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錄]假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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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bcae (工詩學劍的男孩)
標題: 假如
時間: Fri Aug 26 17:59:09 2005
<假如>
「妳那家客戶被國稅局盯上了，聽說現在請檢事官來調查了。」
克萊兒聽著同事的擔憂，自己也不禁緊張起來，才剛接主辦查核員沒多久，就碰
到這種事。
「唉，妳就算換了事務所，還是這麼倒霉，以前妳在K所，碰到的爛case有xx化工
，xx電子，帳亂也就算了，好不容易跳槽，熬了幾年，現在剛升主辦查核員，又接了這
家高風險客戶，聽說妳下個月就要訂婚了，這當口碰到這種事，妳還真的很衰。」
「我有朋友在國稅局工作，聽說這次檢事官很積極呢，好像很主動搶著調查這家上
櫃公司。」
克萊兒任隨同事挖苦，聽到這裡也不禁好奇地問：「這句話什麼意思呀？」
「聽我那國稅局的朋友說，這個案子本來還沒決定哪個檢事官來調察，但有名檢事
官很主動地要求調察這個案子，聽說那個檢事官以前也在K事務所待過，好像因為今年剛
考上，所以想求表現吧。」
「是喔？」克萊兒沒好氣地把國稅局的公文接過來看，一串熟悉的名字掠過眼眸，在心
底種下瞬間的錯愕，喃喃地自語：「艾斯……。」
「怎麼那麼快就要求調卷？國稅局這次這麼狠，連底稿都不給我們時間補了嗎？」
「要埋怨就怪負責這案子的檢事官吧！是他下的命令，新官上任三把火，這次該不會又
要爆地雷了。」
克萊兒帶領的查帳團隊被一紙公文忙得焦頭爛額，忙著把底稿能補的查核字眼先補上，
因為明天就要被調走，每個auditor都是邊忙邊罵在嘴邊。
只有克萊兒靜靜地不發一語，沉默地檢查底稿有沒有缺漏的地方。
跟克萊兒是大學同學的桃樂絲在一旁看得納悶，好奇地在旁問了一句：「妳還好吧？怎
麼好像有點恍神，是壓力太大了嗎？」
克萊兒笑了一笑，搖頭說：「我很好啊，妳別擔心。」
「妳明明就有心事，說出來嘛，別那麼不夠朋友，都認識幾年了。」
克萊兒想了一想，點頭說：「下班再跟妳說吧，先把這些明天要調卷的底稿補完再談私
事吧。」
晚上十點多，一零一大樓仍然燈火通明，克萊兒和桃樂絲沿著街散步著。
「這次負責調查我那家客戶有無金融舞弊的檢查官，是我認識的人。」
「這麼巧？那不是很好嗎？趕快跟他通個人情，別為難我們。」
克萊兒長長嘆了一口氣說：「我跟他以前在K所共事過，他曾深深地喜歡過我。」
「那又怎麼樣？妳又沒跟他在一起，而且妳現在又快訂婚了。」桃樂絲說著說著好像也
覺得不對勁起來，揣測地問：「難道…？」
克萊兒點了點頭說：「那時他對我很好，我一直都以為那是他對朋友都這麼好，他也一
直都沒有表露過心意，一直到我交了男友，當年他很傷心很傷心，才對我自白。說真的
，我自己都有點被嚇到吧。」
「後來呢？妳們有再聯絡嗎？」
「我跟他說，還是會做好朋友，之後他仍會不定期地寫信探問我，但我都沒回信給他，
當然更別提電話連絡，我…我不知道這幾年下來，他對我的想法。」
桃樂絲這才恍然，點了點頭說：「所以妳懷疑，他一定有點怨懟妳的絕情，交了男友後
連朋友也當不成，如今他是財經組的檢察事務官，才會對妳的客戶調查如此認真，妳覺
得他是藉此想要對妳報復？」
克萊兒嘆了口長氣說：「他過去是個心思很細膩的男孩，那時候他對我很照顧，許多小
細節的地方都想到，所以我猜，他也一定知道這家公司是我的客戶，唉，不知道，這麼
久沒跟他接觸，我並不想很多，總覺得他不是這樣的人。」
桃樂絲思索了一下，好奇地問了句：「他什麼星座呀？」
克萊兒愣了一下：「我記得沒錯的話…好像是天蠍吧。」
桃樂絲吐了吐舌頭說：「妳死定了啦，天蠍座的人最重感情，也最會報復，妳完了啦，
小心被抓去關。」
克萊兒一張俏臉漲得通紅，伸手去呵她癢，笑罵著：「妳再給我烏鴉嘴呀，要死也是會
計師先死，還輪不到我吧。」
「底稿上可是有妳的簽名，妳又賴不掉。」桃樂絲還是一副幸災樂禍地鬧著她，兩個女
的就這樣在街上打鬧起來。
「暫時妳就先別往壞處想，現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囉。下個月妳就要訂婚了，好好打
