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平凡的Pi穿日子》(22)

看板Palmar_Drama作者farso (粉絲最好煮火鍋)時間14年前 (2010/07/26 23:51)推噓13(13推 0噓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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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轉錄自 CFantasy 看板 #1CJQxt66 ] 作者: farso (粉絲最好煮火鍋) 看板: CFantasy 標題: [原創] 《平凡的Pi穿日子》(22) 時間: Mon Jul 26 23:51:13 2010 　　大家久等了！本週第一更奉上。縱橫那邊也請多多支持啦～^^ 　　http://book.zongheng.com/book/50057.html 　　　　　　　　　　 ———————————————————————————————　　《平凡的Pi穿日子》　EP.22 風化 ———————————————————————————————　　　　　　　　　　　　　　電光一入體，吳際中就知道捱不住。　　　　　　天星客絕非虛言恫嚇，這一下是會要人命的，吳際中強忍著電芒殛體的痛苦，一剎凝神，內氣於瞬間轉換形式，那道「殺人星光」倏由背門穿出，帶走絕大部份的內息體力。　　　　　　（好……好霸道！）　　　　　　這是他初次在受攻擊的情況下存想，怎麼辦到的他也說不上來，心底卻像是抓住了什麼，拖著身體爬到洞口，掙扎著舉起手掌按住電幕。就在這時，那道殺人星光在洞內彈撞幾回，又直奔而來！　　　　　　刺眼的電蛇猙獰甩尾，彷彿張開血口露出尖牙，欲將疲軟無力的青年吞噬—— 　　　　　　千鈞一髮之際，雷光卻被掌裡張開的電幕所阻，而伸向洞口的另一隻手掌倏然撲空，吳際中整個人向外撲跌—— 　　　　　　原本封住洞口的電幕，似被他從左手無名指的關沖穴「吸」進去，通過三焦經脈，又從右手無名指放出來，擋住了殺人星光！　　　　　　事實上，是他在大禍將至的幾秒間，突然讀出了電幕的存想形式，逆轉解碼吸收能量，再於右掌施放出來，像盾牌一樣阻擋攻擊；其中的存想變化繁複難言，他卻著魔似的在動念間便已完成。　　　　　　吳際中倒地之前，用電幕封住了洞口，著地滾落石階，再也擠不出一絲力氣的身體一路滾出十幾公尺，慢慢停住。他伏在地上，感覺意識越來越淡、越來越薄，終於眼前一黑，彷彿沈入一片深海。　　　　　　這樣就算完了？想得美。　　　　　　過沒多久，吳際中在拖行間恍惚回神，勉力睜開眼睛，遠遠就看見大馬猴蹲在洞口，還是一樣面無表情。　　　　　　「好……好險！這回離這麼遠，總不能再弄我了吧？」正想著，馬猴卻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楚，吳際中發現自己張開雙手、腳尖拖地，身體離地浮起般，正慢慢「飄」回洞門。　　　　　　他一左一右勾著兩隻馬猴的肩。這兩隻比起那隻大馬猴要小得多，身上毛色黑多於白，見他張眼轉過視線，衝他咧嘴一笑，雪亮的兩排白牙別賤一格，另具賤型。　　　　　　猴子從來都是一群的。這麼一想，銀猿神翁也沒說只留「一隻」下來關照他。　　　　　　「慢……慢著！不……不要……我不要回去……等等、等等！你們聽我說……」　　　　　　大馬猴舉起一根手指，左右兩小猴將他拖上石階，停在洞口。被彈回去的殺人星光仍在洞中不住彈撞，封住洞口的電幕看似較原先薄，只進不出的特性卻被他完成仿製，保留了下來。　　　　　　