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記] 我的小王子已刪文
《小王子》
我的醫師稱他為小王子,博學的小王子。流浪於扉頁的柔情劃開冰冷的佩劍。
他的用餐方式不合乎禮法。帶骨的雞肉一端上來,當我還擔心把盤子碰響,費盡心思從骨
頭上切下雞肉之際,他已經丟開刀叉,用手指將骨頭拎起來,用嘴把肉和骨分開,饒有興
致的吃起來,儘管吃法粗魯,但他看上去不但可愛,甚至顯得有些迷人,就是與眾不同。
他甚至說過:「妳知道飯糰為什麼好吃嗎?因為是手捏出來的呀。」
他是特別的王子,但我不屬於童話的國度,無法去除現實的考量,只能如戲一般,沉溺其
中,不敢想像其真實性。
之前在劇場工作的時候,我一直想著與他演一場戲。關於演戲,其實習慣了就好,所謂演
員的自覺就是上了戲身體跟意識不能是自己的,是角色的。因此我很習慣跟別人肢體接觸
了,即便面對面鼻子貼鼻子,也絲毫不會感到羞澀。劇場的老師只要吐出情侶兩個字,上
了檯面,直接就是摟腰跟撫摸了,稀鬆平常。若跟他演了情侶,必定會成為我人生迄今演
過最完美的戲吧,尤其是說愛他的眼神。
想跟他演戲就是一股衝動,常常想像著,心裏越是難以平靜,便關上了燈,在黑暗中端詳
自己蒼白的睡顏。微微凹陷的雙眸周圍肌肉偶爾會抽動,好像是受到什麼威脅。或許,只
是因為我心中有著無以名狀的不安,所以產生這種感覺。或許,我就是沒辦法面對自己愛
上他了。
所以來演戲吧,我會小心翼翼,避開所有舞台的道具,就像他眼裏有陷阱似的。我會全心
全意投入角色,甚至感覺他的氣息,冰冷的風偶爾悄無聲息地掠過舞台,發出沉悶的嗚咽
。
在戲裏,我會轉過頭去看向燈光下的陰影處,看著讀書到徹夜未眠的小王子,幾乎美到窒
息,幽微幽微。我會離開燈光明亮的地方,靜靜地朝露臺上走去。夜空中掛著一彎小小的
月牙,微弱的月光勉強照出雲霧繚繞的山巒、山丘和森林的輪廓,其他的山景則全部消融
在淡灰色的夜幕中。
這時候我的醫師會在舞台下示意我下戲,不要浪費時間在無疾而終的戲碼。但是,置身在
佈景裏,我眼前看到的並非這些,而是他,我們依偎在一起眺望遠方的夏夜,那些暗幕以
後被移走的大山、山丘和森林,再度清晰地在我心中甦醒,連同我們都成為佈景的一部分
。是否光憑藉著這一點,我就可以大言不慚,問他願不願意永遠不下戲。
嘿,我的小王子,一起演場戲,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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