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聊] 三國志後傳 第十六回

看板SAN-YanYi作者 (lsy)時間15年前 (2009/04/13 00:02), 編輯推噓3(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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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趙石勒上黨聚義   石管家詳聽汲桑言語,知無去路,乃謂之曰:「我家倒也用得人,你會做些甚麼生理 否?」桑曰:「粗細事頗皆諳曉,農商吾之本等,拳棍射御,亦能行教。」老者曰:「既 如此,我且留你權住我家,相幫老身,尊意肯否?」桑曰:「如蒙收錄,幸莫大矣,願任 僕役。」老者曰:「我老爺用人有方,隨才授事,只要忠正,必當重待。」桑謝而問曰: 「適聞尊丈所言,有甚老爺,是何官宦?高姓貴職?公是他誰?」老者曰:「我家老爺姓 石名莧,祖貫彭澤人氏,曾為魏國光祿大夫。當今太尉石苞老爺,同母之弟。散騎常侍、 衛尉卿石崇之叔也。因諫司馬昭專權,忤其行事,改為屯田司、北地監軍,不許在朝。今 家甚富,因是昭子炎篡魏,以故不行詔取。且年高無子,安享此地,不欲還也。我乃管事 總領石富也。」汲桑曰:「既如此,須當稟過石老爺知道,若肯收留我二人,方可在此。 」富曰:「不妨得。老爺一應事務,俱不經理,盡皆委我行移。即今府中之人,老爺還是 認不遍的,況你一個乎?」桑喜謂石富曰:「蒙老丈收留在此,小子頗有勇力,能搏猛虎 ,御強馬,抑橫寇,倘有委用,雖赴湯蹈火,亦所不辭者。」富甚悅,次日即撥令掌管牛 馬羊畜,使為總領。其圉牧芻(上草下芻)人等,悉憑拘制。桑亦查看嚴明,喂飼均調, 並無損壞。   一日,親與趙勒往牧羊場中,檢點歸遲,廚人送飯至彼處。桑與勒正吃,忽值石大夫 晝寢夢出莊游玩,見羊群之,中有大小二虎,相對吃物。莧疑是噬他之羊,又恐虎看見趕 來,乃躲於避處,窺其動靜。頃而祥光燁燁,小虎兒起身抖擻,向中間咆哮一回,變做一 條百尺金龍,騰空而起。須臾雲翻電閃,風雷交作,揚砂捲石,刮得眼昏目閉,奔走不迭 。那大虎從羊群中躍出,徑望身邊衝,來嚇得仰身而倒。正值石大夫來至,見丈夫冷汗如 淋,渾身振掉,面色如泥,急忙喚之。石莧醒覺,是一夢,身猶戰慄不已。夫人問曰:「 相公晝睡,何故有此恐怖之狀?」大夫曰:「適才一夢,甚是險異,驚得我神飛魄散,魂 不附體。想是不祥之兆矣。」夫人曰:「是何夢像,請試言之。」石莧從頭說了一遍,夫 人曰:「龍虎是非常之物,庸人難得夢此者。龍乃人君之象,虎乃人臣之象,必應朝中有 徵召之驗也。」石莧不然其解,逐即竟出,往羊場中去看之。行至放羊之所,見羊皆睡在 地。又轉側手石宕邊去時,有一大漢子在旁,將碗添飯,一小廝端坐在團石之上。石莧自 思:「適間之,夢莫非應此二人身上?」乃走向前去看。   汲桑見布帶巾人至,得是石大夫,乃囑咐趙勒曰:「此是家主,我們都未曾與他相見 的,不知他喜也怪也。你是小童子,在此坐無妨,我去躲他一躲,看其待你何如,再見未 晚。」遂往面凹坳處匿之。石大夫走至石旁,趙勒動也不動,大夫問曰:「小廝們,你是 那裡來的?叫做甚麼名字?」連問兩三聲,並不對答。大夫又曰:「這個小廝敢是啞的? 