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珠] 遠美洞詩人之高韓期末考範圍中譯

看板NCCU06_Korea作者 (nomurakid)時間15年前 (2009/06/15 16:15), 編輯推噓2(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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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翻了四頁 大家的反應似乎還不錯 所想說就順便把剩下的兩頁 也給翻一翻 上次翻的有一點小錯誤 所以連同上次有修改的部分 一起PO給大家 遠美村詩人 雖然別人都認為我不過就只是一個七歲的小女孩,但我絕對不只是個小孩子,因為我對很 多事情都一清二楚。如果說「我都知道世上變化的道理」,這種話聽起來很自大,實在不 能接受的話,至少家裡變化的情況,或者村裡人們的內心,這類的事以我察言觀色的本事 都能一一料中。話雖如此,但其實我的年齡是八歲或九歲的其中一個。 據說當時生下來一看,我身體不知有多麼虛弱,似乎活不下去,於是報戶口的事也就一天 拖過一天。雖然晚了一兩年,但至少還有幫我報戶口,也算慶幸。我也早就隱約知道,媽 媽之前並不希望我活下來。爸爸還好,不過媽媽只要一看到我,總是對我大吼大叫,不過 我也沒有必要感到難過,因為我雖然是她意外懷上的小孩,但她想說搞不好是個男的也不 一定,結果生下來一看又是一個來討債的女兒,所以她最近老是將這些埋怨掛在嘴邊。 這並不是說因為我從小就很懂事什麼的,而是我們家的情況本來就是那樣:家裡的女兒, 本已足有四個之多─在我出生的那一年,最年長的大姊早就超過二十歲,渾身充滿少女氣 息,而最年幼的四姊卻才念到國三準備要畢業而已。聽說媽媽四十三歲那一年,剛開始並 不知道自己已經懷孕;四五個月的時候,四處請教論命神準的算命先生,所有的算命仙全 都一致主張她會生兒子,於是最後才決定要把我生下來。在這種情形下,不知道是不是因 為自己是女兒身而覺得羞愧,所以不敢馬上呱呱落地出來見人,反而慢慢磨蹭,結果竟然 把媽媽折騰個半死,這叫我就算有十張嘴巴也百口莫辯。媽媽老是一下子說我八歲,一下 子說我九歲,但其實她也沒有幹過什麼好事。媽媽以為我連什麼加法減法都不懂,不過事 實並非如此─直到我三歲之前,她都想讓我死,這點我可了然於胸。 我並不想長篇大論地說明,我是個多麼受盡欺凌的醜小鴨,因為我真正想要說的,並不是 那種五四三的東西,而是關於遠美村詩人的事。儘管說我懂得很多,但是坦白講,我並沒 有辦法正確地說明詩是什麼東西。約略猜想一下,我想,那不就是在月明之夜,或在波浪 蕩漾的海邊,微闔雙眼,低頭下看,嘴裡吐出幾句瀟灑的話嗎?不過回頭看看遠美村詩人 言行舉止的話,他每次好像都不是那個樣子。在我們村子裡,除了遠美村詩人之外,還有 遠美村歌猩、遠美村水姑娘、遠美村小聰明等等。幸福照相館的嚴叔叔就是遠美村歌猩, 他上回在全國歌唱比賽的富川大賽中,竟然連預賽都未能通過,他那高超歌藝還真是差勁 。素蘿她媽媽就是遠美村水姑娘,這件事情我最清楚了,因為搽著紫色指甲油,染著金色 頭髮的,就只有素蘿她媽媽而已。而遠美村小聰明呢,說來慚愧,其實就是我媽媽。之所 以會覺得慚愧,那是因為我知道,我媽她很喜歡管人家的閒事,動不動就跟人家吵架─這 種所謂的「小聰明」,可說是跟罵人的話沒有兩樣。 至於遠美村詩人,他另外還有一個綽號。他兩眼深陷,蓬頭亂髮,一年四季不管到哪裡, 總是套著一件染色的軍用外套,穿著一件磨到泛白的老舊牛仔褲。