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末英傑傳第二十一章

看板SAN-YanYi作者ratchet (無)時間11年前 (2013/04/02 23:27)推噓12(12推 0噓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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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廬江之戰「救命…救命呀…」在這大雨滂沱的雷雨天裡，一名士兵完全不顧自己全身被淋濕，像是喪家之犬般無助地逃命著。他知道自己得罪了一個完全不能得罪的怪物，如果被那個怪物抓到的話，絕對不是死可以解決的。「咦…這裡是…對呀，還有這招…」這名士兵發現自己已經跑到了袁術的軍營前面，他頓時心生一計，衝進軍營中的馬廄裡躲起來。過了不久之後，一個身著赤紅色盔甲，手提銀色綱槍，身材高大、相貌英挺的青年騎著駿馬趕到軍營前，他看見地上那還沒有被雨水沖刷掉的足跡，立刻就明白那個士兵往哪個方向逃去。正當他準備策馬進入軍營時，後方兩名部將叫住了他。「公子，前方是袁公的軍營，這樣子貿然進入不太好吧。」「是呀族兄，我建議我們應該要先向袁公稟報之後再進去…」「這樣要等到什麼時候？我豈能容忍這個罪犯繼續逍遙下去。」青年完全不理會那兩個人的勸阻，只是自顧自地闖進軍營中，看守的士兵看見對方遇神殺神的氣勢，完全沒有人敢去阻擋他。不久之後，就看見青年提著那位士兵的人頭走出來，他跨上馬對後面兩位部將說：「伯海（孫河）、子衡（呂範），現在我們去向袁公請罪吧。」此時在壽春的議事廳中，揚州牧袁術正坐在雕飾豪華的寶座上接見著幾位重臣，然而因為一些不利的戰報，袁術似乎感覺有些不悅。「豫州刺史郭貢還真是廢物，居然三兩下就被那荀彧騙得團團轉，當場撤兵白白浪費了攻取整個兗州的大好機會。」「但是現在呂布仍然占上風，也不枉費我們支持他了。」主簿閻象的話並沒有讓袁術釋懷，他搖頭反對道：「呂布那傢伙非常不可靠，充其量只能利用而不能信任，就算讓他拿下整個兗州，到最後也只會變成我們的敵人。」「主公，那傢伙太過分了，這次請一定要嚴懲他！」軍團排名第十二的李豐氣沖沖地走進議事廳，急忙地向袁術行禮隨即報告說：「孫策那傢伙目中無人，居然直接闖入主公您的大營去殺人，他這樣做根本就是不把主公您放在眼裡。」「伯符現在在哪裡？」袁術言談中並沒有任何不悅，他只是輕描淡寫地問道。「我猜他已經畏罪潛逃了，還請主公允許末將帶兵去抓那狂妄的傢伙。」「錯了！孫策既不會逃也不會躲。」孫策提著人頭，身上還帶有不少鮮血，闖過重重守衛就這樣大搖大擺地走進議事廳，完全不在乎將豪華絢麗的議事廳弄得血跡斑斑。一旁主簿閻象看不下去，大聲喝斥道：「孫策你好大膽子，不經稟報擅闖袁公軍營濫殺已是一罪，現在居然還完全無視袁公的規矩，將神聖的大殿弄得血跡斑斑！」「袁公！」軍團排名第八的將軍橋蕤由於平時很欣賞孫策，所以立刻站出來幫他說話。「孫郎闖入大營殺此人一定有原因，還請主公明察。」「還需要查嗎？我看他就和他那爹一個樣子，粗暴擅殺，所過之處沒有活口。」軍團排名第十三的樂就在一旁冷冷地嘲諷著，由於已經是當面侮辱到孫策的父親，孫策惡狠狠地瞪了樂就一眼彷彿要當場格殺他一般。在這劍拔弩張的氣氛當下，袁術當場怒氣沖沖地用力朝桌子拍了下去。