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聊] 庫羅(二)

看板MenTalk作者dogp (撈好回台)時間6年前 (2017/12/14 02:52)推噓10(10推 0噓 7→)

留言17則, 11人參與討論串1/1

黑貓沒有名字，奶奶學貓叫的「喵哩」應該不能算是個名字吧？反正家裡除了奶奶，也沒有人會去叫牠。除了豬圈裡來來去去的大白豬們，所有的牲畜都離黑貓遠遠的，大家都不想惹麻煩，小雞小鴨們甚至懂得看到黑貓就跟著長輩躲到庫羅的身邊尋求庇護。媽媽把午餐吃剩下的魚肉剔在碗裡面，裝了一些白飯，淋了點肉湯拌均勻交給奶奶。然後把昨天晚上吃剩再熱過的兩道菜丟進狗碗交給阿雄，順手接過阿雄喝湯的碗筷，就開始把其它的鍋碟收到廚房了。在奶奶叫喚著「喵哩」的時候，阿雄習慣性的拍拍庫羅的頭，從離餐桌有一大段距離的矮凳子起身。庫羅一直記得，只要餐桌上有魚的味道，阿雄就會把碗端走，坐在門邊的小凳子。庫羅很喜歡這樣的趴在阿雄身邊，可以聞到阿雄身上的味道和溫度。當然也陪著阿雄走到門外去裝狗飼料，然後讓阿雄坐在矮凳子上陪牠進食。黑貓也正在奶奶的腳下吃飯，兩隻閃亮的眼睛不時盯著庫羅，雖然庫羅不在乎黑貓來搶自己的狗碗，但是有阿雄在，至少不用看到黑貓的挑釁。庫羅一直記得的那一次，媽媽把有魚味道的盤子放到餐桌上時，阿雄正離開高凳子，卻一把被爸爸攔住了：「小孩子不能那麼挑食，看到魚就躲起來，像什麼樣子？」阿雄嚇了一跳，怯生生的回答：「可是我很怕魚腥味啊！」爸爸的態度更兇了：「不管，怕就是要練習到不怕，一點男孩子樣都沒有，你沒聽過吃魚會變聰明嗎？」「可是我每次月考都滿分，別人吃魚的成績還不是很差？」阿雄難得敢倔強的盯著爸爸回嘴。「好，你給我坐好！」爸爸漲紅了臉，爸爸平時的臉是很帥氣的，長長的眉毛配上英挺的鼻子，這時候卻猙獰的好嚇人，比起來阿雄和媽媽下垂的眼尾和皺不起來的鼻樑，就算是有再大的怒氣，表現出來的卻是很容易想讓人欺負他們的哭喪臉。怒氣騰騰的走去豬圈，手上緊握著趕豬的藤條，往阿雄坐的高凳子狠狠的抽了一鞭：「今天你要是不把魚肉吃進去，看我不打死你！」這時阿雄全身不停的顫抖，好不容易的夾起一塊魚肉，卻遲遲不敢放進嘴裡。「吃，捏著鼻子就聞不到味道了。」爸爸的口氣有明顯的放緩，雖然藤條還是高舉著，可能五官長得漂亮吧？感覺好像電視劇裡的俠客，舉起號令武林的寶劍一樣。也不知道哪來的勇氣，阿雄捏著鼻子，把筷子上的魚肉放進嘴裏，咬了一口，一陣噁心的感覺馬上湧現。印象中爸爸從沒有打過他，連大聲吼過都沒有，所以這次阿雄想認真的再嘗試一次，把筷子伸進嘴裏，想把魚肉趕快戳到肚子裡面。反覆戳了好幾下，還是沒有任何效果，阿雄再扒了一大口白飯，又舀了一匙薑絲肉片湯，硬是仰著頭要把那份噁心感吞進去。只是、這些動作還是抵擋不住身體反應的洪流……「哇！」的一聲，阿雄把滿肚子的東西吐了一地，包括飯前喝的養樂多，混雜著媽媽藏在房裡給阿雄的77乳加巧克力，地上滿滿的一灘白黃棕混成泥的穢物。「哎呦、髒死人了！」奶奶皺著跟爸爸一樣高挺的鼻子，臉上的皺紋比平時還要更深：「也不知道是哪裡的種？連魚都不敢吃，我活到這麼大年紀還沒見識過，看看那個臉，醜都醜死了，還哭什麼？