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訪] 許菁芳:我們沒有悲觀的時間

看板NTU作者 (Speak Loud)時間12年前 (2013/06/23 23:13), 編輯推噓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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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許菁芳:這一輩人究竟要留下什麼給台灣社會?我們沒有悲觀的時間 Soapbox原文網址:http://ntustudents.org/soapbox/?p=679 這一年,學生會福利部開始了社團化的經營模式,使為學生爭取權益的經驗得以累積。而 這樣的經驗基礎,在面對學校「前進百大」的口號時,發揮了力量;這一年,學生會發起 「百大維新」,指出學校一昧追求百大目標,卻忽略種種根本的校園問題,甚至侵害了學 生權益… 做為行動先鋒的第二十一屆台大學生會,會長許菁芳回顧當時再回頭審視現在,她會怎麼 說? ---- Q當初為什麼想選學生會長?秉持著什麼樣的理念?對於最初的構想,又是用什麼樣的實 際方式或活動實踐? 我2005年進入台大,2008年參與學生會長選舉。當時大環境脈絡,是執政的民進黨在攀上 權力高峰後逐漸敗落,並且消費了台灣社會對政治理想信心的時代。投入台大學生會長選 舉,我希望證明,即使面對著台灣社會中政治汙名化的氛圍,透過務實的政治工作以及細 緻的公民對話、溝通,台大學生會仍然能夠做真正有群眾基礎、有理想性質的政治工作。 或者,起碼,我們的實踐能夠確保一種正確的政治工作態度出現、被選擇。對我而言是對 青春理想主義的一種致敬。台大學生會是學運的老招牌、也是在校園當中長期的異議份子 ;但是學運的意義應該不斷被每一輩的年輕人改寫。歷史的洪流雖然把我們放到不同的時 間點上,實踐方式也有所不同,但是,再令人失望的時代還是會有年輕人願意以理想作為 驅動政治工作的源頭。 由於主要要解決的問題是政治汙名化,因此我們當時選舉提出的兩大主要政策是「福利部 社團化」以及「加強會長角色」。前者即發展成現在大家看到的福利部,而後者包括當時 的「會長周記」,以及在不同的行政會議上確實把握席次、提出政策、改變決策。後來在 一整年的實際施政當中,我們也確實落實了以上兩個政策;尤其是加強會長角色,我們把 握席次的方法更發展成:街頭與議會路線並重。這個兩種路線結合的代表議題包括百大維 新、男十三舍搬遷事件、以及校園設置吸菸區。 Q能否簡單談談不同的部門,面對什麼樣性質的學生或事、擔負著怎麼樣的角色? 在例行與傳統中做自己的特色 台大學生會是一個有悠久歷史的組織,是八零年代民主化運動在校園當中的制度化產物。 這個制度在校園當中發展多年後,許多工作已經變成routine,成為必要的任務。制度化 是兩面刃:制度化會使得一個學生組織死不了,也做不大。它很難是最基進(radical) 的組織,因為它已經被制度給馴化了。 學生會的例行工作就是很好的例子。每一個學生會長都必須面對兩百萬的預算,和所有習 慣上由學生會舉辦的各項業務。各種固定的業務包括:辦社團聯展、校慶園遊會、台大電 影節等等。由於有這些例行工作,每一年學生會就是必須花費不少力氣去募款、消耗很大 批的人力去辦理這些業務。而這些例行活動,學生會能夠自由發揮的空間不大,因此目標 基本上是要做出自己的特色,然後幹部與同學都享受其過程與結果。第二十一屆台大學生 會的活動部、文化部、公關部都非常強,幹部都很有能力也很有想法,因此我們算是做得 滿開心的。