「孫策，看來你的惡行連主公都看不下去了。」樂就滿心認為袁術的怒氣是對向孫策，卻沒想到袁術指著樂就罵道：「樂就，誰准你這樣說孫文台將軍的？他剛毅忠勇，為我們的霸業貢獻良多，如果沒有他，哪有現在的袁術？你現在就給我滾出去！」樂就悻悻然地離去，孫策這時才將手中的人頭丟在地上，慢慢地行禮向袁術稟報說：「我的部下有個騎兵犯罪，他畏罪潛逃到袁公您的軍營，為了避免這惡徒逍遙法外，所以只好闖入袁公軍營將之正法。」孫策抬起頭面對袁術，語氣不卑不亢。「我願接受袁公您一切的處罰，還請您發落。」袁術完全沒有懲罰孫策的意思，只是笑著起身走到孫策面前，拉起他的手說：「那些士兵老是喜歡背叛，我自己也痛恨得要命，你哪有錯呢？」四周的人看見袁術袒護孫策的態度，也全都閉嘴不再說話。然而其中有幾位看著孫策的眼神特別不友善，特別是在袁術所有手下中序列為第一的那位大將… ===================================================================== 「族兄，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那麼痛快過了，看來您當時不聽我們勸阻是對的。」孫河看見今天孫策讓所有人啞口無言的樣子，身為親信的他也感到非常自豪。「如果主公繼續再忍耐下去，只怕樂就那些人會越來越過分。仔細想想，那個士兵的背叛或多或少也感覺出是那些人煽動的。」「子衡說得沒錯，那個士兵不見得該死，不過為了要震懾那些小人，只能硬著頭皮也得追殺到底。」從上次孫策募兵失敗，在涇縣被祖郎偷襲後，他選擇重新回到壽春去投奔袁術。在壽春的生活雖然看似衣食無缺，然而寄人籬下的感覺終究是揮之不去，加上許多袁術家臣對孫策抱有敵意，這壽春的日子過得並不安穩。「雖說樂就、李豐那些人對族兄您不滿，但還有張勳、橋蕤等人欣賞您。此外袁公不也很欣賞您？才沒來壽春多久就已經馬上超越橋蕤，成為排名第七的大將。」然而呂範卻不贊同孫河的意見，他輕嘆一口氣說：「我不認為如此，如果袁公真的重視主公，那麼為什麼上次本來用答應要讓主公當九江太守，到最後卻讓丹陽陳紀去當？」只要一提到袁術，孫策就不知道該怎麼反應。他知道袁術野心勃勃，也知道自己父親的死和他脫不了關係。但是袁術對自己似乎真的不壞，三番兩次在眾人面前誇讚他不說，也確實在眾人圍攻他的時候袒護他，甚至有幾次想過，袁術希望自己成為他兒子的想法不見得不是真心。「這是孫葳！」孫策眼尖看見孫葳從他們附近走過，他急忙大聲要叫住她說：「妹妹，妳知道大哥今天做了什麼…」然而孫葳不但沒有答理他，反而更是快步想要躲開眾人。孫策覺得奇怪，立刻箭步上前一把抓住孫葳，這沒看見還好，一看見孫策的表情馬上結冰起來。「這是怎麼回事？」只見原來一向威風凜凜的，在戰場上自在縱橫的豪氣女將，現在居然被弄得灰頭土臉、披頭散髮，身上的衣服也充滿髒汙，特別是膝蓋部分的附著的泥土更是明顯。「大哥，我是不小心跌倒所以才…」「又是袁華那個女人是嗎？」孫葳彷彿默認般低下頭，這讓孫策更是怒火中燒。雖然沒有親自見到自己妹妹受辱的樣子，但是他已經見識好幾次那位袁術的女兒趾高氣昂的態度。每次他想要去尋仇，卻都被孫葳阻止，那將所有委屈吞下的模樣，看得孫策是感覺既憤怒又哀傷。「大哥，現在我們能夠在壽春站穩腳步，靠的都是袁公的力量，所以說什麼都不能得罪袁華。」若是在幾年前，盛氣凌人的孫葳可能早就已經當場和對方打起來。然而在孫堅死後，孫家集團力量完全消失，一家人光是要在這亂世中生存都很困難。