拐么的故事續集
「拐么」離開我房間時已是過了午夜十二點了
我熄了燈，躺在床上回想著方才「拐么」所訴說的種種情事
我決定，倘若他所說的都是真的，我要設法讓他離開部隊
第二天一早，五點半，部隊起床
教育班長們依舊扯開嗓門叫罵著
我在一群新兵中看見「拐么」
他生疏地操作著班長所指揮的動作
還不時被那些班長吼罵
他有時將眼神望向我這裡
似乎期盼著我會因為知道他的情況而出來幫他解圍
如果他這麼想的話，他就錯了
在他被證實具有變性傾向之前
他依然是我連上的一位新兵
必須接受所有新兵應該接受的訓練
我決定跳過營部
直接到旅部向中校處長報告此事
因為我認為這件事愈少人知道愈好
然後再與心輔官聯繫
請心輔官與國軍八○二醫院精神科接洽我們準備為「拐么」作一次鑑定
星期六
我把「拐么」從部隊中叫出
與心輔官帶著他到八○二醫院
醫官初步診斷，「拐么」的確具有變性傾向
不過醫官要求他拿出一些以前那些女性裝扮的相片
於是我和心輔官又帶著他到他家去拿相片
「拐么」的家庭是個單親家庭
父母離異
父親人在北部工作
弟弟仍在學
家裡還有一位老奶奶
我們到達「拐么」家時
只有這位老奶奶在家
一進門
老奶奶直說：
他乖不乖啊？
你們要好好教他啊！
他以前學時髦
頭髮留得長長的
你們現在要好好教他啊！
我從「拐么」所填寫的個人資料中得知
他們的祖籍是安徽，跟我一樣
面對這位同鄉的老奶奶
我心中百感交集
一時啞口無言
離開了「拐么」家
「拐么」將他以前的相片拿給我看
我的天啊！
兩張相片中的「拐么」都是留著過肩長髮
一張是與男友照的大頭貼
一張是他去看猛男脫衣秀
嫵媚地跟一群肌肉猛男的合照
過了幾天，「拐么」經醫院測驗鑑定
確實具有變性傾向
這時，醫官給我們出了個大難題
他要求面告家長此事
當然，我絕對不會通知他那個老奶奶
那可是會出人命的
所以只好通知他父親從台北專程南下
和「拐么」父親在醫院門口見面的那晚
他父親一見到我就急著問：
是發生了什麼事？
他以前有點兒扁平腳
是不是這個毛病？
我請他別著急
等會兒醫官會詳細地向他解釋
到了醫院掛號處
他父親又問要掛哪一科門診
我請他別擔心
一切我們會幫他辦理
後來
「拐么」和他父親進了精神科的看診室
我和心輔官在外頭等候著
半個小時過去
他們父子倆終於走出看診室
「拐么」他父親面無表情
走出醫院大門
他父親對我和心輔官說
我現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只能說謝謝你們了
唉！的確，撫養了二十年的親生兒子
結果卻讓一個外人來告訴他，他的兒子「不是個兒子」
這時他還能說什麼呢？
過了一個禮拜，師部核准「拐么」退役
「拐么」離開部隊的時候
我正好休假
沒為他送行
心輔官通知他那老奶奶來軍營門口接他時
跟老奶奶解釋說
「拐么」是因為罹患地中海貧血症而退役的
不知道現在老奶奶是否仍健在？
我至今仍記得老奶奶慈祥的話語與面容
「他乖不乖啊？你們要好好教他啊！」
不知道「拐么」現在是否已經變性？
他曾跟我說
他也知道自己如此很變態
但他很確定他這輩子是注定無法娶妻生子
與其如此
還不如去動變性手術
讓他做回他自己
或許，就如他所說的，上帝給他開了一個玩笑
只不過，這個玩笑未免開得過分了些
完
※ 編輯: kinnard 來自: 218.187.95.127 (03/15 0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