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平凡的Pi穿日子》(02)

看板Palmar_Drama作者farso (粉絲最好煮火鍋)時間14年前 (2010/06/06 01:12)推噓8(8推 0噓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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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更五千真的好吃力阿！累得聊不動了，請大家慢慢欣賞吧～^^ 　　　　　　　　 ———————————————————————————————　　《平凡的Pi穿日子》　EP.02 人稱一流，刀一流！ ———————————————————————————————　　　　　　　　　　　　「啊，醒來了、醒來了！」　　　　　　　　　　　　吳際中動了動眼皮。　　　　　　　　　　　　這個動作像是打開了體內某個要命的開關，熱、脹、癢、痛……一　　瞬間通通醒來，爭相佔滿了腦神經線路，差點又要當機。吳際中忍不住　　呻吟，喉嚨乾渴如焚。　　　　　　　　　　　　「水……水……」　　　　　　　　　　　　半截竹筒「督」到他嘴邊，除了些許陳年竹腐、苔蘚似的陰濕，以　　及接口處摻雜了酸敗酒氣、他不敢想像是怎麼來的氧化物氣味外，竹筒　　裡的水算是相當甘甜好喝。如果不要這麼溫就更好了，吳際中想。　　　　　　　　　　　　「我……我在哪裡？」　　　　　　　　　　　　「聽嘸啦！」　　　　　　　　　　　　秦假仙的聲音與其說不耐，毋寧說是好奇。　　　　　　　　　　　　「恁兩個神神秘秘，到底是叨位來的？伊講恁是彼鍋劉三的朋友，　　我看你不像是中原人。生得這呢啊高，講的話我攏聽嘸……啊對，你是　　交趾國的人！是說也不像，鼻仔不夠高……」　　　　　　　　　　　　吳際中的頭腦逐漸恢復運轉。　　　　　　　　　　　　他差點忘了這是個河洛話聲帶的世界。可以視為霹靂布袋戲系列前　　身的「雲州大儒俠」，最初背景設定在明朝嘉靖年間，雖然發展到後來　　時間軸線已脫離現實，但那個時代應該還沒有以滿族北京話為主體的國　　語。　　　　　　　　　　　　但是他的閩南語非常之爛，從小到大一直是同學朋友嘲笑的對象。　　　　　　　　　　　　「阮……今嘛底叨位？」事關能不能回去，就算不會說也會說了。　　　　　　　　　　　　「同位（老地方）。」秦假仙終於聽懂了。「你昏過去沒有很久。　　啊對，我先把你拉出來吧。小心這些碎糊糊的玻璃——」　　　　　　　　　　　　吳際中突然睜開眼睛。　　　　　　　　　　　　「你……你知道玻璃？」　　　　　　　　　　　　「你是看不起人嗎？」秦假仙有點火大：　　　　　　　　　　　　「這款從西域傳來的玻璃我以前看很多了，跟中原的琉璃差不多，　　只是卡純卡透明，有什麼了不起的？是說這麼大片、可以拿來做窗子的　　倒是很少見。哪個笨蛋這麼浪費啊？窗子用琉璃，是要怎麼透氣？用磚　　仔整間封起來比較快……」　　　　　　　　　　　　阿和醒來應該會很失望吧？這裡已經有玻璃了，不能靠玻璃大發異　　界財，然後收小弟把馬子打創世神…… 　　　　　　　　　　　　在秦假仙的幫忙下，吳際中打開車門解開扣環，忍痛爬了出去；短　　短不到一公尺的距離，簡直比海陸的天堂門還難熬。　　　　　　　　　　　　