感受到這些壓力的孫葳，也決定要和兄長一起肩負起孫家，本來粗暴外放的性格變得內斂圓滑起來，年僅十五歲的她在短短一瞬間變得如此成熟，這讓孫策也不得不感嘆女人韌性之強大。「我明白…但是袁華最近是越來越過分，羞辱妳的次數變得越來越頻繁。」「姊姊曾經說過，只要有賺頭，就算是再難堪的事情要也做。」孫葳輕聲對孫策說：「下跪個幾次就能換到眾人的同情以及袁公的補償，這樣還不划算嗎？」「…」孫策覺得自己太窩囊了，父親死後本來應該是自己要來扛起孫家，結果卻是姊姊被迫嫁給曲阿富商，舊部各奔東西，連自己的妹妹都頻頻受辱，究竟他這位長男做了什麼？「我如果真的想要報仇，或許應該直接去找劉表拚命，而不是躲在這裡苟延殘喘嗎？」孫策自嘲地說：「到最後或許祖茂那傢伙說的對，我只是個沒用的膽小鬼而已。」「大哥，您絕對不是膽小鬼，現在我們要積蓄力量，只要能夠讓那些舊部回歸，一定可以重現過去的榮光。」一旁的呂範和孫河也點頭表示同意，他們相信現在孫家雖然力量微弱，但是總有一天可以回復到過去的榮景…那個曾經在中原大地馳騁的最強傭兵集團。 ================================================================ 孫葳在和一行人分別後，再次悄悄背著兄長來到壽春的袁府。她知道孫策雖然有興復孫家的大志，但是現在手上卻沒有任何資源，而這些資源不可能從天上掉下來，除了依靠袁術之外別無他法。「快點進來吧，站在門口這邊，本小姐怎麼和妳說話？」出現在孫葳面前的少女，一身鮮豔華立的紫色基調穿著，頭上戴滿了琳瑯滿目的珍奇飾品，渾身散發著一股浮誇華貴的氣息。然而她端正的五官和秀麗的相貌搭配披肩黑髮卻讓那樣的裝扮一點也不顯庸俗，甚至可以說這少女就是為了「華麗」這兩個字而生。「失禮了，袁大小姐。」孫葳用極度謙卑的態度向少女屈膝行禮，這樣的態度讓對方非常地滿意。原來這位少女就是袁術的獨生女，名為袁華。據說袁術就是在生下袁華之後，整個政治生涯才開始發展，最終爬升到現在的地位，所以他對袁華可以說是疼愛有加。然而由於袁術過度寵愛，加上她生母很早就過世，所以不知不覺間讓這位袁術的獨生女性格變得驕縱不堪，所有稍微和袁術有接觸的人都知道，只要和此女有牽扯就絕對沒什麼好事。「呵呵呵…」袁華用右手遮住自己的嘴開始發出自認為高雅的笑聲。「妳越來越明白自己的身分，很好很好。要知道，妳們孫家本來是出身低劣不堪的家族，若不是爹不顧身分地拉拔妳們，現在哪有資格在這壽春城裡待著？」「………」第一次聽到這句話時，孫葳幾乎快要忍不住對袁華出手。但現在孫葳已經是漸漸能夠忍耐。然而她心中的怨恨不會這麼容易消失，緊握顫抖的雙拳和憤恨的眼神都已經明顯表現出孫葳的憤怒。「說兩下就生氣了？枉費本小姐打算好心告訴妳一件事。」「不，我沒有生氣。」「真沒出息…就跟妳那大哥一樣，沒本事找劉表為父報仇，現在只能淪落到在這裡靠爹的接濟。」「請不要說大哥，他從來沒有忘記過為父親報仇，只是一直在等待機會而已。」「好了好了，看妳這卑微愚蠢的樣子看太久會讓我不舒服，還是直接告訴妳發生什麼事情。」袁華用憐憫的眼神看著孫葳說：「廬江陸康。」「咦？」「天啊，我聽說孫家人沒什麼見識，沒想到居然孤陋寡聞到這種地步。」孫葳雖然感覺屈辱，但她確實不知道陸康這個人到底是什麼來頭，過去跟隨父親在戰場上馳騁時還不覺得，現在身處在壽春才開始感受到知識的重要性。沒有相對應的知識，不用說讓這些名門子弟看得起了，就連聽懂他們的話都有困難。「既然妳誠心誠意的發問了，本小姐就大發慈悲的告訴妳。」