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 戰鎚40K小說-《荷魯斯之爪》 01-03

看板RTS作者 (Slaanesh's Champion赤卡)時間9年前 (2015/02/02 12:27), 9年前編輯推噓6(6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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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巫術與機器 在聖歌城之戰前(Canticle City)許多年,我無所畏懼,因為我一無所有。一切我珍愛 之物都已經消失在時間的風中,每一個曾鼓舞我為之而戰的理由,如今都被證明是妄言, 不過是流亡之人在向鬼魂低聲耳語。我不再感到憤怒,也不會再悲傷,我已經決定不對命 運宣戰。 但是夢魘卻未放過我,當我放鬆下來並強迫自己入睡時便遇到它們,我孤獨的靈魂被拋向 終結之日,那個芬裏斯的野狼怒吼著突入廢墟和燃燒的街道的夜晚。長久以來,我夢中的 那些狼群從未消失。 突然釋放的腎上腺素將我從淺睡眠中驚醒,我雙手由於滯後效應而顫抖,身上滿是汗水凝 結的冰霜。幻覺中狼群似乎依然跟隨著我,我可以聽見它們的嚎叫慢慢隱沒到周圍的船艙 裏。有些時候,我甚至可以感到這些聲音流淌在我的血管中,在我的基因鏈上留下痕記。 這些太空野狼們,就算只存在於我的記憶中,它們依然憑藉獵殺的欲望追趕著我。 坐起身來,我等待著野狼的幻覺消失在船艙的噪音之間,在連續30天不眠不休之後,哪怕 是3個小時的睡眠也是彌足珍貴的。一個似狼非狼的機警身影趴在船艙的地板上,她敏捷 的隨一同我站起,動作中顯示出非自然地流暢。事實上她並不是以一般狼類的方式移動, 甚至不同於我夢中的太空野狼,與他們相比,她更像一個披著狼皮的幽靈。 而當你靠近那野獸時,你會越發感覺到她不同於任何已知生物。她絕不眨眼,更不會流口 水,獸爪和牙齒閃爍著黑色的玻璃光澤。她的皮毛散發出被烈火焚盡後灰燼的氣味,令人 想起一個被毀滅的世界。 “主人”,狼在腦海裏對我問候,這是一束包含了認同和服從的思維,而不僅僅是一個辭 彙。 “蓋婭(Gyre)”,我用心靈感應回應她的問候。 “你又在做那個吵鬧的夢了,”她回答道:“那個打牙祭的好日子,到處都是瀕死的芬裏 斯人,還有灌滿了美味髓液的白骨,以及充滿驕傲氣息的鮮血。”她總是試圖將這份愉悅 傳遞給我,仿佛我也應當以此為樂似的。 “卡楊”,一陣單調的機械音傳入內室,既無感情也無從分辨年齡。“我們知道你醒了。 ” “沒錯”,我對著空無一人的房間回答道,一邊撫摸著蓋婭柔軟的毛皮,它們和真正的毛 皮幾乎沒有分別。而蓋婭則一無所覺似的趴著,沒有任何欣喜或厭煩的表示。 “請來找我們,卡楊。” 我並不確定這樣的我能否進行會面,還是等等的好。 “不行,阿薩卡(Ashur-Kai )需要我的幫助。” “語言模式的檢測顯示你的回復中有隱瞞的成分。” “那是因為我在對你撒謊。” 沒有回應 我覺得這是個好兆頭。“戰艦前部的能量傳輸是否有變化?” “一切照舊。”,機械聲向我確認到。 這是個令人恥辱的消息,但也是意料之內。我們的能源一直有問題。我從作為床板的鐵制 平臺上坐起身來,拇指按著因為睡眠不足而脹痛的雙眼。艙室的燈光由於電力故障而顯得 異常昏暗,正如我在提坎的童年。那時的我不得不依靠手持的照明球來閱讀羊皮紙上的文 字。 提坎,也被稱為光之城。我最後一次望見我的出生的城市是在我逃離它的時候,透過舷窗 我看見整個普斯佩羅都陷入火海。 在到達索提亞瑞烏斯之後,我們依原樣重建了提坎。我日後也曾多次拜訪過那裏,但和許 多同袍們一樣,這座新的城市無法勾起我對故鄉的任何愧疚感。在那段充滿恥辱的日子裏 ,千子最多只能算是一個四分五裂的兄弟會。更糟的是,我們甚至已經忘記了何為兄弟。 然而對於深紅之瑪格努斯來說,他又何曾將他子嗣的命運放在心上呢?我們的父親早就迷 失於一場更加偉大的遊戲,投身於四神之間的戰爭了。如今他的心中的只有虛無縹緲的乙 太,而我們卻依然是凡人。我們唯一想要的只是活下去而已。許多兄弟不得不將他們的知 識與巫術待價而沽,為出價最高的軍團效力。事實上我們的力量確實很搶手。 即使與恐懼之眼裏無數的世界相比,索提亞瑞烏斯(Sortiarius)也絕對是一個危險的地 方。它的天空是一片燃燒的火海,無從分辨白晝與黑夜,在更高處,無數幽魂環繞這這個 星球,永遠地發出悲慘的哭泣。我曾經見過太陽系內的土星,以及環繞著蒼白恒星的卡爾 馬瑟世界。這兩顆星球都擁有冰雪與岩石構成的星環,令它們在天幕裏更加醒目。索提亞 瑞烏斯也有一道星環,但這條星環顯得過於蒼白。因為組成它的並非冰雪或岩石,而是哭 號的靈魂。實際上,千子世界被無數死於詭謀和欺詐的幽靈所環繞。 從某些角度看來,這未嘗不是一種美。 “請來找我們。”機械音從牆上的發聲器傳來。平板的聲調中似乎夾雜了一絲懇求的味道 ,雖然我也不清楚為何有這樣的感覺。 “我不想去。” 我走向艙門,蓋婭跟隨者我,母狼白色的雙眼盯著我,黑曜石般的腳爪輕輕敲擊著甲板。 她的影子反射到牆上,不時化為長有雙翅和長角的形狀,而有時候你甚至根本無法看到她 的影子。 兩個警惕的守衛站在我艙門外面,穿著由青銅鑲邊的精瓷護甲,頭盔上的雕刻令人回憶起 普洛斯佩羅和阿茲台克帝國的歷史。他們都朝我轉過身來,和我所預料的那樣,其中一個 對我緩緩點頭,就如聖堂裏的雕像般莊嚴。 以前,看到這些類似活人的動作會讓我的心中燃起一絲希望,但我早已拋棄了這種幻想。 我的兄弟們已經死了,他們死于阿里曼的傲慢。如今這些紅字戰士不過是披甲而立的屍體 ,永遠也無法複生了。 “梅卡裏(Mekhari),傑哈爾(Djedhor)”我向往常一樣徒勞地招呼著他們。 “卡楊.....”梅卡裏勉強說出了我的名字,但卻只是單純表示服從的語氣,當中不帶絲 毫的感情,更沒有認出我的身份。 “塵埃.....”傑哈爾回復我,他正是對我點頭的那個,他如今的一切都已化為塵埃。 “我的好兄弟。”我對紅字戰士們發送道。 即使只瞥到他們一眼也會令我無比痛苦,因為在我眼中,他們變成了被封在精瓷盔甲中的 活死人。我用精神力接近並觸碰著他們,這種微妙的情形就和你嘗試在寂靜的夜晚聆聽遠 處的聲音一般。 我可以感覺到他們的靈魂就在身邊,依然生時無異,但盔甲內的血肉已經化作灰燼,內心 則被重重迷霧封鎖。 從傑哈爾那裏,我依然能感受到他僅存的最為重要的記憶:一束比一切都明亮的白色烈焰 ,持續一眨眼的時間遍即熄滅。傑哈爾和整個軍團就這樣毀滅,在令人迷醉的火焰中。 偶爾,梅卡裏的腦海裏也同樣會產生微弱的記憶波動,但我卻從未感受到任何畫面。他只 會透過頭盔的T形視窗,用僵硬的、毫無感情的目光盯著我,如同一個衛兵般緊握著爆彈 槍。 我曾不止一次試圖向妮塔菲利解釋紅字戰士不活不死的狀態,但她從未理解我的話語,特 別是上一次。 “你可以說他們存在,也可以說他們不存在”我她解釋道:“他們是容器和陰影。一個沒 有靈能的人不會理解他們的狀態,就好比天生耳聾者無法理解音樂一樣。” 妮塔菲利正在用她安裝著利刃的手套撥弄著梅卡裏的頭盔,水晶質的利爪從頭盔的目鏡上 劃過,她的膚色比大理石更加蒼白,透過她臉頰上半透明的皮膚,你可以直接看到下面纖 細的血管。事實上,她看上去也像一個活死人。 “你說過了,”她帶著一個乾澀的、異星人的微笑回答道,“你說過音樂是人類情感的發 聲,通過藝術的形式表達出來,並從表演家傳達給演奏者。” 我點頭贊許她巧妙的回答,但是不準備再繼續這個話題了,兄弟遭受的詛咒並不是我喜歡 與她討論的話題,不僅因為我為他們的命運受到指責。當阿里曼完成那最後的咒語時,正 是我和我的兄弟試圖阻止他,但是我們失敗了。 熟悉的負罪感將我拉回了現實,蓋婭在我的身邊低聲咆哮著。 “跟著我”,我對兩名紅字戰士下令,這道命令也切斷了我和他們之間的精神連接,以及 我對他們記憶的感知。他們跟在我後面時,我可以聽見靴子落地的沉重聲音。 沿著長廊回往艦橋的路上,另一個揚聲器被啟動了。 “請到我們這裏來。”毫無感情的合成音回蕩在冰冷的走廊裏。 我望向一個牆壁上的聲音接收器,它的形狀像是一個英俊且微笑的喪儀面具。 “為什麼?”我問她。 她的坦白透過揚聲器在整艘船裏低聲回蕩,成為了那些幽靈歌聲中的一部分。 “因為我們很孤獨。” 和所有進入地獄海岸的帝國戰艦一樣,泰拉羅克號的生活是混亂且矛盾的。恐懼之眼內洶 湧的亞空間暗流和穩定的時空互相交織,而那些行駛其中的戰艦最終也會進入類似的不穩 定狀態。 對於一個擁有足夠強大靈能的人來說,這裏是“夢想成真”之地,他甚至可以從虛空中直 接召喚出物體。但若是一個普通人祈求某件恩賜,亞空間經常也會滿足他,但是這一定會 讓他付出意想不到的代價。 在弱小的船員因為無法抑制自身瘋狂的想像力而死後,戰艦成員內部的等級社會就會出現 了。在泰塔羅克號拱形的大廳裏,往往會很快形成森嚴的精英政治制度。那些對我有用的 人將淩駕於其他人之上,一切就是這麼簡單。 我們的許多船員是人類,他們是經由歷次軍團戰爭劫掠而來的奴隸。之上則是機僕,地位 更高的是那些野蠻的變異人,他們經由索提亞瑞烏斯的基因池培育而成。這些生物在滿是 獸毛和動物汗液的下層甲板裏互相搏鬥,野蠻的戰吼夜複一夜的回蕩著。 為了到達艾娜米希斯(Anamnesis)那裏,我不得不花去整整兩個小時跨過因為電力不足 而難以開啟的艙門;乘坐搖搖晃晃的升降平臺;以及在黑暗走廊中忍受亞空間傳來的歌聲 。當泰拉洛克號迅猛的越過亞空間潮汐時,整艘船都會顫抖著,發出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 聲。 船外,一場風暴正在咆哮著,在恐懼之眼內我們很少需要開啟蓋勒力場,但此地比現實宇 宙更接近亞空間,這是一片燃燒的惡魔之海。 我從未擔心過從亞空間裏傳出的聲音,雖然有些戰幫成員聲稱曾在風暴中聽見過話語聲- 戰友的或是敵人的。但我沒聽見過這些,至少從未聽過有誰說話。 蓋婭一路跟隨著我們,如果有任何東西引起了她的興趣,她就會隱沒在陰影中去看個明白 。當她消失之後,我能感到我們之間互相連接的靈能共鳴。 相反,梅卡裏和傑哈爾總是亦步亦趨的緊隨著我,雖然寡言少語,但他們是可靠且令人安 心的夥伴。 