以文化部為例,我們辦過搖滾音樂祭支持獨立音樂、台大電影節也有聚焦的議 題。公關部那一年募了大概百萬吧。另外,學術部也辦了不少有趣的座談會。新聞部的懶 人報是苦功,從未間斷。在這些部門之後的協調工作,需要很強的幕僚團隊,而我們的秘 書部、財務部都非常可靠、負責任。預算、人力支援等等幕後細節的工作都非常順暢,才 有辦法支撐這麼龐大的預算運作。以上說的這些部門工作,都是例行性的工作,事實上沒 有什麼訣竅。學生會長的責任就是要找到人才,然後退居二線,提供最強的支援,有能力 調動資源、分配資源去讓這些人才把事情做好。 參與行政決策 學生會真正有發揮空間的還是在實際的政治工作上。我認為第二十一屆學生會最大的成就 是把這一點發揮出來,並且把它變成一個傳統。第一個學生會長最基本的工作──最最最 基本的──就是學生會長自己在校內行政單位的每個席位都必須好好發揮。學生會長具法 定出席資格的會議非常多,但學生會長必須懂得如何策略性地運用這些席次。問題是:哪 些席位可以發揮怎樣意義?基本的概念是,能夠分配資源的決策會議最重要:例如經費稽 核委員會、校務會議、教務會議,這些都是重要的會議。 學生參與決策會議常見的問題是不懂得透過這些席次發揮影響力去解決現在校園裡的問題 。學生會長的思考過程應該是:首先搞清楚自己要處理的校園議題是什麼。問題是什麼? 特徵是什麼?影響哪種類型的校園行動者?問題的來源是什麼?牽涉到哪些行動者?接下 來,學生會長必須有足夠的幕僚作業提出解決方案。第三步才是進入校園各級行政會議去 影響決策,讓校方的選擇學生版本的解決方案。在這一步當中,學生會長要用自己的影響 力去影響議事規則的運作:確保自己的議案在學生代表之間是共識版本,同時進一步爭取 教職員的支持。 第二十一屆台大學生會透過校務決策會議發揮影響力最好的例子是我們要求校方設置吸菸 區。新的菸害防制法當時正上路,大學校園全面禁菸,吸菸只有在劃定的範圍當中被允許 。事實上台大在多年前就已經是無菸校園,全面禁菸了。我們對台大無菸校園的政策方向 沒有意見,但是我們主張台大必須要正視校園中仍然有多數吸菸人口的事實──真正的無 菸校園是讓人們可以完全避免意料之外的二手菸,而不是紙面上全面禁止,逼迫吸菸人口 躲起來、到處流竄,反而讓二手菸無法被管理。當時學生會有一個吸菸區規劃的專案,我 們去全校勘查,看哪裡人跡罕至、但是又在主要建築物附近,讓吸菸的老師、學生(尤其 是壓力很大的研究生…)可以抽菸而不影響到他人。專案規劃完成之後,我就帶著計劃去 拜訪一些教職員代表,然後共同提案到校務會議上。整個遊說的過程其實頗有挑戰性,因 為這個案子直接衝撞社會上對吸菸者的污名化,有一點爭議性;但是我們的方案是用一種 實際的態度看待吸菸,所以也爭取到足夠的代表支持,順利提案。提案通過後,在校務會 議上引起了一番爭辯。有趣的是,醫學院的教職代表一面倒地反對設置吸菸區,認為設置 吸菸區是「走回頭路」。但是不少文學院以及社會科學院的老師卻相當支持;柯慶明老師 還講了一個故事,說一位知名的國際學者來訪問,因為台大全面禁菸,因此每次講完課都 必須小跑步出校園抽菸。每次下課看到教授拼命往外跑,想問問題的學生在後面追,畫面 很滑稽。事實上設置吸菸區、吸菸室可以讓需要抽菸的人抽菸,不想接觸到菸的人可以完 全避免菸味。是一個實際的解決辦法。後來,李嗣涔校長裁示表決:設置吸菸區以49比28 通過,台大將設置吸菸區。這個決策後來也引起了媒體注意,中時等主要的平面媒體都有 報導,第二天我們也接受了一些電子媒體採訪。 這整個學生參與school administration的過程是非常實在、實際的政治工作。是真正的 一份工作!做滿了,學生會長這個職位可以發揮很大的力量。放在學生會的歷史脈絡中來 看,今天我們能夠透過這個席次發揮影響力,也是受益於前人的legacy。