他身上的零碎割傷數都數不來，所幸傷口都不深，在崖底晾了大半　　天，大多也凝痂了；瘀青集中在右半邊，肩膀、大腿、手臂，沒有一處　　逃過的。若非他在車子衝出穿越隧道前、及時爬回座位扣上安全帶，大　　概摔斷脖子都有份。　　　　　　　　　　　　還好沒有骨折——至少他覺得沒有。可能還有些輕微的腦震盪，不　　過現在也顧不上了。　　　　　　　　　　　　阿和的狀況比較糟。被黑白郎君「一氣化九百」反彈回來的宏大氣　　功波，直接轟在駕駛席那邊的門上，從車門鈑金凹陷的程度來看，若非　　親眼目睹，不管哪個交警來看，都會認為肇事的絕對是一台攔腰撞上的　　拖板車。　　　　　　　　　　　　阿和左半邊嵌在扭曲變形的車門裡，出血量以肉眼判斷似乎不多，　　大多來自額頭碰撞的傷口，但骨折之類的應該是免不了了。　　　　　　　　　　　　吳際中對外科急救的認識就是一般非專業社會人的水準，簡單說，　　大概是什麼都不知道的程度。束手之餘，他想起不知道在哪看過，說內　　臟如果破裂造成大量內出血，眼球會佈滿血絲……按照常理推斷，應該　　也會吐血吧？　　　　　　　　　　　　所幸阿和都沒有這兩種症狀。　　　　　　　　　　　　在他原本身處的世界，必須先用電鋸把變形的車門鋸開，才能把阿　　和移出來。但他很確定這裡沒有這種工具。　　　　　　　　　　　　「哼哼，這個實在是很神奇！」秦假仙把副駕駛座的車門開開關關　　反覆試驗，玩得不亦樂乎。「你怎麼不把你朋友拉出來？我看他傷得很　　重。」　　　　　　　　　　　　吳際中已試了無數次，但變形的車門把就是動也不動。他頹然坐倒　　在草叢裡，頭臉濕漉漉的都是汗，雙手抱頭埋在屈起的膝蓋間，一句話　　也說不出來。秦假仙抬頭看看天色，遠方鴉聲掠過，迴盪在空寂的山谷　　之中。　　　　　　　　　　　　「你朋友拉不出來，是不是？天色就快要暗了，這邊是荒山野地，　　晚上一定有野狼，你要是不走，我要先走啦。」　　　　　　　　　　　　吳際中只是抱頭坐著，一動也不動。　　　　　　　　　　　　秦假仙繼續勸說：「你朋友傷這麼重，就算野狼不吃，放到明天天　　亮也冷死他，這附近又找不到醫生。『日頭赤炎炎，隨人顧生命。』生　　死有命，你看卡開啦。」　　　　　　　　　　　　——生死有命。　　　　　　　　　　　　這句話像電光一樣打中了他。吳際中扶著歪七扭八的車頭勉強站了　　起來，一跛一跛地往前走。　　　　　　　　　　　　秦假仙本來以為說動了他，誰知道吳際中撿了幾塊斷木抱在懷裡，　　又拖了一大束乾枯的帶葉樹枝回來。「跟你借一下……那支。」他不知　　道那個東西的閩南語要怎麼講，指了指小個子腰後的手斧。　　　　　　　　　　　　「我會生……生火，野狼怕火，這樣我朋友也不會凍死。」　　　　　　　　　　　　他靠比手劃腳來補強亂七八糟的河洛話。　　　　　　　　　　　　「你跟我幫忙，找人來。醫生、打鐵的……什麼都好，你可以先下　　山，天光再來，要記得帶吃的、水跟止血的來。我在這裡陪他。」　　　　　　　　　　　　秦假仙端詳著這個連中原話都講不好的異邦人。吳際中很清楚土公　　仔出身的老秦是什麼樣的人——如果這個異世界的「秦假仙」是他所熟　　知的那一位——攀交情不如講利益，何況他們毫無交情可言。　　　　　　　　　　　　「你給我幫忙。若是救活我朋友，這台車送你。」　　　　　　　　　　　　「好！」秦假仙眼睛亮起來，豎起大拇指誇他：　　　　　　　　　　　　「你這人不錯！講義氣，我老秦交你這個朋友。你叫什麼名字？」　　　　　　　　　　　　吳際中連發了幾次音他都聽不懂，不過應該不是秦假仙的問題。他　　靈機一動，從胸前袋裡抽出原子筆，還有一張小７的發票，在空白處寫　　下自己的名字。　　　　　　　　　　　　