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日出 10-3

看板LightNovel作者tyrueiwo (ghfjdksl)時間9年前 (2015/06/22 01:32)推噓7(7推 0噓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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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一日，早上八點　　聖堂之中，彩光閃爍著，預演時只是微光的各色火焰熊熊燃燒，照映在整個空間。壁畫與雕飾像是吸收了這些光芒，開始綻放出各自的。一進入這個空間，任誰都為之暈眩。　　高台上，萊維和四名媒介已經準備就緒。台下，許多的官員和將領都在圍觀，這不只是整個賽拉底斯最重要的儀式，也是萊維揭露自己身分的日子。　　「萊維，你要直接開始嘛？還是你要先跟我們解釋？」　　冷山在台下問。　　「呵，不需要我解釋，你們看我詠唱就知道了。大家，都準備好了吧？」　　「OK。」　　「沒問題。」　　「隨時可以開始。」　　「應該大概也許是不會昏倒啦。」　　四人坐在畫好的圓圈之中，身上穿著的衣物盡可能的增幅自己的法力。　　「好，既然大家都準備好了──我就先去上個廁所。」　　「喂！」　　「開玩笑的。」　　準備離開的萊維被克莉絲汀這麼一喊，轉身回來。　　「輕鬆一點了吧？我要開始了。」　　他眨了眨右眼，站穩腳步，拔劍。　　「無名劍化劍──法杖‧慈悲。」　　長劍化成了比萊維還高的長杖，狀似枯木，表面光滑。這是萊維在獲得這副身體之後四百年內，愛用的法杖。從零開始，一點一滴的灌注，勝過任何現今的神器。　　他手握杖柄的瞬間，大量的法力從身上溢出，強光讓人想要遮蔽視線。冷山的感想在她腦中再次復甦──這不是人，而是另外的什麼。　　她的感想完全正確。　　萊維深吸一口氣。　　然後放聲吶喊。　　「──────────────────────────────────── ─────────────────────────────────────── ─────────────────────────────────────！」讚美這個世界早晨蓬鬆微風仲冬休止地脊陽光虎嘯露水坩堝螭首朝陽光芒蟄伏裝甲垢膩青蟲裸麥嫩葉塵埃襯衣公雞鳴叫親眷堅壁甦醒角力汗水汙衊堆棧諷刺充實譎詐黃金墟墓象牙水車稻穗貧脊荒野身世磨坊楮臼轟動士卒送別書信遇難雪花文章詩歌單衣奏章銅板布匹孥稚鮮果孱夫美酒學生樓房雕像安邦磚石榮譽遠道郵差喜樂信條誓言宏壯光輝未知宗法希望勇氣廟寺荒漠山嶺祭典冰原害鳥廢墟宴會針線明鏡皮革遺跡訓示馳騁古木幽森猛毒審判奇蟲神獸寬大河川將帥海嘯導引窒息尖刻氾濫山林滋潤工匠地震市井沼澤師徒腐化水手巾幗撕裂崩塌平凡穿刺烈火幽靜庖丁建樹灰燼弊病燃燒弔唁焚化引布重生風暴弦月龍捲強烈雷霆雕刻雨水急促風壓性命誕生怨恨鮮血恥辱樹苗恩惠成長恫嚇照耀恬靜綻放光彩巧合衰老悲傷意氣敗壞殷勤疲倦才幹虛無繼承拖延拘束揭竿擔架痛苦斬首新郎月宮本領棟樑棲身楮券機會殊榮殞落屠殺毛髮泡沫活水焦炭爐火版築戰爭率土璞玉異邦白頭眾議黑夜知覺矩尺秀麗私利管理箭衣維護網巾縱谷山羊考驗肉桂自擾菲方靜寂菊花滅絕蒸氣歷史… 　　壓縮的文字風暴襲向在場的所有人，雜亂無章的文字並列構成了完整的咒文，持續了一分鐘之久，克莉絲汀依約失去意識。吶喊停止，風暴過去，觀眾們終於睜開眼睛，所有人都以不可置信的目光看著萊維。　　