第六屆台大學生 會長黃國昌,任內曾經發起一次在行政大樓外面靜坐的行動,原因是因為大學法剛通過, 法律規定像是校務會議這樣的行政會議學生代表不得少於十分之一;而當時台大校方仍然 堅持學生代表只是「列席」而不是「出席」。前者是:你可以聽、可以發表意見,但是你 不能表決。後者是:有真正的決策權力,遇到議案表決時,佔全體代表十分之一的學生社 群可以投票。也就是說,當年如果沒有學生社群的力量去遊說修法、沒有像是黃國昌這樣 的行動者去逼迫學校改變「行政慣例」,實施新的法律要求,今天我們根本沒辦法在校務 會議上投票。我們難道不應該好好利用前人努力奮鬥而來的機會嗎?我們難道不應該好好 努力,也留下些什麼給後人嗎?如果我們每一屆學生會都留下一點可以永久持續下去的遺 緒,台大學生會可以做多少事,造成多少改變!這事實上是學生會身為一個制度化的組織 的特色和好處。是我們與其它社團最關鍵的差異:台大學生會與台大校園公共事務透過校 務系統緊密結合在一起,她的參與是強制且必要的,她被保證了一個舞台、一個空間去推 動她的政策。 每年都應該要有「代表作」 學生會長在看待「學生會」這個位置時,除了這些制度角色必須好好發揮之外,每一屆學 生會長都必須思考自己要有什麼代表作。也就是說,除了把你本分的工作做好之外,你要 如何拓展學生會將來的空間?你要帶給你的學生公民社群什麼刺激?What is your “ one step forward?” 在我看來,這是每一個台大學生會長真正的考驗,也是選舉時,學 生會長候選人最應該被檢驗的部分。所謂的「代表作」必須思考學校環境、整個台灣社會 、政治、經濟脈絡,思考學生公民這個特殊的社群在任內的特殊時間點可以為台灣社會、 台大做出什麼貢獻。是很困難的問題。而且就算想清楚了也不一定有機會做。但是很難想 清楚不代表我們可以不動腦筋去想、去談。但是近年來實在很少被注意──大家看選舉似 乎還是只從傳統上組織與宣傳兩大塊去思考,並沒有看到,選舉事實上提供了整個台大學 生社群一個「說理(reasoning)」與「彼此說服(mutual persuasion)」的動員機會。或許 跟台大學生會是一個偏保守的組織,以及選舉難以吸引到大破大立的人物競選,有很大的 關係。 舉例來說,我的選舉時點是在2008年,我們希望解決的問題是整體台灣社會的政治汙名化 、價值虛無化。我們盡力去提出解決方法:用實際的政治工作態度來證明另一種政治生活 的可能。很幸運,第二十一屆台大學生有很好的執政團隊去執行這個政見。比方說,我們 的福利部長阮俊達實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樹立了一種福利部長的典範:二十四小時不打 烊、對大大小小的各種校園議題非常了解。他同時也是很好的領袖人才,培養了第一批學 生會福利部員,有非常多部員後來都長期待在學生會福利部中,長期耕耘校園議題。這群 優秀的部員當中,有一個學弟後來變成了第二十四屆台大學生會長:鄭明哲。另外,第二 十一屆還獲得另一個機會來證明另一種政治生活可能:我們在十一月遇到了1106行動,也 就是後來發展成野草莓學運的學生運動。2008年是台灣政治環境產生巨大轉變的一年,當 時,馬政府剛上台,台灣對於中國官方態度轉向,與台灣公民社會對於中國的疑慮發生衝 突,再加上青年世代(尤其是七年級生)對於「威權傳統、全新感受」的強烈反彈──第 二十一屆台大學生會是在這樣的政社脈絡下開始它的任期。如果從這個角度去看野草莓, 應該就比較能理解,為什麼台大學生會當時會參與1106行動。 總的來說,除了制度化的部門之外,學生會長自己要有能力去思考跟指定不同部門的戰略 位置。每一年學生會的代表作舞台不同,可能會在任何部門。