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拉] 身為一位優秀的海軍水兵

看板Militarylife作者ehome (BelieveRedSox)時間11年前 (2013/07/18 19:44)推噓7(7推 0噓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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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一個優秀的海軍水兵來說，最重要的戰技就是「會游泳」。其重要性甚至超過，看到長官要舉手敬禮，聽到國歌要立正站好，看到正妹要汪汪亂叫。你也許可以從幾件簡單的小事情得知此一事實。一回，我趁著難得的機會到中心的營站（福利社）買飲料，就在我擠在沙丁魚堆中，掙扎著從口袋裡掏出僅有的二十元硬幣時，結帳的老闆娘居然抬起她重如鉛塊的額頭，從不知道那到底是老花眼鏡，或是近視眼鏡的縫隙中，斜眼問我：「肖年ㄟ，學會戲水未？」上至指揮官，下至福利社阿嬤，都很愛問我們這些頂上毛髮長度小於等於一公分的菜鳥新兵：「學會戲水未？」班長用一半威脅一半恐嚇的語氣說，很抱歉各位來到海軍，如果不會游泳的你不幸掉到大海裡，除了大家一聲：「～救～」剩下來你只能夠像一隻猴子般，發出非人類的叫聲：「咕嚕～咕嚕～」。爾後，如果有機會把自己溺水的樣子拍下來，接下來你會毫不遲疑自己扮演的角色叫做「貞子」。因為你保證會高舉雙手在海面上，伸出驚人的五爪向上亂抓，可是身體卻硬如鉛塊，不斷不斷地往下沉。然後數十天候，被名叫「海巡」的狗兵打撈上岸。你必須承認，這樣的說法確實是嚇唬到我了。你也必須知道，對一個頭髮一剃，智慧只剩一半，腦袋全裝水泥的菜兵來說，大談憂患意識、防範未然、會游泳會保命的生存哲學，更是秀才遇到兵。恐嚇歸恐嚇，嚇唬歸嚇唬，那種想學游泳的意識，對不會游泳的阿兵哥來說大概只維持了…三分鐘。不過那也無妨，因為教育班長真正的殺手鐧其實是，「不會游泳的，點放那天早上給我留下來掃地。」好吧，大部分不會游泳的旱鴨子，幾乎都有一致的想法，「與其被整死，寧願被溺死。」從那天以後，我開始相信班長的帶兵智慧。＊＊＊「現在進行分組，測驗方式很簡單，只要你能游過五十公尺就過關。」班長另外加了個但書「不過按照過去經驗，初測通過的機率不到一成。」其實我無意誇口自己會游泳，可是你真的要知道，要我游過短短地五十公尺就叫做會游泳，簡直是種侮辱。那種感覺就好像是問一個踢足球長大的孩子：「猴崽因仔，會讀ㄅㄆㄇ不會？」「林老師卡好，踢足球就不會讀ㄅㄆㄇ喔？」按此邏輯，「大專生會讀冊就游不到五十公尺喔？」這是什麼邏輯？可是無妨，我們在部隊裡都叫小狗作「士官長」了，所以用這種狗道理看扁人也算是可以接受的理由。初測結果如自己所預期的，我被分到了所謂的「會游組」。原本，我開心的以為所謂的「會游組」可以經歷所謂的魔鬼訓練，例如在水深3.6米的深水區練習踩水，享受喝水嗆水的快感；或者長泳1000公尺，讓我們看到泳池的水就叫阿爸…天不從人願，或說期待愈高，失望愈大。上帝有祂更美好的旨意，雖然我完全看不出來祂的腦袋裡想的是什麼東西。上帝讓我享受到了「會游組」的唯一福利，那就是「不能游泳」。「因為你們都會游了阿，所以你們不能游。」這是某個明顯邏輯相當清楚的長官所說的。我得坦白，說「不能游泳」是會游組的唯一福利真的是言過其實，太過於誇張了。因為會游組享受的福利可多著呢，諸如：在岸上吃卡啦雞腿堡、啃熱狗、還有熱呼呼的香雞塊；消暑的冰鎮紅茶、奶茶任君挑選…這些，對於不會游組只有「看」的份。有時候，我倒是挺享受下課時間，不會游組在泳池畔像是個快溺斃的小狗，巴望著我大啃卡啦雞腿堡那種憤恨的神情。有時候，我會相信，人很吝於接受別人過得比自己爽，因為就人性對榮譽感的渴望而言，自尊似乎比美食崇高的多。「士可殺不可辱阿，你可以吃卡啦雞腿堡沒差，可是林盃就是無法接受在我的面前吃東西，還露出一付得意的樣子，好像專程吃給林盃看的…X」這是我偷聽到隔壁中隊同病相憐的可憐蟲互相抱怨的聲音。對了，忘了提，會游組還享有一項特別的福利，那就是觀賞免費的「真人實況溺水Live秀」，此秀之精彩，在於旁觀的你會不自覺的開始計算起，到底要把一群從未學過游泳的菜鳥兵，搖身一變成為訓練有素的海軍優秀水兵，是需要喝幾次的水，挨幾次的狗幹，還有罰幾次的站。男主角是帶著白色泳帽的英勇班長，大隊長是岸上的導演，至於不會游組則是水裡頭，看起來像是永遠搞不清楚狀況的笨蛋臨時演員。「前後標齊，左右對正」「你們是哪裡有困難啦？