袁華雖然態度倨傲，但似乎對當老師這件事不太排斥，她表現出難得有的耐心開始從頭說起：「這個吳郡陸家雖然算不上什麼了不起的大族，但比起妳們孫家還是高級得多。陸康是那個家族的族長，靠著過去治理地方的功勞當上廬江太守，之後平定盜賊黃穰更讓他聲名大噪。本來父親是想要和他結交，卻沒想到那人頑固的腦袋居然如此麻煩。」「麻煩？」「他似乎只認定長安的皇帝才是效忠的對象，所以只要哪個人擺出不理會那皇帝的態度就認為對方是叛逆。不久前父親準備要攻打徐州，打算要和他借三萬石糧食，哪知道陸康不但拒絕，還整修戰備準備作戰。拜他所賜，我們進軍徐州的計畫完全延宕下來了。」孫葳這下終於明白袁華說的機會在哪裡，袁術的北上計畫因為背後陸康搗亂而頓挫，如果能夠自請幫忙解決這問題，那麼獲得袁術支援甚至要回父親舊部的可能性就大增。「還請讓我和大哥來替袁公分憂解勞，我們有信心一定可以打敗陸康。」其實孫葳此時還是不很明白平常瞧不起她們的袁華為什麼會在這時伸出援手，然而不論如何，這已經是手上毫無資源，被迫在壽春寄人籬下的他們唯一的機會，所以說什麼孫葳也不打算放棄，她用極度懇切的語氣低頭向袁華請求著。「不用擔心，本小姐說要幫妳就是會幫妳，只管放心去告訴妳大哥，接下來的事情本小姐會安排。」「是…」在確認孫葳離去後，袁華輕輕拍了兩下手，一個黑衣人立刻出現在她面前屈膝待命。「這樣真的好嗎？孫家那群人跟瘋狗一樣，隨便放出去可是很危險的。」袁華似乎對於讓孫家人去攻打陸康的安排有些不太高興。「軍師認為這是最好的辦法，他說眼下我們目標應該只有徐州，不需要浪費戰力在陸康身上。」「楊弘想的只是這個嗎？恐怕他也只是為了討好排名第一的劉勳，想要用這機會除掉孫策吧。算了，反正本小姐不想管孫家人的死活…倒是你叫什麼呀，自從接受本小姐差遣以來，還沒好好報上你的名字。」「我們這些密探早就已經忘記自己的名字了。」黑衣人似乎想起自己本來逐漸有些淡忘的過去，表情顯得有些掙扎說：「真要稱呼的話，我們每個人都叫做『范疆』。」 ================================================================= 隔日，孫策就在孫葳的陪同下再次前往州牧府晉見袁術。孫策雖然因為上次九江太守的任命案對袁術有相當的不信任感，但他也明白這或許是能夠獲得袁術支援的最好方式，在這個時候他已經沒有本錢再來拒絕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了。「妳昨天是不是又見了袁華？」只有一件事情是孫策難以忍受的，就是身為兄長的自己無法保護家人，反而讓自己的妹妹受盡屈辱。雖然從來沒有親眼目睹，但想到袁華那趾高氣昂的模樣，不由得氣憤難耐。「只有透過袁華，才能保證袁公必定答應我們的請求。」孫葳刻意避開孫策的視線說話，那彷彿歷經滄桑的口氣讓孫策更是痛心不已。「只是大哥，陸康和他陸氏一族勢力龐大，這場仗並不好打。」「這點妳倒不用擔心，只要能夠取回父親的舊部，小小的陸康哪是我的對手。」孫葳側頭看了看兄長，頓時放心了不少。不管心情再怎麼鬱悶，孫策只要一提到打仗，整個人馬上就變得容光煥發起來，她深信自己的兄長只要能夠重新獲得父親的舊部，一定可以拿出不輸父親當年的表現。「真是讓人失望呀…」出現在孫家兄妹面前的，是一個留著長鬚、身材高瘦的中年男子，不知是否是錯覺，作為特徵的高額頭閃閃放亮，幾乎讓人難以將視線停留在他身上。「咦？！難道你是…」不同於仍然一臉疑惑的妹妹，孫策已經知道對方的身分。