有時我會不由自主的與他們交談,就好像他們依然活著一樣,我們一起討論我的計畫,並 將他們的沉默當作對我無聲的回答。我不知道那些在索提亞瑞烏斯的同胞們能否理解我的 行為,或者這些倖存者心中是否還有任何負罪感。 越深入戰艦內部,它就越發不像一座堡壘,而像是更像一個貧民窟。龐大的機械系統搖搖 欲墜,操作的人衣著襤褸。當我經過時他們會向我鞠躬,有些人哭泣,另一些則如光亮下 的蛆蟲般顫抖著,他們都很清楚最好別和我說話。我雖然不仇視這些奴隸,可濃重的異味 使我不願與他們久待。這些人將會在黑暗中結束毫無意義的一生,終身為一個永遠無法企 及的主人服務,參加一場他們無法理解的戰爭。 下層甲板的艙室有時會發生瘟疫。大部分奴隸都被作為廉價勞工替換使用。因此每過幾十 年,我們就要去襲擊其他軍團,以彌補死于疾病的奴隸損失。對於那些既無力量又意志不 堅的人來說,恐懼之眼的確是一個殘酷的地方。 當接近外層核心時,艾娜米希斯強大的機械意識開始滲入周圍的一切物體。大廳裏滿是機 奴和機械教信徒們,他們都在忙碌地操作著各類裝置。機械被固定在地板的凹槽內,通過 延伸的電纜連接著周圍的艙室和牆壁。這裏是泰拉羅克號的大腦:那些交織的纜線和插頭 是它的血管,而它的肌肉則是由老化的發電機和生銹的引擎構成的。 當我通過時,忙碌的機僕對我視而不見。而監視他們的機械教徒則會和人類船員一樣鞠躬 致敬。我知道他們根本不願意向一個異教徒致敬,但我並未虐待他們。在這裏工作意味著 能夠直接服侍艾娜米希斯,這對機械神信徒來說是一份令人嫉妒的榮耀。 一些教徒認出我是這艘戰艦的指揮官,對我施以尊敬和服從的手勢。這對我毫無意義,我 也從未關心過這些凡人。機械牧師和那些終身不見陽光的奴工們不同,他們背負的職責遠 比跪拜我更加重要,我允許他們不受打擾的工作。他們也可以禮貌地無視我的存在。 在機僕和教徒們的上方,矗立著數個機械衛兵,每個艙室都被一個人型機甲或巴哈萊特型 機械武士佔據著。他們毫無生氣的站立,頭部低垂,武器也被鎖定。當我繼續走向內層核 心時,這些機器人就像機僕一樣毫無反應。 內層核心是一個由多道隔離門鎖死的獨立圓廳,只有這艘船上最高級別的人才有資格進入 。當我們穿層層拱門時,自動鐳射炮塔開始恢復運轉,吱吱嘎嘎地從牆壁內滑出並瞄準著 我們。雖然我猜在目前的電力狀況下,最多只有一半的炮塔能正常開火,但看到機魂依然 牢牢控制著泰拉羅克號總是件令人安心的事。 內層核心的大門就如宮門般奢侈華麗,在厚重的漆成深色的鋼板上,蝕刻著無數普羅斯佩 羅巨蛇,它們有冠的頭部高高昂起,對著雙日張開血口。 這裏唯一的衛兵是一個巴哈萊特型機械武士:高達4米裝滿強力的機械系統的金屬怪物, 一門轉輪火炮固定在他的肩膀。和外層核心的同類不同,它依然處於啟動狀態,裝甲的連 接處向外溢著蒸汽,充滿能量武器不斷發出嗡鳴。 機械武士轉向我,毫無表情的盯著我數秒,然後挪開了身子。它無需說話,一切交流都是 以機械碼的形式快速完成的。 我將一隻手按在了艙門巨大的雕刻上——我的手掌必須放在雕像左側一個特定位置——然 後向艙內發出了一束思維波。 “我來了。” 隨著一陣不規則的碰撞和摩擦聲,第一組七枚螺栓緩緩開啟。 機魂是極其珍貴的,它們是人類和機械神融合後的化身。對於機械教的牧師們來說,沒什 麼比這神聖的結合更加值得崇拜了。大多數的機魂都是冷酷,受局限的:它們的生體元件 只能在合成培養液中生存,永遠被上載的程式所奴役。帝國視人工智慧為巨大威脅,而機 魂的發明使得一切自動機械都具有了人性。 這項技術應用的巔峰是在星際戰士團和火星教製造的戰爭機器上,它能讓受傷甚至死亡的 老兵們坐在強大的機械盔甲內重返戰場。而一般性的應用則無所不包:從坦克的輔助瞄準 裝置,到那些巨大戰艦的次級認知引擎。 但除此之外,還有其他的型號存在,一些被特殊設計的型號。眾生有別,眾生皆不平等。 “我來了”我對著門內發送道。 我能感覺到機魂的生體元件在充滿藍色液體的水箱中轉了個身,同時,一系列命令被使役 系統發送出去。幾秒鐘後,大門啟動了開放程式。 整艘戰艦的核心,艾娜米希斯,正在靜靜的等待著我,她一直都是這樣。 “停!”我對我的兄弟們發送道。梅卡裏和傑哈爾同時停止了行動,將他們的武器朝向地 面。 “誰敢進來就殺了他。”這是一個毫無意義的命令,沒有人能在未經艾娜米希斯允許的情 況下進入這裏,但我依然對傑哈爾微弱的精神回饋感到欣慰。梅卡裏沉默著。可我絲毫不 擔心這個,類似的情況總是時有發生,就像不規律的亞空間潮汐一樣。 接到命令之後,兩個紅字戰士都轉過身,對著通道舉槍瞄準。他們會一直站在那裏,無聲 而堅定地,他們是不願安息的忠魂。 “你好,卡楊”艾娜米希斯向我問候道。 她遠不止是一個機魂,至少,遠不止是一團漂浮在培養箱中的器官。艾娜米希斯在履行她 的使命之前並未接受解剖。巨大的培養箱裏,裸身漂浮在藍色營養液中的她看上去幾乎是 完好無缺的。美杜莎發冠般的纜線被植入無發的頭顱,將她與成百的艙室和無數的機器連 接起來。她的皮膚,在陽光下呈現出淡淡的褐色。這座液態的墳墓裏,時間和環境已經顯 著地改變了她的膚色。 培養箱的側面放置著次級大腦,有些是來自生物合成工程,另一些則是從“自願”捐贈者 那裏取來的。這些大腦如同機房裏的發電機一般整齊排列著,像水蛭一樣緊貼在箱壁上。 淨化器在水箱強化玻璃的內壁上工作著,維持箱內的養分平衡。她無論從哪點來看都是一 個年輕的女性,被困鎖在人造子宮內,為了在冰冷的營養液中永生而放棄了真正的生命。 如今的她,用鳥卜器去觀察;操控加農炮戰鬥;依靠著與她相連的上百大腦進行思考,早 已遠遠超越了曾經的人類形態,成為了完形體。 “你還好麼?”我問她。 艾娜米希斯飄到了水箱前部,用僵硬的目光盯著我。她的雙手按在了玻璃上,仿佛這樣她 就能摸到我的盔甲。但她毫無生氣的眼睛卻無法傳遞任何情感。 “一切功能正常,”她回答道。在內艙,機魂的聲音不再由於信號干擾而發出爆音,變得 柔軟且悅耳。聲音從兩邊牆壁十四座石像鬼雕像裏傳出,這些雕像都被設計成用利爪掘牆 而出的樣子,背後交錯的管線與機械使內層核心變成了如同工業都市般的風貌。“我們看 到你的兩個死人。” “那是梅卡裏和傑哈爾。” 聽到這句話讓她的嘴角彎起。“我們以前認識他們。”然後她低頭盯著正從機器陰影中走 出的狼“我們看到蓋婭”。 母狼坐了起來,用她“非狼”的眼光觀察著機魂。珍珠般的眼球反射著水箱內營養液的淡 藍色。 我將目光從女孩蒼白的臉上移開,並把手按在玻璃上以回應她的問候。和以往一樣,我用 靈能去感知她,卻什麼也感覺不到,只有完形意識內無數思想的嗡鳴聲。 但當提到梅卡裏和傑哈爾時,她確實微笑了,這使我產生了懷疑。她不應該笑的,艾娜米 希斯永遠不會笑。 懷疑使我產生了希望,而希望是最虛偽的誘惑。:這微笑難道只是肌肉記憶的回溯麼? “我想問你些事。”我開始發問。而艾娜米希斯則一邊盯著蓋婭,一邊漂浮在黑暗中。 “我們知道你的問題。”她說。 “我剛才就應該問了,夢中的那些狼群影響了我的耐心和自製力。” 她點了點頭,又一個不必要的人類動作。 “我們在等著你提問。” “這次我要聽真相。” “我們從不說謊。”她立刻就回答了我。 “那是因為你不會說謊,還是不能說謊?” “不恰當問題,二者結果是一致的。我們從不說謊。” “你剛才微笑了,就在我告訴你那是梅卡裏和傑哈爾的時候。” 她依然注視著母狼。“那是生體元件一次不相干的神經反射,引起了肌肉和肌腱的運動, 就是這樣。” 我的手在玻璃上緩緩握緊了。“我只想知道,她還在不在你那兒,哪怕只有一絲一毫也行 。” 她在水中轉過身來,如幽靈般的低語從揚聲器中傳來,她的眼神令我想起了鯊魚,都是那 麼僵硬,充滿了毫無人性的自私。 “我們是艾娜米希斯,”她說,“我們是多元的統一,你所尋找的‘她’是一個重要生體 元件,你記憶中的‘她’在思維矩陣中和其他單位的權重沒有分別。” 我什麼也沒說,只是望著她的眼睛。 “我們檢測到你的情緒特徵中有悲傷的成分,卡楊。” “我沒事,感謝你的回答。” “這是她的選擇,卡楊。她自願成為了艾娜米希斯。” “我知道。” 艾娜米希斯再一次將手按到了玻璃上,她的手掌對著我的拳頭,被厚重的玻璃分隔開來。 “我們傷害到了你的感情。” 我從來都不算一個說謊好手,從出生起就沒有這項天分。但即便這樣,我依然企圖用假笑 騙過她。 “你高估了我對凡人情感的留戀,”我回答道,“這事我其實不怎麼好奇。” “語言模式的檢測顯示你的回答中有明顯的情緒隱瞞。” 我一邊努力笑的更加真誠,一邊禁不住疑惑為什麼機魂製造者要給她檢測這類東西的本事 。 “不要越過你的許可權,艾娜米希斯,好好開你的船,我的事情我自己會考慮。” “我們會遵從。”她再次轉了個身,纜線與軟管在她的身後飄舞著。不知怎麼,她看起來 似乎有些猶豫。“我們請求再次交流。”,語調中帶著奇怪的女性禮貌。 我在內廳中踱著步,輕輕落下的腳步和機魂維生系統的嗡鳴一般低沉。 “你想聊什麼呢?”我問道,一邊圍繞著她的玻璃監獄漫步。她漂浮著跟上我,緊隨著我 的步伐。 “我們只是想與你交流,話題則無關緊要。你說的我們都會聽,你可以講一個傳說,一個 笑話,一個報告,也可以講一個故事。” “可你已經聽過我所有的故事了。” “不是所有的故事,告訴我們普羅斯佩羅的發生的事,告訴我們當黑暗降臨光之城時的故 事吧。” “你當時就在那裏。” “我們已經厭倦了觀看那些結局,因為我們感覺不到任何緊迫感,我們也沒有持著爆彈槍 沖過那些街道。” 我閉上了眼睛,感覺到嚎叫聲沖出了我的夢境,在這船艙內追趕著我。甲板的另一邊,蓋 婭發出一聲低沉的吼叫,這聽起來既像是咆哮,又像輕笑聲。每當我想起我那出生的世界 如何走向毀滅時,蓋婭都會從另一個角度回憶它。並且她也非常願意提醒我那天她吃的有 多飽。 “改天吧。” “語言模式的檢測顯示.....” “夠了,伊特紮拉,我不想知道我的語言模式。” 她像以往那樣盯住我,用僵硬且令人不安的眼神。當我和她對視時,我同時能看到水箱玻 璃上反射出的我的幽靈。一個穿著白色的禮袍,皮膚灰暗的影子。這是一個出生在熾熱行 星上的男孩,經歷了一系列基因改造後,變成了一把殺人的武器後的樣子。 艾娜米希斯漂近了些,這次她的雙手都按在了玻璃上,她的嘴在黑暗中微微張開。沒有任 何細節讓她看起來像是活物。 “請不要用那個名字稱呼我們,”她說,“擁有這個名字的‘她’如今只是許多思維中的 一個,我們不是伊特紮拉,我們是艾娜米希斯。” “我知道。” “我們不需要你的陪伴了,卡楊。” “你沒有權利命令我,機器。” 