親眼看見剛才的施法方式，他們的心中已經有了答案。先開口的是米斯。　　「……大哥，所謂的魔人，該不會──」　　「Yes，只是個文字遊戲而已。」　　萊維舉起一隻手指，眼中帶著痛苦。　　「『魔』物化的『人』類。」　　所以沒有活著也沒有死亡。　　所以不會被詛咒，也不會被操心術控制。　　所以毒藥對他沒有太大作用，也不受睡眠迷霧影響。　　所以治療術的效果低落，所以無法接受祝福。　　所以不須進食，不須睡眠，實力隨著年齡無限成長，也無法傳宗接代。　　所以討厭人群。 // 　　萊維清醒過來。　　身體像是生病一樣的沉重，遲鈍，不聽使喚。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睡著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哪裡。　　上一刻，他明明還在城市之中的，下一刻，他眼前是荒山野嶺。甚至時間，對，時間，他想到，現在明明應該是夜晚，頭上卻是大白天。　　難不成他真的睡著了？還睡了很久？　　他不明白，中間的經過，他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　　（……？）　　他的手上拿著不知名的草，還是個小孩子的他根本不知道這草是什麼東西。他的嘴巴正在咀嚼，但還來不及吐出來，就意外的吞了下去。　　那是種黏黏滑滑的噁心感覺，讓他想吐。　　他想喝水好把這東西沖掉。他不知道這裡是哪裡，也不知道家裡要往哪裡走，但他決定先去找水，再回家。　　他拖著沉重的腳步和不靈敏的身軀，漫無目的地行走，十二歲的他根本不知道如何找到水源。　　究竟走了多久呢？大概走了八個小時，也有可能是八十個小時，他只是走著，精神恍惚，常常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最神奇的是，明明很渴，明明很想吐，到最後身體卻沒有反應。　　他就這樣迷迷糊糊地發現了河流，迷迷糊糊地把頭探下。　　最後終於看見了自己的模樣。　　慘叫聲在山野間迴盪，但是就連慘叫聲也聽起來不像人類。　　從他喉嚨發出來的是魔物的咆哮聲，映在水面上的是異形的臉龐。不，連是不是臉龐都已不清楚。兩個深邃的黑洞恐怕是眼睛，像是被火燒傷，腐爛過後的皮膚蓋滿了其餘的部位，奇怪的腫瘤讓頭的形狀完全改變。　　鼻子被埋沒在腫瘤之中，完全消失。而畸形後縮的口中長滿了尖銳的牙齒，黃褐色的牙齒每一枚都如犬齒般尖銳；從牙齒尖端分泌出來的綠色汁液恐怕帶有腐蝕性，齒縫之間還殘留著不知道是什麼生物的肉塊以及雜草，他想吐卻吐不出來。　　他在錯亂之中往自己的身體看，只看見身體上已經多出了無數莫名的器官。他和人類的共通點只剩下都有兩隻手、一個軀幹和一個頭，就連腳都多了兩隻。從腹部上面無數的開口是為了攻擊敵人還是被人們擊傷的？那些不受萊維意志控制的蠕動觸鬚是他身體的自動器官，或是以魔物為食的寄生生物？　　最讓人難受的，是這副噁心的身體，隨著他的意志做出一舉一動。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這是什麼怪物，這是什麼怪物。魔物的聲帶無法說話，只能哀嚎。他一頭撞向旁邊的大樹，震動傳遍了他的全身。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既然變成這樣，還不如死了算了。對於自己的恐懼和厭惡爆發，衝擊的力道讓世界看起來都在晃動。