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蘋果日報]課堂非教堂學校非軍營
作者: abcdeffg (小賴) 看板: abcdeffg
標題: 課堂非教堂學校非軍營
時間: Thu Jul 1 17:56:43 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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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堂非教堂學校非軍營 [蘋果日報]2004年07月01日
長庚訓誡遛鳥俠，西方人裸奔為了反戰，而你只是為了一場game，何必當真？學生
回答，「願賭服輸，這不是一場game，這是一個承諾。」
此番義行，沒有記功表揚，反倒留校察看，校長說他讓長庚蒙羞，質問「知不知廉
恥？」面對抗議，校方更是態度強硬，視為長庚家務，不容插手。問題是，教育有
其共通價值，眾人自可議論，而非一校家務。
處置方式讓長庚蒙羞
更荒謬的是把學生移送「心理輔導」十周。做為一名精神科醫師，我看不出他有什
麼「心理問題」需要輔導。該被「輔導」的，恐怕是顛倒是非價值的學校當局。我
於是以「前」長庚醫師的身分，寫了封信給校長。我說，「讓長庚蒙羞的不是這名
學生，而是校方的處置方式及惡劣態度。」我還說，「如果這叫做教育，那它肯定
是一種不良教育。」
猶記得髮禁開放之初，反對者說萬萬不可，說會讓女生墮落，男生心生邪念，敗壞
品格。聽起來像笑話，但卻言之鑿鑿。甚至有立委說，此禁一開，將會亡國。相關
校園禁令，更比比皆是，比如女生不可與男生通信，否則退學。
學校非工廠製同款人
曾有人問蕭伯納，如果重返校園，將如何當學生？蕭伯納說，這種事最好還是不要
「如果」，他說這就像問人如果重返監獄將如何當囚犯一樣殘忍。每回想國內校園
時光，窒悶野蠻，彷彿噩夢一場。
來到異國校園後，卻感受到一種前所未有的開闊與心靈自由。這個重獲自由的感覺
是如此強烈，幾乎要讓我痛哭一場。異國他鄉是很寂寞的，但寒冷異鄉卻反而給我
一種回到家的溫暖。學校這東西仍然壓迫人心，但至少不會讓人感到窒息。
課堂不是教堂，學校也不是軍隊。教育不是要教導特定思想或規範，而是教人懂得
獨立思考和明辨是非。學校只是提供一種環境，讓學生自由成長。就好像提供陽光
水源給植物一樣，至於長成什麼模樣，不是學校該操心的事。
學校更不是工廠，不該企圖製造規格一致的產品；容忍少數不一樣的人事物是很重
要的。「不一樣」並非變態，它僅僅是「不一樣」。「不一樣」是可貴的，世界才
不會變成一灘死水，創新和進步於是才有可能。
英國有裸奔購物活動
許多被視為洪水猛獸的人事物，後來卻稀鬆平常。幾年前，劍橋來了一些老阿嬤參
加畢業典禮。當年女生不允許接受高等教育，即便入學也不給證書。衛道人士說，
女生上大學乃違反自然，成何體統。
剛進校園時，男性師生甚至抬棺迎接，哀大學之死。現在，這些老阿嬤回來接受遲
到半個世紀的畢業證書，但多人早已作古。
至於裸奔，西方學生裸胸露臀如家常便飯；一到夏天，更是玉體橫陳，校譽並沒有
因此淪喪。上周，倫敦商圈牛津街更有商家聯合發起裸體購物打折活動，也沒聽說
有誰擔心社會因此敗壞。
甚至還看過一些女同學，大白天蹲在草地上，對著康河比賽撒尿。這沒什麼意涵，
只是調皮搗蛋，當然不需鼓勵，但也沒啥大不了。
如果它污染了美麗康河，害河上鴨子中毒的話，儘管向環保局檢舉，但可別說什麼
禮義廉恥。
長庚引來抗議不斷，焦點多在處罰過重，但輕重不是問題所在，問題在於：處罰些
什麼？你可處罰其行為，但不能說它可恥。裸奔也許違反校規，但它背後卻出於一
種重然諾的價值信念。
遛鳥展現了誠信價值
執行校規可以，但該搞清楚你在懲罰一些什麼。遛鳥俠的行為或許違規，但它卻是
高貴的，因為它展現了一種價值，而這事關誠信的價值，在這群魔亂舞的島上，失
落已久。因為呼籲學生拒服兵役而遭劍橋解聘的羅素，對學校這東西一向反感。他
有句名言，「我隱隱地看到一個充滿喜樂的世界，在那，心靈得以擴展，希望無窮
。」這些話，值得為人師表者細細體會，想想教育價值何在。
陳真
作者為精神科醫師，現為劍橋大學哲學博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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