膽的推估，這台手機很可能是亦菲在昏倒前擲出的，所以她
的指尖才有被燙傷的現象，而當時的亦菲就坐在書桌前邊用手機邊寫筆記，所以筆記的內
容應該可以推敲出亦菲在昏迷前正在瀏覽什麼網頁。
手機焦的厲害，但壞掉的地方卻不是電池，而是出聲孔；面板的部分有明顯的裂痕
……』
正當她在輸入最後一段文字時，一聲清脆的門鈴聲響起。
叮咚！
這個聲音彷彿像開關般，讓原本態度冷淡的允菲立刻換上另一種表情，她淚眼婆娑，
表情驚恐，就像一隻被嚇壞的小貓一樣，允菲哭哭啼啼地打開家門，語帶哭腔的說：「我
姐姐就在這間房間裏，拜託你們一定要救她——」
救護人員看到她梨花帶淚的可憐模樣，一反常態的說道：「沒事的，妳不用擔心，妳
姐姐她的生命跡象穩定，等送院後一定會好起來的。」
「嗯嗯，謝謝你。」
允菲勉強揚起笑著，渾圓的淚珠便從那張秀麗的臉龐滑落，一個堅強懂事的女孩活脫
脫的呈現在眾人面前，整個畫面與氣氛營造的度足以媲美偶像劇的女主角，醫護人員見狀
也為之動容，不捨的拍拍她的肩。
「沒事的……放心，我們一定會讓妳姐姐康復的。」
「嗯，謝謝、謝謝你。」
眾人坐上救護車後，允菲一路喊著亦菲的名字，她輕聲說著許多令人動容的話語，字
字句句充滿關心。
「姐姐、姐姐，妳一定要好起來。」
急救人員柔聲哄著：「放心，她一定會好起來的。」
亦菲戴著氧氣面罩，靜靜地躺在那，看起來就像睡著一般，允菲握著她的手輕輕揉搓
，用嘴巴替她暖手，淚無聲的滑落卻哭得令人心碎，她把亦菲的手緊握在額前，不斷喊著
：「會沒事的，妳一定會沒事的。」
救護車的鳴笛聲不斷圍繞在這小小的空間裡，每一分鐘都像一小時般讓人難熬。
就在這時突然響起一陣音律輕快的流行音樂，允菲慌忙的接起電話故作堅強的說著
：「爸、爸爸……姐姐她突然就昏倒了，我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我已經打電話叫救護車
了，現在已經在車上，正要往明生醫院，你跟媽媽快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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