不然怎的不會應聲。」勒曰:「我非啞者,你問我何為?」石大夫曰:「你這小子,今年 幾歲了?難道自家名姓也曉不得?或是天上掉下來的,或是地下闖出來的,定有個來歷。 我們這樣老大人問你,你也不答,是何道理?」趙勒張目直視,徐徐應曰:「我就依你說 ,天上掉下來的,叫做天子也罷。」石大夫聽言甚駭,仔細看其模樣,見他腦骨高孤,方 面大耳,齒白唇紅,神形俊拔,乃又曰:「你敢是個好人家之子,如何無人管你?坐於茫 天之下,豈不怕也!」勒曰:「我也不要人管,自有力量坐此天下,何怕之有!有好快活 處,你還不知耶。」大夫又笑曰:「此等茫茫所在,風吹日炙,四無關閉,有何好處,須 無快活。」勒曰:「不是這等說,我坐此彌茫天下,無人與我爭取。若在屋下,便有人爭 了,故云快活。」大夫曰:「難道這石塊上也有快活?」勒曰:「堅如磐石,萬年永固, 何必戲焉。」石大夫與趙勒謔談一會,見其句句皆有志氣,語言奇異,心中有愛他之意。 乃喚汲桑曰:「你那漢子,何不過來相見,躲我則甚?」汲桑見石大夫看破呼叫,只得出 來參見,向前跪下。石大夫見汲桑一表非俗,連忙扶之令起,問曰:「你是何人?不須下 禮。」汲桑曰:「我乃中州人氏,姓汲名桑,久居張掖。因遭荒亂,來府上相靠老管家, 做工為活的。」大夫曰:「這小兒是你甚的?」桑曰:「他亦好人家之子,祖父是常山人 氏,久在張掖,得生此子。彼因還盜,是吾力伏強人,拜吾為兄,以酬救命之恩。今他夫 婦遭疫而死,無所倚靠,吾故育之。今無奈至此,望為哀憐。」大夫曰:「我先問他何人 ,並不答應,亦有名乎?」桑曰:「他父因是避過遠逃,不言名姓,只叫做胡中子,此子 他只叫做勒兒,乃胡人之名也,後人問我,我便說是胡勒兒。」大夫曰:「還有緣故。我 先來時,瞧見你恁般恭敬盡禮,豈有朋友之子,汝乃他之父執,何該端立而侍食乎?」桑 曰:「因他這幾日有些不快,故此小心伏侍,扶持他進些飲食,以盡我之仁義耳。」石大 夫曰:「這也恁在你心。又有一說,他既不當爽快,你可同他到我中堂上來,叫夫人把些 細膩果食與他吃。這樣粗乾麵飯,恐他難吃。我先回去,你可就來,別有大事托你替幹。 」汲桑應諾。   石莧回府,即與夫人商議曰:「適間出外閒行,見有一事,與夢中甚相符合。」夫人 曰:「何見相合?」莧曰:「方才到牧羊場中,見一大漢,伏侍一小兒吃飯。見我走去, 大漢躲開,那小廝對我們講無數奇言天話。後來那大漢如虎一般走將出來,徑到我面前跪 下,豈不應乎?我想那兩人必有好處,且又小廝志氣洪大,相貌端嚴,甚是可愛。我欲要 他為兒,未曾說破,已曾分付他抱來見你,與他果物吃,想必就到。夫人看他若還中意, 便與他留在此間。況他沒有父母,又無姓,氏日後長,成即是親生的一般,莫非天意見年 老無兒,此龘虎之子為嗣,未可定耶。」夫人曰:「你便是這等立意,未知那人肯否何如 ?」   兩人正談議,只見守門小童子,引著汲桑入於中堂,進內通報夫人曰:「你可同他到 後面茶堂裡來相見。」汲桑得命,即攜趙勒跟隨入見,望著石夫人鞠躬下拜。夫人曰:「 家僮快扶遠客起來,我這裡回禮不便。」汲桑乃不拜,站立一旁。趙勒也向前唱諾。夫人 親自挽其手看之,見其面如玉瑩,唇若塗朱,豐姿俊偉,濃眉巨顙,骨骼雄奇,心中大悅 。謂石莧曰:「相公,我和你這些年紀,富貴亦頗足,但天賦不全,沒有後嗣。若得這樣 一個兒子在我身旁,教訓他讀書,必有出人頭地之處,何愁晚景不榮乎?」乃自攜入內而 去。   