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平凡的Pi穿日子》(09)

看板Palmar_Drama作者farso (粉絲最好煮火鍋)時間14年前 (2010/06/15 01:32)推噓10(10推 0噓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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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轉錄自 CFantasy 看板 #1C5cUF64 ] 作者: farso (粉絲最好煮火鍋) 看板: CFantasy 標題: [原創] 《平凡的Pi穿日子》(09) 時間: Tue Jun 15 01:31:53 2010 　　連看兩場世界盃的結果就是六千了，請大家慢慢欣賞～　　　　　　　　　　 ———————————————————————————————　　《平凡的Pi穿日子》　EP.09 黑色十字會 ———————————————————————————————　　　　　　　　　　　　　　或許是找了一夜心力交瘁，銀刀太妹並未處理入口的血污狼籍，修長渾圓的美腿往後一勾，抱著人頭狼走出去，把屍體跟吳際中一併關進了石牆鐵門裡。　　　　　　說不上「看死人看到麻」，不過吳際中也過了大驚小怪的階段，開始留意起這整件事的不尋常。屍體是蒙著臉的，代表不是臨時起意的土匪——搶了就跑還蒙什麼臉？更何況，這幢石屋不管怎麼看，實在不像值得一搶的樣子。　　　　　　此外，人頭狼後腿取下的斷劍，以及屋外散落的雁翅刀等，也都不是一般土匪慣用的朴刀可比。老秦說過，只有武林中人才會講究兵器路數，土匪在乎的是方不方便入手，壞了就換一把新的，難練又難用的劍一向不受匪字幫的青睞，遑論奇形兵器。　　　　　　石屋看似密閉，其實簷下有預留通風槽，關在裡面並不覺得氣悶，也有稀薄的月光滲入。也對，以銀刀太妹對她老公的「疼愛」，怎麼可能讓牠悶死在裡面？　　　　　　吳際中用力甩了甩頭。越是避免去想，念頭不知怎麼越是往這上頭繞，他覺得自己都快發瘋了。　　　　　　美女和奶油犬不是難以想像的組合，但跟人頭狼就真的有超過了。尤其是那句「牠是我丈夫」說得斬釘截鐵，令吳際中忍不住頭皮發麻。這個時代的女孩子大多保守含蓄，能這樣大剌剌宣稱，該不會……真的發生肉體關係了吧？　　　　　　——幹！原來人頭狼才是人生的贏家！　　　　　　牠不用上班、不用打卡，不用為了一個月三萬八的薪水被老總幹得滿地爬，不用付房貸車貸，不但有正妹提供的現成別墅，還有青春火辣的肉體倒貼，名正言順讓妹趴著用背後體位也不會挨罵……我迄今二十六歲的人生都在做什麼啊！還不趕快變成人頭狼？吳際中忍不住熱淚盈眶。　　　　　　為了甩開令人不舒服——也可能是嫉妒——的逾越十八禁畫面，他強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那具屍體上，所幸鐵鍊的長度夠長。屍體的左小腿被咬得血肉模糊，喉嚨也是，顯然狼兄先咬下盤，趁刺客彎腰再攻要害。人頭狼不僅僅是人生的贏家，這場也戰得漂亮。　　　　　　刺客的衣袋裡東西不多，想也知道，不會有哪個傻Ｂ帶日記或旅行用化妝組出來幹架，又不是聯誼。