便利的書寫工具令老秦目眩神馳。吳際中是行銷人出身，很懂得怎　　樣讓顧客上鉤。「這隻送你。我也交你這個朋友。」　　　　　　　　　　　　「這怎麼好意思？」嘴上這麼說，雙手倒是老實不客氣地接過來，　　寶貝似的又摸又看，真的是愛不釋手。　　　　　　　　　　　　「啊對，這支叫什麼？這麼神奇，我老秦以前不曾看過。」　　　　　　　　　　　　「原子筆。」吳際中努力咬字，只可惜效果不彰。　　　　　　　　　　　　秦假仙聽了半天，恍然大悟。　　　　　　　　　　　　「玄子筆，真是好名！不用蘸墨，到處都可以寫，果然玄奇奧妙！　　讚！」看了發票一眼，短而稀疏的眉毛一皺，忍不住咕噥：「吳際中？　　哪有人名字叫『忌中』的？沒事詛咒人死。」抬頭馬上就換了張親切笑　　臉，對他大拍胸脯：　　　　　　　　　　　　「你放心，老秦一向照顧朋友，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幫你找　　中原群俠來，那個怪老子醫術很高，奸臣仔聞世……啊不對，是聞世先　　生足智多謀，一定可以救你的朋友。事不宜遲，吾身去也——」又一溜　　煙跑了。　　　　　　　　　　　　吳際中等他走遠，仔細檢查底盤下有沒有漏油的跡象，才鑽回車裡　　扭動鑰匙，引擎蓋發出一陣咆哮似的雜音，Luxgen又活了過來。　　　　　　　　　　　　（謝天謝地！）　　　　　　　　　　　　休旅車被氣功攔腰打中，車體受損，輪胎爆的爆、歪的歪，還能不　　能開很難說，但他大膽推測引擎依舊政躬康泰，這一把果然賭贏了。先　　開空調，等太陽下山再開車燈嚇走野獸——吳際中一邊盤算著，邊從後　　座拿來毛巾衛生紙，替阿和擦拭血跡。　　　　　　　　　　　　——生死有命。　　　　　　　　　　　　秦假仙的聲音彷彿還迴盪在他耳邊。　　　　　　　　　　　　你是九五至尊皇帝命，你不會死的，阿和。因為有我，我不會讓你　　就這樣死掉。　　　　　　　　　　　　阿和始終沒能清醒，無法回應吳際中催眠似的、一遍又一遍的喃喃　　自語。他的身體燙得嚇人，應該是傷後的發炎所致；車裡有一盒阿斯匹　　靈，吳際中掂好份量，磨成粉和水餵他喝了下去，然後只能靜靜等待。　　　　　　　　　　　　他呆坐在副駕駛座裡，呆呆看著充滿機械美感的冷冽儀表板，不知　　所措。　　　　　　　　　　　　阿和，如果想要在這個世界活下來的話，我們該帶著整個台北市穿　　過來，他心裡想。說不定還不止。我們習以為常的太多太多，生產供應　　的範圍早已超過了整座城市。　　　　　　　　　　　　就算外科醫生穿來了，沒有麻醉劑和麻醉師也沒法開刀；無塵室怎　　麼辦？打開胸腔，光是細菌感染就能要人命……還有Ｘ光。不先照Ｘ光　　片，黑傑克都不知道要開哪裡，還是先通通剖開再慢慢找，跟國中生物　　課解剖青蛙一樣？　　　　　　　　　　　　吳際中沒有答案。　　　　　　　　　　　　　　　　　※　　　　　　　※　　　　　　　※ 　　　　　　　　　　　　秦假仙的歸返比預期更快，約莫傍晚、天還沒全暗就回來了，而且　　不是一個，是三個。　　　　　　　　　　　　兩張新面孔。一個是衣衫襤褸的青年，整個人呈現一種不健康的白　　慘，甚至有「微帶透明」的感覺，靜脈的淡青透出肌膚，像極了安．萊　　絲（Anne Rice ）小說裡的吸血鬼。　　　　　　　　　　　　青年腰畔掛了把鋼刀，手裡拿著一根竹杖左右點地，再加上黑布蒙　　住的雙眼，幾乎能篤定是一位視障人士。　　　　　　　　　　　　