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
我從未那麼頻繁又淡薄地，深刻又偶然地想念著一個人。
一個老師。
只有您--
笑容或背影、
一個表情或一段沈默。
當捷運駛過辛亥站的墓園區，
墳和墳間有某條幽微的公路，
我們走過，
最後在一座高聳的納骨塔前迷了路。
夏日的黃昏有許多蟲和禽鳥的鳴叫，但在您決定往那個方向走的時候卻都安靜下來。
只剩下風，溫暖而寂寞地吹著。
體力不濟的我以為我們已經跨過整個山系，山下隱約可見的馬路或許通往深坑。
（其實根本還沒離開萬芳社區）
「好吧。下次再來！」您說。
最後我們又穿越許多墓園，直到路燈亮起來才踏上臥龍街。
當公車駛進基隆路時我真害怕我們已經離開台北一百年。
您說「下次再來吧！或許另一條直走的方向就是土地公山。」
公車上原本空位很多，但您不坐，所以我們都站著，後來就漸漸被下班的人群包圍了。
後來有收到您的信，您已經自己去爬了土地公山。
***
指南宮現在有很棒的喫茶亭，
有很甘醇的烏龍茶和咖啡，還會給花生、蠶豆、桂圓、餅乾、白饅頭或花捲。
一群人可以佔據一組原木的桌椅，免費。
泉水淙淙、香煙裊裊、涼風徐徐，好客的服務生隨時幫客人補充茶水和茶食。
很適合我們上課。
孝隆說，好像跟您來過一次，坐著喝茶。
其實，去年夏天跟我們來的是學弟妹。
（更早之前我們來的那一次，很匆忙爬了猴山岳，也在夜幕低垂才回到公館）
或許是您把爬山變成室外課，而養成我們的習慣。
直到現在我們還是渴望有人在一路上教導我們不知道的事。
在登山口批評一下入口意象、然後沿途檢查錯誤百出的解說牌、指認兩邊的動植物，
遇到美麗的風景靜靜地瞭望，遇到沒有指標的岔路就等待您的經驗和直覺...
還有，金龍寺，後來才想到我們彷彿比其他同學多來了一次，
但記憶交疊也分不清了。
記得Huck在蜿蜒的產業到路上先講英文，後來改用台語...
但那次的課程十分短暫，所以後來我們又來了。
沒有太多的交談就是攀爬，所以我經常記得您的背影。
總是看著您的背影爬山，
四獸山、小獅頭山、無耳茶壺山、銀河洞、富陽公園、蟾蜍山、外雙溪、東眼山、
一開始我巧妙地假裝自己發現新東西，其實偷偷在喘口氣，
後來我也不假裝了，反正，您似乎也習慣大家都走得比您慢。
前一陣子，您的缺有個看起來很嚴肅又很呆板的女孩子來應徵。
幸好沒過，
我常在想，森林經營學應該要有個老師，把資源調查、森林生產收穫、
集水區經營、保安林經營、保護區經營、事業區經營等等等等都好好的教一教，
但那樣，我們上課都會在抄筆記和劃重點嗎？
在那麼浮躁的大學生活，
您選擇讓我們每個禮拜寫一篇文章，「說說本週的新鮮事」和「回應」
（每次叫到momo發言，眼神總會帶著笑意，特別慈祥，換到別人又嚴肅起來）
真是個任性的人。
一個機會只能做一個選擇，
您任性地選擇給我們那麼多回憶。
或許考完試我會考慮原諒您，
沒有為森林系學生編一本經營學課本這件事。
註：文中的我們，可能是我跟孝隆兩人，也可能是陳跟我跟孝隆三人...
懷念那段三人成行的爬山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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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coffen 來自: 218.161.127.15 (06/25 1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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