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茶]落花
她總是夢見那個百花凋零的夢。
鮮紅的花瓣片片飄落，有如與他相遇那年的雪花紛飛。
抬頭仰望紅花落下，她伸出手，細柔的花瓣落在手中。未待仔細觀察，她手中的花瓣
便化作了鮮紅的血，滲入掌心。她慌忙地試圖甩開，血跡卻已融入身體之中，充斥於白嫩
掌心的一片血紅。當她無助地提起衣角，卻看見那刺目的紅已染上衣裙。自腳下蜿蜒而上
的鮮紅，彷彿在下一刻便會將她吞沒。
於是她憶起了。不能忘卻，亦不敢忘卻的，自己所犯下的罪。
「對不起……對不起……」女子喃喃自語著，蹙起的眉顯示著她此刻並不好受。一次
又一次地道著歉，那是怎麼也無法消除的深深愧疚。
那深深陷入夢中的囈語驚醒了身旁的男子，輕撫著女子年紀尚輕卻已染上幾許斑白的
髮，男子的眼中滿是悲傷。
「沒事了！已經……沒事了。」在女子的耳邊輕聲安撫著，男子小心翼翼地將她擁入
懷中。即便無法為她掃去惡夢，他仍希望自己能成為對方的力量。畢竟這一切本該由兩人
共同承擔，卻唯獨女子惡夢纏身。
女子睜開眼，眸中閃過一瞬的茫然，而後眼淚便不受控制地落下。用力抱緊男子的手
微微顫抖著，似是正試著忍住某種難以忘懷的悲慟。輕拍著女子的後背，男子無聲地嘆了
口氣。
這樣的情形已經過了兩年，自那件事發生開始。
那時他們剛結婚不久，本來兩人都並不很在乎是否要有孩子。她常說兩人還年輕，生
孩子還太早。他也感覺自己還不夠成熟，尚未準備好要接下一個家庭的重擔。只是家裡父
母催得緊，也就無奈答應了下來。
本來這也就罷了，偏偏父母思想固守著傳統，非想要個男孩來傳宗接代──而她們家
幾個親戚裡，生的總是女孩多於男孩。母親知道了這情況後，也沒有埋怨很可能出現相同
情況的妻子，只是格外熱心地找起了些偏方法門。許多奇奇怪怪的方法他們都試過，不過
是否有效卻也無法得知。
過了好一段時間，她終於懷了胎。全家人都被驚動了，父親開始時不時地找他出去談
天，念叨著身為家中支柱須有擔當之類的話語。母親三天兩頭地來探視，最後更乾脆在他
們家中住了下來。
某一天，母親神神祕秘地告訴他，說是找來了有名的尪姨要來給她栽花換斗。對於這
種事，他是不信的。胎兒的性別一開始便已經決定好，在懷孕以後改變性別這種事實在讓
人難以信任。她也不是很信這種事的人，但是母親堅持，她不想看他們母子倆鬧僵，也就
跟著勸他讓那人試試。
見懷孕的妻子也跟著好言相勸，他的心一下就軟了。雖然心中存疑，但也想著讓那尪
姨試試亦無妨，於是他也就沒再多做堅持。當時之所以這麼決定，其中多少也有讓母親不
再迷信這些事的想法，卻沒想到接下來會發生那樣的事。
幾天以後，那名據母親說法頗負盛名的尪姨來到了他們家裡。雖是名看來頗為和氣的
中年婦女，他卻總感覺對方身上有種令人感到不太舒服的感覺。那時只覺得是因為自己排
斥這類儀式而產生的心理作用，卻看見一旁的妻子神色亦有些不對勁，只有母親對於請來
的高人格外殷勤。
本來他們對於這類事情的了解便不多，也就只是在一旁看著那尪姨進行儀式。只見那
尪姨一提筆，在符上以極快的速度振筆疾書。畫下的紋路雖繁複，其動作卻有如行雲流水
，彷彿經過了無數次的排練。接著她便執起早已準備再一旁的香，焚香、燒紙錢……儀式
結束時，已經好一段時間過去了。施過法後，他們的房間後方便多了一盆蓮焦花。儀式一
結束，那尪姨也不顧母親極力挽留，只說是另有要事，便匆匆離去了。
自那天開始，妻子的身體便發生了問題。時不時便莫名地四肢疼痛，什麼東西也吃不
下。也去做過精密的檢查，卻找不出原因。而後她又生了幾場大病，但也查不出其中的關
聯。彷彿她只是運氣不好，在這段時間內因為各種原因而染了病。為了肚子裡的孩子，她
勉強著自己調養身體，卻仍然日漸消瘦。與此相反，被悉心照顧著的蓮蕉花開得愈加豔麗
。似是在諷刺著他們的情況一般，肆無忌憚地盛開著。
一開始，他們都沒有將問題的矛頭指向那日來到家裡的尪姨，直到母親在某一天將他
叫了出去。平常都是有話直說的母親這次卻是東拉西扯地繞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開口，
說是那日來家裡的人並不是她要找的尪姨。她也是前陣子才知道被人騙了，現在要找出那
人，卻是半點消息也沒有了。聞言他一下子矇了。不是母親找來的尪姨，那當日那人又是
誰？
下一瞬，他猛然想起了房中那盆蓮蕉花。是了，妻子身上的問題就是從那一天開始的
！他衝進房中，舉起那盆蓮蕉花便往地上砸。花盆裂了開來，盆中的土壤灑了一地。本來
開得昭展的花落在地上，雖折了花葉，卻亦顯妖豔。但他的目光卻未被那花朵吸引，只是
注視著某樣不應出現在此處的物品，心中一陣發冷。砸開以後，才看見了看似正常的花盆
中間有夾層。碎裂開來的花盆中，有張露出一半的符紙，顯得格外刺目。
將那盆蓮蕉花與符紙一同處理掉以後，那些不尋常的症狀便消失了。但是經過了這番
折騰，妻子也落下了病根。雖不再像之前大小病不斷，卻仍是十分虛弱。雖然他們也想盡
方法試圖保住孩子，但最後孩子還是流掉了。妻子總認為一切都是自己的錯，因為她一時
的疏忽大意，才會讓他們失去這個孩子。原來對於法術一類並不甚相信的妻子像是變了個
人似的，開始熱衷於道術的研究，甚至到了沉迷的程度。
自那以後，她便開始夢見那個夢──紅花凋零的夢。她總說那落下的紅花便是那孩子
的化身，時時刻刻提醒著她所犯下的錯。要她將這一切刻在心底，永不遺忘。於是她總是
道著歉，一次又一次地。
少女 紅頭法師
一條主魂引到靈界觀看
請花公花婆幫忙照顧花叢
脫鞋踩地，雙眼蒙上內藏特殊符咒的黃巾。接著便由法師施唸「引神咒」，召喚神明
現身，帶領參與民眾的靈體進入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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