另一人則是虎背熊腰，身高頂多一米七五，長相一般，留得滿臉落　　腮鬍，左眼戴了枚破舊的皮眼罩，放到時尚趴上就像搞笑藝人刻意扮的　　土匪，但這個樣貌平凡的傢伙卻有一股很難形容的氣質，很安靜、很沉　　穩，有時精悍得像一塊鐵，更多時候則像是一座山。　　　　　　　　　　　　他頂著夕陽逆光而來，步伐既不張狂，動作也不大，帶著一股淡淡　　的蕭索蒼涼。比起在瓜州古城頭擁吻朱茵的周星馳，「夕陽武士」這個　　頭銜或許更適合他。配上盧冠廷演唱的「一生所愛」絕對會很棒…… 　　　　　　　　　　　　吳際中注意到他腰帶左側的鐵環上掛了個奇妙的東西。　　　　　　　　　　　　那是一具形狀、體積都跟香瓜有點像的金屬獸頭。　　　　　　　　　　　　凶猛怒張的獸嘴裡露出獠牙，表面刻滿故宮青銅器般的古老雕飾，　　材質從色澤判斷可能是鋼鐵之類，眼睛部位鑲有兩顆神光炯炯的鮮黃琥　　珀，使得整具金雕呈現出貓科動物獨有的敏捷與犀利，彷彿下一秒鐘就　　會突然活過來。　　　　　　　　　　　　金屬貓頭末端有根長長的直柄，上面纏滿了磨損嚴重的皮革，很像　　是網球拍的握把。向後壓平的貓耳朵有種逆風奔跑的動感，其中一只挖　　空了耳蝸做成鉤狀，就是靠它勾住腰帶垂下的鐵環。　　　　　　　　　　　　——即使吳際中從小到大不知看過多少次，但他沒想過真正的「那　　個」竟然是這副模樣。　　　　　　　　　　　　不過想想也是：把刀鍔做成一顆活生生的標本豹頭，被砍沒兩下就　　開始掉毛，遲早變成河童一枚，算哪門子的豹眼鑲金刀？　　　　　　　　　　　　「喂～～吳家忌中！老秦回來啦！」秦假仙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彎　　腰撐著膝蓋，活像狗公似的哈哈吐舌。　　　　　　　　　　　　佩帶豹眼鑲金刀的獨眼男子目光一沉。「秦假仙，你叫他什麼？」　　　　　　　　　　　　「沒、沒什麼！」秦假仙雙手亂搖，趕緊打哈哈：　　　　　　　　　　　　「他是我的好朋友，姓吳名際中，『吳家ㄟ際中』講太快，不是他　　家死整間。獨眼龍啊，吳啊際中的朋友被困在這台鐵殼車裡，需要鋒利　　的豹眼鑲金刀和你高明的刀法，才能劃開鐵殼救人。」　　　　　　　　　　　　（果然他就是大名鼎鼎的「荒野金刀」獨眼龍！）　　　　　　　　　　　　吳際中開始追霹靂的時候，劇集中已經沒有「荒野金刀獨眼龍」這　　號人物了。獨眼龍是老霹靂最初的寥寥幾名偶像之一，他揹著達摩金剛　　榜，一一收拾榜中所記載的一百零八魔，成為正道人人景仰的俠客。　　　　　　　　　　　　而他跟雲州大儒俠史豔文之女史菁菁，以及萬教之子金太極間的三　　角戀，更是霹靂早期膾炙人口的八點檔情節：獨眼龍與史菁菁原本互有　　情意，後來金太極以獨眼龍的性命相脅，史菁菁迫於無奈，只得委身下　　嫁，兩人婚後育有一子紫霹靂。　　　　　　　　　　　　後來金太極被史菁菁感化，棄邪歸正，與獨眼龍幾次同生死、共患　　難，惺惺相惜，最後結為莫逆。至於日後金太極、紫霹靂、史菁菁相繼　　死去，獨眼龍看破紅塵，出家為僧，法號「一休」……這些距離這個當　　下可能還有幾百集之遙。　　　　　　　　　　　　吳際中不知道這裡的時間是以什麼方式在流動，但眼前這個沉靜如　　山的男子顯然對自身的坎坷未來一無所感，略顯倦意的獨目從轟轟震動　　的Luxgen移到他身上，好一會兒才說：　　　　　　　　　　　　「裡面是你的朋友？」　　　　　　　　　　　　「嗯。」阿和一定很後悔沒跟獨眼龍說到話。這人長得跟電視裡的　　木偶有夠不像，連古老時代的偶都比本人帥多了。　　　　　　　　　　　　秦假仙抄近路下山，本來想在附近找幾家獵戶來幫忙，沒想到中途　　居然獨眼龍與那個青年一前一後走過來，這下連鐵匠都不用找了，軟磨　　硬泡把人拉來。　　　　　　　　　　　　