起精神想想終生大事吧。」
回到家中，想著桃樂絲最後留給自己的安慰話語，目光不自覺地瞥了書櫃一眼，過去艾
斯寫給自己的六十幾封信都一直收在那兒好好的，克萊兒心念一動，隨意翻閱了幾封，
勾起幾件自己曾經很感動的回憶，不自覺地深深地調勻一下呼吸，望著窗外清澈的夜空
，心中思潮起伏著：「一直未曾跟你連絡，在你內心深處，是不是真的怪著我呢？」
次日，克萊兒被會計師傳喚，了解一下底稿內容大概的情況，和日後若有客戶的管理階
層真發生弊案，討論種種相應的對策。
正討論間，秘書轉接電話進來，會計師拿起話筒接聽了一下，臉色頓時凝重起來，剎那
間，克萊兒心中掠過一絲的不安。
果然會計師嗯了幾聲後，掛下話筒，帶著一種疑惑的眼光看著克萊兒，良久才說：「法
務部來電，要求妳現在帶查帳團隊去一趟法務部。」
克萊兒這一驚非同小可，一雙眼眸瞪得大大的，瞬間身體有點僵在那裡，會計師則是催
促著她：「快去吧，回來再告訴我事情經過吧。」
「這也未免太快了吧！該不會是先審訊我們吧。」
搭著計程車前往法務部的路上，桃樂絲滴咕著，克萊兒則是一直沉默著，桃樂絲似乎看
出她的心思，摟了摟她的肩頭安慰說：
「別想太多，船到橋頭自然直，他如果要為難我們，我們也不是好欺負的。」
克萊兒低著頭說：「我只擔心…見到他不知該怎麼說話吧。」
一行人很快地來到法務部，進去通報後，一位秘書模樣的小姐走過來接待他們：「妳們
一定是E所的auditor吧，檢事官有交待過，我帶妳們去會議室。」
克萊兒一行人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跟著秘書走了好一段走廊，進到一間會議室，但見
桌上擺著被調卷的底稿，還有一疊資料。
桃樂絲殺氣騰騰地左右張望，問道：「叫我們過來的那位檢事官呢？怎麼不見他人影？
還擺架子嗎？」
秘書笑了一笑：「檢事官正為另一個案子出庭，他有封信留下，他交待說妳們會知道該
怎麼做。」說著遞出一封信給克萊兒。
克萊兒呆了一呆接過信，秘書微笑地說：「那各位請自便，會議室只能借用到下班時間，我先走了。」說著就轉身離開並帶上門。
「那個傢伙葫蘆裡在賣什麼藥呀？信上寫些什麼？」桃樂絲看到克萊兒拆開信紙，一雙
眼神流露出難言的滋味，不禁好奇湊身過去看信上寫著：
給好久不見的小胖妹：
我已經調查過了，客戶在做假帳，把這一部份的底稿趕快補起來吧，我資料都準備
在旁邊了，這樣妳們就有盡專業上應有之注意，日後司法程序上不會連累到妳們，動作
快一點，妳們只有一天的時間。
艾斯留
「你怎麼會想要踏進檢察事務官這條路？」
「沒什麼，只是為了年輕時一個很天真的執著吧。」
台北地檢署在晚上有點冷清，艾斯心中回想著與法官的對話，嘴角泛起一絲苦澀的笑意
，正往停車的地方走去，一道快要遺忘的細嫩的聲音叫住了自己。
艾斯驚愕地整個人身體顫動了一下，緩緩轉身過來，月光下看到克萊兒靜靜地佇立在街
燈旁……。
星巴克裡飄散著咖啡香，艾斯和克萊兒對坐著，似乎陷入好一段時間沉默。
「好久不見，妳還是很喜歡喝星巴克的咖啡。」
「嗯嗯…對呀。」
「這麼晚不回去未婚夫身邊，這樣不太好吧。」
「你知道我要訂婚了？」克萊兒多少有點吃驚。
艾斯笑著用眼神指了指她手上的戒指，悠悠地說：「這種戒指，應該是妳男友跟妳求婚
時候，為妳戴上的。」
克萊兒咯咯一笑：「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心思敏銳地嚇人…嗯，我跟男友下個月訂婚…
我會記得寄喜帖給你的。」
「我不是來跟妳討喜酒喝的。」艾斯的言語一如過去那樣，充滿心高氣傲的倔強和苦澀。
克萊兒低下頭，幽幽說：「這次的案子，真的很謝謝你。」
「別這樣說，妳很清楚…我跟妳都不喜歡聽對方說『謝謝』。」艾斯的言語依舊自然，
但同時有股無比的沉重。似乎也警覺到這樣的氣氛，艾斯操弄著微笑說：「這是我該做
的，妳說過，『未來不論我們結婚生子，都能互相扶持、互相關心。』，妳對我不用這
麼客氣。」
克萊兒咬了一下嘴唇，艾斯越是不在乎的神情，越令人感到壓力，終於吸了口氣，靜靜
地說：「這幾年，我沒回音訊給你，我……。」
「我知道，妳很忙。」艾斯很快地用微笑的話語接下：「妳說過，好朋友不用常常連絡
，我也了解妳的個性，雖然我仍寫信探問妳，但不代表妳一定要有所給我回音，我……
把妳放在心底就夠了。」
「你雖然嘴巴上這樣說，但我覺得…。」
艾斯搖了搖頭，努了努眼鏡說：「我不否認，內心多少仍牽掛著妳的音訊，但面對一個