她沒有回答我,她漂浮在平靜的水中,仰起了頭,仿佛聽到了一聲來自遠處的呼喚。接著 她將雙手從玻璃上抬起,把幾根連線輕輕攬入掌中。 “怎麼了?”我問道。 “有人需要你。” 她看著我的眼睛,某個瞬間我幾乎以為她又要笑了,但她沒有再表露出類似的表情,只是 繼續用她古怪的目光盯著我。 “我們聽到了那個外星生物的尖叫,”她回答說,“她需要你聲音的安撫。但是你還呆在 這裏,既沒有穿盔甲,也不回答她的呼叫。” “她需要我做什麼呢?”我問道。其實我猜得出來,她能忍耐這麼久一定付出了巨大的努 力。 “她正陷入焦渴。”艾娜米希斯回答道,她眼中閃爍著某種類似情緒的東西。好像是苦惱 ,亦或是噁心,或者就像她說的那樣,只不過是肌肉記憶而已。 “你希望現在聯繫她麼?” 那我又能做什麼呢? “不,鎖定那個區域,先把她關在裏面。” 沒有停頓,沒有猶豫,艾娜米希斯甚至連眨眼都不需要。 “已經完成了。” 靜止了一會兒,我看著艾娜米希斯冷漠的雙眼說。 “喚醒軍械機僕,我需要穿上盔甲。” “已經完成了,”她回答我,“我們認為奈菲塔利依然是有用的。因此,我們需要確認你 是否真的準備殺了她?” “什麼?不!當然不會殺了她!你以為我是什麼樣的人?” “我們認為你根本不是人,卡楊,我們認為你是一柄殘留著些許人性的武器。現在去找那 個外星人吧,伊斯坎德爾·卡楊,她需要你。” 我轉身離去了,但卻不是去找我的血衛。我是去武裝我自己,並為艦隊召集做好準備。看 來奈菲塔利必須在黑暗中再等些時候了。 ========== 第二章:風暴之心 帝國的衛道士們或許曾對你控訴過亞空間的“腐蝕”或者“混沌”,以及它“善變”的天 性。但這些都是胡言。誠然,亞空間十分邪惡,並且這股惡意真實而有生命。可同時,這 強大且黑暗的精神實體也免疫外界任何隨機影響,它是始終如一的。 邪神們賜予的肉體變異從來都不是隨意的、毫無理由的變異。恰恰相反,那是瘋狂的亞空 間正在親自打造它中意的僕人。它改變了他們的體態,從靈魂深處掘出他們的秘密,並將 這些願望寫在血肉上。如果一個駕駛員融化進了戰機的操縱臺,這絕不是什麼恐怖的詛咒 或某個神的惡作劇。在承受巨大痛苦的同時,這位駕駛員的反應力和第六感都將得到極大 的提升,虛空中的每一次殺戮都會給他帶來更大的愉悅感。武器變成了戰士身體的延伸, 反映出它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這就是生活在恐懼之眼裏最簡單的真理:你的罪惡人盡皆知,你心中每個秘密,每一滴欲 望都被刻在了你的凡軀上。 這一切亞空間早就計畫好了,它有無盡的創意,對每個人都有。 在現實與冥界相撞的波濤裏,泰拉羅克號已經航行了幾個世紀。它的艦橋裏有七百個人在 工作,絕大多數人,或者通過某些智慧增強技術;或是由於恐懼之眼內漫長的旅途導致血 肉與機械的“自然”融合,已經與自己的工作臺連接了起來。 一塊巨大的水晶螢幕完全佔據了艦橋正面的牆壁,顯示出風暴中心不斷變幻的世界。這裏 就是我們費盡心思到達的艦隊集結點,它處在一個非常難以接近的位置,原因很簡單:沒 人希望在交換情報時被抓個正著。 穿過了憤怒的風暴之後,在它的中心,我們終於可以放鬆下緊張的神經了。在我們來的路 上,風暴中聚集起無數的亡魂和以它們為食的惡魔。這些乙太生物不斷抓撓著泰拉羅克號 的護盾,遊魂們被亞空間潮汐灼燒著發出悲慘哭嚎,而瘋狂的惡魔則在盛宴中咆哮。 但是在風暴的核心,這裏卻很平靜。雖然恐懼之眼內的絕大多數地區都比這裏更平靜,但 在目前情況下,這裏還算符合我們的目的。 “你那外星人還在尖叫,”我的兄弟阿薩卡說。“我送了幾個奴隸去緩解她的饑餓,但似 乎不管用。” 阿薩卡有一雙紅色的眼睛,臉上則永遠是一副小心隱藏起來的嫌惡表情。深紅色的目光和 其他生理缺陷相比幾乎不算什麼。他過度充血的眼睛在強光下難以視物,而蒼白的皮膚也 很容易被陽光灼傷。植入基因種子某種程度上解決了他的困難——在成為星際戰士前,他 甚至無法在陽光下睜開腫痛的雙眼——但卻無法逆轉他白化的症狀。 當他的面時,船員們會稱呼他‘奎澤拉瑪大人’,雖然沒人能正確發音;或者乾脆稱他為 ‘領航員大人’。而在熟悉他的軍團眾戰幫中,他的名字是白色先知。 我們都很清楚,船員們在背地裏絕不會使用這些諂媚的稱呼,他們對他毫無興趣,但是只 要他們還尊重並服從他,阿薩卡就不會在乎這些人想什麼。 當他開始提高嗓音而不是像平時那樣低聲地說話時,他的聲音會變成一種濕黏地長腔,這 使他話語中的威脅增加了許多說服力,雖然阿薩卡絕不是一個需要經常發出威脅的人,但 他更不是一個謙謙君子。他欣賞有效而精妙的事物,而且這對他來說很重要,事實上,這 非常重要。 他幾乎從不坐在艦橋中央的位置上。相比之下,他更願意站在高處的望臺上,那裏不會受 到下方聲音和氣味的干擾。他也很少看水晶屏。因為他的任務只有兩個,接近和觀察。觀 察是不需要耗費什麼體力的,所以他寧願站著,立于他的兄弟和奴隸們之上,透過毫無遮 蔽玻璃舷窗,望向虛空的深處。 他的座位就被放置在我的指揮台前,只比我的位置稍低。上面裝滿了數不清的連接器和神 經感應裝置,以協助他和機魂進行精神連接。理論上講,這種裝置比任何其他系統都要有 效,但阿薩卡卻覺得它既遲鈍又緩慢,而且根本無法提供穩定的精神連接。他更習慣於通 過第六感和艾娜米希斯相連,直接和機魂的生體組件交流。這讓他與泰拉洛克號的配合極 為協調,任何帝國出身的領航員都無法與之相比。 但並不意味這是一份很輕鬆的工作,阿薩卡曾經告訴我,他覺得正常人根本不可能集中如 此多的注意力,我相信他是對的。如果在幾天的航行之後連他都會感到疲倦,那麼未經改 造的人類就更不可能做到。在他導航時,精神力從體內散發出來,在他身邊化為一圈冰冷 的白色光暈。就像記憶中洗日光浴一樣。 他和我說話時並沒有看著我。我可以短暫的感受到他精神力的滑過,這與眼神交流類似。 與此同時,我感到我的精神力被反射回來。如果說他的精神力是一道黯淡的光,那我的就 是劃過絲綢的匕首。 “你至少可以感謝我喂了她。”他說道,雙眼依然盯著星空。 我走近他,身體靠在上層甲板的護欄上。動力盔甲隨著我們的每一個動作而發出嗡鳴聲。 “謝謝你”,我儘量和善的說。 “我是為了自己才做的,我想從他們的血滴中得到啟示。聆聽他們的最後一口喘息來搜集 靈魂最後的遺願。我甚至會取出他們的晶狀體來尋找那些尚未乾涸的眼淚中的秘密。” “你真是越來越古怪了。”我告訴他。 “我只能說你是個極其失敗預言者,薩坎德。” “隨你怎麼說吧。” “我是認真的,多愁善感令你盲目,也讓你難以顧及細節。不過,只要能讓她消停一會, 什麼代價都是值得的。那些尖叫讓我頭疼。” 螢幕上顯示著前方正飄過我們的那艘廢船。一旁的提示表明還有其他幾艘船的存在。符文 從視窗中流過,解釋著鳥卜器對每一艘船快速掃描的結果。 但是船的數量太少了,遠遠不夠。 “事情有些不對勁。”阿薩卡大膽地說。 “船的數量的確很少,也許有些還在路上。” “不,不是這只艦隊,我說的是我對命運的預感,幾個月以來我已經不止一次夢到這個地 方了,我們正在自找麻煩,記住我的話。” 沒什麼比預言更令我牙酸了,這世上還有什麼別的科學或巫術比它更不準確和沒用的嗎? 靠這種後見之明我們又能得出什麼? 阿薩卡的紅眼睛色目光終於落回我身上了,“你準備好了麼?” 我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他跟隨我的目光,一同閱讀著水晶屏上的信息。那些戰艦都以 錨固完畢,互相之間小心的隔開一段距離,它們的名字從屏幕中滑過:惡毒之眼、白色獵 犬之牙、皇家長槍。 這隻小型的艦隊圍繞著一艘戰列艦的殘骸漂浮著。這是一艘死了很久的船,在大約一個世 紀前毀於人類的槍砲和惡魔的刀劍,曾幾何時,這艘戰艦也被驕傲的冠以「神選之子」的 名稱,跟隨著那個半神的野心在星海間遨遊,而如今,它卻在這風暴中心翻滾,變成了一 堆扭曲的,遍布傷痕的廢鐵。如今,它又要成為我們的會面地點了,就像前幾次那樣。 這些戰艦飄地更近了,它們展開護盾以抵擋戰艦引擎射來的火焰。每一艘都是一座強大的 堡壘,有著佈滿武器的船舷和突出的艦首,而在那些巨大且古老的船艙裡,則滿載著足以 填滿一座城市的奴隸。 當中最大的一艘當屬惡毒之眼號,這是一座人類武器製造技術的豐碑。它是一艘打擊巡洋 艦,綠色船體上無盡的傷痕是那些光榮戰役的見證。皇家長槍和三日同升號飄在旗艦周圍 ,它們似乎不願意靠近那艘死去的廢船。在神選之子號所剩無幾的殘骸上,依然有著它過 往軍團的旗幟。 這些戰艦都曾有過光輝的歲月,但這只是一種委婉的表述。事實上,法庫斯的艦隊已經到 了報廢的邊緣。 白色獵犬之牙和泰拉羅克號一樣,都是輕型巡洋艦,我們這兩艘船來的最晚,停泊的位置 和廢墟最接近,可我們彼此之間依然保持著適當的距離。 "法庫斯和他的戰幫已經就位。"我指著屏幕上的文字說,"里奧和十五利齒戰幫也來了。" 聽到最後那個名字,阿薩卡部由地撇了一下嘴角,"真是意外之喜。" 我指著屏幕上流過的一串符文:"我不認得這艘船,最後那艘屬於第十六軍團的戰艦…… 誰是它的指揮官?" 白話的先知無表情地盯了我很久,"我雖然不是軍團智庫,"他說,"但是根據那艘船受到 的損傷,它的指揮官肯定沒從跳幫戰中活下來。" 我不理會他的挖苦,轉向了操作台。 "聯繫惡毒之眼號。" 一個人,或著一個曾經是人的生物,執行著我的命令。當我等著通訊頻道開放時,阿薩卡 拔出了他的劍,仔細檢查著劍刃兩側的符文。 "我希望你帶上裂甲騎士去參加這次的……談判。" 我的臉色在那時一定很難看,即使在他最激動的時候,阿薩卡也幾乎不會表露出任何情緒 。但是我看到在那一刻,他細長的眼睛裡滑過一絲驚訝。 "怎麼了?"他問我,"出什麼事了?" "裂甲騎士,它最近不怎麼聽話。"我向他坦白道。 "我記住了,但還是把它帶上。你是去和一群毫無榮譽感的惡棍打交道,我們絕不冒險。" 三支軍隊的指揮桿在這艘死船上會面了。這是一個沒有重力的地方。我們穿著磁力靴蹣跚 前行,留下了一串彎曲的足跡。每個人都帶著不少衛兵,而會面的地點是神選之子號黑暗 且真空的艦橋。 艦橋上除了空蕩蕩的座椅和破碎的屏幕之外,就只剩下凍僵的死者。大部分船員的屍體都 消失在了亞空間侵蝕裡,而剩下的那些依然被困在維生系統中。他們是這次談判的觀眾, 通過關閉的目鏡和深陷在眼窩中的結冰雙眼盯著我們。 