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但他已經不再是人類。他的頭部沒有受到一點傷害，反而是巨大的樹木首先斷裂。失去理智的他找上最近的堅硬岩石，對準尖銳的端點以頭猛敲。　　撞擊的巨大聲音和悲慘的叫聲響徹整個森林，最後，不知道是精疲力竭，還是終於把自己撞昏了，萊維倒下。 // 　　他不敢睡覺。　　深怕再次睜開眼睛就又不知道變成另外的什麼東西。　　自從再次恢復意識已經過了好幾天，他沒有再次闔眼過。　　諷刺的是，這副身體不需要睡覺。拜此之賜，他得以如願以償。　　身體不會累，相反的，充滿了精神，每一個細胞好像都在吶喊著要他出發去獵殺。　　當然，對象是人。　　但是，就算意識清楚，精神的疲勞也到了極限。　　前四天，他的腦中只有想著死亡。一死了之的念頭在他腦中盤旋不去，但是他身體的堅韌總是讓他活了下去。最後，他總算想起父母那絕對不能自殺的教誨，冷靜了下來。　　接下來的兩天，即使平庸如他也推理了出來自己被變成了魔物。那些在人類氣息之外就會出現的東西，恐怕也是像他一樣，某天突然就失去自己的意識，變成了怪物的吧。而究竟是經由什麼機緣讓他恢復意識，他並不清楚，也沒有心情探究。　　在那之後的三天，他思考著接下來要怎麼做。　　從白天到晚上，二十四小時的思考，除了呼吸以外不想做任何的動作，彷彿每次移動這個身體就是罪惡。就算思考累了，想睡了，也不敢進入夢鄉。他總是強逼自己醒著，直到下一次太陽升起。　　還是去死吧。　　他想到回家，無知的他並沒有從天上的星星判斷方位的方法，也沒有從撿來的地圖判斷所在之處的方法。他只是個小孩，只知道不懂就問；但是現在沒有人會回答他的問題，就算有，他也根本發不出像樣的聲音。　　還是去死吧。　　在那之後，他又想到了現在的時間。他記得在城鎮失去意識時應該是個溫暖的夏季夜晚，而現在冷風吹過，已經是深冬了。那麼時間是過了半年，一年半，還是…一百年半？　　還是去死吧。　　（閉嘴！閉嘴！閉嘴！閉嘴閉嘴閉嘴！！閉嘴啊──！）　　萊維對著自己怒吼。但是那道聲音就像惡靈一樣揮之不去。　　因為那是他的真心。　　（我說不去死就是不去死了！我、絕對、不會、自殺！）　　暫時安靜下來的聲音，突然的寂靜反倒讓他覺得更加害怕。他想起父母總是叮嚀他森林裡會有魔物出沒，害怕了起來；隨後卻又想起他就是魔物，讓他更加想死。　　未來的路不知道在哪裡，或是說魔物想要擁有未來太過奢侈了呢？　　還是去死吧。 // 　　冬天過去了，夏天也過去了，冬天再次到來，夏天也再次到來。兩年來，他仍然沒有睡過一覺。　　終於，他看見了出生的城鎮。　　他無法說話、沒有知識，但至少還可以聽，而且很幸運地，他聽得懂。為了追蹤逃竄的獵物，這副身體早就演化過了，他可以聽見數百公尺以內的對話，即使不想聽，他也一定會聽見。他就躲在樹叢裡，仔細傾聽著路人們的對話，然後根據著地圖上所標示的地名，找出自己的位置。　　偶爾也有被發現然後被冒險者追殺的事情。不過通常那些人們砍了他兩刀以後就發現他只是一味逃避，起疑了之後就不再追擊，放他一個人在森林之中流血。　　野外，屍體很多。但萊維更厭惡的是，他對屍體感到熟悉。在屍體上翻找的觸感，彷彿自己已經習慣把人肉撕開。但他必須找尋線索，地圖，指南針，什麼都好，不然，他就只能鋌而走險襲擊村莊。　　沒有食物，沒有飲水，沒有休息。他就這樣朝著家鄉前進，只有一個念頭在支撐他─ ─父母，他的父母一定會認出他，一定會安慰他，就像以前那樣。　　他翻山越嶺，走過了一個又一個的城鎮。