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不考試的 都重要
看板NTU89thLIS作者BradPitt (Lightning Strike--I Lov)時間23年前 (2003/02/17 02:41)推噓0(0推 0噓 0→)留言0則, 0人參與討論串1/1
中國時報 論壇 920125
凡不考試的 都重要
傅耀祖/台中大里(高職教師)
「阿公!什麼是資優生?」讀小一的孫女看到電視報導資優生自殺案
問我。「就像妳一樣,不聽話、不喜歡與小朋友一起玩,只會考一百分
。」我趁機教育她。
我友兩個兒子,國中小學,哥讀資優班,常得獎賞,只會讀書,重考
試,敏感偏執,沒有朋友;弟讀普通班,常罰勞動,不會讀書,輕考試
。哥讀高中,入大學,當醫生、情場受挫,職場不順,入不敷出,鬱鬱
而亡。弟讀高職,不再升學,役畢從作業員幹起,婚姻美滿,工作順利
,如今是一家上百億貿易公司的老闆。我曾是他高職的導師,他最奉行
我的主張:「結婚第一,工作次之,最後讀書。但結婚不可隨便、工作
不能偷懶,讀書不重考試。」認為凡不考試的都重要,例如吃睡、健康
、交友都比考試重要。
有次有個同學叫他「笨蛋」,他卻說「謝謝你,我很榮幸有機會被你
罵。」事隔三十年罵他「笨蛋」的那位同學特從美國辭去高薪當他的副
董事長呢!有次我問他你的英、日語何時學的?他說:「家成業立了,
基於需要,要學什麼都順,因為沒有考試的壓力和分數的顧慮呀!」「
那你的事業呢?」「全賴益友的協助。」最後他說:「老師說得對,凡
不考試的對人對己有利的都很重要。」
如此看來,家長學子們還相信資優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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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時報 論壇 920131
別了,杜哥
⊙黃挺豪(作者為台北市建國中學三年級數理資優班學生)
讀完一月二十五日傅耀祖先生《凡不考試的都重要》一文,身為杜建
宏的資優 班同學,感觸良多。我想,我得說些什麼。
兩年前,維箴走了,兩年之後,杜哥也走了。
三年內,兩個同學相繼選擇與眾人不同的方式,離開這個世界。伴隨
而來的是什麼?在自私、不負責任、懦弱的批評聲浪中,不時夾雜著尖
銳的、攻擊性的,整個社會看待資優班的異樣眼光。究竟,資優班是什
麼?資優生又是什麼?
筆者僥倖,從小學至今,皆有幸考入資優班,在眾人異樣、不屑,或
者尊敬的眼光中,一步步完成學業。當我看到別人知道我是資優班的成
員時,那種不屑或崇敬的眼神時,我總是感觸良多。是的,我們註定了
與眾人不同,因為我們通過了考試,佔有少數的名額,所謂資優班。但
是當我看到有老師以「不聽話、不喜歡與小朋友一起玩,只會考一百分
」這句話當作「資優生」的定義,甚至用來「教育」孩子的時候,我感
到自己不住顫抖與憤怒。考進資優班,被稱作資優生並沒有錯。
我們可以理解並且接受大家嗤之以鼻的認為「資優班不一定資優」,
也可以了解眾多家長老師在對孩子解釋並且安慰的時候說「資優班沒什
麼了不起,考不上不代表什麼,很多有成就的人小時候也不是資優班的
啊」,甚至,我們可以接受眾人異樣的眼光,或者鄙夷,或者崇拜。
但是,我們沒有錯。
脫下華服,我們其實與你們相同。
維箴走的時候,許多家長及老師投書,大力批評資優班「只會唸書不
會玩」,那不僅是一種偏執的刻板印象,更是對我們的二次傷害。我們
必須面帶微笑,驕傲,卻又矛盾地活著,不時面對外界充滿敵意的眼光。
以建中數理資優班326為例,筆者自認,我們是個很活躍的班級。
每個中午,我們總會聚在走廊上打橋牌、魔法牌,三年來拿下了建中排
球賽亞軍、合唱比賽第五名、教室佈置比賽殿軍、紅樓盃橋藝賽冠軍,
班上有三位同學擔任紅樓詩社、技術搏擊社以及橋藝社三個社團的社長
,三分之一以上的同學在社團擔任幹部職位,在國語文競賽、紅樓文學
獎等大賽中屢獲佳績,今年班上更有六位同學榮任全國能力競賽北市代
表隊……
你說,我們不會玩?
(又,只會考一百分?筆者自嘆,為什麼我總是不會考一百分?)