石莧賜桑同坐,問曰:「兄既汲長孺之冑,系故漢良臣舊族中朝佳客也。吾有一言相 啟於兄:今茲我的夫人,見此小兒,心中甚是愛念他。意欲問你,權把借繼與我夫人為嗣 ,我們代你撫養教育,終久還是你的人。佳客心下如何。」桑曰:「奚必言此。老爺若要 ,小人一髮奉上就是。但恐此子享不得老爺之福,徒枉折耳。」石莧曰:「不必謙拒。數 千里來相會合,莫非天之緣乎?我必不忘汝,定須富貴共之。」桑曰:「況今我們至此, 亦是老爺門下之人矣,豈敢有違鈞命乎?」石莧喜悅出坐,請桑拜謝。桑曰:「老爺即是 某之主人,安敢受謝。凡事上抬舉小人,親自一二便是矣。」石莧曰:「此子既與我為兒 ,合府之人,分付俱屬你們調遣,家事亦汝攝總。只稱大爺,不許呼名。」又命小僮請夫 人領勒出外,拜謝大爺。桑見夫人至,即先言曰:「適才告過老爺了,望乞尊重,免使小 人折福。」夫人乃止,常禮而已。桑扯趙勒向前教曰:「今來在此,蒙老爺夫人愛惜,可 拜為父母,以報大恩。今後只在內堂居住,待我在外好做生理。」勒依言,各皆四拜,即 以老爹、老娘呼之。夫人大喜,把勒之臂謂石莧曰:「事則甚美矣。倘若朝中大老爺與侄 兒石崇知道時,恐有見怒。」莧曰:「我兄大尉爺,今與間別多久,年老昏眊,他不管閒 事了。只是侄兒平生急性多刻,不知他們心下如何。」汲桑曰:「老爺差矣。今遼洛懸隔 ,天各一方。彼父子在朝為官,尚不念我爺遼此苦樂如何,並無申明詔回之意。今年至此 ,尚無酌見。老爺之事,皆由夫人二位自家張主,豈得慮他?昨我又聞老總領說他富蓋天 下,又不思貪圖老爺家財,何愁怪乎?」石莧曰:「汝言是也。只今此子,不可與他更名 了,就叫做石勒也罷。」撥僮四名,伏侍汲桑,右宅居止,服食與已同給。石勒居內。自 家教讀書史。傳命合府中,俱呼二人為公子、大爺。   自是,汲桑無事,常於野外看管圉牧等人,即操演槍棒,有地鄰劉徵、劉寶、張曀僕 、郭黑略、張越、孔豚、王陽、冀保、呼延莫、趙鹿、吳豫、劉膺、支屈六等十三人,皆 來相投,習學武藝。石勒時年十二,即有勇力,每與人相撲賭力,冠者不能勝,汲桑常戒 抑之。及見眾等從集槍棒,亦欲學之,桑不許。石莧乃另請一師,名呼延莫教之。不一月 ,即能與劉征等比試,遂與之結拜為友。鄉中有豪傑之人,即便與之抗持,務要勝而方休 。時之人號之為十四悍。惟有麻池莊李家,其池中極有好魚,石勒等要往強捉。其家有無 賴子名李暘,亦多勇力,見之必爭,眾皆不敢侵擾。惟石勒不服,每每與之爭捉麻池之魚 ,二人動輒鬥打,殊無差勝。後人有詩嘆石勒曰:             自古英雄未擅名,或居樵牧或漁濱。             一朝際會風雲起,多效高光立異勛。   且不說石勒之事。再提西羌蜀將齊萬年,得了秦州,要劉靈兵一萬鎮守其城,與廖全 將兵先打涇陽,以遏夏侯駿報仇之兵,屯營界上,未及進發。秦州敗卒已皆至涇陽,報知 夏侯駿,言:「夏侯騄將軍與狄猛、邊雄三人,只一陣俱被齊萬年所斬,秦州已失。今屯 兵界上,將要來攻涇陽矣。」夏侯駿聽說兄弟被殺,放聲慟哭,指西大罵曰:「吾不活捉 此賊,碎屍萬段,以報弟仇,非丈夫也!」遂令各軍裝束,教場聽點。原來這夏侯駿乃夏 侯騄同胞之兄,自幼驍勇絕倫,善於騎射,羌人畏威,聞風遠遁,晉朝倚之為關西屏障。 當日見報,恨不飛至秦州,復仇退賊,以取其他。即點精兵一萬,望秦州進。於路悻悻然 大張武威,勢如熊虎,思欲必破萬年。剛及至界,哨馬回報:「羌將齊萬年,兵已入界, 紮營當道,離此止四十餘里。將軍須要準備進。」