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 傅偉哲:學生也有反對學生會的立場
【專訪】 傅偉哲:學生會要有立場,學生也有反對學生會的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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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草莓」與「百大維新」,是傅偉哲選擇走入第二十二屆學生會的契機。
接續著二十一屆走過下一年,回過頭看,對學生自治又有什麼不同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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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當初為什麼選學生會長?對未來一年有什麼樣的藍圖?
野草莓學運,首次接觸學生會
選學生會長前,發生了一場運動,後來大家知道的「野草莓學運」。那時候我大二,一開
始,是幾個人在網路上看到李明璁老師寫的信,非常義憤填膺,沒什麼社會運動經驗,但
跑去行政院前靜坐。本來想說坐個半天,就回去考期中考,結果怎麼愈來愈多人,警察又
沒有要趕走的意思,然後開始過夜。媒體報導後,第二天人愈來愈多,有一、兩百個人,
開始比較有組織規模的靜坐抗議,好像是到第三天早上就被警察抬走了。我本來不太關心
社會與公共議題。那次衝擊滿大的,原來被警察抬走是這麼一回事,國家暴力是這麼一回
事,才會去想民主、人權這種東西。
對這場運動,有一批人,包括當時的學生會長許菁芳,在自由廣場靜坐,整個行政團隊下
去幫忙做場務,許菁芳也以學生會公開發言台大學生會支持這次靜坐,引起校園撻伐。到
現在還有這個問題,學生會長到底可不可以對校外爭議性的事情發表意見?
那是我第一次認識學生會,之前都不知道學生會在幹嘛,也第一次認識許菁芳。後來自由
廣場上靜坐一個月收了,回來後和一些其他異議性社團包括意識報社,開了一個會,聊說
這次的野草莓,好像沒有組織,因為不知道怎麼合作組織運動,也因為這樣有一次集結的
機會,就很有意識去串聯校園社團做一點事。
百大維新,選會長的契機
那時候黃守達(當時的福利部副部長),提了一個草案叫「百大維新」。2008年,台大五
年五百億執行第一期,校園經歷硬體設備快速變遷,蓋了法學院大樓和其他大樓。可以感
受到硬體設備因為五年五百億的挹注而更新。台大那年,弄了個「八十台大,前進百大」
的標語,還有前進百大倒數鐘,我們覺得可笑,大學排名,不是客觀評量台灣高等教育的
好標準,只是國際上一種評比的方式,但我們的教育就當作教育部審核評鑑的標準,發展
國際化之類的指標,出現很荒謬的事情。那時的感受是,校園硬體設備擴張,但軟體面呢
?像學生的福利面,我記得那時遇上:學生是不是有新體使用權?還有宿舍的管理權?蓋
了很多東西,管理人員的心態很保守。所以黃守達就提了一個意見,既然教育部想弄評鑑
,那學生自己辦評鑑。
那時候分了五、六個領域,以同學關懷的面向作為問題意識:像服務課變成動員學生的工
具、校園空間問題等,我們訂了一些標準做問卷,作分析,公開寫成報告書。我們也邀請
學校主管副校長參與、抬神轎在校內繞境,想要抗爭:學校為了符合評鑑標準,不太care
學生想什麼,只在乎符合標準、拿到足夠補助。學校很緊張,召開校政說明會,邀請我們
去,但還是講他們那一套,雙方沒有交集。
百大維新那份報告書,成為後來選舉的時的重要綱要,是一個政策基礎概念。我選學生會
長是受到百大維新的鼓舞,覺得我們校方行整體系接觸後,發現學校聽不太懂我們在想什
麼,就覺得就該進入制度內搶下那個位置。
前一屆學生會開始搞福利部,把福利部弄得有聲有色,開始會去追議題,從我們覺得瑣碎
的事情開始追,再追到結構面。比如說宿舍、腳踏車,看起來很日常、很瑣碎,但福利部
就是這樣一點一滴累積外面對學生會的信任,成為一種風氣。過去不知道福利部在幹嘛,
後來大家有事就知道要上BBS PO文找福利部。
那時我去選學生會長,同時也有一批人選議會,都知道學生會三權分立,希望行政部門動
起來之外,學代也動起來,覺得學代該扮演更重要的腳色。我們那年議會,提案通過學生
會參加同志大遊行,那時候議會做了我們覺得很多進步性的議題,像是性別友善宿舍等等
。
Q學生會與社會的關係為何?