從帝國東方的山嶺之中一路向西，往珍藏的記憶片段中，母親曾經指著的，帝國地圖上的一個點前進。　　被討伐隊追殺過，也和偶遇的冒險者戰鬥過。同樣身為魔物，也有不友善的種類。失去了手臂，然後在不知道什麼時候長了回來──當然不是以原樣。遇見風雪，在洞窟中與巨型生物互相警戒。在暴雨中遇見了重傷的女孩，在想要幫助她的時候被自警隊發現，然後追殺。發生了許多的事情，他只是繼續往西走。　　終於在漫長的旅途之後，他找到了自己的家鄉。　　距離他小時候已經過了十年，這是他在旅途中明白的事。十年，小鎮的風景沒有太大的改變。磚紅的屋頂，祥和溫馨的氣氛，稍微有點苛薄不過骨子裡是個好人的領主。一切的一切都熟悉得讓他想要流淚。　　只是他現在的身體不具備這種機能。　　他從熟悉的小路走進城裡，他的笨重身軀破壞了僅有小孩才能鑽過的密道，繞過大街，避開人們的視線。就在晚餐時分，他回到了家。　　萊維的家位於鎮中的一塊山丘上，身為城中唯一鐵匠所賺來的錢，足以讓他們買下一小塊庭園。　　而在那塊庭園中迎接他的，是他自己的墓碑。　　（…）　　事到如今已經沒有什麼好震驚崩潰的了。也是呢，無緣無故失蹤，被當成死者也是無可奈何的事，事到如今，萊維反而想笑。　　「什麼人！」　　聽見男人的呼喊，他轉過頭來。面前的人比他記憶中還要蒼老許多，他的聲音也相對沙啞了許多。恐怕是因為大聲講話的老習慣吧，要是真的過了十年，而十年來他熱情的招呼都沒有改變，那的確會是這樣。　　那是萊維的父親。　　他想要打招呼，卻沒有辦法說話。想要感動的撲進父親懷中，身上那些致命的器官卻會對人造成危害。　　最重要的是，面前的男人眼中滿是敵意。　　「那是我兒子的墓，給我滾開，怪物。」　　「──」　　不，我是你兒子，我就是你兒子，萊維這麼說著，但出口的只有喊叫。他往前進了一步，他的父親往後退了一步。父親舉起手中的刀刃，那是萊維小時候幫忙，一起打造出來的名作，現在正對著他。　　「──！」　　是我啊！但是無論萊維喊得如何費力，仍舊無法傳達出去。　　「我說滾開，怪物！」　　「老公？這麼晚了，有什麼…」　　另一個懷念的聲音出現，但是果然，也是以看著魔物的眼光看他。母親躲到了父親的背後，那個身影比十年前蒼老了許多，頭上也多了幾根白髮。　　萊維放棄了，原本，看到這種奇形怪狀的生物，還要聯想到已故的兒子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父親現在的刀子沒有刺過來，只是因為顧忌到我的墓被捲入吧，萊維這麼想。　　啊，好可悲，好可悲，為什麼到這個地步還要活著呢？還是去死吧。　　（閉嘴。）　　萊維在心裡暗罵著那股聲音，忍住一切的衝動，後退。只要跑走就行了，沒錯，轉身跑走，就像面對那些冒險者一樣。　　快跑。　　離開這裡。　　雖然不知道這個世界上哪裡還有容身之所，不過離開這裡。　　他發抖著命令自己的身體，轉身，卻又看到兩個曾經熟悉的身影。　　「伯父，伯母。這裡就交給我們吧。」　　一名年輕人拿著長槍對著他，一名散發法力的女子躲在他身後、以信賴的表情念著咒文。　　男性是小時候一群玩在一起的小鬼們中，他最尊敬的隊長。　　女性則是同樣的一群好朋友之中，萊維暗暗喜歡的女孩子。　　兩人都長大了，已經是二十一、二歲，可以獨立的年紀。　　他英俊挺拔，身上仍然散發出領導者的氣勢，十年來的光陰沒有白費。　　她溫柔婉約，卻不失強韌的精神，更加貌美的她，要不是有他在身邊，恐怕會有許多害蟲纏身。　　真的，非常相配的一對。　　（……）　　真的，沒有什麼好震驚的。　　沒有什麼好震驚的。　　還是去死吧。　　（……閉嘴。）　　