據說他這副德性在深夜 裡,活脫脫地就像一個夭壽鬼,所以首爾美髮廳的美髮師敬子姊姊,最先開始叫他「夭壽 仔」。在我們村裡,不只敬子姊姊,所有的人對他都會略帶輕蔑,把他當成小孩般地隨意 對待,這是司空見慣的事,聽說箇中原因是因為他有點神經病。雖然不知道他是從什麼時 候、怎麼樣開始稍微發神經的,不過無論如何,至少他跟一般人不太一樣,這點倒是毫無 疑問。夭壽仔住在木槿花聯立住宅三樓,他家在陽台的花盆特別地多,掛的鳥籠也有三個 之多;一到夏天,總是整天嗡嗡作響地開著冷氣,這在我們村裡算是少見的有錢人。他老 爸在市中心開一家中藥房,晚年討了一個年輕老婆,日子過得算是美滿。夭壽仔是家裡的 老么,他不待在已經結婚的哥哥家,卻搬去跟沈醉在新生活情趣的老爸住在一起。那個從 高興嫁過來,在江南房屋上班的歐巴桑,單就這點就罵夭壽仔是窩囊廢─我實在無法理解 ,為什麼說兒子跟老爸住在一起是一種愚蠢的行為呢? 像這樣的夭壽仔,如果說有朋友的話,我大概是唯一的一個。夭壽仔二十七歲,雖然比我 大了二十歲之多,但是我們卻是如假包換的朋友。或許你不相信,但我另外還有一個二十 七歲的男性朋友。我家旁邊兄弟雜貨店的金鄰長,就是另外一個朋友,他是遠美村二十三 里五鄰的鄰長,是一個最有朝氣、最為有趣的人。我幾乎每天都坐在雜貨店前面遮陽傘下 的椅子上,跟他有說有笑,有趣地度過一天。可是最近金鄰長多少變得有點不太高興,即 便我坐在椅子上,也不再像從前一樣講笑話給我聽,或者拿枝仔冰之類的東西給我吃。我 雖然明白箇中原因,但卻也只能裝作不知道。其實那是因為,我們家老三仙玉姊姊上個月 忽然跑到首爾的姨媽家去了。金鄰長跟仙玉姊姊相好的事,全村都知道,但是仙玉姊姊最 近有點心緒不定,最後還是說要到姨媽家開的服飾店裡去幫忙,跑去首爾了。仙玉姊姊的 臉蛋非常漂亮,就算大家都說這是「歹竹出好筍」也不為過,她生在我們這種家徒四壁的 寒門裡,真是可惜;因此她對家中的窮酸窘境感到厭煩,每天都板著個臉,悶悶不樂。 雖然我不太想講,但是說真的,其實我爸爸是一個清潔工。他從一大清早到晚上很晚,都 只是到處在翻找人家家裡的垃圾桶,因為這種職業的緣故,他身上會散發出一種濃烈的臭 味,臭到令人難以言喻。除了爸爸之外,我還有事情不太想講。大姊嫁到京畿道的楊平去 ,當一個農夫的老婆,這倒還沒有什麼關係,但是如果說到二姊的故事,那可就令人汗顏 了。二姊一開始是當車掌小姐,後來在香腸工廠當女工,之後又在茶室上班;她對賺錢之 事極為熱中,二十六歲還未婚的她,現在正在九老洞工業區的某個地方開一家小酒館。我 曾經去過那裡一次,當時房裡只有一個身材高挑的男人,赤裸上身,正在睡覺,而二姊則 趴在他旁邊正翻閱著週刊雜誌。光憑那樣,我也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我媽媽跟那當清潔工的爸爸說,只要讓家裡的丫頭們書念到足以嫁人的程度就夠了,所以 姊姊們全都只念到國中,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獨獨仙玉姊姊一個人念到高中。雖然更傷腦 筋,但是畢竟也盡了全力念到高中畢業,所以她說與其要到討厭的工廠上班,倒不如當個 電影明星來得更好。為此而愁眉苦臉的姊姊,對於金鄰長家鼻孔般大小的店鋪,是不可能 會感到滿足的。 我現在只有七歲,哦不,其實是比七歲再多一點,不過為什麼我卻只能跟年紀很大的老光 棍混在一起呢?這雖然會很奇怪,但絕對不是我的責任。以死黨素蘿為首的幾個朋友,去 年跟今年全都上國小了,連年紀稍微小一點,但還能湊合著一起玩的小朋友也全都去上幼 稚園了;所以吃完早餐出門一看的話,在遠美村的街上,現在只剩下一些流著鼻涕的兩三 歲小鬼而已。