是要把家裡哭衰嗎？動不動就一臉衰樣子…」奶奶回頭，看到媽媽正端著一盤青菜臉上掛著淚水站在他身後，皺了皺眉頭，轉回頭來，夾了一塊魚肉塞進嘴裡，沒有再出聲了。住在對面的表姐剛好放學回來，那是小姑姑的女兒，在十幾公里外的鎮上讀高職，奶奶雖然眼睛不太好，不過像表姐那麼立體的五官，即使是再遠的地方，都很難忽視她的存在，奶奶招了招手：「阿英，吃飯了沒有？過來外婆這裡吃飯。」阿英走了過來，看到了地下那灘穢物，還沒開口問，奶奶就先說了：「阿雄吐的啦！」阿英的書包還背著，轉頭就到門外，用畚斗鏟了一些沙，倒在那灘穢物上，然後用掃把將吸溼的沙清乾淨。奶奶很開心的稱讚著：「阿英最乖了，又漂亮又懂事，沒白費外婆疼你，當年阿雄還沒出生的時候，我都一直把你帶在身邊，你從小也是吃慣你舅媽煮的菜，你媽還沒出嫁前也吃了幾年，就是沒學會，來、來，陪外婆吃飯…」雖然媽媽在房裡幫阿雄換掉弄髒的衣服，奶奶說的每一個字倒是清清楚楚的聽在耳裡，媽媽把阿雄臉上的淚水再擦了一遍，自己也用毛巾抹抹臉：「走吧，白鷺鷥該回來了，陪媽媽去餵完它們，我再帶你去街上吃肉圓，好不好？」庫羅跟著媽媽和阿雄，走到後面的玫瑰園，媽媽提著幾條吳郭魚，在地上的砧板上切成小塊，順便笑著說：「庫羅，你不準吃喔！」阿雄急忙辯解：「不會啦、庫羅跟我一樣，不吃魚的，臭死了！」「哪裡跟你一樣？庫羅是乖，上次王爺公誕辰，我拜完的烤雞多留了一隻給庫羅，想不到牠只是在旁邊守著不敢吃。後來我拿去剁成一塊塊，放到狗碗牠才吃的。對不對齁？庫羅…」媽媽把庫羅挽了過來，揉揉庫羅的下巴。「反正不要像黑貓到處搶東西就好…」阿雄拍拍庫羅的頭：「我好討厭那隻貓！」「噓！不要亂說話，要乖一點，不要惹奶奶生氣，媽媽就只有你一個了……看、白鷺鷥回來了！」看著天空中揮舞的白羽，十幾隻白鷺鷥的聲勢不小，庫羅也抬起頭仰望，阿雄問著：「為什麼牠們早上明明會飛出去池塘捕魚，中午卻還會回來啊？」還沒有等到媽媽回答，阿雄摟著媽媽的手：「我知道了，因為牠們也喜歡媽媽，我、庫羅、雞、鴨、和我養的魚，大家都喜歡媽媽！」庫羅用脖子蹭了蹭媽媽的大腿，身後的雞鴨聒噪的很，但是三個都沒有回頭多看一眼，白鷺鷥降落了，尖喙啄在鐵盤上，真的很吵！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3.52.80.9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MenTalk/M.1513191154.A.268.html ※ 編輯: dogp (113.52.81.9), 12/14/2017 03:31:32

推

barbarian72

12/14 04:21, 6年前 , 1^F

12/14 04:21, 1^F

推

ausstin

12/14 09:07, 6年前 , 2^F

12/14 09:07, 2^F

→

takomalu

12/14 09:17, 6年前 , 3^F

12/14 09:17, 3^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