「猴、猴兄！你聽我說……天星客是要教我武功，不是要我死。我逃……逃出來就是完成訓練了，再、再進去會死人的……」　　　　　　大馬猴面無表情地舉起第二根指頭，吳際中覺得自己被往後拖了一點，不由得鬆了口氣。都說是排虛山靈猿了，好好溝通還是有用的嘛！早知道剛才就…… 　　　　　　大馬猴緩緩舉起第三根指頭。「吱吱吱吱！」左右兩小猴興奮莫名地扛起吳際中，使勁往洞裡一扔！　　　　　　（幹！原來牠在讀秒！）　　　　　　「啊啊啊啊啊啊————！」　　　　　　藍光飛濺，宛若夜空煙火。「吱！」小猴們趴在洞口，露出幸福的表情。　　　　　　　　　　　※　　　　　　　※　　　　　　　※ 　　　　　　天星客回來時，發現吳際中癱坐角落，渾身冒煙，殺人星光與封門電幕俱都消失無蹤。　　　　　　「你存想的……是松枝，對吧？」角落中迸出的聲音嘶啞，宛若傷獸。「射進體內，把內力都刮帶出來。有夠狠，有夠毒。」　　　　　　天星客冷笑。「要狠毒，你連屍骨都不剩。」　　　　　　「再問我一次。」　　　　　　「嗯？」　　　　　　「再問一次……那個問題。」　　　　　　「你想像中的『殺人星光』，其質是什麼？」　　　　　　「是『變』。」青年從暗影中扶壁起身，露出一雙炯炯逼人的精銳目光：「三焦之火，並無常形！適地變化、動念即生，這才是『殺人星光』的精義！」　　　　　　天星客銀眉一挑打量著他，片刻才冷冷撂話。　　　　　　「本想輸一些內力替你恢復元氣，你有精神打嘴鼓，看來是免了。老聖交代，基本十二式、跑步等訓練每日不可少，讓你休息一個時辰，我會再來。」霍然轉身，大踏步走出天雷峒洞府，跨下石階之際薄唇微抿，笑容乍現倏隱。　　　　　　就這樣，吳際中度過了地獄般的十天。　　　　　　天雷峒裡的殺人星光每天都翻新花樣，比起後來，頭一天的「彈珠台」算客氣的了，簡直是小菜一碟。　　　　　　天星客這麼個冷硬寡言的小個子，偏在想訓練新招上特別有一套，正所謂「矮子矮一肚子拐」，每天結束時吳際中都覺得自己有飛躍性的進步和突破，但翌日天星客總能玩得他死去活來。　　　　　　吳際中隱約覺得：六神歸元功算是相當全面的內家功法，可以提供一定程度的武氣輸出、可以療傷、可以自癒，回氣的效率很高又不傷身體……怎麼算都是好處多於壞處。　　　　　　但世上沒有十全十美之物。　　　　　　十一道者中，武修派的海蛟始祖改練太陽寒水之氣，清風子改練厥陰風木之氣，而專心鑽研少陽三焦之氣的道修派五人，武力又明顯不如其餘六人，六神歸元功的缺陷已呼之欲出。　　　　　　做為修道練氣、甚至長春駐顏之用，歸元功幾乎無懈可擊，但用作供輸武氣的引擎，恐怕就不夠力了。天星客是十一道者中武功最高強之人，「殺人星光」主練歸元功的三焦經脈，非是以力量壓倒敵人，而是藉變化克敵致勝。　　　　　　吳際中並不急著打出一道龜派氣功，那不是本門的精神。　　　　　　他每天咬牙撐過天星客的「星光測驗」，練習動念存想收放由心，漸漸到了不假思索的地步，甚至有過幾次像當日轉換電幕那樣，難以言說，感覺卻非常清晰踏實，在動念之前便已完成。　　　　　　早晚各一次的基礎訓練也加重強度。倒不是量的增加，而是質的改變。　　　　　　他按那本《銀劍開膛法》紮起竹排，練習雙劍十二基本式的同時，也順便鍛鍊單劍開膛的力量與技巧。　　　　　　實際操作之後，才發現這本薄冊是有名堂的，用以劍鋒破開竹節遠比想像中更困難，若非有六神歸元功護身，他第一天就差點扭了手腕，比起存想、練氣甚至體能鍛鍊，反而是進步最少的一環，幾乎沒什麼斬獲。　　　　　　每天跑步的時候，那兩隻小銀絲猴就朝他扔果子；砍竹排時，就朝他仍竹葉。