那些死去戰士的屍體散落在艦橋上,依然穿著帶有荷魯斯之子標記的盔甲。這艘船已經死 了很久,可這些船員的遺體卻依然無人打理。 法庫斯先到一步,他的手下全都身著墨綠色或黑色的加斯塔林式盔甲,他們已經牢牢控制 住了這裡,一個重裝備組埋伏在靠近艦橋的高台上,隨時準備用狙擊槍進行火力覆蓋。其 餘的幾個小隊分散在交叉道口和高處的平台上,有些負責掩護,另一些則把槍口指向敞開 的大門。 雖然他們已經換了標識,但是我依然認出其中幾個是荷魯斯之子的指揮官。你永遠無法在 一個讀心者面前隱藏自己,在我眼中,每個靈魂都有自己獨特的型態,每個思維都散發出 不同的光輝。 "法庫斯還是這麼一個小心的人啊。"阿薩卡在通訊器裡說。他在泰拉洛克號的艦橋上和我 保持著精神連接,透過我的眼睛,以及我頭盔上的視訊裝置觀察這一竊。他的聲音由於通 訊干擾而模糊,但卻聽起來仍然充滿諷刺。 "放下槍,法庫斯。"我謹慎的送出了這幾個字,避免流露出任何可能造成緊張事態的情緒 。 法庫斯獨自站著,離他不遠的指揮座上有一副穿著盔甲的屍體。他的終結者頭盔上不再刻 有代表指揮官的羽毛,而是出現了一對象牙般的長角。在聽到我無聲的話語後他舉起手, 示意手下不要再瞄準我。 我們盔甲內的通訊裝置互相接通了,話音伴隨著一陣沙沙聲傳出。 "卡楊,"他的聲音中帶著一股欣慰。 "很抱歉我來晚了,這場風暴拖慢了我的速度。" 他示意我到高台上來,一邊用岩石般沙啞的聲音說:"有人說你死在德羅赫爾(Drol Kheir)上了。 "我們最終還是打贏了,"我回答道,"一次而已。" 當年,法庫斯是第十六軍團最高級別的指揮官之一。直到現在,他依然保留著原體贈與他 的獎勵,那是一副貴重的黃金胸甲,拋光的表面刻著一隻圓睜且裸露的眼睛。自從我們上 次會面,恐懼之眼內扭曲的力量已經改變了他。堅硬的骨刺從他的關節處伸出,長有雙角 的頭盔也無時無刻不向旁人宣示著權威。他是一個冷酷的人,亞空間察覺到了這一點並因 此重塑了他。 據說在一些最血腥的戰鬥中,法庫斯的面甲會隨著他心中的憤怒與惡意而改變,這是叛亂 軍團中精英終結者的一個共同特點。 和我們所有人一樣,在進入了恐懼之眼後,法庫斯的部下成為了他的第一批追隨者。他們 共同組成了新的戰幫,並在泰拉之戰後的幾個世紀裏不斷壯大。他們自稱為‘杜拉加卡艾 思米加克’(Duraga kal Esmejhak ),烈焰後的褐色。一個古老的希臘寓言,意思是: 火葬之後的骨灰。 這是個飽含辛酸名字,法庫斯一直備受叛亂失敗帶來恥辱的煎熬。但是他勇敢地面對了失 敗,而不是否認甚至崇拜它。 當我們接近的時候,法庫斯對我擺了擺手:“只能你一個人過來,兄弟。” 我的同伴們停住了。蓋婭不需要穿靴子,她在船艙中閒逛,不時朝真空中嗅著,或者和真 正的狼一樣徘徊。我可以感到她心中的警覺,她已經和環境融為一體了,根本無需我的提 醒。 但梅卡裏和傑哈德是不同的。“如果有人敢攻擊我們,”我對他們發送道,“殺了他們。 ” “卡楊.....”梅卡裏回復了我,傑哈爾則無聲的點了點頭。兩個紅字戰士都同時將武器 靠在胸前,並做好了射擊準備。 我獨自走向了高臺,“你的召喚非常模糊不清。”我對法庫斯說。 “我是故意這麼做的。白色先知在哪?” “他在泰拉洛克號上替我指揮。” “那個外星人呢?”他的語氣中透露著一絲厭惡,“那個吸血的毒蜂,她怎麼不跟著你? ” “我把她留在船上了,雖然這讓她挺不開心。” 她只能呆在船上,就算能控制住自己的饑餓感,她也難以在真空中作戰。她輕盈的翅膀使 任何宇航服都成了沒用的累贅。 他指了指我腰間的一個皮革口袋。那裏放置著許多卡片,羊皮紙的卡片上畫有許多憤怒而 模糊的形象。法庫斯裝有長角的頭盔和從通訊器中傳來的碎石摩擦般的嗓音相互呼應著。 “你比我們上次相見時又多了幾張卡片。” 他看不見我頭盔下的表情,但是他肯定能聽出我話音中的愉悅感。 “幾張而已,”我承認道,“我可一直沒閑著。” “你在防備我?” “我誰都沒防備,我不是來打架的。其他人呢?” 他緩緩地出了一口氣,“大概只有這麼多人,卡楊。我們已經幹等幾個星期沒有任何消息 。而里奧則堅持說你也已經死了。” “我幾乎死了。” 我們是有交情的,法庫斯和我之間的信任在九個軍團中無人能及。他是一個非常有耐心的 人,雖然戰場上的他充滿冰冷的憤怒。我們都曾在對方手下作戰,最初是在大遠征時期, 然後是圍攻泰拉直到我們進入恐懼之眼。 “你為什麼找我?”我問他。 “等里奧來了,我就會告訴你們一切。” 里奧的部隊出現了,他們完全沒有組成隊形。一群星際戰士互相混雜著,亂糟糟地朝我們 走了過來。他們戴著刻有各種象徵血神的符號的頭盔,遠遠地向我們張望。青銅包邊的盔 甲被塗成了鮮血的顏色,上面遍佈著無數次修補和保養的痕跡。 他們似乎沒有人打算使用槍支。很多人甚至根本沒有配備標準的爆彈槍,但他們都攜帶著 鏈鋸斧,並將斧柄用鐵鏈栓在手腕上,也有些人的肩膀上裝備著轉輪炮。當暴露在槍口下 時,他們完全沒有尋找掩體的動作。這群人好像完全不知小心為何物,又或許他們太過信 任法庫斯,以至於認為類似的謹慎是完全不必要的。 這群人的指揮官拿著一把重型爆彈槍,從老練的握槍姿勢來看,他似乎從出生起就在用這 把槍了。他隨手把武器拋給一個手下,並把他們留在了南面的出口。 在叛亂前,他是百夫長里奧萬‧烏克裏斯,隸屬於吞世者軍團第五十重火力連。在那時我 還並不認識他,我們的交情是在進入恐懼之眼後才開始的。 里奧來到了平臺,一路走向我們。法庫斯正站在指揮座的前方,戰艦前艦長穿著盔甲的蒼 白屍體依然坐在那裏。 吞世者瞥了屍體一眼,然後看向我。他頭盔的藍色目鏡和嘴部格柵已經消失,變成一個咬 牙切齒的骷髏面具。他沒有和我打招呼,也沒有理會法庫斯,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裏和我們 對視。 “你那堆畫滿巫術的塔羅牌好像又變厚了嘛,巫師。” “是的,里奧。” “真有趣,”里奧漫不經心的回答,“我聽說你死在德羅赫爾了。” “就差一點而已。” “哼,我想知道為什麼來這裏,法庫斯?” “你來這兒是因為我需要你們的幫助。”法庫斯說。 “還有其他人呢?”里奧問道,“帕拉烏斯和伊斯塔卡怎麼沒來?” 法庫斯搖了搖頭。“盧庇卡里奧斯淪陷了。” 短時間內我們誰都沒有說話。當聽說一個軍團終於走到末日時,你的心情總是複雜的。 我們在宇宙航行時總會聽到那些謠言,說某個荷魯斯之子的要塞又被攻陷了,或者某個哨 點已經被夷平。這些聲稱它將要滅亡的流言四處傳播,每當我們靠岸或艦隊聚集時就會聽 到。 現在這一切終於成真了。我不知道自己是該表示震驚,還是該對沒親自加入這場掠奪而感 到遺憾。 “你們把紀念堂丟了?”里奧問他。“我已經聽過類似的故事無數次了,可惜沒一次是真 的。” 法庫斯的聲音變得更加低沉且斷續。“你以為我會拿這麼要命的事開玩笑麼?帝皇之子突 然從天而降,跟著還有其他八個軍團的戰艦,大紀念堂已經沒了。如今剩下的只有廢墟而 已。” “原來如此,這就是為什麼你的艦隊看上去半死不活的原因啊,”里奧回答說,毫無疑問 他正在頭盔後面笑著。“原來你們剛把最後的基地都丟掉了。” “盧庇卡里奧斯並不是最後的基地,我們還有別的。” “但它卻是唯一重要的那個,對吧?”里奧的腦部植入物會對他的神經造成劇痛,導致他 的肩膀和手指不時顫抖著。但你最好裝作沒看見他的這些動作。善意的提醒只會讓他發火 ,而且即使在脾氣好的時候他是個不可理喻的人。 法庫斯點頭承認這一點。盧庇卡里奧斯,大紀念堂,第十六軍團的墓地和堡壘。自從泰拉 之戰失敗後,荷魯斯的屍體就被葬在那裏。那裏是荷魯斯之子最後的堡壘,從來沒有任何 其他軍團可以接近它。 “你們還剩下多少人?”我問道,“你們還有多少人活著?” “我的戰幫是最後撤離的,其他的人應該都已經逃掉了,只是.....”他的話懸住了。 “屍體。”我輕輕地說 法庫斯知道我指的是什麼,“它被帶走了。” 里奧的大笑聲從通訊器中傳來。“他們沒把那玩意燒了?” “他們把它帶走了。” 荷魯斯‧盧波卡爾,如今我們稱他為失敗的第一戰帥,他的軍團為紀念他而建立了那座要 塞,並將遺體放置在紀念堂的核心位置,可如今也已被挖出來了。 我緩緩地出了一口氣,開始考慮帝皇之子是出於何種目的挖走他的遺骨。這只是羞辱麼? 有可能,第三軍團對自身墮落的行為從來不知克制。但這一次他們似乎有更明顯的目的性 。我幾乎可以聽見亞空間在低聲訴說這些秘密,那些只有傻子才會相信的耳語。 法庫斯說:“我召喚你們前來.....” “請求,”里奧打斷他,並指了指他站在門口的手下。“你是請求十五利齒戰幫的出現。 我們已經不回應召喚了。” 法庫斯沒理會他的討價還價,而是用指尖敲了敲胸口,一個古希臘用於表示誠意的手勢。 我們就是這樣,不論在恐懼之眼中生活了多久,那些從家鄉帶來的痕跡都永遠都不會褪去 。 但是我也看到法庫斯的猶豫,這可不像他的風格,戰場上的他一直是個殘忍實用主義者。 可現在我們已經站到他面前,他卻依然顯得猶豫不決。 “如今我只能向值得信任的人求助,”法庫斯承認道,“向那些曾與我一同奮戰的人求援 。你們很清楚他們為何偷走戰帥的屍體。”這不能算是個問題,自從叛亂軍團在恐懼之眼 裏定居後,就不斷有人打算偷走那具屍體改作它用。 一個原體的屍骨.....可以被用來做多少事啊。無盡的力量隱藏其中。這次的盜墓者有著 巨大的圖謀。 “我可不想去猜這事,”里奧嘟噥著,“帝皇之子肯定打算翻著花樣地褻瀆他幾次。” 我搖搖頭,打斷了他的話。“他們是為了荷魯斯的基因而來,他們想要獲取他的力量。” 荷魯斯之子的指揮官點了點頭。克隆,這個詞在九個軍團之中是絕不能被輕易提及的。即 使在這裏,在這個無法無天的地獄中,有些罪惡依然是見不得光的。一般來講,想要克隆 一個星際戰士是很難的,我們基因內的一些東西會破壞這個過程,使你最後只能得到一些 變異的失敗品。而克隆一個原體?這更是難上加難,也許除了帝皇本人以外再也沒人能做 到,而且那還得趕在帝皇成為一具坐在王座上的僵屍前才行。 “他們克隆不了荷魯斯的,”里奧說,“誰都沒這本事。” “已經有人成功過一次了,”法庫斯向他指出。 吞世者通過聯絡器粗魯的哼了一聲,“你是說阿巴頓麼?你不要一邊朝我撒尿一邊告訴我 是下雨了。” 我沒有打斷他們緊張之間的談話。“他們為什麼要幹這事?”里奧繼續道,“這能有什麼 好處?