他快步上前雙手握拳向對方問候說：「想不到朱伯伯也會在壽春，要是早知道的話，孫策一定會馬上前來拜訪。」「只要伯符還記得在下就夠了。」男子笑了笑，也恭敬地屈身向孫策回禮，他看孫葳仍然不清楚對方的身分，不慌不忙地自我介紹說：「在下姓朱名治，表字君理，是從孫將軍生前就跟隨他的人。」「妹妹因為一直跟在父親身邊，所以不知道這個朱伯伯。」孫策補充解釋道：「他是父親生前最看重的部將，被任命帶領一支部隊獨立作戰，所以甚少出現在我們面前，其實陽人之戰他也有參戰，如果不是朱伯伯幫忙牽制敵兵，恐怕我們也無法獲得那麼重大的勝利。」「當時我受到孫將軍委託，帶著部分軍隊前去徐州幫忙討伐黃巾餘黨，哪知道任務完成時就聽到將軍罹難的消息。」朱治提到這件事，那自責的心情完全表露在臉上。「之後雖然徐州牧陶謙不斷利用同鄉的情誼請我留下來，但考慮到過去孫將軍的恩情，還是決定前來壽春。只是…」說到這裡，朱治的表情忽然轉為嚴肅，他直盯著孫策開始質問了起來。「難道伯符還不明白為什麼我沒有馬上來相見？」「關於這點，還請朱伯伯明示。」「那麼我就直說了。」朱治明快地回應道：「伯符是下定決心要當袁公的手下？」孫葳也感受到眼前這位父親舊部的特質和之前熟識的幾位完全不同，他對她們的態度並非是面對故主之子有所顧忌，反而像是帶有威嚴的長輩。甚至可以說，比起那位留在吳郡富春的叔父孫靜，朱治的表現更符合心中父執輩的印象。「為了幫父親報仇，我得借重袁公的力量，所以在那之前，必須要建立戰功來取得他的信任。」對於孫策的回應，朱治似乎並不滿意。他再次質問說：「那麼取得信任又如何？以袁術部將的身分就算討伐了劉表，最後得利的會是誰？」「只要能夠為父親報仇…」「伯符要的真的只是這樣而已嗎？請好好思考當時孫將軍作戰的理由。」朱治說完隨即頭也不回地離去，只留下錯愕的兄妹二人。孫葳有點擔心地看著兄長，卻沒想到孫策居然露出笑容，這可是從她到壽春以來第一次看到孫策有這樣的表情。「當時父親對我說過，軍隊中真正堪稱是核心人物的其實是朱治，現在我終於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可是…我還是不很明白他想說什麼，父親當時奮戰的理由？」孫策溫柔地摸摸妹妹的頭要她安心，他帶著笑容說：「不用擔心，妳也別給自己太大的壓力，有些事情知道就知道，不知道也沒關係。我們還是趕快去見袁公吧。」孫葳本來還想說什麼，但是看見兄長那如釋重負的表情還是決定不再開口。就算不清楚朱治到底在說什麼，只要知道那些話對孫策只有正向影響就可以了。想到這裡，她也笑著掂起腳想要去摸兄長的頭，在這一刻，彷彿似乎從孫堅逝去以來失去已久的親情又再度重現 … ================================================================ 「孫策！你這個走狗，難道還沒有認清袁術那奸賊的真面目？」此時在廬江郡郡治的舒城牆頭，一個老者情緒激昂地對著帶兵來犯的孫策叫罵著。此人看起來雖然年近七旬，不管是鬍子還是頭髮都一頭雪白，但那慷慨陳辭的表現卻一點也不輸給任何年輕人。「我們吳郡陸家受到天恩，被陛下交託廬江這塊土地，今天說什麼也不會向袁術那奸賊屈服。」孫策並不急著攻城，只是把部隊鬆散地布置在舒城四周，好整以暇地聽著對方叫罵，他笑著對身後的部將們說：「那麼陸康真是了不起，上了年紀還是那麼有力，他已經罵了整整三天，難道不累嗎？」「可是…」孫葳面有難色地說：「說到舒城，這裡不是周大哥的故鄉？