天雷峒那廂就別說了，什麼要命就亂什麼，玩「殺人星光木頭人」時推吳際中一把，玩「殺人星光跳房子」老害他踩線，玩「殺人星光紅綠燈」就一直把「鬼」救起來，追得吳際中滿場飛…… 　　　　　　肚爛歸肚爛，習慣了反而覺得比較不無聊。到後來，吳際中索性把跑步改成追猴子，讓牠們揹竹排當活靶，每天玩得不亦樂乎。　　　　　　第十一天清晨結束體能訓練，他坐在天雷峒的石階上等天星客，百無聊賴跟猴子撿石頭互扔，卻見一抹熟悉的灰色衣影拾級而上，來的竟是水中仙。　　　　　　這十天裡老人從沒來看過他，吳際中對他最後的印象還停留在洞府大會之上、那「日月老聖」的氣勢和架子，心中頗不樂意，繼續跟猴子丟來丟去，淡淡一笑也不看他，隨口問：「天星客呢？該不會找他師傅來代課了吧？」　　　　　　老人也不生氣，嘻嘻一笑，一屁股坐在他身邊。吳際中往旁邊挪了挪，乾果颼然出手，「吱！」一記飛碟球打下一隻猴子。　　　　　　「他回飛星崖去了。」　　　　　　老人乾笑幾聲，拾起一小塊乾泥，「吱！」也打下了一隻。　　　　　　「這就是這個世界的戰爭型態，修者盤據洞府、劃分地界，爭戰也發生只在修者間，等閒不會牽連百姓。飛星崖雖然偏遠，附近仍有幾個小聚落，有需要保護的老百姓，天星已為你多留了十天，為防黑色十字會出手，他必須趕回去。」　　　　　　吳際中冷笑，丟乾果打下另一隻猴子。　　　　　　「國家跟國家之間，也是單挑開無雙？」　　　　　　「看過《三國演義》沒有？」吱的一聲慘叫，老人的擊墜記錄上又添第二隻猴。　　　　　　「兩軍列陣，主將拍馬上前，打贏的乘勢掩殺，打輸的就拍拍屁股閃人。當年中原皇室發兵征交趾，領軍的是史豔文他老爸史豐洲，史豐洲跟單挑交趾大將羅天從——也就是藏鏡人的父親——得勝，才埋下史豔文與藏鏡人的無解冤仇。　　　　　　「後來在天羅谷，影之門的蛻變妖郎天羅影佈下八卦殺人網，打敗了史豐洲，中原軍隊也就跟著敗退。到今日皇室風光不再，江湖門派爭奪地盤，還是遵照這種單挑的傳統。這裡的人沒有單兵佔領的概念，跟我們不一樣；往好處想，老百姓比較快活。」　　　　　　是因為這個世界能量比較豐沛，孕育出修者、武者等超人階級，使戰爭也階級化嗎？吳際中不想再想，也不想再跟老人亂兜圈子，轉頭看著他。　　　　　　「我很不爽。」　　　　　　「因為我沒說我是『日月老聖』諸葛隱？」老人笑得怡然自得。　　　　　　吳際中搖頭。　　　　　　「你救我、教我武功，叫一聲『師傅』我心甘情願。但自來日月洞之後，你不但沒來看過我，人前還結臉給我看，實在很沒意思。我以為我們是好朋友。」說到氣悶處手一揮，剛被Ｋ中才爬回樹頂的那隻銀絲猴又挨個正著，吱的摔下樹來。　　　　　　老人笑笑正要接口，又聽「吱！」一聲慘叫，一隻猴子屁股著地，吱吱叫著鑽進林子裡。吳際中和水中仙一齊轉頭，蹲在旁邊的大馬猴面無表情，默默放下手裡的乾果，冷靜地轉過頭去。　　　　　　「……模仿是牠們的天性。即使修了上百年，猴子就是猴子。」　　　　　　水中仙聳了聳肩。　　　　　　「這跟我接下來要跟你說的事有關。你已經知道，這個世界跟我們的那個截然不同，異常豐沛的能量造就了武者修者，造就了長春術，造就了洞府靈獸。我曾經以為，『修仙』在這裡或許比在原先的世界更加容易，後來才知道不是這樣。」　　　　　　清亮的鶴唳掠過雲頂，吳際中想起那頭巨鶴信天游，心中一動。　　　　　　「洞府靈源沒辦法改變的，是這裡。」　　　　　　老人露出讚許的表情，枯瘦的食指點了點額際。　　　　　　「人的壽命，大約介於五十到一百之間，這個數字桿隨著時代、環境和醫療技術滑動，但大體是差不多的；超過此一範疇就算是不自然的存在。這個密碼寫在我們的基因裡，時間到了就該死。但是，萬一沒有死呢？」　　　　　　吳際中聽得一頭霧水。「……就繼續活著？」　　　　　　老人哈哈大笑。「對，也只能這樣。