這個都是學生會長自己必須 思考清楚,也是選舉時選民要去檢驗的。很可惜的是,過去幾年幾乎這個問題都沒有被碰 觸到。台大學生會難道要從這種對自己的歷史使命感角色中撤守了?還是只是在韜光養晦 ?是將來值得我們繼續觀察的對象。 Q在任內和其他校內社團合作關係如何? 我們那時候太熱鬧了…因為還有野草莓和百大維新。在我看來,百大維新是一次台大公共 事務行動者共同合作很好的經驗,不過比較適合談這件事的人是黃守達(21屆福利部長) ,我相信他會給更多精彩的細節和故事! 我可以補充的是台大學生會跟校園媒體的互動,包括海島新聞、意識報。學生會基本上是 行政部門,所以校園媒體通常會在有大事發生的時候來採訪學生會。偶爾有幾次是我們有 特殊行動,就請海島新聞來拍。我有印象的是男十三舍事件,我們去校長室惡作劇,就請 海島的朋友來拍。還有後來海島新聞做了一集「河蟹」,諷刺當時校方的態度。我認為, 學生會的正當性基礎既然來自學生社群,它勢必要思考與學生社群連結的機制。在缺乏全 面性電子媒體的學生社群當中,海島新聞事實上真的是很重要的雙向溝通管道。另外我很 欣賞意識報在每一任學生會長卸任之前都會寫一篇報導,雖然我們沒有機會反駁啦…但是 這些紀錄非常必要,三、五年長期追蹤下來,才能看到台大學生會的行動軌跡究竟是什麼 。簡而言之,學生會是行動者,要產生行動的人,跟媒體作為紀錄者的關係,當然是能相 輔相成最好。 Q學生會對於校園與社會的責任為何?如何用學生會的力量產生對話和影響力? 我們有指出社會不足的責任 台大學生會對台灣社會有非常特殊的責任。八零年代學生運動是台灣民主化運動的一支, 台大學生會是當時學生運動者在校園這個場域當中行動的結晶:台大學生會有一個學運的 胎記。放到更大來看,歷史上、比較政治上,學生一直都是一個非常敏感、理想化、特別 會反抗不公不義的的群體[1]。台灣大學作為一所公立大學,養這麼多學生,學生有一部 份的責任就是要為社會監督政府、改變社會的不公不義。學生不做,誰會做?誰有閒會願 意去稍微撼動這個共犯、主流結構?所以台大學生會有一個反主流的面向是必須也應該存 在的。近來,學生會經常受到一個「代表性不足」的argument挑戰。學生會若認為自己受 限於代表性,因而不能行動,這會是很愚蠢的。一個領導者能夠代表人民的意思不是她鄉 愿地只服從人民;一個領導者具有代表性的意義是她在一個合法、民主的程序下被賦予了 代替人民辨別是非、判斷優先順序的位置。曼德拉說過一句話「如果我失去了指出人民犯 錯的能力,代表著我不再有資格領導。」學生會無時不刻不被檢驗,學生會長的責任是: 把自己的行動方針在選舉時盡力地說明,任內盡力地符合行動方針。如果我們做錯了,學 生政府也設計有各種制度來影響甚至彈劾學生會長。但學生會自己要有擔當、要有耐心跟 能力去說明自己為什麼這樣做,也要有論述的能力、組織的能力,讓自己看起來站得住腳 、實際上也站得住腳。Again,這就是政治工作的本質,學生會必須面對。 多講話、多組織、多經營 學生會如何產生對話?對我而言,對話其實就是多講話吧。我任內的會長周記是在這樣期 待對話的想法下開始的──事實上我也從中獲得很多回饋,我認為它是一個效果有限、但 還算成功的政策企圖 (attempt)。當時我固定在NTUSA版上發表會長周記,但並沒有有效 地用不同社交網絡媒介宣傳出去。所以效果有限。但是,這種持續的寫作還是讓有心注意 的同學有機會了解學生會長到底在做什麼;畢業之後,有過數次經驗是完全不認識的校友 偶遇我時告訴我,他以前有固定閱讀會長周記。還有人說,他本來沒有投給我,但讀了一 年會長周記,覺得學生會有在做事,因此後來學生會選舉就會記得去投票了。或是,不少 後來也在學生會服務的學弟妹曾開玩笑說,他們是看會長周記長大的。