沒想到我們會要攻打這裡。」「不用擔心，我知道周瑜已經追隨他叔父離開此地前往丹陽，其他周家成員也不在此地，我們現在只要專注於眼前如何打敗陸康就行。」「嗯。」孫葳聽到周瑜不在此地感到稍微寬心，但她看到身後那些陌生的部隊時，心中還是感到相當不安。本來以為透過袁華，袁術會答應將父親舊部發還，結果仍然事與願違，只獲得眼前這些不到五千人的部隊和錢糧。雖然袁術不斷為當時沒任命孫策為九江太守的事情道歉，而且還保證事成之後一定讓他當廬江太守，但是這些空話到頭來真的會兌現嗎？「不用擔心，眼前我們只要管如何打敗陸康就好。哪怕是現在背負什麼惡名，我已經看見最後的目標在哪裡。」孫策笑著舉起剛槍指向城樓上的陸康，高聲地對他叫著：「我笑吳郡陸家如此大族，卻連個敢出城應戰的勇士都沒有，只敢躲在城樓上叫囂，真是讓人失望。」「看來你還真的以為我們陸家沒人呀。」陸康一揮手就讓舒城城門打開，一個手持長刀，一身戎裝的將領從裡面來勢洶洶地衝了出來。「吳郡陸乘，這就讓你見識一下我們陸家人的骨氣。」「哦？陸康不敢出來，派個小的出來送死？」「你要說大話也只有現在了。」陸乘策馬向前叫戰道：「你可知道當時帶兵大破黃穰，並且在陣前斬殺他的就是我！」「不錯。老夫因為略聞孫文臺的威名，為了表示敬意才派出我們這位陸家第一勇士應戰，勸你在還能退兵的時候快點回去吧。」「伯父，提什麼孫文臺？孫堅那傢伙不過就是個私吞玉璽的小偷罷了，有什麼好值得尊敬的？」陸乘對於陸康的話很不以為然，他不屑地朝地上吐了口口水，彷彿就覺得像是吐在孫堅臉上一般。孫策聽到這些話，收起剛才餘裕的表情正準備要上前迎戰時，孫葳卻在後面拉住他說：「讓我來吧。」孫葳的眼神充分表現出那深沉的恨意，就算是孫策也難免被這樣的表現嚇到。就算已經過了幾年，但到現在她還無法原諒自己讓父親死在眼前的事。那樣的悔恨就算可以靠著「振興孫家」這樣的名目暫時壓抑下來，但陸乘的那些話可是完全勾起她當時的記憶。「妹妹…我要說的只有一句。」孫策不打算阻止，只是輕輕拍著孫葳的肩膀說：「扁他老母。」孫葳提起手中長槍快馬衝向陸乘，舒城那方見狀傳來陣陣笑聲，他們都想孫策不但膽小怯戰，居然還把婦孺推上戰場。陸乘也完全沒有要交戰的意思，他揮手制止孫葳說：「我可不想和個小女孩交戰，快點回去吧…」孫葳根本就沒有理會陸乘，一衝到面前就將手中的槍刺向對方。陸乘看見那快如閃電的突刺，這才驚覺對方不是等閒之輩，立刻舉刀防禦。只聽見一聲清脆的金屬撞擊聲，陸乘正以為擋住了這記攻擊之際，卻感受到自己胸口一陣劇痛。「狼牙破突…」孫葳的長槍直接穿透了長刀刀身，一口氣貫穿陸乘的心臟，他連叫無法叫一聲就氣絕身亡，當場滾落馬下。這轉瞬間發生的事情讓陸康呆若木雞，他完全沒想到陸家第一戰將居然這麼輕易就死在一個女子手上。「老夫到底做了什麼事？居然讓自己的族人去面對像是野獸一般的孫家人。」陸康意識道發生什麼事情之後，本來那輕視的態度開始轉為驚恐，他悲痛地哭喊著，最後當場昏厥倒在地上讓身後的陸家人攙扶回去休息。孫葳這時指向城樓上的陸家人，這些人見狀立刻驚慌地四散逃逸。「原來如此…這世間真的有這樣的人呀。」「阿議，不要再看了，那種人真的好可怕。」一個年約十多歲的小孩不但沒有跟著逃走，他不顧身後另一名年紀更小的小孩勸阻，反而興致勃勃地趴在城垛邊看著孫葳。「阿績呀，過去你都敢當場偷袁術的橘子，怎麼現在卻怕成這樣？」「那不一樣呀，君子無法和野獸相處。」「是嗎？難怪我從來沒打算過要當君子，我可是個要當英雄的人。」