他搜出一幅柔軟的皮革，摸起來像上等的小羊皮，鞣製過的味道還很新，上面似乎畫了什麼，有類似鉛粉或石墨加工的氣味。老秦說過，唯一比兵器藥丹更有價值的就是智慧產權物，管它是什麼，先收了再說。　　　　　　落在一旁的柳葉雙刀吳際中不敢拿，他不確定銀刀太妹是否有留意到，但以他現在的情況，實在沒有和她正面衝突的資本。除非！海狸個摩門特，趁她脫得精光、咬著手指環抱胸部、在壁爐邊的毛毯上被奶油犬舔得欲仙欲死的當兒…… 　　　　　　夠了，吳際中。再想的話乾脆先來打個兩槍好了，他在心裡對自己說，不無恐嚇之意。　　　　　　刺客的靴筒裡藏了把匕首，他小心用那塊軟革捲好，收在乾稻草底下。此外就沒什麼東西了。吳際中揭開刺客的覆面巾，發現男子眉心有個黑色的十字形刺青，藉著微弱的月光仍清晰可見，只是不知道代表什麼意思。　　　　　　「那是黑色十字會的標記。」　　　　　　吳際中的心臟被這麼一嚇，當場差點熱當機。　　　　　　他連滾帶爬回過頭，才發現壁上的石磚又被抽了一塊起來，銀白色的月光融融洩洩，映亮了幽黑的角落。　　　　　　「水……水中仙！」來不及跟他算這條背後嚇人的老鼠冤，吳際中手腳並用衝到方孔前，一邊眼睛拼命往孔眼裡擠，但除了整片銀白鬍子之外，什麼也看不見。　　　　　　「你是『天命者』對吧？從……從另一個世界穿越過來的！你…… 你跟我一樣，都是從那個世界穿過來的！」　　　　　　他這幾句是用國語說的，就算弄錯了也不怕旁人知道。　　　　　　水中仙完全沒有否認的意思。「我連『新陳代謝』都用了，暗示得這麼明顯，再猜不到你就是豬頭了。」老人呵呵笑著，突然嘆了口氣。「國語啊，好多年沒說了，想不到還記得。對了，教你的方法管不管用啊？」　　　　　　吳際中愣了一下，訥訥抓頭。「管……管用。」畢竟吃人嘴軟，水中仙的確幫了他大忙，想到這點就不好意思計較他的惡作劇了。　　　　　　「你……來這裡很久了嗎？」吳際中問。　　　　　　「很久了。」水中仙笑說：「我運氣很好。在原來那邊因為身體的關係，香功、太極導引、崑崙仙宗、丹氣門、玄機功……什麼都練過一些，過來這邊……你剛說『穿越』是吧？我遇見過其他的天命者，是有人這樣說。　　　　　　「穿越過來之後，我附到一個年輕獵戶身上，是青春無敵的十八歲啊！他住在洞府靈源附近而不自知，不知不覺把命送掉了。我一開始只覺得不太對勁，後來越住情況越糟，就像生病似的，直到有天無意間做了一下導引吐納的工夫，忽然覺得整個人煥然一新，才漸漸摸索出練氣的法門。　　　　　　「如果不是這樣，我很可能跟其他的天命者一樣，帶著幾則半生不熟的『科技常識』，平平淡淡過完一生，跟在原來的世界沒兩樣。甚至可以說，如果不是從前練過一陣子養生氣功，換的新身體又剛好住在洞府靈源附近，我可能一輩子——我是說來到這裡的這輩子——都不會發現兩個世界的根本差異。」　　　　　　「什麼差異？」吳際中好奇起來。　　　　　　老人笑得神神秘秘的。　　　　　　「你有沒有發現這裡的空氣呼吸起來……感覺特別新鮮？」　　　　　　是啊，還真的蠻新鮮……神經病！如果不是水中仙指點過他，而且非常有效，吳際中差點脫口罵出聲來。　　　　　　但老人一點都不像在開玩笑。　　　　　　「我一直在這裡待到第三十年，才終於確定這點。這裡的空氣特別新鮮，食物飲水也遠比我們原來的那個世界更好，這不僅是有沒污染的問題，而是這裡的能量濃度高過我們來的那個世界。」　　　　　　「能……能量濃度？」　　　　　　「對。」老人的語聲帶著笑意。「在我們的世界，一樣的養生氣功可能要練上三、五十年，才能出現效果，還不算這中間意志不堅、心魔擾亂、俗事打擾的部分。