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魏文長的愛與死(七)
接班人
史料部份:
1.華陽國志:「初,亮密表後主,以『儀性狷狹,若臣不幸,可以蔣琬代臣。』於是以琬
為尚書令」
2.三國志魏延傳:「…延大怒,(才)儀未發,率所領徑先南歸,所過燒絕閣道。延、儀
各相表叛逆,一日之中,羽檄交至。後主以問侍中董允、留府長史蔣琬,琬、允咸保儀疑
延。儀等槎山通道,晝夜兼行,亦繼延後。」
3. 三國志魏延傳:「…蔣琬率宿衛諸營赴難北行,行數十里…」
I.
在魏軍決定放棄追擊後,次日漢軍安然地退入斜谷。
由於前一日才頂撞過楊儀的緣故,姜維認為不好和吳班、高翔二人一同前往中軍,擔心自
己的出現會壞了場面。於是吳、高二人隨意帶了幾名親信自行出發。不消幾十分鐘功夫,
便來到中軍指揮蓬內,見過楊儀。
「楊將軍,這是我們幾位將軍聯名的軍令,還望您過目。」吳班說著,一邊遞交軍令予楊
儀。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楊儀瞄了一眼後,語帶不悅問道。
「我們想暫緩撤軍,等待成都或丞相接班人來執行下一階段任務。」高翔說道。
「撤軍是丞相的意思,我等乃是奉命執行。如此單純之事,何勞再大費周章?」
「楊大人雖說是丞相命令,但畢竟丞相沒有留下任何手紙書信…」高翔把先前吳懿的論點
再說明了一次,楊儀邊聽邊是不住搖頭。
「所以你們是不願照著丞相遺命去做了?」楊儀擺出高姿態說道:「怎麼?想幹麻阿?丞
相才剛死你們就想造反啦?跟魏延那小子一樣?」
「楊將軍,造反這種大逆不道的話,豈能隨便掛在嘴邊?再說魏延將軍根本沒有造反阿,
憑什麼這樣血口噴人?」吳班反擊道。
「哪裡沒有造反?拒領丞相遺命、臨陣脫逃、放過魏軍任其攻擊我軍,哪一項不是造反證
明?」楊儀冷笑一聲,繼續說道:「我已派快馬向朝廷報告魏延造反一事,相信朝廷很快
就有公斷。」
「豈有此理?若非魏延將軍派我二人支援,中軍早就全滅了,你現在還能安然坐在這邊嘴
砲?」吳班震怒,忍不住上前欲動手理論,才剛走沒幾步,幾位護衛已持矛交錯擋在吳班
跟前,高翔連忙拉住吳班手腕。
「放開我!」吳班胸中怒火難消,雙手使力晃動欲擺脫高翔。高翔見此情勢已難再談下去
,連忙開口說道:「既然楊將軍早已有成見,我等即使再說些什麼諒您也聽不下去了。沒
關係,一切就交給朝廷下判斷。吳班,我們走吧。」一面架著吳班要離開現場。
「兩位將軍暫且留步。」楊儀面帶僵硬的笑容繼續說道:「我仔細一想,兩位將軍也算是
造反份子。你們不僅沒有阻止魏延,還眼睜睜放任他逃走,這跟當初向朗放馬謖逃逸沒有
兩樣,知情不報者同樣有罪。來人,將兩位人犯抓起來,押入囚車。」
「該死的奸賊!」吳班大聲怒叱道。由於手上沒有兵器,面對著持矛逐步逼進的衛兵,吳
班、高翔及親信數人只有節節退後,很快地被逼至角落。
「務必將這個消息帶給魏延將軍!」高翔小聲吩咐身旁親信,一邊隨手拿起放置身邊的木
條,舉高作勢要作攻擊貌,一邊向吳班眼神示意。
「果然如魏延將軍所料,楊長史為人奸險。吾等不信,才會落入此等劫難。」吳班看了高
翔提示,明白高翔意思。一面心想,這些年來,他一直相信眾將都是齊心為漢朝共事,縱
然偶有意見分岐,但不至於到你死我活的地步;直到今天,才發現自己是徹底錯了。