荷魯斯曾經將半個帝國的軍隊都握在手中,但還是失敗了,他永遠都不會有第二次 機會。” “你難道真的看不出復活第一原體的意義麼?”法庫斯問道。 “我沒什麼好擔心的。”吞世者回答。 “卡楊?我知道里奧永遠想不明白這事,可你呢?難道你也覺得第一原體的復活是毫無威 脅的麼?” 我能想到無數的威脅,各種現實和隱藏的可能性已經讓我頭痛了。 將一個活著的原體獻祭給四神..... 將戰帥的心臟和大腦分食殆盡,品嘗他的知識,竊取他的力量.... 以第一原體為母板製造一支畸形的複製人大軍..... “第一原體的復活將決定軍團內戰的勝負。”我回答。 法庫斯點點頭,改變了他的站姿。“遠遠不止這些,他將會是唯一一個還是凡人的原體, 只有他能夠指揮我們反攻帝國。” “但是克隆這事兒,”里奧惡狠狠的咒駡了一句,他不願意相信墮落的第三軍團有能力做 出這樣的褻瀆之事。“你有什麼好不爽的?你們不是一直想讓他回來麼?” 法庫斯一直是個狡猾的、精於算計的人。我相信他的判斷力,對我來說他的回答只是一次 確認而已。 “那個複生的人絕不會再是荷魯斯‧盧波卡爾了,”他告訴里奧。“當帝皇摧毀我們父親 的靈魂時,每一個荷魯斯之子都感覺到他死了。不論第三軍團復活的是什麼,那只會是一 個沒有靈魂的容器而已。”怒火從他被壓低的嗓音中洩漏出來,“我們已經快被殺光了, 難道這還不夠麼?難道必須在我父親的骨頭上撒尿他們才會滿足?” 里奧和我交換了一下眼神。吞世者看著法庫斯繼續說道。 “那你還想如何呢?兄弟。沒了盧庇卡里奧斯,你還有什麼本錢去進攻聖歌城並燒掉那具 屍體呢?” 法庫斯沉默著,答案已經不言自明瞭。里奧則野蠻地大笑了起來。 “算啦,我的好兄弟,理智一點吧。你想躲起來避避風頭?這我們可以幫你。你想跑得遠 遠的?那就趁早開溜。但是別指望進攻聖歌城,在你看到它之前,帝皇之子的艦隊就會把 你轟掉!” “首先,”法庫斯耐心地說,“我需要一個中立的港口作為落腳點。我的艦隊需要補給和 維修。” “蓋利尤姆(Gallium),”我說。“泰拉羅克號不久前才去過那裏。” “我恐怕必須去見女酋長一次了。照目前的情況來看,蓋利尤姆是我們惟一的選擇。” 蓋利尤姆是機械教的許多城邦之一。鋼鐵戰士軍團保護著它,並將那裏的統治權轉交給一 位火星教的高級工程師。根據泰拉羅克的航行日誌,我們11個月前曾停靠在那裏。隨著我 們通過亞空間風暴的不同,這在實體世界中可能會是幾分鐘到十幾年。 “維修和補充裝備,”里奧聳了聳肩。“然後又如何?就算你能修好你的船,可你的軍團 也已經死了,就和卡楊的一樣。”他指了指梅卡裏和傑哈爾,“無意冒犯。” “沒關係。”我向他點頭。 里奧繼續轉向法庫斯,“我猜你找我們來是希望喚起我們的忠義之心,嗯?我很欣賞你的 好客,但現在看來我本應該拒絕你。要知道當時我可是準備要去大搶一票的。” “這麼忘恩負義?你可欠著我不少,里奧。” 里奧和法庫斯面對面站著,護甲抵著護甲。類似的事情在戰幫裏經常發生,即使是在老朋 友之間也一樣。對我們來說擺架子已經成了一種藝術,在要債和耍賴的時候都會用到,這 是一種很鄭重的儀式。 “我是欠你的,兄弟。但我可沒欠你軍團什麼。我更不會陪他們一起死。你想開溜麼?我 說過我會幫你。你想躲起來?我甚至可以挖個地洞讓你鑽進去,如果你願意的話。但是我 不會因為你向我哭鼻子說帝皇之子搶了一堆爛肉,就跑去讓他們炸死。要知道當年因為你 們從泰拉溜走,害得大家輸掉了戰爭。如今是自作自受!” 一個古老的控訴,它使無數荷魯斯之子在大逃亡中殞命,也使他們在九個軍團的炮火前驚 慌失措地不斷撤退。 這種爭論毫無意義。我按住他們的肩膀並將他們互相分開了幾步。 “別說了,當戰帥在泰拉上失去了指揮權時我們就輸了,當他戰死時我們已經失敗了。” “永遠不要跟一個提茲卡人辯論,”里奧嘟噥了一句,“你瘋了,法庫斯。要知道那可是 極其尖端的遠古技術,是帝皇的基因作品。一個僅僅是凡人的血肉工匠能有什麼希望揭開 它?克隆基因原體這種事情他們永遠也搞不定。甚至就連帝皇也只能製造20個,而這花了 他幾十年的時間。” “我不願冒這個險,”他的聲音冰冷且沙啞。雖然是個易怒的人,但法庫斯的憤怒更像是 寒冰而非烈火。當生氣時,他偽裝出的溫情就會消失殆盡。“我們不可能在這裏躲一輩子 ,泰拉羅克號是最後來的。剩下的那些不是死了就是迷路了,要麼就是根本趕不及了。我 不能再等待,也不想逃跑。當我呼喚你們的時候,你們兩個都保證會來支持我的。” 雖然他的頭盔擋住了視線,但我知道他正看著我。 “你有計劃麼?” “你們自己看吧。” 荷魯斯之子的指揮官拿出了一個掌上型立體投影儀,並按下了啟動鍵。綠色的光芒開始閃 爍,在他的陶鋼護甲上跳躍著並逐漸在真空中顯示出圖像。 這是一艘戰艦。就算只是一幅閃爍著微光的立體圖像,它的壯觀也足以令我窒息。一艘無 比巨大的戰列艦,言語根本法形容它的壯麗,包裹它要塞般龐大的艦橋和船首的是有濃厚 錫拉風格的古老的格羅裏亞納級裝甲。 我曾認識這艘戰艦,里奧也一樣。只有幾艘類似的戰艦被建造出來。它們作為帝皇的禮物 在星際戰士軍團中充當旗艦。其中只有一艘是按照錫拉式模版建造而成的。 里奧將雙手抱在胸前,毫無愧色的展示著胸甲上的帝國標誌。他甚至打磨了徽標,使雙翅 骷髏在暗紅色的盔甲上更加顯眼。我想這大概是他喜歡的樣子。 他不置可否地搖了搖頭說:“兄弟,你的軍團剛剛完蛋,現在可不是去追尋幽靈的好時機 。” “我是認真的,”法庫斯斬釘截鐵地回答他:“我必須找到復仇之魂號,並用它摧毀聖歌 城。” “幾百個戰幫已經找了它幾個世紀了。”我儘量友善的提醒他,“你又如何能做到?” 他操作著投影儀,空中的圖像閃爍了幾下,並定格成一幅縮略地圖,法庫斯用另一隻手指 了指恐懼之眼正對泰拉的邊界區域。 “在輻射星區。” 里奧發出了一陣刺耳的大笑。“你準備怎麼把這堆破船開過火海呢?” 錯誤的問題。我替他問出了正確的:“你怎麼知道復仇之魂號就在那裏?” 法庫斯關閉了投影:“有人告訴我這艘船就停在火海另一邊的塵埃帶中。我會把艦隊開過 去,也希望你們能跟著我。” 在火海的另一邊,原來這就是他找我的原因。 我和里奧都沒有說話。也許在旁人聽來,法庫斯的話裏充滿了絕望。他狂熱尋找軍團旗艦 的做法或許正是他無力改變現實的表現。他只是試圖恢復舊日的榮光並憑此打造出新的未 來。但如果只是這樣,你依然低估了荷魯斯之子的衰落程度。 作為曾經最強大的軍團,他們現在已經到了滅亡的邊緣。自從定居恐懼之眼以來,無數曾 經臣服於他們的世界已經落入敵手;無數曾屬於他們的戰艦已被擊沉或俘虜。他們試圖挽 留最後一絲希望,以拖延末日地到來,但這一切都是徒勞而已。 隨著大紀念堂的毀滅和屍體的丟失,軍團最後的遺產也已經消失不見了。法庫斯面對的不 是絕望,因為絕望本身也是希望的表現。隨著盧庇卡里奧斯的丟失,連最後的絕望也崩潰 了。這場遠征無關生存,只是一個不願放棄責任而死的勇士做出的最後一搏而已。法庫斯 要帶著驕傲為他的軍團進行最後一戰。 在那個瞬間,我又聽到了野狼的咆哮聲,仿佛回到了那個被不公正的火焰毀滅的世界。 “我會幫你。”我說。 里奧像面對瘋子一樣看著我:“你.....要説明他?” “是的。” “謝謝你,”法庫斯說:“我知道你會的,卡楊。” 為什麼我要這麼做?有無數的人想要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甚至泰雷瑪農(Telemachon )也是一樣,但是我們永遠不會向兄弟一樣面對面地長談。 當然,阿巴頓也會問。雖然以他的智慧來說,應該早就猜到答案了。 里奧顯得很不耐煩:“我想知道原因,法庫斯。你怎麼知道這艘船停在火海的盡頭?誰慫 恿你進行這場自殺遠征的?” 法庫斯回頭向他的人下令,“把他帶上來。” 當法庫斯在風暴眼中告訴我荷魯斯之子的毀滅時,我意識到,我這一生中早已經目睹了類 似的死亡。 可能有人聲稱千子是分兩次毀滅的,但這種說法只是詩人的浪漫而已。阿里曼傲慢的紅字 詛咒沒有毀滅我們,因為早在這之前千子就已經消失了。他那失敗的救贖最多算是葬禮上 的挽歌罷了。 千子死在了野狼手裏,死在了那個燃燒的世界上:普羅斯佩羅,和一座燦爛的城市一同化 為灰燼,那是人類知識的寶庫:提茲卡,光之城。 想像一下吧,那些矗立在地平線上的玻璃金字塔,為讚頌天空的美麗,它們反射著陽光, 將之化為一道在太空中也清晰可見的燦爛光柱。金字塔本身則是寬廣的巢都,這裏的居民 睿智而博學,終生致力於保存銀河系中的一切知識和智慧。在巢都的頂端,是古老的天文 臺和實驗室。那裏專門用於研究未知的魔法、巫術、和預言。我們稱這些探索為藝術,而 且直到現在我們依然這樣稱呼它。 那裏就是提茲卡,真正的提茲卡,是獲取知識的聖地。如今在巫師之星上的不過是一件走 形的贗品罷了。 但我們並不是無辜的,從來都不是。那些徘徊在索提亞瑞烏斯的千子們只會感慨著命運的 不公,他們對著獨目之王的尖塔哭訴如何被誤會了;如何被帝國背叛了;以及當審判降臨 時他們是如何的一無所知。 但我們不應該一無所知,這些愚蠢的藉口和哭泣都無法改變真相。當帝皇警告我們不要注 視那充斥著惡魔的亞空間時,我們卻望向了它的最深處。那時我們堅信——甚至現在我的 一些兄弟們依然相信——知識就是正義,無知才是真正的邪惡。 於是審判降臨了,前來宣讀它的,則是我們野蠻的表親,第六軍團,用低哥特語來說:太 空野狼。 他們蜂擁而至,但卻不是出於帝皇的命令,派遣他們的是戰帥荷魯斯。但當時我們對此一 無所知。直到後來我們才明白,帝皇只是要求將我們押回泰拉而已。但荷魯斯篡改了命令 :將我們的判決從囚禁改為就地格殺。他想要我們背叛帝國。他希望我們這些倖存者在走 投無路時會加入他的叛亂。 而野狼們卻因此感激他。就和我們的悲劇一樣,他們盲目的殺向我們。但即使到現在我也 不仇恨他們。野狼惟一的錯誤,就是被他們信任的人出賣,而且他們當時根本無從懷疑戰 帥的話。 黑色軍團給了野狼獨特的稱呼:受騙者。有些人只是純粹的取笑他們,其他人則不是。這 個詞的用意在於強調欺騙者的狡猾,不是受騙者的愚蠢。普羅斯佩羅的毀滅應當歸罪於荷 魯斯,而不是野狼。 我不知道如今千子們怎麼稱呼野狼。自從我的父親馬格努斯對阿巴頓下跪之後,我與曾經 的軍團以及它的統帥已經沒有聯繫了。 但我要說的是普羅斯佩羅和它黑暗的結局。在軍團走向毀滅的時候,我正站在街道上,火 雨開始從天而降。第一陣呼嘯來自飛速下降的空降艙,它們如流星般朝地面直沖而來。和 絕大多數軍團成員一樣,當白色的金字塔被無數運輸機倒映成黑色時,我完全不敢相信自 己的眼睛。