而在這裡，快則三五年，慢則十年，就能感覺到體內能量的流動情形。　　　　　　「修行地也是。在我們的世界，也有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或所謂龍穴之類的地方；站在科學的角度，可能是負離子濃度比較高、對人體健康更有幫助的地點，通常都是原始森林什麼的。但在這裡，『洞府』能量匯聚的程度，甚至會對人體產生傷害，如果沒有氣功功法來轉化疏導，普通人在能量點住幾年就會突然暴斃。　　　　　　「所以這裡的修道者很多。所謂養生功法，說穿了就是強身健體的方法，就算只做國民健康操，也不能說對身體全然無益。只要摸索出一些這樣的東西、找個能量點蹲它個三五年，搞不死的話就能打開視野，得到普通人沒法想像的東西。」　　　　　　老人笑著說：「現在，你知道為什麼是『萬教』了吧？修道多如狗啊！」　　　　　　「你也是這樣？」　　　　　　「我運氣好些。」水中仙淡淡說：「在原來的世界我得了癌症，拖了很多年，從還能動的時候一直練到下不了床為止，我很努力跟病魔纏鬥。沒想到，在那個世界幫不了我的，來到這裡卻幫了我一個大忙。」　　　　　　吳際中忍不住問：「你沒想過要回去嗎？」　　　　　　「剛開始很想。大概就頭十年吧？」水中仙笑說：「我在原來的世界有兩個孩子，老大剛上小三，是很懂事的女生；老么剛滿三歲，我老婆懷他的時候我檢查出是肺癌，我他媽的一輩子沒抽過一根菸。　　　　　　「第三年最難熬，我一直想著要參加我女兒的小學畢業典禮。若當時有誰跟我說拿刀一抹脖子就能回去的話，我大概就幹了，就算一睜開眼就在癌末病房也沒關係。同樣的感覺第十年又來一次，輪到我兒子小學畢業。」　　　　　　吳際中沈默聽著。老人又補一句：「我本來是個高中理化老師。」　　　　　　「我是搞行銷企劃的，叫吳際中。」他把手伸過方孔。「幸會。」　　　　　　兩人握了握手。那一瞬吳際中覺得自己彷彿又回到了原來的時空。這裡的人是不握手的。　　　　　　「你知道這裡……是霹靂布袋戲的世界麼？」吳際中問他。　　　　　　「知道。不過是很後來才知道——如果你問的是這個的話。」水中仙笑著說：　　　　　　「我小時候在電視上看過雲州大儒俠史豔文，印象很模糊。但等到這個傢伙闖出名號，我都來了幾十年啦，也沒什麼興趣認識他。」　　　　　　吳際中吃了一驚。「你到底來多久啦？」　　　　　　老人哈哈大笑。「超過一甲子之後我就不精算了，好歹有七八十年了罷？」　　　　　　「這……這麼久！」吳際中抱著一絲希望。「你一定遇到過很多天命者，對不對？對於穿越這件事，你知道是什麼原因嗎？有沒有人…… 我是說，有沒有反穿回去成功的？」　　　　　　「沒有。」　　　　　　老人的聲音變得嚴肅，一反先前的玩世不恭。　　　　　　「一直到遇見你之前，我都認為這個『穿越』是單向的。證據是：像我們這樣的『天命者』在這裡並不罕見。我走過很多地方，每個地方稱呼的方式或許不同，在交趾、在韃靼的說法都不一樣，但總數也有十來個，穿越的過程大同小異：在本來的世界掛點，醒來就到這邊了，身體是別人的，多少有一點原宿主的記憶，感覺像是前世今生。　　　　　　「但你不同。你有一張『我們的世界』的臉孔，身材也不是這個世界的標準……你是直接過來的嗎？整個人……完完整整地跑過來，就像穿越時空隧道那樣？」　　　　　　「有點像。」吳際中把開車掉進異界的事說了。　　　　　　老人沉吟半天。　　　　　　「這可真奇怪。說不定你身上的異常能量跟這個有關。」　　　　　　