從這件事情當中, 我學到很珍貴的就是說,作為學生會長,你在寫作、或是在筆戰的時候,對話的對象並不 是你的對手,而是成千上萬沉默的旁觀者。而且,歷史會記載下非常多事情。溝通是長期 的累積,你只能在前人的基礎上前進,可惜的是,前人累積起來的基礎也非常容易被忽略 。比方說,阮俊達過去每天花多少時間掛在網路上跟constituent溝通?是非常密集辛苦 的情緒勞動;可是這些信任如果不點滴建立,後來的福利部長怎麼能在NTU版上直接PO文 開頭說「我是福利部長」,「福利部長」這四個字怎麼會有那個credibility?七八年前 的「學生會福利部長」或許還會有搞不清楚狀況的人以為那是管福利社的──但現在的福 利部長意義已經完全不同了。這個「重新賦予意義」的結果,就是靠學生會以及學生社群 長期的互動性對話建立起來的。我認為非常難得。 至於,學生會如何產生社會影響力?這個就可遇不可求了。其實「社會影響力」是一個很 模糊的概念;因為它沒有辦法被measure。就算是用最膚淺的方法,以「是否獲得媒體報 導」來決定是否產生社會影響力,也還是很難measure學生會的影響力。2008年、2009年 那一陣子很熱鬧,第二十一屆、二十二屆都有上過平面媒體的全國版面、也被電子媒體追 蹤過。如果站在比較操作性的角度來提供現在學生會意見,思考「學生會該怎麼做才能發 揮影響力」?一般來說,基礎組織經營以及議題操作是兩個重點。我舉兩個不成功的例子 :野草莓運動時,台大學生會在NTU版上被罵到臭頭就是因為沒基礎、沒組織,學生會系 統的溝通過程又流於粗糙,因而影響校園輿論的效果就很差。第二,議題操作,例如說李 嗣涔校長引警入校那件事,完全是踩到紅線,也完全落在台大學生會處理的議題射程內。 當時校園民意、社會輿論都相當反感,學生會應該可以趁勢挫一下學校的銳氣,同時要求 校長候選人做出一些承諾,但並沒有做出來。這是我覺得可惜的地方。那反過來說了,什 麼是成功的例子呢?什麼是有社會基礎呢?台大研究生工會的在勞委會的訴願決定書中的 勝訴,就是一個有組織經營基礎的成功結果。那是多少法律系學生在做論述、多少實際的 研究生在做基本的溝通、說服和組織?我認為如果它們在行政訴願這邊不斷失敗,一直往 上走搞不好還會讓大法官釋憲,丟一個更大的炸彈,帶來更大的動員,搞不好還可以稍微 撼動一下現在非典型勞工的問題。這個就是有組織。議題操作得好,也就是議題本身加分 、台大學生會也加分。這兩點都是關鍵。 Q實際走進學生自治這個場域前後,想像上有什麼樣的落差?許多人對台大學生自治的想 像,是在解嚴前後的時代,轟轟烈烈渴求民主自由;對比這段歷史,現今的台大,擁有什 麼樣的校園環境與學生特質?在這樣的不同狀態下,學生會要面對的未來是什麼? 每個時代有每個時代的問題,理想主義的本質是相似的,但實踐方式不同。八零年代民主 化不是學生公民運動獨享的渴望,野百合學運作為抗權威學運十年的最後輝煌呈現,事實 上也只是在肯定和重述台灣社會對於民主、自由的主張而已。中正廟學運四大訴求並沒有 提出走在台灣社會之前的主張。這告訴我們的是:台大學生必須要更清楚地觀察、感知台 灣社會的現況是什麼、台灣社會的渴望是什麼,並且隨時準備好,要在關鍵時刻勇敢訴諸 行動,說出這些訴求。 台大的校園環境與學生特質一直都一樣──台大做為台灣社會傾注全力投資的龍頭大學( 事實上這種一枝獨佔資源的現象是很畸形的、也不利於高等教育發展的),一直都像是 twilight zone一樣,同時擁有最基進與最保守的聲音,同時培育當權者與資本家(以及 其共犯),也是追求平等正義的異議份子。擁抱集權主義的既得利益者,因高等教育而被 賦權的運動工作者;政客,理想主義者;商人無祖國的信徒,或高瞻遠矚的科技業之父、 之勞工;殖民者對南洋想像的大王椰子樹,流亡政權對北方中國鄉愁的琉球松;願將大學 貢獻於宇宙之精神的傅斯年,呼籲畢業生不要跟資本家計較薪水的李嗣涔。