龐大的雷鷹運輸機群遮天蔽日,較小的炮艦護衛著它們,如同圍繞巨大屍體飛 舞的蠅群。 我們完全沒有備戰。如果我們準備好了,那麼在普羅斯佩羅隕落的將是兩個軍團。不論是 我們還是野狼,都不會有人活過那慘烈的一戰。但這是一次完美的偷襲,敵人我們在反應 過來之前就捏住了我們的脖子。我們的原體,深紅之王馬格努斯,早就清楚帝國對我們罪 行的判決,可他只想和烈士一般被處決,而不是像男人一樣反抗。 我們的艦隊本該在太空中和野狼進行一場勢均力敵的較量,但它們被派到了銀河系的遠端 ,使我們完全暴露在野狼面前。我們的表親輕易越過了關閉著的軌道防禦要塞。甚至當他 們從天而降時,連遍佈全城的鐳射炮陣列也沉默了。 一遍又一遍,絕望的話語在聯絡器和心靈連接中重複著:“帝國背叛了我們!野狼來了! !!” 在此,我不想爭論那次對千子的處決是否正當。但我知道淪為戰爭孤兒的感覺,那種失去 一切血親和兄弟的孤獨。 我同意幫助法庫斯,也許是因為他讓我想起了當初的無助,我想要協助這個我欣賞的人度 過失去軍團的艱苦日子。也許是因為我只是太孤獨了,厭倦了在那艘裝滿活死人的鬼船上 獨自航行,而這是我與值得信賴的同伴並肩而戰的最後機會。也許是因為荷魯斯的復活是 一件我無法坐視不管,更不能接受的褻瀆之事。 又或許,我只是想搞到那艘旗艦而已。 “帶他上來。” 幾個法庫斯的星際戰士從邊廊走進來。他們的步伐顯示出對在無重力環境下駕馭終結者盔 甲的熟練掌握。加斯塔林盔甲,荷魯斯之子中精英們的裝備。 這五個終結者押送著一位俘虜,他的雙手被磁力鐐銬鎖在了背後。金色的文字刻在他深紅 的盔甲上,這些細小的文字,每一行都是一句祈禱或祝福。而書寫它的語言卻早已被帝國 遺忘。 當看到被押送的俘虜時,里奧冷笑起來:“我確實沒想到還有這一出。” 我也沒想到。這名身著黑紅相間盔甲被迫朝我們下跪的戰士是一名懷言者牧師。他戴著一 頂銅制的古老頭盔,頭盔上的目鏡是由祖母綠寶石和來自泰拉的藍寶石製成的。我無法理 解這種設計的意義。 “這是禮物麼?”里奧問,“你給卡楊的外星妞找了個小玩具?” “耐心點,”法庫斯回答他,“你會明白的。” 我感覺里奧正在心中嘲笑著他。我試圖將精神力滲入俘虜的腦海,但是遇到了有力的抵觸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封閉的思維,並且有一些特殊的精神力潛質。但是完全沒有接受訓 練的跡象。他的第六感也不是天生的,而是由於靈魂長期受到亞空間沖刷和蹂躪後形成的 。 “有什麼發現麼?”里奧說。 在那一瞬間我們都感到了異常。里奧警覺地抬頭,並拔出了背後的斧頭。法庫斯下達了一 系列命令,他頭盔的通訊器因此不斷發出沙沙聲。他的手下都緊握住爆彈槍,開始尋找那 個看不見的威脅。而我則仿佛聽到了一陣來自真空中的低語,有些東西正在附近四處移動 ,這種感覺就像是你閉著眼睛卻感到有人正在房間裏走動一樣。 梅卡裏和傑哈爾的動作比法庫斯的終結者們稍慢,而蓋婭則一直潛伏在黑暗中。 “有東西來了,”她警告我,“好像是個人。” 但沒有東西從周圍的風暴中出現,也沒有任何傳送或躍遷的跡象。當我們三個人緊張地防 備著懷言者時,當我們指揮著手下搜索船艙時,我們身後的那具屍體從艦長座位上站了起 來。他身上已經腐爛的束帶松垮地掛著。 雖然是不同軍團的戰士,里奧和我還是迅速站到了一起。梅卡裏和傑哈爾用爆彈槍鎖定了 那個死屍。我的戰斧在能量場的折射下微微扭曲,里奧鏈鋸斧的鋸齒則在真空中無聲地轉 動。 可死去的荷魯斯之子的指揮官只是靜靜地站著。這具屍體穿著一身醜陋的mark .5型動力 盔甲,沒有攜帶任何武器。當我們拿槍指著他的腦門時,他徑直望著我們。肩膀上荷魯斯 之子的標誌掛滿了冰霜。 我無法想像沒有第六感的生活,因為它已經伴隨了我一生。僅僅用雙眼或聲音去交流,而 不使用精神力接觸內心,這種感覺我早已遺忘了。可此時站在我們面前的是一具死屍,它 完全沒有任何神經和思維信號。當我進入大廳的時候,我也確實感到它內部沒有任何反應 。沒有生命,沒有感知,沒有思維,那只是一具屍體。 而現在這些卻出現了。一個微弱的靈魂信號閃爍在我的腦海中,但模糊不清,沒有任何細 節。 更令人驚訝還在後面,伴隨著一陣干擾,某個陌生的訊號進入了我們的通信頻段。 “兄弟們,”這個微弱的聲音喘息著說:“我的.....兄弟們。” ========== 第三章:預言 我和里奧都沒有放下武器。脆弱且無形體的幽魂在虛空中閃閃發光,用它們無形的手輕撫 我們的盔甲。惡魔們則等待著現身的機會,我能感到它們對我們的靈魂垂涎欲滴,它們盼 望我們會付諸暴力,我們的武器和憤怒將會帶給它們生命。 “表明你的身份!”里奧命令著那具屍體。 “我是薩岡。”乾澀的聲音穿過通訊器。這沙啞的聲音聽起來十分奇怪,似乎他只是想交 流,沒有任何其他惡意。無論是厚重的護甲還是冰冷的真空都無法抵擋腐朽,這個‘生物 ’的話音是從腐爛的肺部發出來的。 雖然其他人沒有巫術方面的特長,但我可以感覺到這具活屍和它的操縱者之間的精神聯繫 。站在我們面前的無非是一具死肉而已,一件聽從主人吩咐的扯線木偶。我放低了我的斧 子,看著跪在身邊的懷言者牧師:“你就是薩岡。” 囚犯的銅頭盔微微點了兩下,沙啞的聲音依舊從那具屍體處傳來。 “我叫薩岡‧埃裏蓋什,曾經為第十七軍團效力,隸屬銅頭分會。我曾是一名懷言者的牧 師。” “曾是?”我問他。雖然每一個戰幫對其母團的忠誠和聯繫都不同,但我還是第一次遇到 背棄了洛迦教導的第十七軍團戰士。 “我帶來了關於未來的啟示和幻覺,但這一切並非秉承洛迦之言。” 我轉向法庫斯尋求答案:“你怎麼抓到這個人的?” 他搖了搖頭:“我並沒有抓到他,當盧庇卡里奧斯陷落之後,這個懷言者自己找到我們, 並放下了武器。到目前為止,我們對他的看管都只是做樣子而已。” 這實在有些過分。即使到了現在,法庫斯和他的原體依然如此高傲。他很少會考慮別人的 需求和尊嚴。我轉向跪地的懷言者,而不再對著他的傀儡。 “你自己為什麼不說話?” 懷言者將一根手指放在脖子處。我身後的傀儡再一次說話了。 “這是我在泰拉之戰中受的傷,我沒法說話。一個聖吉列斯的子嗣將我一劍封喉。他的刀 刃奪去了我的聲帶和舌頭。” 從他的話中我感受不到任何隱瞞,事實上我什麼都沒感覺到。他精神層面的抵抗很強烈, 但卻並非來源於堅韌的意志。他也不是用精神力操縱屍體,懷言者的靈魂分佈在那具屍體 和他自己身上,同時在這兩個身體裏存活。這種技巧體現出對靈魂的極強操縱能力。 如果你不能說話,為什麼不像我一樣使用精神連接?—— 他沉默著。懷言者並沒有任何反應,屍體也沒有。我又試了一次。 你能感到我的話麼?—— 依然毫無反應。蓋婭從桌子下面鑽過來,用她那雙閃爍著饑餓的白色眼睛盯著我們。 他感受不到我們,——她向我發送,——我可以看見他的靈魂被禁錮了起來。鮮活卻隱秘 。存在但也不存在。—— 蓋婭謹慎的困惑通過我們之間的精神紐帶傳來。我回頭看向跪地的武士。對我來說,一切 活物的思維都如一團充斥著情感和記憶碎片的煙霧。只需要一瞬間我就能看穿他們的過去 。 可他的腦海中卻充斥著黑煙,只有.....黑煙。思維的聲音被湮沒,靈魂也被漂白而失去 了生動的色彩。 有什麼人,或者什麼東西,封鎖了他的內心。這種囚禁的方式對於其他人來說絕難想像。 就和蓋婭說的一樣,他的靈魂存在但也不存在。 “誰對你做的這些?” “我已經告訴你了,”站立的屍體對我回話,而懷言者則再一次指了指他的喉嚨,“一個 血天使。” “不,我在問是誰囚禁了你的靈魂?是誰將你的內心同外界封閉起來?” 法庫斯和里奧驚訝的看著我,仿佛我在說胡話。我忽視他們,等待著懷言者的回答。 “我不能說。”背後的屍體說。我從俘虜那裏依然沒有察覺到任何欺騙的意圖,但這個答 案太模糊了。 “你不能還是不願意?” “我不能說。” “你們在說什麼呢,卡楊?”里奧問道:“誰對他做了什麼?” “他的靈魂被一種特殊的方式囚禁了起來,我從沒見識過這樣的手段。就算能擊敗他的意 志,我也無法看到他記憶的一絲一毫。有人故意做了這些事,但我卻看不出來是誰。可能 是阿里曼,甚至是我的父親馬格努斯” “我從沒見過這兩個人。”背後的死者低聲說道。 “很有趣啊。”里奧滿口無聊的回答道。 “你為什麼向浴火之塵的成員投降?” “這是命運的安排。”屍體說。 “我已經不相信命運了。告訴我你真正的目的!” “雖然你無視它的存在,但命運最終會以某種方式呈現在你的面前,伊斯坎德爾‧卡楊。 這一切就如時間的洪流般不可阻擋。” 我不清楚他是如何獲知我的名字,但這沒什麼好奇怪。令人警惕的是他提起我名字時的狂 熱,就算是從一個死人口中說出我也能清楚的感受到。 “告訴我你的真正目的!”我重複道。 “我知道復仇之魂號的埋藏地點。我將這些知識送給最需要它的人。” “你這份慷慨真是可疑。你又怎麼會清楚復仇之魂號的所在地?” 懷言者透過兩片不同質地的目鏡盯著我:“因為我曾登上過它。” 我轉向法庫斯:“這是個陷進。沒有別的可能性了。” 里奧深以為然,法庫斯則不。“他在說謊麼?”荷魯斯之子的指揮官問道:“你覺得他在 欺騙我們麼?” 我不得不否認,“但他的記憶被鎖住了,我完全不知道是誰幹的。” 法庫斯是個冷酷而堅決的人,可此時他的話中卻充滿絕望:“可他沒說謊,對吧?這個人 知道復仇之魂號在哪里,你可以確定?” “兄弟,你讓我航行了這麼遠來找你,就是為了當一個測謊儀麼?” “他說的是真的麼,卡楊?” 我歎了口氣,意識到完全沒辦法說服他:“是的,不論這些有多重要。你俘虜說的都是真 的。” “最好的陷阱,”里奧指出:“當然要配上最美味的誘餌。” 他們兩個開始了另一輪討論,或是爭吵,我完全沒有聽。我只是盯著薩岡。最吸引我的地 方在於,他在記憶被封鎖的同時,內心卻是徹底敞開的。他完全沒有試圖欺騙我們,甚至 從某種方面講,他一直渴望與我們合作,就像他自願戴著這副鐐銬一樣。 “復仇之魂號在哪?”我問他。 “就在輻射星區的邊緣,”身後的屍體說:“這些已經告訴過法庫斯‧加布裏了,現在我 也告訴了你。” 我終於不再看他。“法庫斯,如果他只能通過身邊的屍體說話,那沒有屍體時你們怎麼對 話呢?” 荷魯斯之子的指揮官搖了搖頭:“之前我們沒有說過話,我們一直通過軍團的戰鬥手語交 流。雖然惡毒之眼號上一直有不少死屍,特別是在大紀念堂淪陷後。” “所以你相信了他?你認為他可以帶我們找到復仇之魂號?” 