「吾乃大漢後將軍吳班,誰敢動我!」吳班大喝一聲,和高翔兩人衝了上前。衛兵聽聞吳
班之言,不敢動手。吳、高兩人欲奪衛兵手上兵器,蓬內數人扭打成一團,混亂非常。
「我手上既有丞相官印、又有大漢兵符,不必怕他們,快給我上阿。」楊儀怒氣沖沖的命
更多衛兵投入戰局。一個時辰過去,吳、高等人氣力放盡,身上傷痕累累,只能束手就擒
。
「很跩阿!後將軍?了不起阿?我呸!全部給我關入囚車。」楊儀上前狠狠賞了吳班一巴
掌,在吳班面頰留下火紅的手印。突然一名衛兵來報,說是一名士兵奪馬往南鄭方向逃去
了。
「該死!還有漏網之魚。叫費禕那大眾臉快給我滾過來想辦法。」
半隻蠟燭時間過後,被衛兵通知前來的費禕匆匆走進指揮蓬內,見蓬內一片雜亂,桌椅器
具東倒西歪,於是小心翼翼地跨大步到楊儀面前。
「大眾臉,快發揮你的小聰明,想一下要怎麼應對?」楊儀把方才的情況全盤描述了一遍
。
「大人不必擔心,既然已經到了斜谷,撤軍一事不可能改變了。」費禕道:「只要我們在
此宣布丞相已死的消息,兵士們必然傷心難過、戰意渙散,急於歸家了。」
「有道理,這樣一來,無論朝廷從哪個角度看,都會覺得我楊儀是成功帶領大軍撤退的英
雄。哈哈哈!」
楊儀照著費禕說法,迅速公布諸葛亮死訊。一時之間,漢軍哭聲震天,迴盪谷內,久久不
斷。守在斜谷口的魏軍這時才確定諸葛亮確實逝世。司馬懿此戰過於謹慎,也成就了日後
「死諸葛嚇走活仲達」的名句。
「快,把這棧道也放火燒了。」
卻說魏延這邊,正領著剩餘的五千兵力,翻山越嶺,往南鄭前進,每經過一個棧道,就放
火燒燬一個。如此燒了四五個棧道後。吳懿覺得不妥,開口詢問:
「魏將軍,燒棧道畢竟是備用方案,這麼早就執行妥當嗎?末將怕此舉將來落人口實。」
所謂的備用方案,得再一次回到數個時辰的臨時會議來解釋清楚。眾將於會議中認為:將
聯名的軍令交予楊儀是最好的方案,倘若楊儀堅持不肯聽,則再考慮執行魏延提出的備用
方案:將撤退路線的幾個棧道燒燬,如此一來,中軍就只會集中於一條退路 ─ ─ 南谷
口。此地易守難攻,魏延雖手上只有五千兵士,仍舊能輕易擋下不顧一切要撤退的五萬漢
軍,並等待朝廷的決策。
「吳將軍,您知道文長征戰多年,在沙場上最怕的是哪兩種人嗎?」魏延將話題帶開道。
「願聞其詳。」
「第一種人,是宗教思想根深柢固的士兵。例如張角的太平道,又或是張魯的五斗米教。
這樣的士兵勇往直前,不顧自己生死,但求玉石俱焚,誠可懼也。」
「深有同感。」吳懿說道。
魏延繼續說道:「第二種人,是平時站在同一陣線,但隨時等著從身後捅你一刀的人。士
仁、麋芳、孟達、甚至是呂布,皆屬此等人。當然…現在還有一個…」
「將軍想說的是楊長史吧。末將也對楊儀擅自退軍的作為不滿,但同時也認為他身為文官
不敢過於造次,應該會接受我們聯名的軍令才是。」
「不,吳將軍,您不懂楊儀為人…正因為文長懂,才會先執行備用方案…請您務必相信文
長的判斷。」魏延語畢,低頭閉目,不再說話。
不過幾分鐘時間,突然一名士兵滿身是傷、神情恐慌來到兩人身邊,泣不成聲地說道:
「楊儀向朝廷報告魏延將軍造反…吳班、高翔將軍也被當作同黨逮捕了!」
「楊儀竟然大膽到這種地步!」吳懿不敢置信之餘,伴隨而來的是滿腔的怒火。
「現在看清他的為人還不算遲。」魏延說道:「我們也得快點派人報告主公才行。」
II.