萊維以過人的腳力跳出家裡的圍牆，不顧附近行人的驚呼，橫衝直撞的跑進了暗處。在那裡，他躲到了小時候第一次冒險所去的下水道中。　　就在那裡，他度過了整個晚上，耳中聽著幾乎全鎮人們的交談，包括剛才的四人。　　從他們的話語中，他難過地理解了現狀。　　十年來，他的那群好友輪流來幫忙父親的繁忙工作，最近某個肌肉笨蛋還正式成為了鐵匠的後繼者。不過就算後繼確定下來，他們還是保持著來這裡吃飯談心的習慣，像是今天的兩人。　　那兩人開始交往的契機也是萊維的失蹤，他安慰了因為萊維失蹤而傷心難過的她，兩人才慢慢走近。其餘的人們也有好幾組湊成對的，就算是那個胖子，也找到了欣賞他的人的樣子。只剩下他一個人在這裡。　　他在下水道裡聽著這些事，想要把耳朵閉上卻沒辦法，聲音像是嘲笑一樣自己傳到他的腦中。成為魔物之後，他第一次想要睡覺，想要當做什麼都沒聽見。　　但是他辦不到，就連兩人回家之後親熱的聲音，都傳到了他的耳中。　　所以　　就說了　　死了　　比較　　幸福嘛　　（給我閉嘴───！！！）　　魔物的怒吼響徹整個下水道。 // 　　萊維離開了家鄉。　　只是活著的他，從此以後不知何去何從，漫步在無人煙的森林之中。他在北方的深山之中找了個偏僻的地方，過著自己的生活。即使身為魔物，世界還是危險的（某些方面來說，是更危險），要活下去，他必須要有力量。　　而他不想要使用魔物的力量，他不想承認，無論如何都不想。所以他開始練習法術，至少他可以自豪地說，這是我練出來的。　　萊維練起法術來並沒有特別不順的感覺。以前在學校聽說過，生命越長的生物，成長的速率越慢。但也許是因為他的心還是人類吧，他法術進步的速度與一般人無異。　　十年過去了。　　萊維已經打倒了附近區域的所有魔物。雖然他不是戰鬥狂，他還是作著驅逐魔物的工作，以免更多的生靈受害。唯一可惜的是他已經不是人類，他的存在無法防止魔物出現，每年都還是有幾千幾千的新魔物誕生。　　又十年過去了。　　萊維的法術已經到達了登峰造極的地步。不需要進食，不需要睡眠，無事可做，每天都只是練習法術和戰鬥。在不知不覺之中，魔物產生的速度已經跟不上他消滅它們的速度。他日復一日的消滅同類之餘，也開始思考，開始對自己的體質研究。　　再十年過去了。　　最近，山腳下的村落流傳著山神的傳說。雖然神早已死盡，人們總還是會找些東西來崇拜，像現在的狀況就是一個例子。　　傳言說，山中有山神，他保護所有的旅人不被魔物侵擾，他逞罰所有洗劫百姓的野盜。傳言也說，他嗜血、愛好各種肉食，所以他們固定舉辦獻上整隻的牛羊給他。　　不過，所謂的山神只是個魔物罷了；在理解到這點之後，村民們呼喚了帝國的軍隊，將他趕出居住已久的山中，逼得他繼續往北遷移。　　題外話，一開始還獻上了純潔的女性，不過碰都沒碰就被丟回來了。　　二十年過去了。　　萊維已經七十歲了。心靈已經有相當成長的他不再整天悲觀、想著死亡，他已經相當理解自己的力量和體質。　　例如說，讓魔物恢復清醒的東西是雪茶花，也就是他當初吃下的雜草。根據聽來的情報，這東西被人類當成精神穩定劑來使用，而他發現這能把魔物化之後的失智壓下來。他嘗試讓別的魔物恢復理智，只是所有的魔物清醒之後都試圖自殺。有幾個失敗的，倒在地上奄奄一息，萊維看不下去，只能幫他們了結生命。在數百次嘗試之後，萊維決定放棄讓他們回復理智，直接殺了他們，說不定還比較幸福一點。　　又例如說，魔物的身體沒有生命，但是身體會不自主的生長，變成不同的東西。一般的魔物受傷之後，通常傷口都不會癒合，只是血液凝固在傷口上止了血，之後可能演化成別的器官。治癒術要正常發揮，一定要有相當的法力。　　