獨眼龍安靜地打量了Luxgen幾眼。　　　　　　　　　　　　「這台車，能不動嗎？」　　　　　　　　　　　　吳際中愣了一下立刻明白，爬進車裡熄火，悄悄把鑰匙收進牛仔褲　　袋。　　　　　　　　　　　　——就算使用電鋸，切割扭曲變形的車門也是精密作業，必須準確　　進行。　　　　　　　　　　　　「獨眼龍啊，太陽就要落山囉，再不把人拖出來趕下山，我們就要　　餵野狼囉……你、你是不怕啦，虎豹都不是你獨眼龍的對手，我老秦是　　沒法度餒！」秦假仙抬頭望著天色，露出擔心的表情。　　　　　　　　　　　　那名瞎眼的蒼白青年突然冷笑：「你放心，見死不救，是荒野金刀　　獨眼龍的專門科。我跟你打賭，他絕對不會救人。」　　　　　　　　　　　　秦假仙一聽那還得了，氣呼呼地說：「你這個黃酸仔……」一見獨　　眼龍的犀利目光，頓時矮了半截，趕緊陪笑：「好、好，我不罵你的朋　　友，獨眼龍你別生氣。這位公——子——」他故意拖長尾音：　　　　　　　　　　　　「我跟你相輸。要是獨眼龍不救，我老秦輸給你五十兩！」　　　　　　　　　　　　「好！」衣衫襤褸比乞丐還慘的瞎眼青年倒是爽快得很。　　　　　　　　　　　　「那如果獨眼龍救人呢？」　　　　　　　　　　　　「我會趁機一刀刺穿他的背門。」青年陰惻惻一笑。　　　　　　　　　　　　秦假仙「骨碌」一聲吞了口口水，實在搞不清楚他這樣說是什麼意　　思，看獨眼龍一片淡漠沒什麼反應，多半他的朋友是在說笑吧？摸了摸　　幾乎不存在的鼻子，小聲咕噥：　　　　　　　　　　　　「這些刀劍客，一個比一個擱卡肖……啊啊，獨眼龍我不是在說你　　啦，別給我青。」　　　　　　　　　　　　獨眼龍靜靜站著沒理他，隨手解下腰間的精鋼豹頭，握著長柄「喀　　啦啦」一轉，一條長度絕對超過一公尺的薄利刀刃「鏗！」滑出豹口，　　怎麼看都不可能完全縮進劍鍔劍柄中。　　　　　　　　　　　　看吳際中錯愕的樣子，秦假仙洋洋得意：　　　　　　　　　　　　「吳啊際中，算你賺到了。這支豹眼鑲金刀最大的秘密之一，就是　　沒人知道那支這麼長的刀子是怎麼伸出來的。」　　　　　　　　　　　　但吳際中知道另一項秘密。　　　　　　　　　　　　關於豹眼鑲金刀的製作者，在霹靂系列中有三種不同的版本：最早　　說是沙漠女戰神的父親交趾國王製造，後來又說是五魁之一的東魁「刀　　劍創者」公孫靈。　　　　　　　　　　　　到了「霹靂幽靈箭」，則成為一手打造出幽靈魔刀的「雕匠」亢無　　后的作品，此人日後還鍛造了無后彎刀與無敵聖劍，厲害得要死。阿和　　最喜歡考他這種案頭索隱式的霹靂小百科，簡直把布袋戲當紅學、金學　　來研究。　　　　　　　　　　　　不過這起碼是三百集後的事了，現在說出來恐怕會被當成神經病。　　　　　　　　　　　　他看著獨眼龍將刀尖抵著扭曲凹陷的車門，突然大叫：「等……等　　一下！」　　　　　　　　　　　　獨眼龍停刀回頭，吳際中跑到另一邊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　　　　　　　　　　　　「請你先把這扇門切開給我看。」他試圖用彆腳的閩南語解釋：　　　　　　　　　　　　「我怕你會割……割到我朋友。先試一下看看。」　　　　　　　　　　　　秦假仙嚇得眼珠都快掉下來了。放眼當今中原，誰敢質疑荒野金刀　　獨眼龍出手，會「割到我朋友」？這吳家忌中簡直是「爬帶」了！　　　　　　　　　　　　獨眼龍冷冷望著他。　　　　　　　　　　　　「不信我的刀，你可以另請高明。」　　　　　　　　　　　　