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聊] 尋找淡淡的鄉愁 (文具之間)

看板RIPE_gender作者shing0527 (憲)時間17年前 (2007/04/29 11:16)推噓16(16推 0噓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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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因為創作，耗盡了些PILOT O.4mm的鋼珠筆墨水。回家的路上順路去了師大的某文具賣場替自己補些常用文具耗材。這麼一去才發現那兒已經重新裝潢過，粉粉亮亮的，甩掉了從前菜市場的氣質；原來文具也是需要轉型的，我想。騎車回去的路途中不免回想起過往文具的點滴，不自主的露出了微笑；那裡總有些傻傻的，呆呆的曾經藏在其中。偶爾回憶，還是會覺得有趣。其實早已想不起來第一個使用的文具是什麼了。回家後想來想去就是鬥不起一部完整的通史，充其量只能寫出些段代史來。很奇怪的，不知道為什麼小學時期對文具都有種莫名的熱衷；從鉛筆、直尺到橡皮擦；什麼樣的文具都可以是一種比較單位。就像是種與生具來的本能，小學生就是會在這眾多的文具中建立起自己的的定位與價值。所以平民就用小天使；貴族就是貼鋁箔亮晶晶的鉛筆；利百代黃色六角形鉛筆代表成熟；但雄獅綠色斑紋六角形鉛筆就是怪咖。娘娘腔才會用香水鉛筆，有錢的娘娘腔筆後面還會多一丸香水球。 (裡面有一粒粒香水豆的那種..) 女生愛用的是愛心粉紅色鉛筆，男人婆才會拿六角形的鉛筆。什麼樣的鉛筆就要配什麼樣的橡皮擦；所以小天使就要配一些完全不知名的、方方正正的、奇怪卡通包裝的白色橡皮擦；亮晶晶的鉛筆要用動物造型的貴族橡皮擦；(雖然動物手啊腳啊常會斷) 黃色六角形要配蜻蜓牌橡皮擦；雄獅的怪咖誰理他.. 娘娘腔就要用水果造型的香水橡皮擦；暫且把他們放在女生那一國，我們沒空去研究。 ↑ (通常都越擦越髒，而且還超容易擦破..) 直尺的市場區隔很難做，大致上來說；那種合作社賣一把三塊錢的塑膠尺是貧民級； (藍色塑膠袋裝著的那種) 後面有波浪的是基本款；前端有附放大鏡、或是尺上有可畫圖案的凹洞那種並列進階級；最高檔的算是那種尺上圖案會隨折射角度會有兩種不一樣圖的那種，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小一小二的時代裡，鉛筆盒無疑是最大的戰場。比較鉛筆橡皮擦總會有山窮水盡的時刻，所以小三小四鉛筆盒以外就成了另一個舞台。也不知道是哪間天才廠商發明的；文具店裡總會有那種大到嚇死人的「多功能」鉛筆盒。按這個是放大鏡；按那個是削鉛筆機；按那個鉛筆盒會變筆架；按那個會跳出圈圈版。好好的鉛筆盒不做，一定要把他搞的跟把超級瑞士刀一樣才甘心。雖然說至今仍沒有明確的學術論文指出這些功能到底跟小學生有何相干；但是有個這樣的鉛筆盒，鐵定可以提高該小學生在班上的價值。比完鉛筆盒來比墊板；一個字體秀麗的小學生背後一定有片精美的墊板。上面時而印小甜甜，時而印鐵金剛；無論是印哪種，被面一定是印九九乘法與ㄅㄆㄇ。墊板的價值不在於他上面印些什麼，而是在於他的面積。所以一本不到B5大的作業本用大他幾乎兩倍的B4墊板墊是種闊氣的表現，平民請勿模仿。在這裡還有個特殊現象：一個班上總是會有些闊少爺喜歡把大型削鉛筆機帶來班上放。三不五時還要開放給親朋好友使用，下課時間大家排排站著等削鉛筆；這裡是唯一可以看到小學團體打破男女界線的社交場合；於是少爺笑的好得意。作為一種社交工具，削鉛筆機的確有他整合跨性別領域的價值。小五小六開始，國語課本偷偷拿掉了注音；數學老師偷偷教些國中的XYZ；於是自覺成長的小學生們也開始偷偷的使用起代表成熟的原子筆來。