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春的新書《城邦暴力團》

看板NTU98DFLL作者 (Wohin gehe ich?)時間26年前 (2000/01/06 05:12), 編輯推噓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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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去買了新出不久的《城邦暴力團》一、二冊(三、四冊下個月出),一 口氣讀到剛剛讀完,真是好看的小說!好久沒讀小說了,終於又拾回那種受故事 本身的可讀性而一頁接著一頁翻下去的耽溺。現在好期待三、四冊的出版.... 這故事本身的文類很特別,號稱「新武俠」,原因就在它除了包含了武俠小 說的一些特色外,更混雜了當代中國歷史與一些渺小個人的互動。當然,這都是   張大春個人的的唬爛。他竟然可以從洪門、天地會、漕幫之類的民間幫會扯到抗 戰、北伐、國共內戰乃至於國府播遷來臺後的一些事件。他把蔣介石唬爛成漕幫 份子,後面還扯到法輪功,闡明這是江南八俠之一的呂元之後的一派云云。然而 重點是讀者還不會覺得過於離譜,因為他會很詳細地唬爛他是因為讀到什麼書、 遇到什麼人所以才知道這些事的。一些名不見經傳的書像什麼《上海小刀會沿革 及洪門旁行祕本之研究》大概沒人聽過,但他扯的人有些倒是真的,像生前跟他 是忘年之交的歷史小說家高陽。張大春還故佈疑陣地說他所根據的這七本怪書就 是高陽遺留給他的。除此之外,故事的場景有植物園、寧波西街、重慶南路的三 民書局這些大家熟悉的地方,所以一切看起來都頗像是真的。因此這部小說若稱 之為中文文學中的「魔幻寫實」倒也不為過。另外,他用那七本怪書來交待故事 來歷這招跟Umberto Eco在《玫瑰的名字》序言中交待手稿來歷的作法可真是一 樣的技倆。在那本書的英譯本序言前寫了很耐人尋味的一些文字:"Naturally, a manuscript." 書的扉頁寫到這是一個關於隱遁、逃亡、藏匿、流離的故事。這讓我想到卡   爾維諾在《給下一輪太平盛世的備忘錄》的第二講<快>裡有提到逃脫的一些想法 。小說(或說故事)本身似乎可以看做是對時間的抗衡,乃至於逃離。故事不斷 地一個接著一個說下去以延伸時間。那是要逃避什麼呢?死亡。另一個有趣的對 比是,Harold Bloom在《西方正典》中也提到,各個文學創作者在所謂的「影響 的焦慮」(the anxiety of influence)下都會有希望擠身文學正典(canon) 的企求與欲望,而這分企求與欲望基本上也是來自於對死亡的恐懼,並希冀在文 學史上留名以追求永恆與不死。Bloom另外還提到,能夠擠生身正典的作品都有   兩個特性:原創性(originality)與疏異性(strangeness)。而由後者衍生出   :文學就是置身他方(to be elsewhere)的欲望。Bloom寫道:「成為偉大作家 的欲望就是在自己的時空裡、在原創和傳承和影響焦慮必得相濡以沫的情形下, 動身前往他方的欲望。」當然Bloom在這裡指的是高度自覺(self-conscious) 的文學創作者,卡爾維諾則是將它放得較廣,並以之為民間故事的一個特癥。這 樣一個故事接著一個故事講下去或不斷離題(digression)的手法可見於河馬的 史詩與《一千零一夜》的故事。此外,卡爾維諾自己的那本《如果在冬夜一個旅 人》也是用了這樣的手法,只不過是一個後設小說(meta-fiction)的形式。 誠如張大春自己在《小說稗類》所談過的,小說在本質上就是對正統知識的 顛覆、對現實世界的嘲諷,因之,小說自有其本體。再套用卡爾維諾的概念來說 ,小說的終極目標便是追求輕盈、擺脫沉重,一種追求飛翔的欲望。 對於輕盈之耽溺。 -- Philosophia est ars vitae. ~~~~~~ Cicero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twbbs.org) ◆ From: ts7-73.tpe.neto.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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