吳際中搖搖頭。　　　　　　　　　　　　「我的朋友只有一條命。請你試……試一下就好，拜託！」　　　　　　　　　　　　銀光一閃，來不及看清楚，霜亮的刀刃已數進數出，「鏗！」副駕　　駛座的車門掉了下來，不但鉸鏈的切口平滑無比，門上還有個大大的Ｘ　　字形穿透刀痕，俐落得像是用筆刀鐵尺割紙一樣。　　　　　　　　　　　　很久以前，修車廠流傳著一則笑話：據說老裕隆的鈑金撞凹之後，　　師傅可以徒手凹回來，薄得跟馬口鐵罐頭差不多。但Luxgen可不是老裕　　隆。　　　　　　　　　　　　他不知道這個時代有什麼神奇的鍛冶技術，能打造出這種硬度和銳　　利度的冷兵器，唯一確定的是：繼玻璃工廠之後，阿和的另一條發家財　　路——冶鐵事業也沒得混了，不如找到亢無后學好了工夫，穿回原本的　　世界申請專利。　　　　　　　　　　　　獨眼龍拎起車門端詳。「你說得對。」片刻，他才對吳際中點了點　　頭，眼中掠過一絲讚許。秦假仙湊過來：「獨眼龍啊，你可有把握切開　　門救人？」　　　　　　　　　　　　「這片，有十成把握。」提了提手裡的車門，接著望向另一邊：　　　　　　　　　　　　「那片，要減六成。」他的評估非常合理謹慎，一點都不浮誇。　　　　　　　　　　　　「啥米？減六成！那不是切完剩一隻腳而已？」　　　　　　　　　　　　獨眼龍神色如常，將切下來的車門往扭曲凹陷的那扇一比。「兩門　　相疊，提高兩成。」　　　　　　　　　　　　吳際中靈機一動。「那把這片砍成三段疊起來呢？」　　　　　　　　　　　　秦假仙拍手大笑：「吳啊際中你有聰明！獨眼龍，你看怎樣？」　　　　　　　　　　　　獨眼龍什麼也沒說，用刀尖輕輕一比劃，秦假仙的笑容登時凝住。　　　　　　　　　　　　扣掉不能用的窗框部分，切成三分之一大小的車門只比滑板稍大一　　點而已，不管誰拿著擋在前面，很有可能被鋒銳無匹的金刀一帶，兩條　　手臂就跟著切分的鈑金掉下來了。　　　　　　　　　　　　秦假仙抓抓腦袋，試圖打圓場。「我看這樣，對切一半，大塊一點　　卡安全，我們一人抓一邊，我相信獨眼龍的刀法。提高到八成也很不錯　　了，你要相信他。」　　　　　　　　　　　　「不行！」吳際中堅持：　　　　　　　　　　　　「我朋友的命只有一條，必須有十成把握！」　　　　　　　　　　　　銀光颼颼飛掠，平放在地上的車門應聲三分，獨眼龍橫刀當胸，沉　　靜的眉目初次露出意興遄飛的驚人神采，彷彿渾身熱血於瞬間甦醒，平　　平無奇的相貌充滿懾人英氣，令人心折。　　　　　　　　　　　　與美醜無關，那是遍歷無數滔浪、曾經血雨腥風，心中始終緊握一　　把尺的英雄好漢才能有的眼神。吳際中似乎有點明白，為何當年武林第　　一美人史菁菁，會愛上這名貌不驚人的醜漢。　　　　　　　　　　　　「你，一流也！」漢子的獨目裡豪光暴綻，熾芒與霜刃同輝：　　　　　　　　　　　　「獨眼龍此刀，絕不負你！」　　　　　　　　 ——————————————————————————————— 　　　　　　　　　　　　　　　　　　　　　（To be continued） -- "法爾索西斯的都會夜" http://www.wretch.cc/blog/farso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19.70.30.1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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