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錄][轉錄]那天，我到醫院拿掉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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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aaatin (阿阿阿阿) 看板: joke
標題: [轉錄]那天，我到醫院拿掉了他
時間: Sun Mar 2 15:31:40 2003
※ [本文轉錄自 story 看板]
發信人: yumia@kkcity.com.tw (好痛~溫柔一點嘛 ), 看板: story
標 題: 那天，我到醫院拿掉了他
發信站: KKCITY (Sun Mar 2 01:46:13 2003)
轉信站: Ptt!news.ntu!bbs.ee.ntu!news.ee.ntu!news.kkcity.com.tw!KKCITY
「你真的確定不要他了嗎？」醫生一臉嚴肅的問著我。
「對，他真的對我造成很大的困擾…」我沒有想到他會這個時候來
臨，真恨不得立刻解決這個麻煩的意外。
「你知道把他拿掉會有什麼後遺症嗎？雖然說現在醫學已經很發
達，不過還是有很低比例的意外，嚴重的話可能危及生命！而且手
術之後你會有一段時間非常不舒服喔。」
「我都想清楚了………」
「好吧，小姐，躺上去吧。」我聽到醫生低低的嘆息了一聲。
「醫生，請問一下，拔智齒健保有給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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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當年敝表姊切除子宮的時候，曾經煞有介事地寫了一篇給子宮
的分手信，感謝他多年來的奉獻，以及不得不分手的決心。這篇文
情並茂的經典之作讓我印象深刻，並且感動不已；如今物換星移，
前段時間我的智齒離我遠去，我在考慮是否也該東施效顰，來篇與
智齒的訣別書，至少也該作篇傳記，紀念智齒與我並肩向命運抗戰
的經過。
從前從前，有四顆智齒，專家稱為第三大臼齒，誕生在我的牙床末
端。上面的兩位智齒小姐很是正常，跟一般的牙齒沒有什麼不同；
但是下面的兩顆卻在試圖出人頭地的時候，卡住了。據說是因為本
人娘親提供給我的牙床比較窄，所以他在轉彎的時候被前面的牙齒
擋住去路，橫躺住了。
躺下來的牙齒並沒有忘記他的使命，還是不斷的力爭上游，但是他
不知道自己永遠沒有出頭天了。繼續往前頂的結果，就是前面的牙
齒被推得很痛。
「那，為什麼牙齒好好的不往上長，還要轉彎呢？不轉彎不就不會
卡住了嗎？」
「這是因為牙齒生長的開始本來是倒著的，長出來的過程中才慢慢
轉向，變成向上。」醫生說。
「喔。」（………？？？小時後健教課本沒有教這樣…）
2003年1月22日，一個刮著寒風的下午，我來到了那棟小鎮般的
大醫院。這裡不但有著迷宮般一層一層的走道跟房間，還有地下購
物街和小吃街，說不定若是發生核戰，醫院中的人也可以藏在裡面
好幾年。我甚至懷疑醫院蓋在山邊有他的軍事用途，說不定山的內
部已經挖空，有個相當大的基地，戰爭時還可以從裡面走出無敵鐵
金剛。
醫生給我看幾張很可愛的迷你X光片，正是我躺在牙床中的智齒
寶貝。為了根治智齒生長引起的發炎跟疼痛，一勞永逸的方法就是
斬草除根，把跌倒的智齒弄走。孩子，不是娘不要你，一切都是不
得已阿！生命中有時候就是這麼的無奈，跌倒了再也沒有爬起來的
機會。
大勢已定，我二話不說，毅然決然的躺上了那台會升降的機器床。
「你上面這一顆方向正常，大概20分鐘就可以完成；下面這一顆