而今天，他自認得到了足夠的法力。　　他拿著法術製造的利刃往自己身上就砍，把那些寄生蟲從爛肉之中挖出，以全世界最強的治癒術讓完好的血肉長出來。　　身上的一個一個洞被他整塊整塊的切開，造成全新的傷口，在以治癒術強制長回應有的樣子。一個像人的樣子。　　他把自己的聲帶改造回能夠發音的狀態，這裡的生物眾多，十幾年的解剖讓他多少也有點心得。將喉嚨撕開，然後治癒，將喉嚨撕開，然後治癒，他在第十五次的嘗試之中，終於讓自己發出了人的聲音。　　他小心翼翼的割下臉上的腫瘤，所幸他的骨骼與生前無異，把多餘物質去掉以後還算正常。　　最後，他替自己作了一張臉。　　「…我是長這個樣子嗎？」　　萊維苦笑著對鏡中的自己說，鏡裡映照出的是一名普通人的臉龐，頂著這張臉走進城裡，任誰都不會懷疑的吧。但是上一次從鏡中看見自己的樣貌，已經是長久歲月以前的事，他只能憑著最微薄的印象做出自己的臉。　　「…嗯，算了，事到如今，也沒幾個人還活著吧。」　　說完，隨手放個法術把鏡子打碎。　　他啟程上路，不希望留下任何痕跡。 // 　　萊維再次回到了出生的村落。　　他曾經的家成為了公園，房屋已然消失，所有眼熟的器具都被新的鐵匠帶到了自己的住處。取而代之的是生長了數年的小樹，鞦韆，還有玩鬧的小孩子們。曾經的庭院成了廣大的空地，人們三三兩兩的在草地上野餐。　　曾經豎立在庭院中的墓碑，則是在廣場中的一角靜靜的待著。這次，迎接他的不只是他自己的墓碑，還有他父母的。　　根據墓碑上面的記載，似乎是在五年前雙雙過世的，在這個世界中已經算是十分長壽的了。想到這點，萊維並不痛苦，只是去三條街外的花店買了束鮮花，獻在墓前。　　萊維的背後傳來聲音。　　「喔…沒想到除了我們以外還會有人來這裡獻花。」　　「啊，鎮長。」　　「鎮長好～」　　說話的白髮男子被小孩子們的招呼吸引過去，笑呵呵的和他們打著招呼。　　「是這個鎮的鎮長嗎？什麼時候改成選舉制的了？」　　「二十八年前，上任領主大人覺得子孫平庸，就和帝國申請，所做的改變。」　　男子站在萊維的前面，背對著他，看著那些小孩子，同時跟他交談。　　「你是帝國政府相關的人嗎？聽起來，好像認識前任領主的樣子。」　　「不是，只是…六十年前，大概在這裡待過一陣子。」　　「啊，原來如此，魔族的朋友嗎，難怪這麼年輕。」　　「嗯，對，不是人類。」　　似乎終於心滿意足了，男子把目光轉向一旁的三座墳墓，為了中間那座獻上了手中的花束。　　「六十年前阿…那時我還是個小鬼頭呢。你是──」　　男子站了起來，轉過頭來，看見了萊維的容貌。　　「──萊維？」　　「嗯，我是沒錯。你是哪位呢？幾十年不見，我都不記得你們的長相了呢…」萊維本來以為魔物是不會哭的。 // 　　在那之後的事情就不多敘述了吧。　　萊維以同於人類的成長速度，以及無限的生命變得強大。他決定遊歷世界，隨時感受新奇的事物，好打發這多出來的無盡時光。　　幾百年過去，他的個性變了。原本就是人類的他早已過了該活的歲數，奇妙的感覺讓他的思考偏向負面，讓他想要進入永遠的休息。但他已經發誓絕不自殺，所以為了對抗衰老的意志，他變得充滿行動力。看到毫無天理的事情就試著改變，看見悲慘的災厄就試著去拯救，成功的時候就笑，失敗的時候就哭。只要他還有想做的事，就絕對不會休息。他變得多才多藝，也數次拯救了世界。　　不過即使如此，他還是沒有對於死亡的抗拒。　　所以他才制定了這種計畫，一個拯救除了自己以外，所有人的計畫。　　竊國的魔物偽裝成魔族之王，帶給了世界巨大的傷害，最終遭到討伐。也許這也算是個不錯的結局。　　他並不後悔。　　只是唯一的一點遺憾是，還有四個人和他一起。 // 　　「如何呢？你們所期盼的答案。」　　「……抱歉。」　　冷山低下頭。　　「我不該問的，這一定很痛苦吧。」　　「痛苦…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一路在世間行走，遇過許多事情，也學會了讓自己維持的人模人樣，還有不要把自己的身分講出去。」　　萊維看著後方的官員，尤其是那些沒有和他在戰場上一同出生入死的。　　「不然，人們是會害怕未知事物的。」　　他們在害怕，萊維也在害怕，過去的事情在他腦中鮮明浮現，而那絕對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　　一道聲音從背後傳來。　　「哪有什麼未知事物。不就是萊維嗎？」　　開口的是艾莉琳，她癱軟在地上，左手撐地，右手比著耶。　　「魔物化的人類，這麼獨一無二的身分，和拯救世界的大事件剛好符合阿。」　　其他人也開始應和。　　「對啊，不管大哥的種族究竟是什麼。就算不是魔族也好。也沒有差別吧。我們不就是受不了這種歧視才建國的嗎？」　　「沒錯。」　　「很強就好了啦。」　　「霧潮你也看場合說話…」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一臉無所謂的樣子。看見這樣的他們，萊維閉上眼睛。　　「…謝謝你們。」　　《好感度gettttttttttt!!!!!!!!!1111111》　　《幹，艾莉琳，要不是妳這麼一句就真的好感度爆表了。》　　原本想哭的感覺完全消失了，萊維笑了出來，重新打起精神。　　他右手一揮，比向身後的深藍色傳送門。　　「好了，通往新世界的門已經敞開！出發吧，各位！先鋒部隊先進，確保當地安全！」　　萊維的指令傳下去，先鋒的菁英士兵在五分鐘內就拿著各自的武器出現在聖堂外。巨大的傳送門讓他們驚訝不已，不過隨即轉換成未知的興奮。　　他們帶著榮耀和自信，與帝國的戰爭讓他們比什麼都相信自己的能力，昂首闊步進入了世界門的另一端。 //下午三點　　「需要我幫忙嗎？」　　「大哥你只要維持門就好了，不用你操心。」　　城市中相當的熱鬧，但是並不是玩樂的氣氛；人們興奮的討論不知哪來的流言，對未知與希望充滿期待。　　身為魔人的萊維為了迴避這股氣氛，躲到了城堡之內人較少的地方。但是如此一來就又閒著了，只好問問米斯有沒有事可做。　　得到的只有無情的回答就是。　　「好吧。」　　聽見萊維回答，米斯拿著東西急急忙忙的走了出去。　　「你們都不累的喔…」　　躺在沙發上休息的克莉絲汀睜開眼睛，她到現在還不習慣持續輸送法力給世界門，總是覺得無精打采。　　「那是妳不習慣而已啦，妳就忍耐吧。搞不好之後懷表效果就變成四十秒了。」　　「有這麼好的事就好了。」　　不說萊維，其他三名媒介也都表現得的平常無異，雖然沒辦法做劇烈運動。既然世界們都開了，政府自然也動了起來。將領都因為嚐鮮而跑到門的另一邊去玩（反正這段時間可以自由來回），只剩下冷山和莉莉還待著，一個負責指揮，一個幫忙歐文。現在交誼廳空的很，只有萊維和他的夥伴們在玩點遊戲打發時間。　　「好了艾莉琳，該妳了。」　　「唔唔唔，等、等等…借我動一下棋子模擬。」　　「請啊請啊，不准偷換位置。」　　艾莉琳聚精會神的看著棋盤，同時，白拿著大包小包走進來。　　「萊維。」　　「找我？我已經沒有特異功能了，找我幹嘛。」　　「沒有特異功能也有別的東西。我們要去新世界了，所以趁現在來收集一下就世界的資源。畢竟新世界不一定有。」　　「歐文都有吧？我覺得我們只差沒有把世界上每種動物挑一對放到他的馬車上了。」　　