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 遲來的心得:《一一》
很大的雷
很長的文
我想電影一開始就很直接的切入，婚宴、先上車後補票、老情人
鬧場，多麼真實又讓人啼笑皆非，是那些我們會掛在嘴邊茶餘飯後
的八卦話題，是別人的故事卻也同樣發生在自己身上。
婆婆說：「我真的老了。」是為什麼呢？感嘆什麼呢？是不是老
人和小孩其實有同樣的心思，所以片尾才讓洋洋用童言童語說著：
「我覺得我也老了。」又是令人啼笑皆非的一句話。那麼荒謬又那
麼真實。
這感嘆是看了太多別人所看不見的，看到事物的另一半，看到洋
洋拍的那些照片：每個人的後腦勺，看到自己所不懂的、從來沒想
過的、從來沒關心過的那些。我們都太過偏執，我們的眼睛看到的
世界太過狹小，而我們又從不願意傾聽，婆婆叫洋洋要「聽話」，
真的太銳利了，這句對白，從小到大都被叮嚀著要聽話，但我們什
麼時候真的聽過在乎的人的話了呢？什麼時候聽過別人誠心的建議
了？
片中有太多太多例子，太過寫實，甚至讓人不忍卒睹。「胖子」
因為誤以為英文老師和蔣莉莉有不倫戀情而殺害他，不就是洋洋說
的：「我看到的你看不到，我要怎麼跟你說呢？」而我們都來不及
等別人說，就先在心裡下了定論。
即使是單純如婷婷，不也是這樣嗎？夢裡她依偎在婆婆的膝上說
：「為什麼這世界和我們想的都不一樣？」我們總是想著最好的（
或者最壞的）那一面，樂觀或者悲觀都過於偏執，終究是悲劇。有
人相信著，但最後卻被欺騙。有人什麼都不相信，自始至終都找不
到著落。當蔣莉莉發現自己的英文老師和媽媽上床，英文老師大喊
著：「不是你想的那樣，老師也是人啊！」是哪樣呢？真愛嗎？當
然每個人有慾望，慾望是人性，誤解也是人性。
當然，還要談談家庭。在這一點上，似乎著墨最不多，或者說，
這部電影描寫得最自然的就是家庭了。一開始喜宴上，洋洋被欺負
而看起來沮喪，媽媽顧著和親友聊天，只說了句：「唉唷，你不要
理他啦！」或許是我鑽牛角尖了，但對於孩子來說，最細微的卻也
是最深刻的，疏離不是一天兩天的事，疏離就從這一句兩句累積起
來的不是嗎？
後來婆婆倒下了，半夜ＮＪ回到家，發現媽媽一個人哭著說：「
每天對婆婆說的都一樣，怎麼會這麼少？！」是啊，怎麼會這麼少
呢？諷刺的是，隔壁蔣家吵架的時候，男方卻大吼著：「難不成每
天都要一件一件跟你報備嘛！？」不用多說，電影裡，全都說得清
清楚楚。或許不是珍惜不珍惜的問題，我們都懂得要把握，但有時
候，心裡若有似無的不安，我們說也說不清，要怎樣對身邊的人說
清楚呢？誰會理會呢？就像婷婷哭著對昏迷的婆婆說的：「我真的
沒做什麼壞事，妳會原諒我嗎？」還有英文老師急忙出了蔣家門卻
撞在婷婷身上，喃喃自語不斷的說著對不起，以及ＮＪ面對老情人
說的那幾次對不起......我們有太多抱歉，對誰對什麼事連自己都
說不清，即使有個需要道歉的對象，時間久了，道歉還有必要嗎？
有嗎？
整部片子是個社會的縮影，也是人生的縮影，當ＮＪ和阿瑞在東
京重溫往日時光，他的兒女同時也在重蹈覆轍（哈？），跑到山上
去閉關修練的媽媽在婆婆死時終於回來，和ＮＪ在床邊聊心事，Ｎ
Ｊ說：「如果能再活一遍，有那個必要嗎？」有嗎？其實沒有，因
為當我們再次經歷，我們會同樣掙扎，我們看得到的太少，別人誤
解我們太多，同樣我們也誤解別人太多..這就是人生，只有一次，
不能重來，也不需要重來。
《一一》在告訴我們什麼呢？你和我，是一個又一個的個體，或
者我們有相加的可能？相加在一起代表著我們能夠互相理解而又成
為一體的一，或者是你我的煩惱交纏，一加一成了加倍的煩惱，卻
都只是各自的問題，沒人願意將心比心？我想，這部電影為現代人
下了最深刻的注腳，也給現代人最深沉的省思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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