比較麻煩，因為要先敲碎再拿出來，過程大約要40分鐘到1個小
時。」一個聲音很溫柔的醫生說明完畢，把任務交代給他身邊的傢
伙，就消失了。
在我印象中，牙醫師似乎都是輕聲細語，我猜是講太多話很累，所
以選擇比較不費力的說話方式；也或許是聲音如果不夠溫和，病人
一緊張就把醫師的指頭咬了下來，有的小朋友搞不好還會嚎啕大
哭，邊嚼邊哭不小心還吞下肚就慘了。我有個朋友說他的牙醫師溫
柔到什麼地步呢，他每次去看牙的時候，躺上去就是睡，睡醒了醫
生剛好處理完畢，醫生做了什麼他都不知道。不過我在想那個醫生
說不定有下藥，這好像也是個不錯的方法。
我仰躺著，那個應該也是醫生的傢伙站在我身旁準備開始。但是不
知道為什麼，我心中升起一種奇怪的預感，彷彿有個聲音跟我說：
「這個人你一定要記住他！」我睜開眼睛，瞧清楚了他的臉，又看
看他的名牌，什麼俊什麼仁的，很好，資料輸入完畢。
然後我張開嘴巴，讓他瞧瞧我的牙。
忽然間，我感到相當的不安，害怕，恐懼，無助之類的感覺。我驚
訝的問自己，我老了嗎？我什麼時候變得這樣的懦弱？想當年我矯
正牙齒的時候，當機立斷小臼齒說拔就拔，也不見哼個半聲；怎麼
我現在竟然如此的膽小？
我一面思索著，醫生一邊在我的嘴裡不知道在做什麼，彷彿不知道
要怎麼開始，東摸摸西敲敲，事情突然就這樣發生了。
我感到臉頰內側一陣劇痛，嘴巴裡面似乎被什麼東西從上面劃到下
面一段長長的距離！
「啊…………………………！！！！！！」
上天叫我看清楚他的名子跟臉孔是對的，我，記，住，你，了！這
個蒙古籍的大夫！！
就在我一聲石破天驚的慘叫之後，那位穿白外套的先生一臉驚惶地
跑掉了。他真的是醫生嗎？
我躺在那裡，嘴巴還張得大大的，痛得要命。還沒有開始拔牙，醫
生就棄械逃亡了。接下來要怎樣？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位蒙古來的大夫回來了。我發動了極大的自制
力，才忍住不對他使出六脈神劍中的中衝劍法。不，不行，我的淑
女氣質………
突然我看見一塊綠色中間有一個大洞的布從天而降，一個女孩的聲
音說：「我現在要給你蓋上一塊布，這是無菌的。」
咦？我聽見了什麼？天阿，多麼清脆，多麼溫柔的聲音呀！感謝
神，她一定是上天派來救我的天使。天使呀！我相信妳一定會很溫
柔的對待我的！
她相當迅速的把那塊布蓋住我的頭，只露出口腔，所以我來不及轉
頭看她的臉，只知道是短髮；我想一定很可愛吧！。只感到她很熟
練的操作工具，從蒙古漂洋過海來的先生在旁邊當她的助手遞東遞
西，偶而叫她學姊，問她問題。對阿，你是該多問一點，免得下次
換誰死在你手裡都不知道。拔智齒可是很危險的耶！危及生命你知
不知道啊！
「不好意思，麻煩妳嘴巴張開……不用這麼大，可以小一點……
ㄜ……不…不要咬我……」
「可以請你頭過來一點嗎？謝謝！啊，一點點就可以了，不好意思
喔！」
醫生天使姊姊，妳大可不必這麼客氣啦，把我頭直接扭過去就好
啦！聽著她悅耳的聲音，我覺得全身舒泰。我想她的背上應該有翅
膀吧！
但是為什麼，我心中還是有一絲絲的不安呢？莫非我真的是老了？
從前練跆拳的時候可以毫不猶豫狂扁男生（我國小的弟弟）的那股
力量哪裡去了？從前面對惡勢力可以毫不膽怯將對方逼退（我家的
狗克莉絲）的那股氣勢哪裡去了？
我皺著眉頭，在想為什麼我會這麼的沒有用，拔個牙而已在害怕什
麼？
然後我知道，海這個moment，要爆了。
我想我的智齒寶貝就要見天日了，因為我感覺到牙床一陣天搖地
動，我已經準備好要迎接那個未曾謀面的白色小東西。我可以感覺
到蒙古共和國過來的先生跟我一樣興奮的心情。牙齒搖晃的感覺越
來越劇烈，終於，終於，出來了！
「啊！慘了！！！」天使姊姊竟然叫了這麼一聲。
我反射就問道：「什麼？斷掉了嗎？」
「沒……沒事…」
雖然說著沒事，但是她隨即緊張地在我拔掉牙的那個缺口翻翻弄
弄，鬼鬼祟祟的低聲跟那個什麼俊什麼仁吩咐事情，一陣紛亂之後