我看不見他的臉,但我感到法庫斯正在仔細考慮他的回答。“這與信任無關,卡楊。我和 我的人已經無處容身了。我們要麼死在帝皇之子的追擊中,要麼就在這裏和他們決戰,但 結果都是一樣。雖然那些骨肉工匠和血術士可能永遠也克隆不了原體,我也要儘快進攻以 絕後患。如果薩岡騙我,我也許會死在恐懼之眼的邊緣,但我對此絕無怨言。” 借著微弱的光芒,我想我能理解法庫斯的孤注一擲。 “算我一個。”我說:“我與你們一起去。” 我的願望如此迫切。這種與他人交流並連接的感覺誘惑著我。我已經和那些沒有生命的紅 字戰士呆在一起太久,通過操縱那些無力反抗的人來練習精神控制。我還不習慣這般耗費 耐心的談話。 阿薩卡則對懷言者的預言很感興趣。我能感到他正通過我的眼睛觀察著,他的渴望就如淬 火的刀劍般鋒利,任何跟預言相關的隻言片語他都急迫地想要獲得。我對類似不可靠的先 見之明並不熱心,因為薩岡頭腦內的束縛令我感到不安,而法庫斯的堅持則讓這一切更加 複雜。 “我們處在地獄的最深處,”我說:“我的身邊除了你們之外儘是些瘋子和幽靈。我欠你 的,法庫斯。雖然我不相信這個先知,但我會跟著你走。” 里奧沒有機會發表意見,因為我們的敵人已經找上門。 他們乘風暴而來。紅色的亞空間潮汐翻滾著顯現出一片陰影,打頭的戰艦正用巨大的船體 犁開乙太雲。它不斷地加速,穿過起伏不定的波濤直奔向風暴平靜的核心。城堡般的尖頂 和噴著烈焰的引擎在亞空間中留下一道冒煙的軌跡。 艾娜米希斯在通訊頻道中警告我們。蓋婭則發出了一陣無聲的咆哮。我們的手下不斷地聯 絡著他們的長官,告訴我們敵人已經到來。 我沒法從神選之子廢棄的艦橋裏看見他們。但我我可以從泰拉羅克號的螢幕上望到那些戰 艦,透過阿薩卡的雙眼。最先映入我們眼中的是被沖刷褪色成淡紫色的艦體裝甲。無需卜 器掃描我們就知道來者是誰了。 “帝皇之子來了。”艾米尼希斯對我低語。 “回到船上來!”阿薩卡同時和我聯絡。通過精神連接,我可以感到他心中令人不快的急 迫感。 法庫斯一隻手按著頭盔的側面,毫無疑問,他已經收到了來自惡毒之眼號指揮台的無聲警 告。可接下來發生了我不希望看到的一幕:荷魯斯之子抬起了他們的雙管爆彈槍,不是對 著我,而是瞄向了里奧。 “不要威脅我,”里奧說,他的聲音如漆黑的太空般冰冷。“我不是什麼好人,法庫斯, 但我也不是個騙子。我不會背叛朋友。” “我不許外人知道這次會面。”法庫斯拔出了他的劍,逼近了不為所動的吞世者。 里奧的臉隱藏在頭盔下,我看不見但卻能感覺到他正在笑。他被逗樂似的歪著頭,思索著 脫身的法子。 “弟兄們.....”屍體低聲說道,薩岡也試圖緩解這場對峙。 我站到了他們兩個的中間,左手掂著斧頭。三人幾乎是平行的相互對視著。 “里奧從沒背叛過我們,”我盯著法庫斯的頭盔,他的目鏡反射出我頭盔的倒影。而另一 邊,阿薩卡則不斷催促我返回戰艦。 “你清楚他的,”我不得不將這些話直接送入法庫斯頑固的頭腦內,“里奧為什麼要將你 出賣給第三軍團的狗崽子呢?他和你一樣厭惡那幫人,特別是在斯克拉瑟(Skalathrax) 的事情後。收回武器吧,不然連最後的朋友也要拋棄你了。” 他還在考量著這個問題。每個戰幫的領袖都有一顆殘忍的心,而此時冰冷的憤怒依然在他 的血管中流淌。可法庫斯轉向他的手下,向他們發出了撤離的命令。接著的事情沒什麼好 說的。雖然荷魯斯之子們保持了整齊的陣形,但這依然是一場撤退。他們熟練地利用無重 力環境在牆壁間跳躍,沿著長廊飛奔,停泊在機庫裏的炮艇正在等待他們登船。 薩岡站直了身子,沒有想要逃離的意思。隨著他的站起,那具屍體也終於回復到無生命的 狀態,不再聽任他指揮。我依然站在原地,不是礙於面子。而是我有其他的方法離開這裏 。 “跟我走吧,”我對里奧和法庫斯說。“帶上你們的手下。你們的船已經跑不掉了,泰拉 羅克號就停在風暴邊緣,我們可以馬上離開。” “你可以帶我們離開這裏?”里奧問我。 “是的。” “你們的傳送裝置能在這風暴中定位我們?” “不能。” 里奧搖了搖頭:“省省你的突發奇想吧,巫師。”他轉身離去,飄離了平臺並向著艦橋的 主要通道滑行。在敞開的大門處,他的部隊早已經跑光了。 “法庫斯,”我勸道。 “祝你好運,卡楊。”隨著用力地一蹬,法庫斯追趕著他的部隊離開了,他的另一隻手抓 著懷言者的肩甲。我目送著他們離開,一邊無聲地咒駡他們的愚蠢。同時,阿薩卡正和保 姆一樣催促我。 “我不懂你為什麼還不回來。”他抱怨道:“第三軍團已經朝我們發射登陸艇了,不需要 由我告訴你該怎麼做吧?” 隨著他的斥責,我可以聽到他正對身邊的船員大聲下令,命令他們馬上做好退回風暴的準 備。“請你動作快一點好麼?”他提醒著我:“準備打開‘通道’!” 我沒有回答他,而是通過他的眼睛觀察著顯示幕。敵艦數量大大超過我們。此時他們已經 散開了編隊,急切地想要進行屠殺。敵艦離武器有效射程越來越近,第一排魚雷已經刺破 昏暗的虛空,帶著燃燒的尾跡朝我們的船直沖而來。 在魚雷彈幕後方,象限儀稍低的位置,跳躍的符文顯示出正在接近的登陸艇。這次不止對 著我們的船,他們的目標還有神選之子號支離破碎的船艙。第一輪打擊已經近在咫尺了。 我們只有五艘船,敵我比是七對五。法庫斯的旗艦,惡毒之眼號,巔峰時期的它是對暴力 美學的完美詮釋,足以壓倒任何同級別的對手,但是這樣的日子早已一去不返了。它的艦 體滿是多年逃亡留下的傷痕。皇家長矛號是個體態纖弱的女獵手,一位適合單兵作戰的狙 擊兵。而薄弱的裝甲使它即使在完好無損時也難以同敵方正面對抗。三日同升號,雖然是 最近才加入的戰艦,可看起來就像一艘堅持航行了幾個月的太空廢船。 白色獵犬之牙號,它交織著紅色與銅銹的裝甲上塗有第七軍團的標誌。如今已靠近了廢船 準備接走法庫斯和他的手下們。如果它參戰的話——這是一個非常不可靠的猜測——可以 幹掉一艘驅逐艦或輕型巡洋艦,但對上那艘領頭的旗艦它就只能束手就擒。 五打七,即使是一對一單挑他們也吃定我們。 我舉起斧子準備開闢通道,通訊器中充斥著自相矛盾的對話,沒一個是好消息。而通過阿 薩卡的雙眼,我看到了真實情況。巨大的、殺氣騰騰的陰影正不斷從風暴中現身,從各個 方向朝我們撲來。 如今已遠不止是七個對手了。逃離只是癡心妄想,我不由得欣賞起這如外科手術般精准的 伏擊來。這場謀殺簡直完美無缺。 領頭的是一艘巨大的戰列艦,它褪色船頭是代表帝國之鷹的金色斷翼的形狀。單這一艘就 能將我們所有的船打個粉碎。它一馬當先地沖來只是想趕在屠殺之前嘲諷我們罷了。他們 甚至不再維持陣形,這毫無必要,他們知道我們死定了。 召集如此龐大的艦隊參加這次單獨的伏擊太過奢侈。他們必定是洗劫盧庇卡里奧斯部隊的 一部分,如今轉而要將荷魯斯之子的倖存者們一網打盡。 “有人想要聯絡我們,”阿薩卡說:“或者說,有人想聯絡你。” 我看到那個巨大的死神正在步步逼近,那些較小的同類如鯊魚般在後方伺機而動。 “接受。”我回答道。 從通訊其中傳出了一個我所不熟悉的聲音。但來者似乎頗為自製。我可以聽出他在笑,但 是他把笑聲壓制在舌間,我只能感受到他志得意滿的情緒。考慮到他軍團的一貫作風,我 認為他是個懂得克制的人。 “呼叫泰拉羅克號的船長伊斯坎德爾‧卡楊。”他將船長讀為Cua Thāruāquei‘靈魂禦 者’,標準的提茲卡口音。一直以來我都以為自己會死在一個嗜血的芬裏斯野蠻人手裏, 如今卻是一個老學究來要我的命。 “我就是卡楊,但一般沒人叫我船長。” “時代變了,不是嗎?我也向白色獵犬之牙的指揮官致意,百夫長里奧萬‧烏克裏斯,聽 說你的外號是‘火拳’?” “別叫我火拳。”里奧立即回話了。他聽起來並不憤怒,但我知道他已經氣炸了。在他說 話的間隙,我聽見他衝刺時盔甲發出的無聲震動。 “我是帝皇之子的卡達拉斯,也是軍團第十六連、第四十連和第五十一連的指揮官。也許 你們已經發現了,目前我的艦隊只朝帶有荷魯斯之子標誌的船隻射擊,而不是你們的船。 我的開價是很有誠意的:你們的性命。我與千子或吞世者並沒有過節,我將允許你們回到 自己的船上,並完好無損地駛入風暴中。” “卡達拉斯指揮官,”我回答:“我認為你在騙我們。” 通訊雜音並沒有掩蓋住他齷齪而世故的笑聲。“我只想幹掉法庫斯和他的那幫小崽子,卡 楊。我對你可愛的魔法不感興趣,對火拳也是一樣。所以我再說一遍,請退到你們的船上 。我保證你們會活下來,並懷著對我仁慈的感激之心溜回你們的堡壘去。” “為什麼你們一定要幹掉法庫斯?”我問道。 “因為他和‘他們’是一夥的。”卡達拉斯說。 和‘他們’是一夥的。一個荷魯斯之子的成員。一個將我們留在帝國憤怒的槍口下獨自逃 生的軍團。逃離戰場如此簡單,洗刷恥辱卻何其艱難。 考慮到你們在泰拉之戰中一些不太光彩的表現,指揮官,我想如今你的高調指責似乎不怎 麼站得住腳。當其他人在城牆下肝腦塗地時你們又在做什麼呢? “你聽到我的條件了。”卡達拉斯回復我,不願繼續之前的對話。我猜他現在已經笑不出 來了。 我望向我的同伴們。梅卡裏和傑哈爾依然無聲地站著。蓋婭則在乾屍和座椅間來回踱步, 她非人類地腦海中滿是陰沉的不快。 通過阿薩卡的眼睛,我看到代表登陸艇的符文正朝神選之子號的甲板越飛越近。離第一艘 登陸艇撞擊只有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了。 “我想我不得不拒絕你,卡達拉斯。我感激你的好意,但即使你在我面前燒成飛灰,我也 不會相信你。你的保證狗屎不如,富根之子。” 他大笑起來,雖然我們沒有背叛法庫斯,他依然慶賀著他的勝利。 “真遺憾啊,卡楊。那麼你呢,火拳?” “我和提茲卡人一隊。”我聽見里奧正將他的銅牙用力咬得咯吱作響。“但如果你現在投 降的話,也許我會饒了你。” “你們軍團就是這樣面對別人侮辱麼,里奧萬?” “不,我們是這樣面對別人的幽默。”里奧咬牙切齒的說道。隨著一陣靜電噪音,卡達拉 斯的通訊連接中斷了。 我要打開通道了。——我朝阿薩卡發送道,他則發出了一道代表惱怒的回波,抱怨我花了 這麼久的時間才做好準備。 即使對於我和阿薩卡這樣的人來說,互相維持心靈連接依然不是一件易事。我沒法在打開 通道的同時保證和我兄弟的精神感應,所以我也做好了切斷連接的準備。 我們同時舉起了武器。雖然相隔數百公里,我們的動作依然保持絕對的同步。我們手中的 利刃被舉高,並同一時間懸在了空中。 準備好了。——我發送道。 準備好了。——他也同時回覆。 梅卡裏、傑哈爾,掩護我。 我死去的兄弟站到了我的身邊。武器蓄勢待發。蓋婭圍繞著我們,她的咆哮聲只存在我的 腦海中。 