這些看似彼此 矛盾的意識形態和人物都是台大的一部分。對於台大學生會而言,環境不是行動的限制, 只是發起行動時必須思考的條件。在台大裡,你一定要認清:你的行動不可能取悅、代表 所有人,但是你的行動必然服膺某一種台大學生信仰的價值。只要價值是理想性的、行動 是無私的,那就足夠你挺身戰鬥,面對skeptics。 我認為台大學生會必須注意以下兩大議題:第一是中國,第二是青年就業,以及背後的產 業問題。青年勞動問題資料比較多,我這邊補充第一點就好。中國問題基本上是台灣人的 原罪:說它是陰影也好、我們的優勢也罷,總之台灣人是不可能不面對中國的。我的想法 主要是受吳介民老師影響,主張台灣與中國的公民社會應該連結,共同反抗中國政府的獨 裁、資本中心治理,抵抗「虛幻中國」。從這個角度出發,學生公民社群事實上有很多事 情要做──中國學生在台的公民參與就是台大學生會可以發揮的空間。如何邀請中國學生 進入台大學生的公共領域?學生會選舉來臨,中國學生的利益和需求,是誰在代表?當政 界對於陸生來台的福利、保險、就業吵翻天的時候,學生社群如何與中國學生共同擬定可 行的政策選項?這些都是很好的著手處,台大學生會應該開始注意。 我自己參與台大學生會的經驗當中,確實是有過落差──我也曾抱著很浪漫的理想進入台 大,一度也覺得期待幻滅了。不過成長本來就是幻滅。一路走來,我還是覺得台大學生會 是值得投入的公共領域,台大這個地方也實在是一個有靈魂的學校。我始終非常感激當時 台大學生給了我一個機會,讓我成為台大學生會長,看見台大乃至於台灣社會的獨特之處 。身為一個活在現代民主社會中的公民,每個人都有獨立行動的責任,問題只是我們何時 行動、如何行動?台灣的獨特國際社會處境、年輕的民主歷史給了我們更多挑戰,更多行 動的契機。問題只會越來越多、越來越複雜,我們注定要比上一輩更有能力去面對更複雜 的政、社、經議題,每一個世代的年輕人都將重新決定我們的文明──我們這一輩人究竟 要留下什麼給台灣社會?我們沒有悲觀或自憐自艾的時間。 ----- Soapbox「學生自治的半路上」專題: http://ntustudents.org/soapbox/?p=636 Soapbox粉絲頁:https://www.facebook.com/pages/Soapbox/354117324700913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40.112.22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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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當時的福利部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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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正:黃守達為21屆福利部副部長 ※ 編輯: ntusoapbox 來自: 140.112.222.53 (06/24 00:05)

06/24 00:45, , 2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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