夏侯駿聽言,銳氣頓阻,心中大怒曰: 「此賊恁般無狀,不立斬之,怎雪吾忿!」乃即催兵疾進。齊萬亦探得涇陽兵出,傳令不 使逼寨也。留廖全守定糧草。將兵二萬,前年往近戰。行不十里,兩軍相遇,即於平地排 開陣勢。三通鼓罷,晉朝大將夏侯駿立馬陣前,高叫曰:「羌奴反賊齊萬年,可速出來納 命,免動干戈,殘害生靈。可曾知名否?」眾兵士羌將見其誇口,盡抬頭看。看那官將甚 麼威風,怎生打份?但見他:             頭上朱纓似火蒸,大紅袍帶染猩猩。             身騎赤色胭脂馬,手執鋼刀賽殺神。   夏侯駿道聲未畢,漢兵陣上炮銃齊鳴,門旗大開,萬年跑馬而出,亦揚聲大呼曰:「 來將何人?可曾聞得無敵將軍之名乎?」晉陣上兵將軍齊齊睜看,看那羌帥,全裝披掛, 雄威糾糾,眩目驚心。有詩為證:             頭上金盔煥紫纓,身披重鎧燦魚鱗。             番袍絢采昏紅馬,雪刃刀橫耀日明。   夏侯駿見羌將出馬,復以鞭指而言曰:「大朝恩養汝等羌不薄,何敢造反,侵犯官城 ,害兄弟!好好下馬受縛,猶免殄汝種類,否則將胡地踹為曠野,寸草不留。」齊萬年曰 :「秦州三將比你手段如何?不曾勾我半刻工夫,盡作刀頭之鬼。宜早獻上涇陽,苟全草 命,尚欲來湊數也。」夏侯駿喝曰:「羌狗賊如,何得無禮!吾乃四世將家,剿戮遼羌, 收伏匈奴,併蜀滅吳,東蕩西除,橫行天下三十餘年。今日豈容汝一介反賊,假威猖獗乎 !」言訖,橫刀直取萬年。萬年亦拍馬向前迎敵。二人接住,約退三軍,交鋒惡戰。但只 見飛塵滾滾,殺氣騰騰,刀光爍目,渾如那風摧電閃一般。兩下鬥上了八十餘合,不分勝 敗。二將見是對頭,俱各忿恨,齊齊舉刀,望當頭盡力奮砍。卻好雙刀接刃,一聲響處, 火光迸起,夏侯駿刀口被齊萬年砍缺,兩馬驚走,隔開數丈。於是俱各少歇,整轡而進。 兩個抖擻精神,各揣摩手段,大展雄威,又戰上了三十餘合。兵士看者,無不喝采。   直殺至紅日將沉,當無罷意。只見涇陽城裡裨將馮貞,帶兵三千來接應。未及到陣, 卻好漢將廖全,亦領精卒千人來至,即望馮貞陣中殺去。以是兩軍混殺,將有半個時辰, 天色漸黑,馮貞被廖全所殺,晉兵少怯。夏侯駿密令鳴金收軍,齊萬年聽得金鳴響,黑暗 難戰。乃退夏侯駿,各皆回寨。駿乃紮營中路,計點人馬,折去千餘,又傷裨將馮貞,傷 感不已。齊萬年折兵五百,喜得廖全初出,已斬晉將,遂亦設宴賀喜。後人有詩讚曰:             廖全雖匪萬夫才,漢運將信亦顯威。             涇陽兩戰誅雙將,創復功勛頗偉哉!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11.20.205.184

04/13 10:09, , 1F
加油!
04/13 10:09, 1F
※ 編輯: ueyo 來自: 211.20.205.184 (04/13 11:09)

04/19 23:18, , 2F
辛苦了!
04/19 23:18, 2F
※ 編輯: ueyo 來自: 211.20.205.184 (04/19 23:31)

04/28 12:36, , 3F
推龘虎之子
04/28 12:36, 3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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