成都,已經數年不受戰火紛擾的天府之國,在今天這個日子卻特別不寧靜,原因無他 ─
─ 同時有兩名傳令來到宮中,同屬漢軍,卻不屬同一陣營,一為楊儀、一為魏延,互相
遞書控告對方造反。
「這到底是什麼鬼?丞相掛了已經夠嚴重,怎麼突然打個魏國變打內戰?」劉禪看完兩封
書信,不解的自言自語道。
「陛下,敢問書信的內容是怎麼寫的?」身為漢朝重臣,統領宿衛親兵的董允問道。
「我直接挑重點講吧…楊儀這邊說,魏延不服丞相命令,放棄中軍逃走,又私串魏軍導致
魏軍追擊蜀軍。但由於他果斷英勇的指揮,魏軍不敵退去。最後要求下令討伐魏延。」
「魏延這邊說,楊儀僅僅是參謀長,拿不出丞相遺命的文書,卻妄自指揮中軍,不服假節
命令,又丟棄先鋒軍自行撤退,且濫用公權力逮捕了吳班、高翔二將。最後也要求下令討
伐楊儀。」
「真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兩邊的指控聽起來都站的住腳。」董允面有愁容說道。
「你們認為誰說的是對的?」劉禪詢問底下眾臣,底下眾臣開始議論紛紛。有人認為丞相
遺命有理,有人認為假節命令該聽。一刻鐘過去了,卻遲遲沒有個結論。
「這簡直像是老婆和老母吵架,幫哪一邊顯然都不對阿。」其中一名大臣隨口嘆氣道。
「幹,這是什麼爛比喻?答案不是很明顯嗎?」劉禪怒不可遏道。
「微臣一時失言,微臣知罪。」大臣慌張地下跪求饒。
「當然是幫老婆阿,星彩那麼正,不幫她幫誰,幹,這麼簡單的問題還要問?喂,你們突
然跌倒是怎樣?」
「…陛…陛下英明。」大臣連忙站起身來說道。
「幹,仔細想想這又不對阿,如果是老母是指後母孫尚香,孫尚香也很正阿。我的天阿,
老婆和老母到底要幫誰好?」劉禪氣急敗壞地說道,沒發現方才的大臣又摔了一個大跤,
群臣也開始七嘴八舌討論。
「沒錯阿,皇后(星彩)跟皇太后(孫尚香)都很正,該選誰好?」
「皇后(星彩)的DLC比較好看!」
(*感謝g大r大修正稱謂錯誤)
「無慘系列都很不錯阿阿阿。」
─ ─ 話題很快就亂了調。
「老婆跟老母吵架,自然是兩個人都要幫。」一個清脆響亮的聲音傳來,語氣斯文,字字
分明,眾人往聲音來源望去,原來是尚書郎蔣琬。
「幹,這不是廢話嗎?浪費大家時間。」劉禪雷霆大怒拍桌道。
「然而,現在的情況比較特殊。」蔣琬依舊慢條斯理地說道:「以現下來說,楊儀領有中
軍,集我漢國所有精銳部隊於一身;反觀魏延將軍手上只有先鋒軍,若誠如信中所說:吳
班、高翔兩人已被楊儀拿下,那麼大概只剩五千人左右。這種情況就像老母手上拿著一把
鋒利的刀,老婆身上卻只有一個防身的盾牌,不、也許連盾牌都沒有。」
「快繼續說下去。」劉禪揮手道。
「那麼,我們應該設法安撫手上正拿著刀的老母,以免他在盛怒之下,連我們一併砍了。
現在楊儀手上握有兵符,若是來個『敵在成都城』,沒有人能阻止的了他。換而言之,只
要能奪下刀子,之後要處理紛爭就容易多了。」
「有道理。」董允稱讚道。
「條理分明,很好很好。」劉禪也轉怒為喜,台下響起了一陣掌聲。
「所以,臣以為,可以擬一個模糊一點的字眼來安撫楊儀,一方面也留空間給魏延。例如
『保儀疑延』,再派一隊軍隊北上化解糾紛,如此一來大事可定。」蔣琬再補充道。
「眾愛卿,都先退下吧,朕要和蔣琬、董允單獨談談。」劉禪說道,群臣聞令,紛紛在謝
禮後退出大殿。很快地,空蕩蕩的殿裡只剩下三人。
「方才朕是故意開玩笑的,眾臣胡鬧之餘,唯獨你冷靜分析,不簡單。」劉禪繼續說道:
「我現在明白為何丞相希望你作他的接班人了,應該說,你通過考驗了。」
蔣琬嚇了一大跳,他從沒想過自己會有接任丞相職務的一日,連忙下跪一拜再拜。
「委以臣如此重任,臣真是感到誠惶誠恐。」
「董允,將禁衛兵的兵符取來。」
「遵命。」董允離開了一會兒,取來了兵符,交給劉禪
「蔣愛卿,那麼北上調解的任務就拜託你了。」劉禪打開蔣琬手掌,將兵符放置其掌心,
蔣琬用顫抖的雙手接下了兵符。
「快去吧!務必把兩軍都平安的帶回來。」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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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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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B7th 來自: 114.25.9.164 (05/24 04:09)
※ 編輯: B7th 來自: 114.25.14.245 (06/08 18: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