又過了大約10分鐘，我忽然發現天使姊姊也不見了。
怎麼回事？我滿口鮮血的躺在那邊，一臉茫然。
到底是怎樣？我會不會死在這裡？我還沒有結婚，還沒有成為漫畫
家，還沒有出專輯，還沒有湊齊12星座的男朋友，還沒有跟反町
隆史吃過飯，還沒有中過樂透，還沒有去競選總統……
我搞不清楚，難道她不是天使？這裡不是某著名公立大醫院嗎？那
麼肉腳也算是醫生嗎？莫非…這裡已經被外星人攻佔，醫生只是幌
子，一有機會她們就逮到活人做實驗？那她剛剛給我打的那幾針是
什麼？我漸漸覺得腿上發熱，伴隨著心悸。真不尋常。我以前打麻
醉不曾有過副作用的，所以那一定是外星人不明的藥劑。
我開始後悔保險沒有多買一些，好歹也為含莘茹苦拉拔我長大的爹
娘留下一點什麼。記得前不久看到一篇文章鼓勵生前預立遺囑，
唉，我怎麼沒有當時先寫好遺書呢？真正是千金難買早知道。如果
弟弟妹妹為了搶奪我的孫燕姿海報反目成仇導致兄弟鬩牆家庭破
碎妻離子散人倫悲劇怎麼辦呢？
萬一，我沒有辦法活著離開這裡，臨死前簽器官捐贈還來不來得
及？醫院裡不知道有沒有表格隨時讓我寫，對了，屍體順便也捐去
做教學好了，哈塔弟弟說他們醫學院的大體很缺，都還會留好幾
年，嘿嘿，那我做鬼也要督促那些不用功的學生，免得他們學不專
精出去害人，這就叫做陰魂不散，希望不要再有無辜的犧牲者了
呀！對！上課的時候我會守在旁邊，誰不專心我就把他頭敲下去！
我還可以在那裡多呆幾年啦，要不然，如果去投胎，路上的夥伴問
道，你是怎麼死的呀？我一回答，拔牙齒死的，哇！豈不笑死人，
死人笑嗎？
我懷著一股壯烈的，遺愛人間的心情，一個人靜靜的躺在那邊胡思
亂想。時間，不知道又過了多久，久得連我遺書的內容都已經擬好
了，久得連我死後要去尋仇的名單順序都想好了。
太久了，太久了。嘴內的麻醉漸漸退了，好像也還沒死。我無聊地
坐起來東張西望，發現眼前有一盤器械，麻醉劑以及粗大的麻醉針
之類。我照例手賤的伸出去摸一摸，思索著A一管麻醉劑回家的
可能性。
A麻醉劑要做什麼？作用可大啦，老師監考的時候把他弄昏啦，晚
上去夜遊的時候讓媽媽先睡死啦，對付抵死不肯洗澡的克莉絲啦。
什麼，你說我比較需要fm2？好吧，在我心中都是差不多的東西
啦。大不了我擠痘痘的時候自己先麻一下才不會痛囉；對，就是這
樣，這樣我的弟弟們就會甘願給我擠粉刺了，（這可是我人生最大
嗜好之一呢）嘿嘿，你們等著吧。我是說，如果我活著離開這裡的
話。
扯遠了。
我拿起麻醉劑的細長管狀空瓶，看起來好像可以做成什麼工藝作
品；如果開口要，醫生應該會給我吧？還是說這些東西都要回收
呢？
原先那個聲音很溫柔的醫生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哇，你沒有洗
手摸了那些，會有細菌喔！」
「啊……對不起！！」
「那些是等一下要放進你嘴巴裡的喔！」
「………」意思就是說我等下自作自受是吧。
已經換到第三個醫生了，我說啊，我又不是什麼奧客，拔個牙一再
的換醫生。不過這個醫生比較誠實：「你的牙根可能是太長或太細
了，所以有一小部分斷在裡面，現在要把斷掉的找出來。」天使姊
姊，你居然欺騙我！虧我這麼信任你…
再一次的任人宰割。這個醫生也是客氣到不行，令我實在不好意思
再去計較前面的驚嚇。
「這裡會有一點痛，對不起喔。」
「唔唔兀哦。」（不會痛啊。）
「那這樣會不會痛？」
「阿嗄軋。」（一點點。）
「那我輕一點，不好意思。」
死購易！好厲害！他竟然都聽得懂！莫非牙醫系有開如何與聾啞
人士溝通的課程？
這次是天使姊姊擔任助手，耳邊聽著兩個溫柔聲音的醫生輕聲細
語，我舒服的睡著了。應該說是放棄了。大不了一條命，睡吧！
醒來後不知不覺已經兩個小時過去了。該不會是找不到碎片吧？神
奇的是這一次我沒有害怕不安的感覺，說不定是已經麻痺了。一天
嚇個兩次已經夠了，所謂事不過三。不孝也有三，無後為大，這一