在水裡面連走路都不會了是不是？還是你腦袋長在水裡面，被嗆暈了？左右對正都不會阿？」「要你們把頭埋在水裡面，不是叫你們在水裡面喝水。你以為游泳池是寶礦力喔？不要以為顏色像就給我喝下去。」「你們是哪裡有困難啦？」「算了，你們真的是有困難。」你必須理解，游泳池就這麼點大，可是長官為了執行指揮官最崇高的命令─讓新兵會游泳 ─所實行的最大化原則就是，「通通丟進去」。這個方法，和我在家裡煮火鍋把餡料「通通丟進去」的方式差不多。游泳池，是一個標準的長50、寬25米的比賽水道。同時間塞在湯鍋裡的人數大概是200人。只要你親眼看過，相信你也會同意我，這個池子還真像7-11 的關東煮呢、好多餡料喔！問題一，如何在最短的時間內，讓最多的貢丸、魚板、豬血糕、鴨血熟透？問題二，如何在盡量不換湯底的情況下，保持湯頭的美味鮮甜？對一個總是在岸上觀看真人實況溺水秀的優秀水兵，他也是會對這種無聊又難以回答的問題感覺厭煩。在享受完卡啦雞腿堡和奶茶的美味組合之後，正常的人類腦，會開始進入一種難以名狀的境界，習得一名之為「發呆」的技藝。＊＊＊對一個優秀的水兵來說，除了必備的戰技為指揮官下達的命令─會游泳─之外，對一個已經不幸會游泳的菜鳥來說，還意外的培養第二項戰技─發呆。一般人以為發呆是悠閒地同義詞，「很忙」是現代都市人誇口的象徵。在我高中的時候，有個朋友對我喜歡發呆故作悠閒這件事情嘲諷不已。「發什麼呆啦，你不知道『發呆』那是有錢有閒的人幹的事情嗎？」「沒有啦，只是想要放空一下。」「你不覺得發呆會讓人變笨嗎？」朋友抗議道。「不會啦，我覺得這個樣子，可以讓我的大腦有更多的空間裝下更多的『智慧』。有時候，我反而覺得，發呆可以長智慧呢！」姑且不論發呆生智慧這等高論的正確性，不過本人要強調，對十多年前懵懂無知的小弟弟發言，你不能太認真，萬一你認真就輸了！不過本人倒是直到當了水兵之後，才驚覺，原來發呆這個技藝絕對不是與生俱來，而是需要後天嚴苛的訓練。至少，在海軍新訓中心，本人受過嚴格的發呆訓練，足茲為證。「會游的，通通給我在旁邊穿著泳褲坐好。」班長如是說「衣服脫掉，安靜坐好！不準講話！如果誰講話，就通通給我站起來罰站。」說實話，我不太能理解不能下水和只穿一條緊身泳褲的邏輯關係，也許一是要讓我們展現傲人的魔鬼身材，給泳池裡唯一的志願役女兵欣賞（對於身材這點，本人頗為自卑，所以沒有什麼好驕傲的。）二是，體貼過了頭，怕我們在烈日的曝曬下熱到中暑，所以全身上下只穿著三角泳褲坐著。不過，我倒是相當認同班長的「閉嘴」哲學。要讓部隊進入一種可控制的狀態，你真的先得讓他們學會閉嘴。就連愛因斯坦也承認閉嘴是成功裡面不可或缺的元素。為此，他還寫下著名的成功方程式，成功＝快樂遊戲+辛勤工作+閉上你的嘴。成功，在此是指著指揮著一個堪稱為部隊的部隊。這是愛因斯坦偉大理論，不過本人觀察，更重要的理由似乎是軍人一旦講話，軍人儀態完全蕩然無存，因為他們滿口粗話，骯髒不已。而且髒話的長度與階級幾乎成正比例關係。 -----------------（以下兒童不宜）---------------- 「操你媽的b」大隊長的發語助詞，五字無義。「幹～他媽的」士官長的發語助詞，四字無義。「媽的b」輔導長的發語助詞，三字無義。「雞巴」中隊長的發語助詞，二字無義。「操」一兵的發語助詞，一字無義。精準有力！「幹」二兵學生的發語助詞，一字無義。全民通用！ -----------------（以上兒童不宜）---------------- 以這點來看，要阿兵哥閉嘴無疑是個正確的命令！對一個從未經過發呆訓練的死老百姓來說，睜著眼睛坐著不說話，實在是一種酷刑。正常人一段時間後，眼皮會自然下垂，身體會隨著舒適度左右搖擺，口水會順著微張的嘴巴下滑。會游組的菜兵我，就常常情不自禁的回到死老百姓的狀態。「睡覺的通通給我站起來罰站！」班長從泳池中，悄悄的露出他的貢丸頭咆嘯。「再有人睡覺就通通給我站起來罰站。」不得不說，對於罰站的恐懼侵蝕了整個泳池畔。於是「雙眼凝視正前方，腰桿兒打直挺胸手揹好」，就成了發呆訓練最標準的姿勢。此訓練之嚴苛精實在於，海軍是每天都有游泳課的，而且某天早晨班長不經意的透漏這樣的好消息給我們，「各位弟兄，今天訓練課表相當簡單，早上上池游泳，下午下池游泳，晚上不會游的繼續游泳。」於我，當天的課表就變成了早上發呆，下午發呆，晚上繼續發呆。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1.243.96.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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