小男孩喃喃自語說：「孫家嗎…」 ================================================================= 孫葳一招擊殺陸乘讓陸家的士氣崩潰，他們完全打消了出城迎戰的念頭，只是將自己關在城內消極抵抗著。面對這樣的長期戰，孫策倒也不急著攻，只是包圍著舒城讓陸家與外界隔絕。「看見了嗎？我們孫家兒女就是這麼強悍！」在這勝利的當下，孫策開心地辦著慶功宴，同時孫河、呂範等核心將領也一起受邀參加。「想不到族妹這麼厲害，居然能夠一招就解決陸家最強的猛將。」孫河也跟著高舉酒杯向孫葳祝賀。「我們孫家的槍法是講究一擊必殺，從孩提時期就每天重複著同樣的動作數百次，直到能夠用空的槍身刺穿木頭為止。」孫策笑著對底下人解釋說：「不過呢，就算是父親也不算是能夠練好這槍法，到目前為止整個孫家也只有我和妹妹會使用這槍法而已。」「……沒什麼。」孫葳其實覺得有些鬱悶，就算擊斬眼前那個侮辱父親的人，但真正的大仇家劉表卻還是好端端地活在世上。然而就算報了仇又如何？世上還有許多人就像那陸乘一樣，對父親抱以輕蔑的態度。孫策很清楚妹妹的心情，為了避免她再鑽牛角尖，立刻轉移話題說：「話說回來，陸家經過這場仗之後應該已經元氣大傷，我想不久之後就會投降了吧。」呂範也同意孫策的看法，他喝了一碗酒高聲說：「這應該就是主公採取包圍策略的原因，被嚇破膽的老鼠們聚在一起只會讓恐懼更加擴大，到最後會不戰而先亂。」「沒錯，就是這樣。」正當孫策洋洋得意地陳述著自己對抗廬江的戰略時，帳外忽然跑來一名士兵報告說：「報，我軍營前來了一名男子，說是陸家的使者。」「陸家的使者？沒想到居然會來得這麼快，好！讓他進來。」「大哥，這也太快了吧…」孫葳不認為陸家會這麼快就派人來談和，就算今天斬殺陸乘讓陸家人嚇破膽，以名門吳郡陸家的實力至少也能再撐半個月。現在派遣使者前來，說不定是有什麼陰謀在運作。「這會不會是詐降的使者？」「不用擔心，我也想到同樣的事情。」孫策也想到同樣的事情，他笑著說：「只要使者讓我感到有一點不對，我會將他斬殺於帳前。」然而一個熟悉的聲音卻讓孫策的計畫完全打亂了… 「伯符呀，好久不見了。」「咦？！這…不是朱伯伯？怎麼會去當陸康的使者？」朱治此時居然意外地出現在眾人面前，而且居然還宣稱是作為陸康的使者，孫策急忙起身請朱治上座，想要好好問個究竟。「要是說我早就和陸康有連繫，伯符會怎麼樣？」朱治輕描淡寫地說出這驚人的事實。「事情似乎已經串在一起，就缺那最後的一點連結…」呂範已經慢慢釐出一點頭緒，他向孫策分析說：「這背後主導陸康反抗袁公的應該是陶謙，而朱將軍正是陶謙和陸康連繫的橋梁。」「原來這都是陶謙安排的嗎？」孫策這時才恍然大悟這一切，一旁的孫河聽了顯得非常不高興，當場拔刀對向朱治。呂範見到情況不對急忙擋在前面阻止說：「主公，這最後的連結是有問題的，請您想想現在陶謙何在？被曹操痛擊過後不但勢力衰微，甚至連他自己都已經不在人世，朱將軍有何理由繼續貫徹陶謙當初的計畫？」呂範轉頭向朱治說：「還請朱將軍告知這理由為何？」「一切都請伯符自己看吧。」朱治從懷中掏出一封書信遞給孫策，請他慢慢過目。信中完全陳述了如何以袁術如何不尊重漢室為理由，說動陸康在後方牽制袁術以避免他北上攻擊忠臣陶謙的計畫。當孫策看見信中最後署名人時，不禁大聲叫了出來。「瑜？是周瑜嗎？」孫葳一聽到這名字也嚇了一跳，沒想到那個已經和他們失聯已久親友居然會在這時謀畫這一切。她急忙向孫策確認說：「大哥，這真的是周大哥寫的？」「嗯…那個字跡絕對是他的。」