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獵魔士在冰風谷 15
「…這種性質的發展，可怕唄？」
「什麼？」鱒肉派十分可口，鮮嫩的魚肉就著有點焦味的派皮一道吃，鮮美的難以形容，
柯恩花了一番功夫才能把注意力從酥脆的外皮與綿密多汁的內餡上離開。餐桌對面的女巫
醫雙眼晶亮、笑逐顏開，在之前的旅程中，柯恩知道女巫醫擁有不輸獵魔士的海量，但現
在他不得不懷疑對方醉了。
「怎麼了？你為什麼像頭睿智的老貓頭鷹那樣看我？」女巫醫問，一邊搖晃酒杯，欣賞燭
光投射在酒水中的光點。
「或許是酒精引發了我體內的貓頭鷹，但我的貓頭鷹實在搞不明白妳突然說這麼一大段故
事是為哪樁。」柯恩用叉子捅破派皮，享受醬汁與肉餡的香氣浸染開來的感官刺激。
「如果不是你解出預言師的預言，塔爾戈斯可能會像我說的那樣陷落囉？」莉黛爾仰頭乾
杯，然後向柯恩遞出空杯。這反正是莉黛爾的窖藏，柯恩自然樂的充當服務生，慷慨地替
女巫醫與自己又給滿上了。
「若不是坦帕斯祭司大大出力，斷不會有此結果。」在美酒佳餚的療育下，就連獵魔士也
變的謙遜而寬和。乾杯後，柯恩這樣說。
守城戰在術士卡巴路斯喚醒安布雷拉法杖後，等若宣告塔爾戈斯守軍的勝利。兩人現在正
在女巫醫的老家吃著遲來的晚餐，兼做戰後的慶功宴。
預言師約翰˙泰勒所說“屠神並允許親吻、萃取肥熊、蚤綴”並非狂人的胡言。
屠神並允許親吻所指之物，是邪神洛基藉以屠殺光之神的檞寄生。這種嬌小的寄生植物同
時也是復活光之神的聖物，光神之母於是親吻每一個經過檞寄生底下的人以分享其喜悅。
萃取肥熊所指者，則是熊的皮下脂肪。
上述兩物與植物“蚤綴”，乃獵魔士提煉『惡靈劍油』的必備材料。在無數的平行世界中
，約翰˙泰勒必定發現一個最有利的未來，一個獵魔士預料到對手是不死生物、因而有所
準備的未來，縱使神智錯亂，他依舊努力傳達這則訊息。如果柯恩肯仔細聽他說話，做為
一個獵魔士，柯恩必然能解讀出這則針對自己的預言，多虧有莉黛爾提醒。因為莉黛爾總
是會認真地聽人說話，她有一副足以包容全世界的寬宏心腸，以及永無止境的好奇心，即
使是幾分鐘前無禮偷聽她說話的人，莉黛爾也會仔細將對方放在心上。
將這事向紹佛德報告後，這位坦帕斯的資深祭司立刻安排緊急會議，進行一場神力、魔力
與獵魔士專業知識的討論，最後設計出一道格外惡劣的秘法陷阱。不知情由的卡巴路斯如
預言中的啟動法杖裡的死靈法術，得到的下場是直徑三公尺的彈坑。只可惜柯恩當時忙著
對付發飆的冥翼龍，沒能欣賞到那盛大的一幕。
是役，地精幾乎全數戰死，而五十多位塔爾戈斯守軍則無人陣亡，重傷者僅六名，柯恩認
為是相當漂亮的勝利。但對重傷者的家屬而言不是，對產業遭毀損的鎮民更不是。
想到那甩了聖騎士巴掌的女鎮民，柯恩心中不期然的湧起扭曲的愉悅感。那美麗的女人淚
眼盈盈，哭叫著主張聖騎士應該為她的丈夫落了終身殘廢的結局而負責，然後甩了眼中也
有淚水的聖騎士一巴掌。聖騎士溫和的面龐有悲傷的印記，彷彿發生在女鎮民身上的痛，
使他也承擔了整個世界的哀働。神情嚴肅中帶有親切，又隱隱透露出淡淡的悲傷……
雖然柯恩也看見聖騎士身上輻射出的男性魅力幾乎要染紅整片空間，也知道不久後，美麗
的女鎮民將會嚶嚶啜泣著倒入聖騎士寬大的胸懷，但他寧可記住巴掌那清脆悅耳的瞬間。
生活有時就是需要點小確幸。
這甜美的回憶也讓柯恩更加愛惜生命。因此當女巫醫邀請他來家吃頓便飯，甚至把寢室讓
給他睡，他也老實不客氣地接受了。雖然目前只有一個鎮民動過手，但住在防衛更勝堡壘
的術士宅邸，總是安心的多。不管女巫醫在宅邸中設下的防禦術式為何，肯定隱密又強大
，甚至連獵魔士的徽章都無法偵測出端倪。
……為什麼當時會對情勢如此樂觀呢？事後反省時，柯恩只能坦承，一頓像樣的晚餐、免
費的佳釀，以及填滿羽毛的柔軟枕頭，使他的警戒心低落到相當於屠宰場裡的肉牛。
不過獵魔士即使睡著，也還是獵魔士。柯恩突然從睡眠中醒來。
臥室裡沒有其他聲音，外頭的走廊也沒有，可是有味道。是腎上腺素，緊張、亢奮，而且
暴力，氣味屬於男性所有。除非莉黛爾有個半夜想摸上床來、而且腳步極端輕盈的情人，
否則很難解釋發生的事情。
柯恩在黑暗中盯著臥室房門，不動聲色的拔出匕首，他調整瞳孔受光率，並控制脈搏維持
等速，以免因呼吸聲轉促而引起對方警覺。房門滑過軌道打開時，走廊上的那個男人依舊
沒發出半點聲音。在他躬著身子、劃出優美的弧線滑進臥房裡時，柯恩從這獲得隱匿神髓
的肢體動作認出男人的身分。
柯恩等到對方的匕首無聲遞來時才發動反擊。他寓守於攻，匕首向對方持武的手肘反扎，
對方若依原勢刺來，匕首在碰到柯恩之前，手臂就會先給廢了──十拿九穩的一擊。
但對方卻立刻做出反應，進攻路線改向柯恩的匕首襲來，擺明欺柯恩坐在床上不利發力。
柯恩只好向後翻滾，從床舖另一側下床時，背脊如預料的遭到攻擊，匕首打在昆恩法印的
無形護甲上，發出打破寂靜的亢鳴聲。
柯恩在床的另一側轉身，與對手隔床對峙。昆恩破碎時四散的金色火花，照亮波隆殘酷但
未能隱藏驚詫的臉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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