但我們的基因設計從頭到尾都沒打算應付這種情況，活得越久，並不會改變你對時間的感覺，一年還是一年，十年還是十年。　　　　　　「我出社會工作的第六年就開始覺得疲憊，要靠家人跟計算十八趴的退休金才能鼓舞自己。如果你跟我說這種生活還要持續六百年，我馬上就去自殺。這不是誘因，根本是懲罰。」　　　　　　水中仙慢慢收了笑容，轉頭看他。「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這個世界真有素還真，他為什麼要變換這麼多身份？」　　　　　　一定不是因為變裝癖——雖然他也扮過神秘女郎。我的媽呀！　　　　　　老人卻笑不出來，突然露出疲憊的表情，彷彿憑空老了幾歲。　　　　　　「我猜想為了保護自己，不使理智崩潰。當你活了兩百年，就算身體健康、活蹦亂跳，那仍是紮紮實實的兩百年，足以用完你對一切事物的熱情、對一切價值的觀感，但你仍然活著，而且還會繼續活下去。　　　　　　「有的人因此發瘋，不是人格崩壞這麼脆弱，而是風化；無法改變的時間感，最後『風化』了人格，使我們走向虛無。黑白郎君自稱超過一百二十歲，我相信他，長春術的結果必然導致人格的風化，一下處理不好，就會成為邏輯混亂、價值隳滅的狂人！」　　　　　　吳際中聽得目瞪口呆。他從沒想過長生不老會導致這樣的問題。　　　　　　但想想似乎並不難理解。　　　　　　在「夜訪吸血鬼」（Interview with the Vampire）中，路易帶著長不大的小女孩克勞蒂亞，離開傷心地紐奧良遠赴歐洲，在那裡遇上一群古老的吸血鬼，牠們腐敗、衰頹、玩世不恭，缺乏創造力和活力，如行屍走肉般無聊，高強的超能力和永生不死絲毫無益於此…… 　　　　　　「事實證明，修仙最後修的是『心』，而不是『命』。」老人黯然道：　　　　　　「心境無法達仙，長生不死只是折磨而已。即使越活越冷淡、越活越淒清，視萬物如芻狗，也只能延緩風化，而不能飛升解脫。對此，我迄今仍沒有答案。　　　　　　「為了避免風化越來越快，我六十歲之後，便化出第二個人格，萬一意志在漫長的歲月裡被風化殆盡，還有儲備的人格可用，所以兩者的『年齡』也不能相差太遠。　　　　　　「而我畢竟沒有精神官能症——現在還沒有——儲備的人格並不是完全獨立，它跟本我分享同樣的記憶，轉換需要相當的時間醞釀，脫離也是，不是按個開關就能切換。可想而知，這種次人格抵擋風化的效果不盡理想，只能安慰自己『至少沒真瘋』。」　　　　　　就跟……就跟 Cosplay一樣。吳際中想。　　　　　　透過假扮另一個人，體驗另一段人生，老人的意志抵抗著歲月的侵蝕風化，避免自己變成冷漠無情、麻木不仁的怪物。　　　　　　「我並不是故意不理你，那就是日月老聖，活了將近一百四十年之後，他面對天地萬物的態度就是那樣，內外都無法再有表情。而你認識的好朋友是我。」老人開朗一笑，伸出手來：　　　　　　「諸葛隱的第四擬似人格，『水中仙』。」　　　　　　　　 ——————————————————————————————— 　　　　　　　　　　　　　　　　　　　　　（To be continued） -- "法爾索西斯的都會夜" http://www.wretch.cc/blog/farso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19.69.82.66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19.69.82.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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