鉛筆換成原子筆、橡皮擦換成那種可撕的筆狀原子筆橡皮擦、墊板換軟墊板；爭相鬥艷的模式不變，小一小二的那套我們於是再來一遍。比較來，比較去；大家都有一個歡樂的童年。國中是立可白的天下。原子筆當道的時代裡，立可白可以顯示出一個人的財力。對於那些傳統像指甲油般用塗的立可白持有者，我們給予憐憫的嘆息。真正走在時代尖端的人總是不時都會有一藍一紅的立可白在書包裡。而高手雖然只有一罐；但你永遠不知道他那罐裡面塞了幾顆鋼珠。 (這樣除了甩起來很有份量外，在倒立打正的遊戲也有絕大的優勢。) 所以立可白開始在國中校園裡蔓延；桌上、牆上、樹上、椅子上、書包上；只要是平面的、可以擠的上去的地方隨處都可以見到立可白的蹤跡。 (根據非官方資料顯示，寫最多的單字為恨；詞句為乾禮良；畫最多的圖案為心型，寫最多的句子為XXX到此一遊或莫名的電話；此統計也可應用在全台灣的公車椅背後。) 書桌右上方放筆的凹槽是個令人動容的地方；總是會有勇者前撲後繼的用立可白灌滿他。在這裡除了可以見到歷史的傳承外，也見證了學生們的執卓。學生們在學期開始時用抹布與去漬油消去看的到的一切立可白痕跡，(清那個凹槽最痛苦) 又在學期結束前用立可白填滿眼前所能見的一切。(凹槽又回來啦~打我啊!笨蛋~) 怎麼來，怎麼去；在這來去之間，我們才懂得如何去經營一種循環。很快的，國三面臨到了土製畢業紀念冊的壓力；小貼紙與小卡片成了流行的焦點；特殊色彩原子筆也成了另一項文具的主打。這時總會有不知道怎麼來的郵購本出沒在校園間，我們因此學會郵政劃撥。 (在這個階段的發展中，郵購本與土製紀念冊算是野史與外傳，因此我們不多做著墨。) 國中的文具很花俏，也很精采；但大抵上都不脫原子筆與立可白。雖說筆的變化有千千萬萬種，但說到了底，那還是一隻筆。因此嚴格說起來國中的文具沒有形式上的變化，有的只是數量與種類的差別。很不幸的，在這之後個人因為興趣因素而進入了復興美工；從此與正常的高中文具體系分道揚鑣，進入了一個砸錢的美工用具領域中。因此對於高中的文具世界，我總是無法描述。於是；我的文具段代史就先在此告一段落。 ... 對於文具，我想我還是有份莫名的情感。或許是小時候沒有太多玩具的緣故吧？廉價的文具在我童年中總是扮演著玩具的角色。國小時期很喜歡去幻想著鉛筆盒裡養著一隻自己的軍隊；如同天龍特攻隊一般；每個文具都有各自所代表的性格，在不同的作業中，發揮不同的功能。替自己的文具找些新的戰場，派遣他們上陣好好表現，成了一種有趣的儀式。於是在罰寫了好幾百遍的作業本中，密密麻麻的鉛筆字間；我看到了好多位戰士的逝去。反覆的看著奇醜無比卻又入木三分的字跡，再看著自己手掌側面黑到發亮的鉛筆跡；感覺上好像是完成了什麼轟轟烈烈的戰役一般，總會莫名的有種成就感。偶爾喜歡在放學前的掃除中跟同學搶些沒人要的文具，將他接回鉛筆盒，給他新的稱號。賦予他某些故事，之後便偷偷的期待起他在下一個戰場上的表現。像是種偏執般，我頂愛看著這些文具用品的損耗。但這樣的心態並非出於一種節約的念頭；而僅是單純的、幼稚的、小小的幻想。因為；在我的世界裡；能戰到死的，才是一個文具戰士真正的幸福。所以，我樂於消耗他們的生命。XD 這樣的怪癖一養就是到現在。看著一枝枝自己親手用完的墨水筆蕊，怎麼看還是都會有種叫做「征服」的成就。從前還挺愛收藏這些戰士的屍體，甚至撿了個小木盒來當他們的棺材；仔細的收藏著每一管耗乾了的筆蕊，對我而言是種歷史的紀錄。每管空筆蕊都有著自己的故事；因為乾了的墨水，才成就了他身為筆的價值。或許我在不自覺中體驗了道德經的「無之以為用」也不一定吧？只是最後這樣一盒空筆蕊的下場是被家人當作垃圾丟棄了。家人還誇獎我細心，懂得做個小盒子來裝些桌上不要的東西，這樣丟起來比較方便... 「這種時候，也只能笑了。」我想。偶爾也還是會不自主的撿些文具回家用，這因此造就了些修復文具的手頭功夫。斷水的筆要怎麼搞、破掉的筆桿要怎麼補、沒頭的自動鉛筆怎麼救等等；慢慢長出一套法則去應付這些破舊的二手文具，有時在修補的過程中也挺自得其樂的；只是這些功夫大概都只能算是種民俗療法，浮不上大台面就是了。