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平凡的Pi穿日子》(23)
※ [本文轉錄自 CFantasy 看板 #1CJl0DRE ]
作者: farso (粉絲最好煮火鍋) 看板: CFantasy
標題: [原創] 《平凡的Pi穿日子》(23)
時間: Tue Jul 27 22:41:13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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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凡的Pi穿日子》 EP.23 五個人‧十字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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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際中並不擔心會一下子跑出多重人格來跟自己對話。
老人不是真的人格分裂,而是用了類似「角色扮演」的方式來進行
潛意識的深層暗示,以保持心靈適性的活力。
按照水中仙的說法,從小洞天十二道者之首「日月老聖」諸葛隱的
身份,過渡到玩世不恭的遊方高人水中仙,大概需要幾天的時間;中間
一旦遭受外因干擾,轉換很可能會失敗——
「失敗會怎樣?」吳際中實在很好奇。
「不怎麼樣。啊就變不過去,結一個屎臉而已,像你說的那樣。」
老人聳肩,整包消毒棉花似的白眉毛亂動一氣。
「日月老聖是很強勢的身份,要暫時忘記相對困難,需要花比較長
的時間靜坐出神,才能導出其他的角色。我花了幾十年的時間,才做到
讓每個角色的武功、修為絕不相同,各有各的特色。你運氣好碰到的是
我——水中仙——這些次人格裡,也有對初心者極不友善的。」
吳際中忍不住笑起來。
「還是朋友?」老人枯瘦的右手還晾在那裡。
「三八兄弟!」啪的一擊掌,兩人哈哈大笑。
水中仙笑了一會兒,慢慢收了笑聲,正色道:
「我越來越相信,世界的運作冥冥中照著某種定律,一切都已經安
排好了。日月老聖的人格風化得很嚴重,帶著原本世界的記憶穿越到這
裡,之後又過了一百四十年,加一加都快兩百歲了,這是非常危險的數
字。
「當老聖一發現『人格風化』這個問題,當機立斷放棄了長春駐顏
之術,希望藉由外表的自然衰老,來產生對應的時間適性,但一樣沒什
麼效果。如果沒有發生這些變數,恐怕連水中仙都要開始風化,變得既
冷漠又麻木。」
「……變數?」
老人咧嘴一笑。
「先是山雲,現在是你。這三十多年來,是你們相繼刺激了『水中
仙』,讓我還保有現在的活力,可以再一次面對黑色十字會的復起。要
是再遲十年,恐怕連我都不再關心這些俗務,變得消極避世。現在,你
知道霹靂為什麼有出不完的高人了吧?」
「這些厲害的傢伙之前都躲到哪兒去了」——霹靂戲迷們最大的吐
槽點之一,其實有著極其平淡的答案。
這些人都在過日子。一個突然將魔掌伸進江湖的神秘組織背後,可
能有著超過百歲修為的高人,陰謀奸宄的面目或許是為對抗風化所產生
的次人格;在此之前,魔頭說不定只是隱居山林、逍遙度日的修道人而
已。
在歲月之前,人的存在無比渺小。或許正因為摸不著、看不到,人
們往往低估了「時間」的力量,滄海都能成為桑田,人心的風化易改又
又算什麼?
見老人說得鄭重,吳際中不禁沈默起來。
「這次……真的是大鑊了對吧?」
水中仙點頭。
「萬一我不在了,你要保持面對這個世界的勇氣。不管回得去回不
去,你來到這裡是有原因的,這一切必然都具有意義。
「你跟陳天和要好好活下去,如果有天破解了長生的秘密,領悟修
心成仙的原理,記得燒一份給我。身為理化老師我真的很想知道,純粹
是學術性的。」
吳際中皺起眉頭。
「喂喂喂,死亡flag不要隨隨便便插滿頭啊!你以為你是自由女神
像嗎?」
水中仙大笑,拿出一只精巧的玉卷軸交給他。吳際中看都不看直接
扔地上。
「交完遺物再說個秘密,你就集滿死亡旗三神器了……需要這麼拼
嗎?」看老人含笑不語,一臉的神神秘秘,心不由一沉:「該不會真的
有個秘密要說吧?」
那卷軸大概只有半截筷子長短,捲在玉軸上的絲絹薄如蟬翼,水中
仙拾起白玉卷軸拍去塵泥,拉開繫帶一抖,「唰!」卷幅橫在臂上,另
一端直直墜地,像禮賓紅毯般滾得老長。
上頭密密麻麻的蠅頭小楷吳際中看不清,但卷頭寫著六個飽滿有力
的顏體大字,連弱視都很難假裝看不見,赫然是「十里穿越之氣」!