我與阿薩卡的感知戛然而止。如響鞭般一落而下,我的斧子撕開了現實的面紗。 每一把武器都有自己的名字,我的戰斧也有。它叫希恩,在芬裏斯部落的方言裏,這個詞 的意思是‘真相’。 我與西恩的故事始自普羅斯佩羅,我從一位幾乎殺死我的勇士手中得到了它,並從此和它 形影不離。那時,除了他眼中的仇恨和手中的利刃,我對那位勇士一無所知。 許多軍團的習俗與習慣往往反映著原始文明裏簡單血腥的一面:石器或銅鐵器時代的武士 文化。從敵人身上獲取戰利品對我們來說是非常正常的,這就像兩個敵對的指揮官互相擺 架子威脅一樣容易理解。 如今的阿斯塔特戰團是由大遠征時期的軍團分裂而來,這些無膽的懦夫唾棄類似的行為, 但來自另外九個軍團的我們絕不憚於展示過往的戰績。事實上,許多戰幫的威信往往維繫 于其領主的名望。在戰鬥中,這些戰士會高聲讚頌他們領主的光輝勝利,並嘲笑對手過往 的失敗。 所以,掠取戰死者的遺物並不是什麼罕見的事。事實上,雖然我並不再效忠千子,但每當 我想到野狼們從普羅斯佩羅搜刮出堆積如山的戰利品時我就會渾身發抖。而當我想到野狼 認為這些寶貴的遺物受到玷污,並將之摧毀時,我就感到憤怒。這些武器本應在他們手中 重返戰場。 至少,使用敵人的武器也暗示著對他們的尊重。這些年來,我不僅保存著希恩,我同樣帶 著它衝鋒陷陣。因為它是這樣一把可靠且優美的武器,而將它棄之不用是莫大的侮辱。 希恩的手柄和我的胳膊差不多長,由蝕刻著芬裏斯部落符文的灰色精金鑄成。這些螺旋狀 的符號講述著它的前主人成長為野狼冠軍的故事,記錄了他在大遠征中獲得的輝煌勝利。 直到我殺死了他,並將希恩從他僵死的手中奪走。 從那以後,我改造了斧柄,在它的花紋中滲入了與我精神同調的黑色水晶碎片。這些黑色 的紋理如血管般從握把鋪滿斧刃。它們讓希恩變成精神力的聚焦器,順便也會給其他膽敢 觸碰斧柄的人一個難忘的教訓。 戰斧本身是一柄沉重的,單面開鋒的利器,斧刃有著新月型的弧度,斧面上雕刻著金色狼 頭對著刀刃張開血口。當希恩啟動時,閃光開始在狼的身上流動,仿佛生命又回到了它的 體內。 我有許多別的武器:爆彈槍、手槍、各式刀具,甚至是一柄從艾達靈巫那裏奪來的長矛。 但我的最愛依舊是希恩。 當我將希恩斬下時,黑色水晶開始發出和諧而優美的震動。斧刃同時斬過現實和虛幻,真 空中什麼也沒有,沒有暴沖的能量或哭泣的幽魂。但切口是真實的,我已經感到另一種遙 遠的存在。以及它們不潔的欲望和酸臭的口腹。寂靜,它們終於看到了現世的機會。 我用力將希恩一砍到底,精神力如利爪緊繃,將切口深深撕開。裂口對面是絕對的黑暗, 這黑暗並不是虛空,而是不可視之物。凡人的感官無法查探其中的奧秘。我則感到那些饑 餓之物漸漸逼近了。 阿薩卡也在另一面等待著,他持劍在手,立在泰拉洛克號上一個類似的裂口旁。 幾乎同時,惡魔們從兩個缺口處蜂擁而出。我和我的兄弟也同時開始戰鬥。 -- http://ppt.cc/m0aj <=角川官網附有試閱!!! 在下的輕小說作品<<活死騎士>>已由台灣角川出版發售, 還請諸君多多支持了 <(_ _)>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82.234.72.42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RTS/M.1422851254.A.85E.html ※ 編輯: a33356 (182.234.72.42), 02/02/2015 12:2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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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明:這邊譯者似乎把荷魯斯之子叛亂前的家鄉世界克蘇尼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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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thonian)誤譯為希臘了,我並未修改,特此註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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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文青的感覺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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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03 23:55, , 4F
主角胃口真好 又是惡魔鹹狼 又是無口機娘 又是艾達蘿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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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老師跟兄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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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部跟本是看主角和愉快的後宮與基友放閃旅行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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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說是三部曲第一部, 所以接下來應該會...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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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照同作者的午夜領主三部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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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都說主角被審判庭抓起來了 之後自然 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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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第二部 第三部應該還不會跳這麼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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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軍還有很多可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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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會有一本寫卡楊是怎麼帶黑軍去燒暗黑靈族老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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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時泰雷瑪儂一定爽爆了 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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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 那個泰雷不是已經被男主玩到壞掉沒啥感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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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在靠近主角時候才有感覺而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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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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