即便是到了下午,情況也是一樣。一群一群的小朋友,只有同一群的才會一 起玩遊戲,他們是不會輕易地讓一個外人加入的,所以我只得獨自離開,就像是一個外星 人一樣,淪為一個處境尷尬的孩子。我們村裡價錢便宜的幼稚園很多,而且鋼琴才藝班也 有兩處之多,但是媽媽卻一直不為所動。家裡窮一點只住單間房的人家,也都把孩子送去 幼稚園,所以每天早上一到上學時間總是鬧哄哄的,而我至今卻還都沒能夠好好地學完一 套遊戲。爸爸從別人家撿來的圖畫書或者壞掉的玩具,在家裡亂放得到處都是,但是我現 在對那些東西已經沒有興趣了,所以不管怎麼說,我好像已經變成一個十足的大人了。 跟夭壽仔變成朋友的這件事,正好是在今年春天變得像外星人的時候發生的。當時,我在 兄弟雜貨店的前面閒晃,總是希望能夠成為跟金鄰長一起聊天的朋友,不過卻只是一直觀 察著他的神色;夭壽仔正好在我的後面,也抱持著相同的心態看著金鄰長的神色,接著從 染色的工作服口袋裡拿出一張皺巴巴的紙攤開,猶猶豫豫地在我前面的空椅子上坐了下來 ,叫了我一聲「瓊玉啊」,那個時候我真的嚇得快要暈了過去─之前我一直認為夭壽仔有 點傻又有點神經病,所以有一次就當著他的面一直戲弄他說:「嘿,夭壽鬼!」─我嚇得 目瞪口呆張著嘴巴,而他的下一句話又更令人啞口無言。 「原來你真的只叫我龜孫子、龜孫子啊!」 我瞠目結舌睜大了眼睛。我雖然有叫過他夭壽鬼,但是說真的,向老天保證,我絕對沒有 叫過他龜孫子。所以,我不知不覺地猛搖著頭,以示否認。不知道有沒有看到我的反應, 他接著又繼續說:「原來你真的只叫我龜孫子、龜孫子啊……」。 現在想想,那件事情還真的是讓人無言以對,但是,我的天啊,那竟然就是所謂的詩。金 鄰長曾跟夭壽仔說,既然說要寫詩,那麼就試著寫一首瀟灑的詩來看看。答應了金鄰長請 求的夭壽仔,夜裡搜索枯腸、絞盡腦汁地想要寫詩,但卻全然未能如願,於是就將某個名 詩人的詩抄了來。據說「龜孫子」的那句,正好就是那首詩的結尾。 「喔拜託,你這個人真是的,我什麼時候叫過你龜孫子啦?」 結果金鄰長輕輕拍打夭壽仔的肩膀,對他冷嘲熱諷一番,似乎早就知道他會那樣,但是我 卻呆若木雞,驚訝不已,一時之間難以平復。或許是因為我想不起來我是不是有罵過夭壽 仔龜孫子,才會那麼震驚,似乎唯有承認我有罵過,否則還是想不起來有這回事。不管金 鄰長說了什麼,夭壽仔在那天之後,連續好幾天還是背誦著那首龜孫子的詩,而我則是默 默地在心裡面決定,除了金鄰長之外,也應該要把夭壽仔當成自己的朋友,因為跟詩人當 朋友,總是比跟雜貨店老闆當朋友來得更為體面嘛。 即便如此,但是只要想到要跟一個有點神經病的男人來往,長時間地混在一起,我的膽子 還是不夠大。此外,金鄰長只要心血來潮,不管什麼時候都會拿糖果或枝仔冰給我吃,而 夭壽仔在這方面就完全遜掉了,就只會一個勁地找人跟他一起談詩、想詩、背詩而已。對 夭壽仔而言,詩就是他的全部:風一吹,就會因為風略過草葉的聲音而感到心痛;修女一 經過,就會突然喊著說「十七個、二十一個鈕釦囚禁著她」。夭壽仔可以整天都在背誦名 詩人的詩,不僅如此,他還跟我說,只要有這些背誦的詩句,就可以對話連續好幾個小時 ─這就是所謂的「詩的對話」─為此,他更徹夜讀詩。夭壽仔到了晚上就會趴著背詩,到 了隔天就會用那些背過的詩來對話,他就是這種人。 除了詩之外,夭壽仔跟我一樣也是個無所事事的人:白天他跟年輕的新媽媽待在同一個屋 子裡,大眼瞪小眼的,也不知道要幹嘛,所以總是一直在村裡打轉,打發時間。