吳際中突然想起康至瑞的事。　　　　　　「你穿過來的時候，是西元幾年？以前曾經有個人……」　　　　　　「二００九年。」老人打斷他。　　　　　　「你說的是康至瑞吧？住在桃溪鎮的那個，我見過。這裡的時間軸跟我們原本的世界是不對稱的，我有遇過比我晚到、但穿越時間早於我的人，姑且當作是兩個平行世界好了，不是火星跟地球，或過去和未來那樣的時空關連。　　　　　　「穿越者沒有你想的那麼特別。據我這幾十年所見，在原來世界很平庸的人，來到這裡一樣也很平庸。　　　　　　「一個人的力量沒辦法改變世界，也不可能與潮流抗衡，你以為你擁有的知識是跨時代的，殊不知這樣的知識築基需要的平台遠遠大過一個人所能提供，就算你手上握有插件，也找不到平台可插，什麼事都不會發生，歷史還是按照它應有的限度在變化、在前進，我們丟下去的石頭會產生漣漪，但對長江黃河來說沒什麼意義。　　　　　　「康至瑞是最好的例子。他甚至嘗試過製造盤尼西林，而且你可能不知道，他其實成功了，但還是沒用。純度不夠、無法量產，跟這邊以中醫為主的醫學主流難以契合，就算他把製造的方法公布出去，一樣被潮流吞沒。數十年後，桃溪鎮的人連這件事都不記得了，何況是盤尼西林？」　　　　　　吳際中無法反駁他。事實上，他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先進」。單就生存這件事，別說獨眼龍、秦假仙，他甚至覺得張三李成都比他更加強悍，可以在這裡活得更好。　　　　　　「但你是特例。」吳際中提醒他。　　　　　　「我說過了，我運氣不壞。」老人淡淡一笑。「我很認真融入這個世界，既然老天爺給了我第二段人生，我想起碼要活得有意思一點，也才夠本。我練了文氣，又去拜師練武氣；我做過遊俠、闖蕩過江湖，建立過自己的組織山頭，消滅過一個龐大的邪惡勢力，跟大魔王級的首腦生死對決，還收過一個落拓王子當徒弟，最後幫他復國……」　　　　　　哇！這人生也太精采了吧！吳際中差點起立替他鼓鼓掌，如果不是最後淪為霹靂門的階下囚的話。當然這句他忍住沒說，畢竟老人傳授他內功關鍵，等於間接救了他一命，做人不可以太機八。　　　　　　老人渾然不覺，繼續說著。「……不過，現在這個邪惡組織又回來了，我還在想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吳際中順著他枯瘦的手指轉過頭，目光移到屍體額間的黑色十字形刺青。　　　　　　「那個組織叫『黑色十字會』，當年從中原到交趾，到處都有他們的教壇，勢力非常龐大。黑色十字會有兩名首腦，一個叫滄海君、一個叫魔秀才，那時在大戰中，魔秀才被我打落怪龍潭，不可能活著，滄海君也已經伏誅。沒想到今天又出現黑色十字的標記。」　　　　　　吳際中本想提醒老人，被打落懸崖或水潭在布袋戲裡幾乎就是「沒死」的同義詞，不過這個世界在他看來異常真實，恐怕沒有這種詭異的法則。「那一定是滄海君沒死，現在又捲土重來了。」　　　　　　老人搖頭嘆息。　　　　　　「那更不可能。滄海君被打成碎片，死得比魔秀才還徹底。你身上中的『寒陰凍脈』是天羅門的功夫，天羅門人有所動作，代表蛻變妖郎天羅影即將再出；霹靂門就更不用說了，它們製造霹靂戰將的目的就是剷除異己，稱霸江湖。現在，連消滅已久的黑色十字會都重現江湖…… 唉，劫數啊！」　　　　　　他最後幾句是用閩南語說的，完全就是布袋戲中的先天口吻，吳際中不禁莞爾。　　　　　　是因為在這裡太久了，連思維都已經變成這個世界的人了。