曾經對妳表白的好友，我明白妳的難處。妳只是做好身為別人女友應該做的角色，而我
，也只敢做到好友允許範圍內的在乎。」
「這些年來，你還是…。」克萊兒想回答些話語，但卻又說不出來。
艾斯靜靜地凝視她俏麗的臉龐，微笑地說：
「當年…在情人節那天，妳告訴我擁有所愛之後，我崩潰了，真的很難過很痛苦，我…
打從心底，想要抹去心中的妳，讓自己振作…但是…我做不到。」
艾斯側頭不想注視克萊兒眼神的變化，悠悠地望著窗外說：
「我知道時間會撫平一切，那時朋友有的說一個月，有的說半年，但我很害怕，就算妳
把我當成踩過的枯枝那樣沒有任何感覺，即使把我當成像路邊的石頭毫不在乎，就算如
果真是這樣，我還是……忘不了妳。」
「艾斯……。」
「用霸道的情緒抹去對妳的感情只有反效果，抹去妳，對不起我的感情；不抹去對妳的
感情，對不起妳。所以，那時我想了好久好久，突然想開，何不就讓我一直懷著這份感
情，藉此轉化成另一種動力，轉移我人生的重心，那時便開始下定決心，不論花幾年，
都要考上財經組的檢察事務官，也許將來會有一天，能幫助到妳，用另一種型式，繼續
照顧到妳。」
說到這裡，艾斯眨眼笑著：「或許存在另一個時空裡，我沒考上檢事官，或就算考上了
，妳也不會碰到客戶金融舞弊這種倒霉事，但那時我只是懷著一份『感覺』的假如，一
份可以『繼續守候妳的感覺』的假如，只要抱著這樣的心情，我往後所走的人生就會覺
得很有意義。」
「而如今，時間久了，對妳的感覺也淡了許多，但我深信還有些東西是留下來的，因為
妳了解我倆都是很重視生命中，那些除了現實表面之外事物的人，希望不會只因我對妳
種過深情，我倆的關係就變得什麼都不是……但是…說了這麼多，也許…這些心情…對
妳而言…都不過是一種困擾吧。」
艾斯將咖啡喝到杯底的懸空，起身說：「時候不早了，我來買單吧。」
克萊兒不發一語地從他手中搶過帳單，自顧自地到櫃檯結帳。
「克萊兒……。」
克萊兒回頭扮個鬼臉說：「別說謝謝，你知道我最不喜歡人家對我說謝謝。」
「妳依舊真是個…永遠也無法讓人放心的粗線條。」
兩人並肩走著，艾斯帶著玩笑的語氣說著。
「你依舊那麼喜歡消遣我，我這一生跟爛CASE特別有緣。」克萊兒沒好氣地回答著。
「別擔心，這次案子一了，會計師會更器重妳，竟能避開所有的查核風險。」
兩人在捷運站停下腳步。
「就送到這裡吧。」克萊兒輕輕地說著。
艾斯點了點頭，說：「妳會幸福的，在遠方，有一個我為妳們默默祝福的。」
克萊兒點了點頭，說：「we are good friend。」
兩人均回以對方一笑，各自轉身離開。
倚在手扶梯的克萊兒，心中思索著：
「一般人面對感情，都是說揮別過去，看向未來，但你看向未來的信念背後，該說是讓
人感到脫離現實，還是說讓人感到動容的執念呢？」
「亦也許，你一直都在等待這樣戲劇性的一天到來，即使永遠沒有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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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樣的刻骨銘心，才會讓一個人用一生來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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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蜜莉.狄瑾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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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妳戀愛了，我希望妳認真且真心地經營。記得要珍惜。
若想起了我，我願意分享妳的心情，願意聆聽。
如果妳戀愛了，我希望妳消失，希望妳永遠沉醉在幸福裡。
妳不必想起我。可是，答應我，妳要幸褔。
如果妳失戀了，沒關係，我會陪妳等待下一個戀愛的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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