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二）
「喂喂，快起來，大爺我還忙著呢。別裝死啊，你早就死了。」
悠悠張開眼，在我面前的…靴子，輕輕地踢著我的面頰。看來死神大爺連彎腰
都懶。
「真他媽的怪。」死神隔著黑斗篷搔了搔頭。「剛才你昏倒的時候，我又試著
拉了你好幾次，但是…都行不通。唉，一定是出了什麼問題。」
死神抱著頭喃喃：「到底是怎麼了…啊對了！」他大叫，「一定是你在這個世
界上還對什麼事情有很深的眷戀，所以才拉不走你…只要帶你去完成心願，我們就
可以走了…沒錯！一定是這樣！」
「啊？什麼？」這下換我疑惑了，「可是我沒什麼心願啊。」
「你快想想，在你死前，心裡最強烈的渴望是什麼？」
當然是不想死啊…還會有別的嗎？
「那…你在這世界上最思念的人有誰？最放不下的親人？」
我的親人…我的親人？差點要忘記自己有親人了。這輩子沒見過我老爸，他是
我老媽的國中同學，搞大她肚子後就跑路去了。老媽從來不覺得自己生過兒子，日
子照混酒照喝，我想我可以在一堆酒瓶中活下來並且長成一個正常人，可能是個奇
蹟。
如果說，這世界上還有什麼人是我放不下的，或許那個人是…曼荷，季曼荷。
「喔？你馬子喔？」死神打了個呵欠。
「不是~~！」如果我現在還活著的話，一定是滿臉通紅。季曼荷是我媽上班酒
店裡的同事，年紀很輕，我見過她幾次。
「我也不是喜歡她，只是…只是突然想到而已…啊不，也不是啦，我只是對她
有一點點好奇而已啦，沒有…沒有啦！」
死神冷眼看著我辯解，突然一把捉住我的手。
「幹什麼？」
「去找季曼荷。」
季曼荷的小套房很乾淨。跟我想的一樣。不過，跟我老媽那種邋遢的女人真是
有天壤之別啊！雖然她們畫上濃妝，套上露背裝時都一模一樣的美豔…哈，曼荷還
是贏一些啦！我媽年輕時肯定漂亮，不過現在就差多了，眼角皺一下能夾死蚊子。
看著曼荷的睡臉，長長的睫毛垂下來，漂亮的菱角小嘴，夢裡也在笑著，好像
沒有煩惱的小孩。我想起那天曼荷喝多了，大著舌頭問我：「阿光，你讀過大學嗎？」
「沒有啊。」
「我男朋友讀大學喔…」
「喔是喔。」我裝作不在意。
「大學女生…大學女生…」曼荷喝醉了，嘻嘻傻笑著，「是不是很漂亮啊…」
「我怎麼知道。」
「又清純…又漂亮…」曼荷咕噥著，不一會兒就吐了，吐得一片狼籍，搞得我手
忙腳亂，還要連我媽一起收拾。
曼荷，你比她們漂亮一百倍，她們一百個加起來也抵不上你一個。我輕聲說，可
惜曼荷聽不到。
我陪了曼荷一整天，她睡到下午兩點才起床，隨便吃了點東西，撥手機給她男朋
友，他沒接。於是她看看報紙，看看八卦雜誌，哪也不去，就這樣混了一下午。
晚上七點，曼荷開始梳妝打扮。看著她細細描繪著自己的眉…當她知道我已經這
樣莫名其妙的死了，她會傷心嗎？她會流淚嗎？
也許會…也許不會。
「我們該走了。」我對死神說。雖然還想去看看我媽，但是我不想看到她哭得鼻
涕亂流，眼睛紅腫的樣子。我還真怕自己會跟著哭，哈！有哪個死人會為自己的死亡
而流淚呢？
「來吧。」我對死神說。
隨著週遭環境不斷地變色、扭曲，劇烈的擠壓使我忍不住呻吟起來，我的意識漸
漸往下沉，往下沉…
「好，你知道結果啦。」我轉過頭，又看到死神的靴子。
「你他媽的，」可以想像死神斗篷下，他的臉色有多麼猙獰，「我．們．又．失．
敗．了！！」
「那怎麼辦？」我茫然地問。
「涼辦！」死神攤手，「算了，你先回你家好了，我們再一起來找原因。」
我家靜悄悄的，什麼事也沒有。
什麼嘛！我是死人耶！老媽實在太懶了，好歹要幫我設個靈堂什麼的。難怪我靈
魂不得安息。
慢慢飄上樓，回到自己房間。真是個值得懷念的地方，在這地方我耗了二十年的
歲月，誰知才離開一天，這世界卻變色了。
我躺在床上，聽見大門鎖開的聲音。老媽回來了。緊接著她之後，有另一個人也
進來了，老媽跟那人說幾句話，大概是「電鍋裡有飯自己來」之類，那人模糊地應兩
聲，是個男人，聲音好熟悉。
喂…你兒子才剛死耶，你就帶個男人回來了…靠，我還幻想你會哭咧。
老媽不一會兒又出門了，留下那人在屋內，沉重的腳步聲拾級而上，來到我房門
口。這個男人推開了門，我一看…不看還好，一看真是魂飛魄散。
那個人……是我自己！
待續
p.s.嘿嘿嘿，大家一起來玩吧
還有……有沒有人要接獸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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