資優班,就是一個班級。
既然是班級,既然是高中生,我們一樣活著,一樣上網打屁,一樣討
厭考試,一樣泡妹妹──就跟你們一樣。資優生不是怪物,也不是刻板
印象中那種考試機器,而資優教育,更不是特權教育,是一種為特殊的
人找到適合的路的教育。是的,我必須承認,我們比你們多通過了一些
考試,所以我們「資優」的機率確實比較高,而為這種機率設計一條新
的道路,是完整教育中不可或缺的「菁英教育」。這個社會需要菁英,
需要一個「找到菁英」的機會,而資優教育,就是在資源有限的情況下
最佳的選擇。那些主張「廢除明星高中」、「廢除資優教育」的聲浪,
以筆者薄見,是非常沒有遠見及智慧的看法。
因為精英教育有其存在的價值,而我們有幸被選中,在這樣的制度中
享有較多的資源,那是我們與眾不同的原因;但是,脫去資優班的光環
,我們一樣是人,一樣需要關愛,一樣在某些地方無可避免地脆弱。
就像你們一樣。
我希望,無論是批評或讚譽,都是以「人」的角度出發,而不是在沒
有接觸過資優生、無法真正了解什麼是資優生之前,就大肆批評「資優
生」。這對眾多無辜的資優生而言,非但是不公平的,亦是極大的羞辱。
杜哥與維箴的走,我並不想自以為是地評論,我認識他們,但是並未
深交。他們選擇了自己的路,沒有回頭。無意鼓勵這樣的選擇,但是,
我祝福他們,在路的彼端,能找到更遼闊的世界。
兩年前,維箴走的時候,我們曾經慷慨激昂地寫《資優班,是最適合
我們的路》;兩年後,杜哥也走了。無論風風雨雨,我們的立場始終如
一──而且將傳承下去──這是一條與眾不同,卻無比正確的道路。
別了,杜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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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02.08 中國時報
為什麼沒有文史資優生?
◎張文翊(作者為《當代》月刊發行人)
兩年間建中資優班二位學生先後以自殺結束生命,引發社會議論紛
紛,一月三十一日黃挺豪以同學立場在時論廣場發表〈別了,杜哥〉一
文為資優生叫屈,並為資優生享受特殊待遇有所辯解。反諷的是,這篇
文章背叛了作者的本意,反而證實了我們社會價值觀長期以來的偏頗扭
曲,教育系統結構性的助長不公平的資源分配,以及根本無能改革的窘境。
黃文一開始,即為資優生受到異樣眼光和批評感不平,甚至「不住
顫抖與憤怒」,不過這裡所謂資優,僅限「數理」,而且不及其他。
當然,黃生可以說「我們沒有錯」。可是,當他說到「資優教育,
更不是特權教育,是一種為特殊的人找適合的路的教育」時,就錯了。
既然「資優教育」指的是數理資優,所謂「特殊的人」其實就是數理資
優生。接下去提到「這個社會需要菁英,需要一個『找到菁英』的機會
,而資優教育,就是在資源有限的情況下最佳的選擇」,更順理成章的
把數理資優生設定成唯一的菁英物種,有權獨享最多的教育資源。渾然
不知世界上還有他種菁英,譬如文學、藝術菁英、政治菁英。
我的孩子,剛好和黃生相反。他明顯的是生物和歷史資優,卻屬於
數理「不資優」的「賤民階級」。在受義務教育過程,座位一定排在旁
邊或後面,考試後計分體罰,飽受老師和數理資優生的鄙視,加上「笨
蛋」、「廢物」之類的言辭羞辱,尊嚴蕩然,人權受侵。在歷經國小、
國中教育的折磨之後,負笈美國。讀了三年高中,現已進入歐洲史高級
班,上一年的英文老師說從未見過英文進步如此神速的外國學生,現在
的英文老師則說他是教書三十三年來所見最有天賦的孩子,論文水準遠
超過高中程度。我這麼說的目的,不在炫耀而是控訴。
我要質問我們的教育系統,為什麼容不下這樣的孩子、踐踏這樣的
孩子?為什麼有數理資優教育,卻沒有文史資優或其他資優教育?為什
麼文史資優的孩子非得孤身離鄉背井、通過嚴酷的異國語文的考驗,才
有「找到適合的路」的可能?更不要提一年一百多萬台幣的費用,台灣
的所謂「資優教育」,難道不是極不合理、極不公平、極為「特權」的
嗎?
去年夏天,有幸見到後殖民主義巨擘哈佛大學教授荷米峇峇(Homi
Bhabha),談到個人秉賦和教育,他的夫人說他連乘法也不會,多虧英
國教育體系容許他十五歲之後永遠不必碰數學!成就了聲蜚國際的人文
大家。
值得深思的嚴肅課題是,為什麼一個「數理」資優生會如此自我中
心?黃文在結論中宣稱:「無論風風雨雨,我們的『立場』始終如一--
--而且將『傳承』下去----這是一條與眾不同,卻『無比正確』的道路
。」(雙引號為筆者所加)這話透露的正是理查.羅逖(Richard Rorty
)所批判的「知性的傲慢」。依羅逖的分析,這是出於「科學主義」(
或稱實證主義)意識形態。「知性的傲慢」是隨自然科學的興起而出現
,自然科學如生物學、物理學,成了知識的絕對標準。在實證主義者眼
中,科學理性是最高典範,自然科學家體現了人類最高道德,是天地間
第一等人,而社會科學和人文學者就只能是第二等、第三等公民。此即
「知性傲慢」的原委。
我們不能深責他的傲慢,但要指出以「科學主義」為尚的教育,固
然可以培養出「專業科技人員」(technocrats),然而任何完整健全的
國家社會卻不是只靠科技人員就撐得起來的。
教育改革,應該從這裡改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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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神半聖亦半仙
全儒全碩是全賢
腦中真書藏萬卷
掌握文武半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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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編輯: BradPitt 來自: 210.203.87.200 (02/17 02: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