「不要看。」老人提醒他:
「卷中的精華已被我提取消化,成為你所學『六神歸元功』裡的主
軸。十里穿越之氣當然更霸道得多,副作用是會練出一張關公似的大紅
臉。想走諧星路線,我就不攔你了。」
吳際中趕緊別過頭。把臉練成紅麵龜也未免太有型,這麼寶貴的機
會就留給其他參賽者好了。
老人細撫著佈滿歲月痕跡的絹紙,指掌勁力一收,攤開的長卷倏然
捲起,跟畫面倒帶沒兩樣。「你記好了,這個世界跟我們原先的一樣真
實,大部分的現象都有理由,也講邏輯。不會有個不相干的路人莫名奇
妙能打出『十里穿越之氣』,我會只有一個原因……」
吳際中悚然一驚。
「你以前是黑色十字會的人?」
「很接近了。」水中仙面色凝重。「精確地說,我是創始的成員之
一。記不記得我告訴過你,我做過遊俠、娶過老婆,還創過一個門派?
那個門派就是黑色十字會。」
※ ※ ※
吳際中下巴都快掉地上。
自從知道水中仙就是十二道者之首的日月老聖,他理所當然地認為
「創立過一個門派」云云,指的就是小洞天。
如今想來,才覺蹊蹺:小洞天的五鎮七鄉十二洞府並沒有嚴密的組
織,老聖本人甚至只收過水山雲一個徒弟,對其他十一位道者也只肯以
「同修」相稱,實在說不上是派門。
老人繫上白玉卷軸的繫帶,看著吳際中將它收好,撫鬚長嘆。
「那是我來到這裡的第三十五個年頭,當時在另一處洞府靈源修練
了這麼多年,內功算是大成了,也初窺長春之術的門徑,自覺雙劍練得
天下無敵……咳咳,你不要笑,我當時的戰績比你漂亮多了。
「而且人間年月看得不夠,難免會犯下自大愚蠢的錯誤。總之我離
開了洞府,成為一名遊俠,找人打架磨練劍術,順便做些自以為行俠仗
義的事情。
「有一年,我在南方接連遇見了三個大紅臉,分別和他們比試,打
下來贏兩場輸一場,我的武技比他們強,他們的內功卻比我高。
「輸的那場,是栽在一個叫『極天客』的傢伙手裡,我被一道飛了
將近十公尺的氣功打趴,受了重傷;極天客照顧我半年,指點我內功心
訣療傷,我們倆居然變成了好朋友。
「我和極天客聊起另外兩個紅臉漢,他聽了一會兒就猛搖頭,說:
『那兩人是不是一個叫大玄冠、一個叫不倒漢?他們的事我不能聽。我
的前輩者有交代,我們三人出了宮門,就不能洩漏來歷,彼此間也不能
再見面。』」
吳際中蹙眉:「他們是同門師兄弟?」
「也不算。」水中仙先是點頭,又搖了搖頭。
「我就跟他說:『來不及了,那兩個人打輸我,我們相約半年後再
回到這裡比武較技,算算日子差不多了。』極天客匆匆忙忙要離開,正
撞上大玄冠、不倒漢兩人聯袂而來。原來他們也是在外頭碰到,才知道
都跟我訂了賭約,來不及走了。」
「他們師傅一定有鬼。」吳際中舉手:「教的武功都不完全,怕他
們湊在一起對質,發現學了山寨版,才定下這種怪規矩。」老人哈哈一
笑。
按照三人的說法,他們並非拜師,似乎是那位前輩的侍童奴僕之類
的,簽的賣身契約滿了,主人便放三人自由,還送了金銀禮物。聽起來
人還不壞,但吳際中就覺得哪裡怪怪的說不上來,決定保持沈默繼續聽
下去。
「前輩各給三人一封錦囊,裡面清一色是便條,寫著看不懂的字。
三人抽出來一比對,才發現是一張大字被裁作了三等分,上頭原來寫著
的是個『緣』。三個傢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放聲大笑,明白是緣法
到了,主人並不小氣。」
極天客、大玄冠和不倒漢於是將所學寫出,湊成完整的版本,順便
教了水中仙。四個人意氣相投,都想要做點什麼事,便結伴同行,後來
遇到一位意氣風發的少年將軍。
「這又是誰啊?」吳際中就恨他賣關子。
「是名人。」老人嘿嘿笑:
「那時中原皇室行將就木,皇帝還在發清秋大夢,一天到晚想『四
夷賓服』,殊不知外族也覬覦中原版圖,蠢蠢欲動。那個少年將軍感嘆
朝廷腐敗,軍隊中並無能人,又不肯虛心向江湖求才,我們五人罵著罵
著,突然興起組織一支江湖義勇軍的念頭。」
最後使這個構想付諸實行的關鍵,居然是水中仙。
他把極天客他們彙整的那份卷軸整理出精簡基礎版,大量印製,跟