很奇怪的，國小的文具好像是個珍寶似的，掃地若掃到筆或是橡皮擦總會有人搶著要。而隨著年紀的增長，這樣的行為在國高中裡已漸漸看不太到。下了課的空教室地上一定有些沒人要撿的超髒橡皮；也一定有些筆身被踩破的舊原子筆。撿著撿著，才發現自己耗盡新品的速度永遠沒有人家丟棄舊品的速度快；在你丟我撿的循環下，不知不覺家裡就多了好幾桶的文具用品；總算才發現自己永遠沒有耗完他們的一天。而如同耗盡的筆蕊一般，這堆文具用品最後的下場也是被家人當垃圾般丟棄。家人還誇獎我細心，懂得把不要的集中在同個筆筒一看就知道，這樣丟起來比較方便... 「這種時候，也只能笑了。」我想。願他們能在來世的路上輪迴做枝閃閃發亮的流行文具，好好享受身為文具的幸福。從復興美工到大學的設計系，文具轉換成美工用品；在我的世界裡開始有了不一樣的地位。就我而言，他們不僅是美工用品，也是吃飯用具。像是繼承了文具的怪癖般，對這些用品自己也有莫名的情感。有時一些製圖用的筆啊、橡皮啊什麼的一買就是比普通的文具還貴上好幾倍；在這種情況下，就更是發誓要耗到他彈盡援絕才甘心。高級的空筆蕊像鑲了金，收藏起來更有種虛榮的成就感。只是這次學了乖，把他藏在精美的木盒中，順帶鎖在自己的抽屜裡。於是從某個角度看，抽屜成了自己的忠烈祠，這多少有些變態的味道在..(吉良吉影?XD) 大學空蕩的教室裡無處不充斥著文具的殘骸；只嘆自己能力有限，無法一一超渡他們。現在偶爾還是會撿些破破的橡皮擦回來用，再怎麼說，那也是最可憐的文具。人說「蠟燭有心還惜別，替人垂淚到天明」；走過的蠟燭尚且還能留下淚渣，而橡皮走過後能留下的呢?充其量不過是一堆屎罷了... 因為同情這樣的處境，我特愛撿他回家用的。(橡皮放久了會黏塑膠，有心人士請小心XD) 雖然這樣的習慣長越大就越要遮遮掩掩；以避開些「愛撿破爛」的稱號；但在每個耗光他們的時刻，還是會覺得有這樣的習慣也還不錯就是了。逛師大的某文具賣場時，著實被現在推陳出新的文具給嚇到了。沒想到一個小小的文具真要搞起來也還真不簡單；什麼樣的名堂通通都有。托轉型的福，文具因此多了份時尚與流行的要素。能夠賦予文具新的意義總是好事。店裡面人來人往多的是細心選購可愛文具的男孩與女孩，對他們而言，文具有著什麼樣的意義呢？什麼樣都好，只願他的文具能幸福。文具的價值取決於使用者看他的角度。若沒有特別的附加價值；文具就永遠僅只是文具罷了。書寫此篇文章的過程裡不免回想起過往文具的點滴，不自主的露出了微笑；那裡總有些傻傻的，呆呆的曾經藏在其中。偶爾回憶，還是會覺得有趣。有時也會自問著：究竟為何自己對文具會有特殊的喜愛呢？很久以後我找到了答案。如同小王子馴服了狐狸般，我也馴服了我的文具。「那時他只是千萬隻狐狸中的一隻。但自從我和他作了朋友後，他就是獨一無二的了。」狐狸說：「但你不可以忘記：你永遠要為你所馴養的東西負責...」「我要為我的玫瑰負責。」小王子跟著說，以便牢記不忘。以上！<(_ _)> 謝謝收看。近日來很多時刻心情不見得能夠平穩；煩亂的時候，我總愛來這抒發。很感謝各位的收看與閱讀；對我而言，這是個不可取代的地方。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61.229.11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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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ntin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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