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拙作]直線
有人說，世界上最悲哀的是兩條平行線，永不相交。
但我說，世界上最悲哀的應該是相交一點的兩條直線……
才上台北一個星期就回高雄，旁人聽了肯定是說我患了思鄉病。
中秋節，一個家人應該團聚的日子，好死不死就落在我到台北的第一個星期，我
只好乖乖回家吃烤肉。
看著家中的男丁們對生火似乎還有些陌生，我暗暗盤算要溜出去多久才能在回來
時正好吃到東西。
隨便交代幾句，我向以前就讀的國中走去。
夕陽染紅了操場，幾個老人正在走操場，球場還有幾個男孩在打球。
我隨意走著，突然一個人從後面叫住了我。
「琴。」
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
「文。」
他正坐在涼椅上，籃球靜靜的躺在一旁，似乎剛打完一場球。
「回來過中秋？」
我點頭，不知道要跟他說什麼。
他移出左邊的位子，似乎是要我坐下。
該坐下嗎？
還是該找個藉口離開？
文抬頭，用雙眼看著我，嘴角微微上揚，輕輕的問：
「不坐下嗎？」
那是命令的表情和語氣。
而我對他那樣的動作向來沒有抵抗力，六年來一直都是如此。
坐到他身邊，我從口袋拿出一包7MILE，抽出其中一根叼在嘴巴，點燃，然後
吐出白霧。
他愣愣地看著我的動作，像是看到什麼珍奇異獸般。
很驚訝吧！
「我以為國立大學的乖寶寶是不會抽菸的。」
有些嘲諷的語調。
「那你該來政大看看。」我遞了根給他，「要嗎？」
他挑眉，然後搖頭。
「抽菸對身體不好。」
「我偶爾抽抽。一包抽了三個月還抽不完。」
「為什麼要抽？」
「沒為什麼。」想抽就抽，不需要理由的。
「因為和我在一起嗎？」
「別太看重你自己了。」
當初和他說話那種心跳加速的感覺，不知在何時已消失無蹤。
「其他人知道嗎？」他似乎試著表現他對我的關心。
「我媽不知道，我不在他面前抽菸的。」
「系上同學呢？」
「我不會抽給他們看。」
「那他呢？」
「他沒有理由不知道吧！」
文猶豫了一下，像是在考慮該不該問這個問題：
「你，過得好嗎？」
「我很好，系上的氣氛很HIGH，每天大家都一起吃飯，明明才開學幾天，大家
卻像是已經認識了好幾年，前兩天還一起去烤肉呢！」
「那，他呢？」
「台大跟政大又沒多遠，坐公車可以直達，偶爾通通電話，或出來吃個飯，就這
樣了。」
「這樣哪像在談戀愛。」他笑著嘲諷。
「我在想什麼，他能懂，他在想什麼，我能懂，就這麼簡單。轟轟烈烈的愛情對
我們兩個來說，是沒有必要的，因為我們都已經受夠了。現在這樣簡簡單單的也
沒什麼不好。」
「你根本不愛他，你明明還愛著我。」他看著我，我卻低頭看地上避掉他的眼神。
「文，」我抬頭望著他，直視他的雙眼，「當初說無法接受遠距離戀愛的人是你。」
「因為當初我沒想到我居然該死的那麼愛你！」他低吼，像是在發洩我整整快兩
個月不和他聯絡的怨氣。
「文，別太超過了。」我警告他。
已經那麼淡了啊.......
對他這樣的露骨的表白我居然連一絲絲心動的感覺都沒有。
人心的改變有時候還真是驚人。
五年多的感情，居然在這幾個月內，快速消散。
「我的男友是季威，至少目前來說，我愛的是他。」
「你忘得了我嗎？」
「我不打算忘，我們之間的事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沒必要強行消除。」
從和文分手到和季威交往，我早已將忘掉某人這種事列在不可能任務的清單中。
「琴......」文輕喚我的名字，像是想挽回什麼。
「文，」我吐了口白煙，「你只是不甘心曾經愛你那麼久的我喜歡上別人，你根本
不愛我。」
「也許吧！」他自己應該也很清楚，事實就是如此。
「那她呢？」
「你應該很清楚我沒有和前女友聯絡的習慣。」
我挑眉望向他。
他揮了揮手，有些不耐煩的說：
「你例外啦！」
唉，其實真的早就已經結束了。
曾經我們是那麼的契合，如今卻連看到夕陽的顏色都不同了。
白色的月亮掛在澄橘色的夕暮，風輕輕的吹來，沉默在我們之間遊走著。
他脫下外套，打算披在我身上。
我卻站起身技巧性的迴避。
「我該回去了。」
文愣了一下，又隨即露出笑容。
他不是當年的他，我也不是當年的我了。
以前聊天時，問話的人是我，現在問話的卻成了他。
以前我會主動關心他，現在他會主動關心我。
立場顛倒了，雙方的感覺卻慢慢淡去。
我們並肩走出校門，他往左，我往右。
「下次你回高雄，再一起吃飯吧！」
我笑著點頭答應。
下次？
還會有下次嗎？
這點我們兩個都心知肚明，誰也不能保證下次會存在。
相交一點的兩條直線，在相交後，只會漸行漸遠，消失在不同地平線的彼端。
因為相交過，所以在分開時，更為心痛。
平行線終其一生不知道彼此的火花，只是看著對方，自然也不會有那種心痛的滋味。
我和文的交點已經結束了，我和季威的交點有一天也會結束。
重要的是，無論如何，我們現在在一起。
只有現在，也就夠了。
(完)
我知道板上有很多人文筆都比我好。
所以這是班門弄斧。
別計較了，1個小時打完的文能有什麼精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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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謝謝大家的閱讀<(_ 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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