孫策確認這是周瑜的親筆信無誤後，急忙要孫河把刀收起來。「這下我都明白了，為什麼朱伯伯要對我說那些話，這一切都是周瑜安排的。」「也不全是。」朱治笑著搖搖手否認說：「本來我也想要向陶徐州報恩，這樣才能毫無牽掛地為公子您效力。」「我很明白周大哥他想要給我們製造機會的想法，只是這樣舒城就會變成戰場…」孫葳還是不明白周瑜為何不惜讓自己的故鄉變成戰場也要幫孫策製造機會，孫策卻笑著回答說：「因為他是周瑜呀…」過去在舒城相處，周瑜登場拜見自己母親的情景彷彿又再度出現在孫策的眼前，那種跨越階層的淳厚友情，讓兩人的關係比親生兄弟還要緊密。他也相信，自己為了周瑜，也會不惜一切犧牲來幫助他。「好，今天休息完了，明天就開始加緊對舒城施壓，絕對要讓陸康那個老頑固跪地求饒為止。」眾人聽到孫策的呼喊，也都跟著振奮了起來，大家都摩拳擦掌準備接下來的作戰。然而孫葳卻意外地注意到，朱治看向孫策的眼神似乎卻不那麼單純，隱約間帶有點愧疚的成分… ================================================================= 此時在壽春的州牧府後花園，袁術一派輕鬆地看著孫策傳回來的戰報，一旁的袁華此時卻顯得有些不耐。「難道您難得的休息日也要看這種無聊的東西？」「哎呀？本來以為妳會對這有興趣的。」袁術笑著將戰報拿給自己的寶貝女兒看。「孫策果然不簡單，才剛到廬江就解決掉陸家第一戰將。」「這不早就知道了嗎？既然孫家人能夠打敗董卓，那麼小小陸康又算什麼。」「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會感嘆他不是我的兒子。」「快告訴我為什麼，我真的很好奇。」袁華此時好奇心來了，瞪大眼睛想要問個清楚。每當她說出這關鍵字時，就算是面對袁術她也會逼問到底。「因為要是是我的兒子，我就不需要這麼殘酷地對他呀…」袁術將未來攻下廬江後，新太守的任命書攤在桌上。只見那太守的名字並非當初承諾的孫策，反而是另一個人的名字。「劉勳？那不是父親手下排名第一的大將？」「是的，廬江太守這個職位太重要，不可能真的交給孫策的。」「楊弘？」只見一位身材不高而體型消瘦的文官出現在袁家父女面前，他五官極為端正，甚至到了給人有種刻薄的印象。「主公，更殘酷的應該還在後頭呢…」楊弘微微向袁術行禮，用散發著魄力的銳利眼神報告說：「這件事情並非全是在下策畫。出賣他，讓他以為這是機會而幫忙做白工的，正是他那個兄弟呢…」「楊弘，這些事情你我知道就好了。」袁術笑著點點頭，將懷中那封署名「舒城周瑜」的信取出後扔到一旁的火爐中。看著那被焚燒的絹帛，楊弘似乎也因為感覺到孫策灰暗的未來而微微露出笑容，然而袁華卻在此時明顯露出不愉快的表情…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62.49.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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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hUtop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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