這些議題參與,對學生會是個正面的形象,不管大家對台大學生的想像是什麼,我們意識
到自己確實是整個大學教育裡被賦予最多資源的一群人,應該做點什麼能夠促成社會進步
性意見被看見、被討論的機會。當時社會有很多議題,最大討論是台灣要不要跟中國簽
ECFA(Economic Cooperative Framework Agreement)。當時覺得整個社會對這件事情似乎
使不上力,就覺得學生會該跳出來說一點話,因為兩岸自由貿易協議架構簽下去,真正會
影響到是十幾二十年後的台灣大環境,是那時候開始工作的我們。我們那時候就開記者會
,要行政院長來學校跟學生說明,後來經濟部長跟反對黨的智庫就來學校辯論了。這件事
算是有在媒體上引起討論一陣子,但在校園內反而沒有這麼熱烈。這件事之後,我們那屆
學生會就有一個會對許多社會議題發表聲明與立場、看法的習慣,現在對學生會來說似乎
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這是我們當時面對社會公共事務的態度。我常覺得我們在校園習慣態度很曖昧,議題沒有
立場,或交給別人決定你的立場。不能老是這樣,很多公共議題需要表態,知道為什麼支
持或反對。我覺得學生會要有立場,學生也有反對學生會的立場。
學代會也可以發表自己的聲明。這如果放在台灣的政府體制下也很平常,立法院有立法院
意見、行政院有行政院意見、總統可能有總統的意見。對外學生會長代表整個學生會,因
為其對外發言都有法定的代表性跟基礎,對內也有其校園民主運作機制。所以,我會覺得
會長發言不只是代表選民的利益,某些時候也該有些自己的立場和判斷。我們那時候就很
希望在校園裡推動各種議題,希望能夠被看見、被討論。
現在對於校園跟社會的議題還是有些界線,覺得學生會長守住校園議題就好。我覺得,這
是學生會一定要突破的障礙,事實上你不只是學生,你也是個公民,討論公共事務、社會
議題,不用硬是把自己標記成學生、固守校園事務的人,可以大膽想像。很多議題其實沒
有校園、社會之分,比方高等教育的問題來自高等教育政策。去批判學校的百大政策,但
學校就是需要要錢。學生要把自己當學生公民來看,介入學校政策,我們就是在捍衛自己
受教育的權利。就像現在面對高等教育,有多少學生會自己站出來說:與我有關?我覺得
,學生會本來本來就該介入高等教育政策的討論,不然在這個政策討論裡頭,誰能代表學
生?教授嗎?還是?學生會應該積極的扮演這個功能。
我會認為就學生會的發展條件來講,困境一直都在,大學法上的位置,一直限縮它能做的
事,我覺得這是學生不願投入學生自治的最大原因,學校並沒有給予足夠的參與條件,很
多決策開會只是形式上讓學生參加;同時我也覺得學生自己也要能夠拿出具有足夠跟學校
討論和辯論的意見來,不然學校做決策也會很困擾。這是一個相互的關係。我覺得整體上
,大學面對的是整個高等教育政策走向的問題,這幾年有越來越走向「商品化」的趨勢,
學費一直想漲、但教學的品質卻不見得有相應的提升,反而是用越來越多的評鑑指標綁住
大學的發展,大學似乎越來越像是論文生產工廠。我覺得未來的學生會長在這個議題上,
都應該扮演積極的角色。
Q 進入學生會前後有什麼樣的想法轉變?現今學生會應該扮演什麼樣的角色?
學生會的困境與未來
進學生會前,我的想法跟大部份台大人一樣,不知道學生會在幹嘛,或者覺得學生會長是
個光鮮亮麗的角色。離開學生會有個很深的感觸是,之所以當初會這麼想,並不是我們做
得不夠,或我們沒有認真做,而是因為沒有用對方法做事。進學生會發現每天有各種會議
要開,很多議題,我們沒辦法意識到問題點在哪要怎麼打。
像我剛剛講的,學生會有一批人,像是福利部在累積某些議題經驗,而你當學生會長,應
該去校務會議把一些議題帶回來。我覺得那時候做事情很沒有方法,沒辦法很有效率的推
事情。在表決反對學校公車減班的事,就覺得要更努力去遊說校務會議裡每一張票,那時
候不夠現實,拼不過那些教授。後期很多議案,就會去敲門跟老師要票,請他們支持,還
可以更多樣的讓學生們知道學生會再推這個議題、連署,讓議題被推廣出去。
我覺得學生會還是必須要努力,雖然每屆上來應該會遇到同樣問題,經驗不足,正因為這
樣要更努力去維持一些學生會傳統,像福利部、像智庫的功能,還有誰來做校園議題的研
究,不要覺得很政治,他就是要把事情做好就是要玩他,要思考要怎麼推廣議題,不要把
自己當學生,要當「工作」去做。
我蠻鼓勵新任學生會長,去了解前任、每一任學生會所做過的或沒做過的事情,累積經驗
。我們那年想辦學生會長回娘家,瞭解學生會過去每一年的狀況,來堆砌出學生會發展的
軸線,了解到我們現在達到哪個歷史,哪些事情要積極扮演角色。這些意見都可以成為我
們做事的基礎。學生會會變成一個大家嚮往的感覺,不會說不知道在幹嘛,好像都很黑暗
,後面都誰喬誰出來選。就算是喬誰出來選也沒什麼,只要出來的人願意做事又何妨?
台大學生會新聞部訪談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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