想想他的第二段人生可比第一段長得太多太多，按照比例原則，也許這才是他真正的人生吧？　　　　　　「往好處想，」吳際中試圖安慰老人。「黑色十字會如果對上霹靂門，狗咬狗一嘴毛，不是也不錯？還是……黑色十字會知道你在這裡，專程派人來堵你？」說完自己臉色都變了，安慰的效果奇爛。　　　　　　老人還是搖頭。　　　　　　「不是來殺我的。而且黑色十字會對霹靂門出手，這太不合理…… 我想了大半夜，還是沒有頭緒。」　　　　　　吳際中正想跟他請教一下武林態勢，忽然聽見鐵門的鎖孔「喀啦」作響，一低頭方孔又被石磚堵上，水中仙動作快得簡直像狐狸。他趕緊縮回乾草堆蜷成一團，假裝熟睡；微瞇的眼縫裡，朦朦朧朧地走進一條修長曼妙的身影，正是銀刀太妹。　　　　　　吳際中實在沒膽子閉著眼睛面對她，假裝被驚醒，揉著眼睛坐了起來。　　　　　　「妳……妳要做什麼？」　　　　　　還好她不是一頁書的化身步懷真，不然很可能會接一句「來做掉你啦」發一掌把他打成碎紙花。吳際中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銀刀太妹把一團東西扔給他。那是一張溫暖的豹皮，內側還縫了花布襯裡，針線的工夫相當不錯，一點也不輸李家嫂子。這個時代購買日用品很不方便，這條豹皮被子更不是什麼常見的東西，很可能是她自己買花布來縫的。　　　　　　一想到這點，吳際中覺得她的「人妻」形象又更鮮明了些，手工細緻的針線活真的有加分，拿被子給敵人蓋也是。可惡的人頭狼！你會不會過太爽了點？　　　　　　「講出獨眼龍的下落之前，你最好不要死。」她冷冷撇下一句，朝他腳邊扔了個綁著麻繩圈的塗釉小甕，塞緊的甕口滲出些許酒香。　　　　　　鐵門外天還沒亮，地平線上還看得到連天星斗，也不知道離日出還有多久。會特別起身來給他送酒送獸皮被子保暖，肯定不是因為「人帥真好」。看來這女人是真感謝他，對那頭怪獸的感情也是。　　　　　　銀刀太妹披著一件擋風的連帽斗篷，包得緊緊的看不見好身材，也不知道裡面是不是那套紅色勁裝，但斗篷下露出的兩隻腳卻不是先前看到的靴尖，而是珍珠緞面的繡鞋，就像普通女孩穿的那種，沒穿襪子的渾圓腳背膚質細膩，似乎比頭臉肌膚的小麥色還更白皙一些，出乎意料地充滿女人味。　　　　　　吳際中不敢盯著她看，怕一不小心眼珠就被人挖了，趕緊低頭摸索著酒瓶。　　　　　　忽然一陣勁風刮面，再抬頭時銀刀太妹右臂一迴，剁骨銀刀指著門口一條人影，獰惡的圓弧刀頭精準地抵著那人的下顎，往上一掠就會把臉劈成兩半。　　　　　　這個動作令披風掀開一角，裡頭果然已不是那套紅色勁裝，而是泛著珍珠絲光的半截上衣和綢褲，很像是古裝片裡的女子單衣，就是穿在外衣和「內在美」間的貼身衣物，感覺很居家。　　　　　　「年來不見，銀刀太妹，妳忘了我是誰嗎？」是男人的聲音。有種膩人的市井腔調，感覺很滑頭。　　　　　　銀刀太妹面無表情。　　　　　　「『陰師怪醫』鬼華佗，我沒忘記。」　　　　　　男人咯咯笑起來，令人毛骨悚然。　　　　　　「妳當然要記得，我可是妳夫婿的救命恩人啊！」　　　　　　銀刀太妹忽然睜眼，眸中掠過一絲沉痛的怒火，霎那間令角落裡的吳際中動彈不得，彷彿被地獄餓鬼盯住。　　　　　　「是啊，我還沒多謝你，把雷郎的頭接到野狼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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