我跟金鄰 長相對而坐,聊著一些了無新意的話題的時候,夭壽仔經常會在不知不覺間,悄悄走近, 微微哈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起來,他似乎比我更強烈地希望跟金鄰長做朋友。中午 很熱的時候,我們各自以舒服的姿勢坐著看報紙或者打瞌睡,消磨無聊的時間,其間如果 有客人突然上門要買濁酒之類的,夭壽仔跟我總會趕緊起身,空出椅子,呆呆地望著金鄰 長連忙招呼客人的混亂景象。每當金鄰長想要問問看夭壽仔詩是怎麼寫的,夭壽仔就會馬 上轉移話題,顧左右而言他,堵住金鄰長的嘴,所以在金鄰長面前,夭壽仔一點也不會將 關於詩的話題掛在嘴上;反倒是我一直不斷地聽著遠美村詩人的「詩的對話」。 一直到那個時候,比起夭壽仔,我都還比較喜歡跟金鄰長在一起。金鄰長用他那巨大的手 掌,啪的一聲,拍著我的屁股說「嗨,瓊玉小姨子」,他這樣叫我的話,我心情不錯,就 會自然露出笑容;偶爾,我坐在他機車的後座上,想要跟他一起出去送個貨的時候,路上 要去學鋼琴的小女孩們,就會把手指頭含在嘴裡,望著我,好像羨慕得要死。金鄰長跟話 多的遠美村女人們,不管是誰都處得不錯,賣她們蔬菜再加上鮮魚,賺了不少錢─那個從 高興嫁來的歐巴桑,對此相當知情,她也說「仙玉只是人長得清秀漂亮而已,看她家裡那 個鬼樣子,如果嫁給金鄰長的話,那就賺到了」,暗自嘲諷仙玉姊姊。哼,我也能猜到那 個歐巴桑心裡在想什麼,她有一個大仙玉姊姊一歲的女兒,人有點任性,很讓她操心。即 便如此,上次恩惠的奶奶問歐巴桑說「要不要趕快找個像金鄰長一樣的女婿」的時候,對 於那番話,她還是覺得不妥,嗤之以鼻。 「近來,在這世上還有什麼是父母管得著的呢?就算我們做父母的不管,因為那孩子的眼 光很高,一般的男生也看不上眼,連提都不用提。上回有一個銀行代理找人上門來談親事 ,她連回頭看也不看一眼。聽說對方雖然是只是專科學校畢業,但好歹也喝過一年多的大 學墨水,懂的東西很多。」 每次聽到那種話的時候,我的喉嚨就會癢得受不了。為什麼我的喉嚨會癢呢?那是因為我 還知道一個秘密。那真的是一個天大的秘密,萬一被歐巴桑知道的話,我擔心事情會鬧到 難以收拾的地步。 做房仲的歐巴桑她女兒冬娥姊姊跟誰在交往呢?這大概只有我一個人知道而已。去年春天 ,我去素蘿家玩,偶然得知了一件事,這連素蘿都不知道,只有我一個人乾著急而已。這 件事應該要說,但是在那天之後,只要一見到做房仲的他們家的人,我就會坐立不安。到 現在我都還沒有跟任何人講過這件事,雖然有點猶豫,但是,唉,沒辦法,既然已經起了 話頭,看來不說不行了。在素蘿家開的大新器材行裡,有一個幫素蘿爸爸做事的年輕捆工 ,冬娥姊姊就是跟他在談戀愛。他們倆之間的關係還非比尋常呢。去年春天,到了素蘿家 之後,沒看到素蘿,於是就在無意間,拐個彎從一個轉角走出來,從一個高度差不多到腰 間的窗子,晃頭晃腦地往店裡頭看,赫然發現那對男女緊靠著坐,不就正好在做那種奇怪 的勾當?冬娥姊姊的事,姑且不談,那個年輕人大汗淋漓,一直緊緊地摟著姊姊的腦袋瓜 ,那種場面看起來也有點嚇人。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40.119.204.21 ※ 編輯: dukkha 來自: 140.119.204.21 (06/15 16:18)

06/20 18:54, , 1F
再次感謝佛心來的大書
06/20 18:54, 1F

06/21 16:11, , 2F
謝謝你^____^
06/21 16:11, 2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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