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夜之第一夜
十二夜之第一夜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視力複檢了三次還是沒過，替代役又沒抽中，離
政戰官又差了幾分，終究還是註定要來當個步排。由於驗視力拖了一年多，許多
同學早已紛紛退伍，而我也在這一年多的日子中，每天都在反復想著當兵或不當
兵的未來。也因此，在一件事經過三轉四折之後，心早也厭倦了，對於入伍，竟
有著非常平靜的心情。
由於知道台中的夏天非常熱，因此特別選了二梯。入伍當天，由於家離成功
嶺很近，所以早上九點多就到成功嶺報到了。這時候來的人並不多，循著路標，
一路走進了報到處，只見幾個穿著軍服的班長在那邊招呼著，一進去就叫我們填
個人資料，背面則是有關保險的資料。旁邊的班長一見我寫法律系，就急著問我
幾個法律問題，一下子，連附近的女班長都湊過來聊，令我受寵若驚，沒想到唸
法律這麼吃香！當然，他們問的都是一些基本的民生問題，簡單應付一下，再背
個幾條法條就夠解決他們的問題了。
不久，就有人領著我們到連隊去報到，在一樓的樓梯口，坐著兩個檢查違禁
品的士官，其中一個很正經的一樣一樣的看，另一個則是很懶散的隨便看一看，
隨便問一下有沒有帶違禁品，一副擺爛的樣子。才到門口，同樣是軍人，就看到
了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格。這時，一個入伍生的背包中有煙，其中一個檢查的士官
原本要先保管，沒想到另一個突然發飆，很大聲的問該入伍生還要不要煙，當然，
除了不要，我們還能說什麼呢？這樣，也省得他們還要再寫保管的三聯單。一進
門就被電，沒辦法，誰叫我們菜！
一上樓，只見一個班長領著我們發衣服，除了體育服與鞋子是新的之外，迷
彩服、帽子、鋼杯、臉盆都是舊的，看了就知道是有歷史的古物。不過，除了暗
幹在心裡，又能如何？所幸，因為來的早，還可以換個相對新的臉盆與鋼杯，當
然，也比較有機會換套合身的衣服。也因為來的早，自然也被拉去當發衣服的公
差，這時才發現，各種尺碼的衣服、鞋子存貨有限，晚來的人根本只能領到不合
身與比較破爛的衣服，尤其是皮帶，更是一大堆人領到過短的。所以，慘痛的教
訓告訴我們，報到時還是早點來的好。
中午則是吃很爛的湯麵，不過大家還是很客氣的都捧場了一碗，人在屋簷
下，不得不低頭呀！到了下午五點，報到總算告一段落了，而大家也都穿上了迷
彩服。接著，也是到了分班的時候了，一群人被帶到連集合場上，依照身高排列，
依序分成了十二個班，最高的當然是班頭，當然也是最衰的，除了要當排頭帶隊
之外，還要管人頭，沒事還常被叫到值星桌集合，當然也常是被狗幹的對象，可
說是吃力不討好！太高不好，太矮也不是件好事，班尾除了要拿飲水記錄薄、也
要拿板凳，有的更是需要大聲報數，也同樣是衰人一個。而位在正中間的也不好，
變成了洗衣公差。這也讓我早早的體認到，當兵，不要太前，也不要太後，當然
也不可以太中間，作個中間偏後的不起眼小角色最好。
在決定了班別之後，每個人身上也多了個號碼，也同時決定了上下鋪，當然
也決定了餐桌的位置。很不幸的，第一班果然常被叫公差，而最後一班也成了第
一週的打飯班，而餐桌的位置更是決定了洗餐盤的順序，當然，上下鋪也有差，
至少個人認為下鋪會方便那麼一點點。當兵，果然處處要靠運氣，從單位到連隊，
甚至連號碼都是，至少，001註定是最衰的那一個！
一切底定之後，終究是逃不過理髮這一關。只見幾個粗爆的阿姨拿著理髮
器，很殘忍的往我們的頭上大把大把的推，口裡還說如果有受傷要講，根本就是
擺明殺人不償命的。在驚奇、震撼、緊張之後，一顆顆的大光頭就陸續的發亮了！
軍中實在厲害，叫了這一群殺手替我們理了個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髮型，讓我
們根本無臉見江東父老，實在是非常有效的摧毀了我們的自尊心！只是沒想到，
更可怕的髮型還在十天後…。
晚餐是在中山室吃的，這也是我們以後上課的教室，只不過，裡面的桌椅都
是破破爛爛的。當然，廁所也非常的爛，所幸，菜色的內容還算可以。只是，面
對入伍的第二餐，還是無法狠下心的去吃，大家依然點到為止。吃完了晚餐，一
群人就在中山室做基本身家調查，看是否有認識任何大官或是記者的，當然也包
含有各種病痛的人。看來，軍中是愈來愈怕出包上新聞了。只是，沒想到有那麼
多有舊疾的人就是了，看來，現代人的文明病還真不少。
晚上，終於到了洗澡的時刻。由於連隊上沒有熱水，因此只能千里拔涉的走
到炮兵連洗澡，所以，在時間上也特別的趕。在時間與第一天入伍的壓力下，一
群人也只能大刺刺的脫光了衣服，百鳥爭嗚，擠著有限的空間，洗那只有冷水或
只有熱水的破蓮蓬頭，心中除了一直幹之外，也只能隨便亂洗一通。雖然，比傳
說中的只有冷水來的好，但差點被熱水燙傷卻也是一件很雞巴的事！
回到了寢室，有班長在教折棉被與蚊帳，也包含了內務櫃的擺置法，當然，
也收走了我們所帶來的行李。在軍中，帶來的東西全部沒用，粉狀的藥物會被拿
到長官室集合，要吃時還要先去報到，自己帶來的衣服、毛巾等都派不上用場，
一定要用軍中發的，而許多日常用品像刮鬍刀、指甲剪、膠水等會被半強迫購買。
因此，帶的愈多，只是愈麻煩而已，第一次休假還是要全部帶回家。至於單子上
面寫的大頭照更是擺明騙人，最後還是要拍軍照。而錢，更是完全沒用到，別說
提款機了，連販賣機在前，也還是只能乾瞪眼！
隨著一切的落幕，夜也深了。十點，雖然還很早，但卻是軍中的上床時間。
這一夜，身體雖然累，但卻輾轉難眠，我的軍旅生活，就這樣展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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