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錄] 花蕊夫人：稀世明珠
花蕊夫人所寫的一部官詞，包括158首詩。此詩構成了宮廷活動的網絡，公開了宮廷的
秘密，是一部寫實的史詩，記述了國家興衰的筆錄。
整部詩，在創作手法上很講究順序。即 在建築規模上，由整體到部分，由陸地到水中。
第一首詩爲總起，帶領全部詩篇步入人間最豪華的宮殿。"五雲樓閣鳳城間，花木長新
日月閑。三十六宮連内苑，太平天子坐昆山。"五雲，指樓台殿閣聳立于五彩祥雲之間
。似 仙境而又非仙境，所到處，有四時不謝之花，正在度過安閑的歲月。
因爲沒有戰争，天子可 以恣意享盡人間的快樂。昆山，是昆侖山的别稱。
蜀主孟昶自料可以江山永固，可與日月同 輝。詩人這麽寫，意在歌頌豐年盛世。
其實這是爲蜀國的滅亡埋下了伏筆。也可以說是總體 上的前後照應。
當讀到第一五八首時，便深以爲然了。
第二首"會真廣殿約宮牆，樓閣相扶倚太陽。淨甃玉階橫水岸，禦爐香氣撲龍床。
"名曰會真的廣闊宮殿，包圍它的是長長的宮牆，樓閣之間錯落有緻，高可接天。
甃，此指潔淨之處修起玉階。地理環境是在水岸。龍床，标志君王住處。
"禦爐香氣襯托華貴。"
第三首寫龍池之長，風光之美："龍池九曲遠相通，楊柳絲牽兩岸風，長似江南好風景，
畫船來去碧波中。
"這應屬于概括描寫，既然有這樣的水上的遊覽環境，便派生出許多角逐竟争，賭輸赢的比
賽活動。
第四首寫東内的龍池鳳苑，"東内斜将紫禁通，龍池風苑夾城中。曉鍾聲斷嚴妝罷。院院紗
窗海日紅。"旭日東升，照耀着布局合理的建築群。生活在這樣環境中，衆多妃嫔們，
總不放過争寵鬥豔的機會。當君王巡遊到苑中時，真是"滿堤紅豔立春風"。詩人這裏用的
是借代手法，以人比花，以花代人。花美，人更美。順着時間的推移，地點、人物非常清
楚，"嚴妝"就是爲此時做準備呀。依次寫來，十分自然。原有建築雖然宏偉壯麗，但是君
王猶感不足。随之而來的是不斷的擴建。
第五首寫得好："殿名新立号重光，島上亭台盡改張。但是一人行幸處，黃金閣子鎖牙床。"
改張，是盡皆重新陳設一番。這裏專門設置了君王的休息地點。屋宇金壁輝煌。床則雕镂
得最合時尚，體現出皇宮的華麗。在寫苑中池水的自然景色時，第九首先寫地理位置："三
面宮城盡夾牆"如此密封，似與外界隔絕，而"苑中池水白茫茫"說明大可利用它增添景點。
"直從獅子門前入"是通道，"旋見亭台繞岸旁"是說岸邊的景物很一般。
因此，君王又産生绮想，對花蕊夫人說："要是在池 水中修上樓閣，豈不是更美嗎!"
花蕊夫人趁機湊趣說："那敢情好了，請陛下也賞給妾身一個住處!"
蜀主孟昶笑着說："我到哪裏，你就得跟到哪裏。"
花蕊夫人謝了恩，又探問了一句："那麽，别人呢?"
孟昶說："都搬進來!"