發傳單似的到處派送——當然是挑武館、團練,或比較小的江湖門派。
簡易版上寫著「神功絕學,付與有緣,入吾門中,待吾傳召」大大
的十六字。江湖中人是很重師承門戶的,你要練這殘頁上的武功,等於
就簽下了一份自主契約,將來如果殘頁的主人上門出示信物,便如頁上
所說,是得由著人家傳召使喚的。
五人不只派發傳單,還提供完善的諮詢服務。他們各自披著連帽斗
蓬,斗蓬上繡著代表這個秘密組織的十字形記號,登門指導你練功,分
文不取,只要你記得契約就好。
極天客他們的簡易版內功好學易懂,比獨自在靈源摸索有效多了,
不到數年的時間,「十字會」的徒眾已遍布大江南北,彷彿連江湖整體
武功水平都獲得了提升。
「……差不多就像是『精武體操會』那種感覺。」老人閉目回憶,
津津有味。
「你這根本就是老鼠會!」吳際中差點翻桌:
「搞什麼定型化契約、『人人有功練』,這跟直銷有什麼兩樣?」
「你真是一點都不浪漫。」
「直銷是浪漫在哪裡啊!」他額頭爆出青筋。
十字會的勢力迅速膨脹,水中仙不僅導入了直銷拉人的概念,經營
上也相當現代化。入會徒眾不乏有錢有勢的地主仕紳,他集中資源、建
立據點,加強橫向及縱向的聯繫……回過神來,十年的時間就過了。
「為什麼叫『十字會』?」吳際中問他。
「因為十字上有五個點。」水中仙的口吻淡淡的,卻掩不住那股悠
遠的緬懷:「不管誰在中心,另外四個總是緊緊環繞著。十字的意義就
這麼簡單。」
吳際中看他閉著眼睛時而微笑、時而蹙眉的樣子,忽然明白這段歷
程即使在老人漫長的人生裡,也擁有非比尋常的意義。或許正是因為在
那裡受的挫折和傷痛太過沈重,使他再也不願意建立門派組織,重蹈覆
轍,才有了今天的小洞天。
但當年的「十字會」,顯然不是後來的黑色十字會。
水中仙究竟是為什麼,離開他一手建立的秘密組織?
老人淡淡一笑。
「我妻子死了——當然是在這兒娶的那位。我突然意識到自己犯了
不珍惜的錯,在原來的世界幾乎失去一個家庭,來到這兒又硬生生放掉
了另一個。」
水中仙笑道:「我離開了十字岩,告訴他們我要為她守喪三年,他
們也都能理解。但沒等到我回來,一切就變了樣。」
少年將軍——其實他已不再年少,在十年裡成為朝廷的中堅——接
下皇旨,奉了蠢皇帝的命令遠征域外。軍隊仍舊和十年前一樣廢,說不
定要更廢些。遠在故鄉的水中仙明白:終於是將「十字會」拉上檯面的
時候了!
但遍佈中原版圖的十字會卻沒有任何動作。
水中仙試圖潛入自己一手打造的組織系統,才發現中樞已然發生巨
變,組織被自稱「滄海君」的陌生指揮者接管,極天客、大玄冠和不倒
漢都不知去向——至少他沒能見到他的兄弟們。
徹查始末固然重要,但還有件事更加緊急。
失去奧援的將軍率領軍深入敵境,首戰便打了場大勝仗。不顧將軍
一封接一封「據守徐圖」的血淚奏折,監軍的肥太監傳達皇帝陛下的旨
意,命他逕取酋首,以彰中原之皇威。
將軍莫可奈何,只得繼續挺進,終於在天羅谷內中了八卦殺人網的
埋伏,被蛻變妖郎天羅影打下深谷,大軍也被交趾軍隊殺得大敗,十不
還一,「史豐州」三字從此受盡中原無數破碎家庭的唾罵,深恨統兵的
大將沒能把良人父兄平安帶回,徒遺深閨血淚……
「史豐州!」吳際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跟史豔
文他爸……」
老人淡然一笑,眸光裡似有些蕭索。
「我不是早說過了嗎?我只在小時候看過電視上的雲州大儒俠史豔
文,印象很模糊。等到這傢伙闖出名號,我已經來這兒幾十年了,也沒
什麼興趣認識他。我一直在找的,是他的父親史豐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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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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