次我應該可以活著回去吧？不然我可就變成了不孝子了。
沒想到，結束後醫生又嚇了我一次。
「對不起，有一個小碎片在裡面一直找不到，我找了很久一直都沒
有看到，有可能是已經沖掉了……所以我就先縫合起來了………」
「………………？？？？？…………！！！」不會吧？萬一真的還
在裡面…會怎樣呢……（請見註二。）
「你要聽仔細喔，你這個傷口很複雜，我剛剛動了一個小手術，你
回去千萬不能醒鼻涕，不然傷口衝破，就枉費我精心縫合那麼久
了！」
「案恩偶咦嗯喔恩，一恩欸啊恩義啊……」（但是我鼻子過敏，一
定會打噴嚏啊！）
「哎呀…那就麻煩了，這可是我苦心的傑作呀！你可千萬要忍住
呀！」
「阿恩喔啊恩義欸恩骯？」（那如果打噴嚏會怎樣？）
「傷口被衝破了，裡面就會發炎，嚴重的話甚至要住院，還要開刀，
那非常的痛，你一定會哭的！」
「阿一恩惡噁恩阿恩？」（那另一顆智齒怎麼辦？）
「我今天太累了，下次再拔下面的智齒吧！」
「……………………」
不會吧？？還要再來一次呀？？
不是跟我說上面的很好拔，20分鐘就解決了嗎？結果弄了快3小
時！那下面的，我不敢想像。
回到家，告訴我爹說：
「我今天去X總拔智齒，那邊的醫生護士每個都好有禮貌耶！」
「這是當然的呀！因為他們是軍醫院，態度不好被民眾告狀，政戰
部門會去調查，對前途也有影響呀！」
（查醫師XXX態度惡劣，對病人面露不耐，言詞敷衍，該病人家
屬於某月某日投書，請部長督促所屬嚴予查處……）
老爸又說：「那間醫院是國內教學醫院裡醫德最好的，但是醫生國
籍都有點問題。」
「為什麼？」
「很多都是蒙古來的啊！！！哈哈哈！！」(註一)
「…………………」
果然有其女必有其父。我爹爹也開始耍冷。
「我忘了告訴你噢，你要到教學醫院最好4、5月再去比較好。」
「為什麼？」
「因為那個時候實習醫生都已經實習一年了，比較有經驗啦，哈哈
哈。」
「…………………」
我突然看穿了事情的真相。原來她們就是用溫柔到不行的聲音跟態
度來彌補醫生們國籍上的問題。
為了紀念這一段奇遇，本人效法大師史帝芬周，做了一首詩。
曾經有一顆該拔的智齒在我嘴裡，
但是我沒有好好找個醫生；
等到拔壞了才覺得後悔莫及，
塵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此。
如果上天能給我一個再來一次的機會，
我會告訴那位實習醫生：「不准你拔！」
如果非要在這段警告上加一個期限，
我希望是，一萬年！
好詩，好詩。
另外，我要獻上另一首名作「無怨的intern」給每一位即將是或已
經是的實習醫生們：
在實習的時候
如果你醫到了一個病人
請你一定要溫柔地對待她
不管你們門診的時間有多長或多短
若你們能始終溫柔地相待 那麼
所有的時刻都將是一種無暇的美麗
若不得不結束
也要好好地說一聲再見
也要在心裡存著感謝
感謝她給了你一份經驗
畢業了之後 你才會知道
在驀然回首的一剎那
沒有怨恨的intern 才會了無遺憾
如山崗上那靜靜的明月
好詩，好詩。
註一：
X總的不要扁我！因為那是我爹爹說的不是我啊啊啊啊……他說
因為薪水比較低所以很多技術好的時間到就走人了。真相，是什麼
呢？（謎）（逃………）
註二：
一個月之後，我的舌頭在當初縫合的地方，舔到了硬硬的東西，摳
下來一看，赫然是牙齒的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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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新聞台 放羊的優米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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