真正是君無戲言。經過移走花樹、鏟除青苔的勞動，擴大了龍池，"展得綠波寬似海"，海
上建築的水心樓殿，簡直勝過蓬萊。
蜀主孟昶巡幸到背靠城牆，面對龍池的"太虛高閣淩虛殿"，和分住各院的娘子們，捉起迷
藏來，是"羊車到處不教知"。豈不知，最終還是落入妃嫔們擺下了迷魂陣裏。
羊車，是指安逸裝飾得高雅的皇帝所乘之車，典故出自《晉書》。漢武帝的後宮中，同時
受寵的人很多，不知到那裏去是好，就乘羊車，羊停到哪裏，就進哪個院。宮女們摸透了
羊的脾氣，就把竹枝插到門上，把鹽水灑在地上，羊最愛吃竹葉，更喜歡舔帶鹹味的水。
這 樣投其所好，再聰明的天子也難免墜入其中。
花蕊夫人伴随孟昶到龍池，到了受寵的女官修儀的住處。爲了迎接君王，環境煥然一
新，用"掃地焚香"表示虔誠，直到"日午時"才見到君王。總得拿出一個吸引人的項目吧！那
就是"看教鹦鹉念新詩"。
聽鹦鹉學舌念出新詩來，誰都會覺得新奇，通過訓練巧禽媚主，也是女官們的發明。蜀
主詩興油然而生，花蕊夫人也随之唱和。懂事的會看風使舵的才人，寸步不離地跟随着繞
行 曲池，拿着筆硯在近側侍候。鋪開彩箋，用喜悅和敬佩的目光，看着紙面上的遒勁的大
字和娟秀的中楷，筆掃煙霞，贊聲四起。
花蕊夫人正在琢磨要給宮女們畫幾幅透露出機巧的畫呢!蜀主開始封起官來了。"二十四司
分六局"由于六宮官職大換班，排場勢頭其大無比，"禦前頻見錯相呼"。畫誰都可構成美
女圖，但是太呆闆了，那又有什麽意思呢，還是抓住特點好。于是先細緻觀察，然後寫了
以時間爲順序的七首詩，最後經過篩選，畫出宮女"故将紅豆打黃莺"、"斜望花開遙舉袖"、
"初學乘騎怯又嬌"的三幅畫來。
第十七首，是反映宮女的随機應變。季節是春天，時間是拂曉，事件是折花，地點是水岸
。列表格就欠含蓄了，詩人寫的是"春風一面曉妝成，偷折花枝旁水行。"妙在一個"偷"字
，顯出行動的詭秘。怕被别人發現，偏偏就被别人看見了："卻被内監遙觑見"，這可怎麽
辦?有了，"故将紅豆打黃莺"，更妙的是用了一個"故"字，詩意就有了轉折，由折花到打鳥
，行動變化迅速。伶俐、機敏，由膽小變得大膽，由蹑手蹑腳，變得坦然大方了。
第十八首，"殿前排宴賞花開"地點和事件有了，中間有什麽環節呢?"宮女侵晨探幾回"人物
和時間明确了，定型是"斜望花開遙舉袖"，于是又引出新的人物："傳聲宣喚近臣來"。
第十九首突顯場面熱烈。因爲是君王"宣喚勳臣試打球"的，當然就得"排禦幄"，樂聲起處
如滾油翻花。
第二十首，突顯參與球賽的供奉們的禮讓謙遜："供奉頭籌不敢争，上棚等喚近臣名。
内人酌酒才宣賜，馬上齊呼萬歲聲。"
這兩首，很難用畫面表示聲音，所以描述一番渲染氣氛也就夠了。花蕊夫人看着騎馬打球
的女隊，不禁回憶起充當她們教練的往事來。花蕊夫人按着事情發展的順序，寫出宮女當
初怎樣學騎馬，怎樣學打球。這曆練的過程，戰勝了多少困難，又是增加了多少膽識呵!
第二十一首，寫出騎馬術不易掌握，但是有了決心，也會成爲好騎手的："殿前宮女總纖
腰，初學乘騎怯又嬌。上得馬來才欲走，凡回抛鞚抱鞍橋。"
花蕊夫人爲了學會騎馬，掌握狩獵的本領，确實下過苦功。盡管初學乍練時是那樣生
疏，但并沒有滾下馬背，也沒有落荒而走。放下馬勒子不要緊，能抱住鞍橋，也是镫底藏身
的基本功呵。
第二十二首通過對比手法，說學打球的宮女們，确是外柔内剛。花蕊夫人的韌性感染了許
多人。"自教宮娥學打球，玉鞍初跨柳腰柔。上棚知是官家認，遍遍長赢第一籌。"
爲了報答君王的知遇之恩，花蕊夫人訓練了一批騎馬打球能手，看到君王期望的眼光，球
打得格外出色。桃靥上憑添喜色，心底浮上一絲驕傲的甜意。
帶着喜悅回宮，想象着君王在耳畔的贊語，花蕊夫人忘記了一天的勞累，不住地顧盼夕陽
映照下的花樹，數着歸船。"翔鸾閣外夕陽天，樹影花光遠接連。望見内家來往處，水門
斜過罨樓船。"
歸船裏的風流天子，今晚是乘羊車漫遊呢還是乘軟輿來款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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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醒 徒 留 一剪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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