「那個奸商打算坑我。」　　「呃，所以你找我是為了？」　　「反正你之後也用不到吧。把所有藥草和符石給我。」　　白說得臉不紅氣不喘，完全不覺得萊維之後會有甚麼可以逃過帝國追殺的餘地。　　「呵，看在妳這麼敢說的分上，拿去。」　　萊維把自己的包包拿出來，裡面還是亂得可以，不過直到最後他都沒打算整理。　　「接好喔。」　　「放馬過來。」　　白把大袋子放在地上，萊維就開始從自己的包包中傾倒。　　「啊，萊維萊維，該你了。」　　「白騎士3-1。」　　「唔姆姆姆姆姆姆……」　　萊維用嘴巴動棋子，艾莉琳又陷入了苦惱。 //九月二日，早上十一點　　「外面天氣好好喔…」　　就這樣過了一天，他們沒日沒夜地被抽取法力，以維持法術。克莉絲汀終於有精神走動了，還額外的想活動筋骨。可惜的是他們現在走不出城堡一步，不然就會全身無力。　　「是啊，本來應該是個去探索遺蹟的好日子。」　　「在這附近隨便亂竄，會被奈瑟瑞恩討厭死吧。不是他家嗎？」　　「而且這附近有遺跡嗎？」　　加薇雅對萊維的話懷疑起來。　　「遺跡有啊，雖然數量很少。不是賽拉底斯，而是更之前的。我曾經去過一個，裡面的文字和舊賽拉底斯不一樣，我完全無法理解。」　　「嘿…聽起來很有趣的樣子。」　　「嗯，有機會的話再說吧。」　　萊維從座位上起身。　　「你要去哪？」　　「去看一下米斯他們搞的怎麼樣了。畢竟世界門是自己造出來的，完全沒有看過他們擠過去的狀況好像也不太對。」　　「說的也是，一定很熱鬧。」　　艾莉琳第一個跟進。　　「我也去好了。」　　「你們加油。我贏了克莉絲汀再過去。」　　「為什麼勝負已經決定了啊！」　　「欸？我們現在不是在比我能不能贏到一百分嗎？」　　「妳給我記住妳現在說的話！」　　大概一百五十分吧…萊維瞄了一眼加薇雅和克莉絲汀的盤面，在內心做出如此評論。 // 　　「喔喔…！」　　「這還真是，盛況空前啊。」　　在通往聖堂的大道上，魔族的居民已經將這裡塞滿。萊維等人就站在上方的樓層，往下俯瞰。　　隊伍一路從門延伸到市區，由於米斯要登記所有通過的人，確保沒有遺漏，才會拖得這麼長。人們提著大包小包，讓走道顯得更為擁擠。　　「各位，請往前到下一條待命線──」　　一批魔族處理得差不多了，米斯的手下前來帶人。以精靈為主的隊伍開始前進，其中有幾個小孩發現在上面看的萊維，朝他們揮手。萊維也笑咪咪地揮手答禮。　　「實際到這邊來看，才覺得我們做的事真的很大規模啊。」　　「對吧。如果從頭到尾都沒看過這場面，好像有點空虛。喂，那邊不要亂擠啊！隊伍排好！」　　人群之中似乎有人為了看他們而擅自移動，萊維只好出聲喝斥。不過這麼一喊，就被米斯瞬間發覺。　　「大哥你在幹嘛啦！回去休息不要來亂好不好！」　　「我只是看看而已也不行！？」　　「你的看看就會造成這種結果啦！我們人手已經不足了耶！」　　沒想到就連這樣子也被嫌棄，萊維只能默默地離開。 //晚上六點　　「我說，克莉絲汀。」　　晚餐，由於城裡面幾乎全部的店都收光光了，民眾們跑到軍隊的食堂大吃大喝。沒錯，大吃大喝。最後三天的大放送，吃到所有人都撐著離場還有剩，全部免費。　　當然，萊維等人也不例外的在這裡。　　「我問一個非常失禮的事情，請妳不要生氣。」　　由於心情很好以及興奮而做了特別多道菜的廚師們，以及心情很好而大吃大喝的人們。其中，萊維等人也受氣氛感染，拿了比平常還多的食物。　　而加薇雅看見克莉絲汀盤中的麵條，忍不住開口了，　　「啥？」　　「其實我從很久以前就想問了…妳吃得跟我們一樣多耶？」　　聽她這麼一說，克莉絲汀看著附近人們的盤子。的確，除了米斯和紫櫻比較正常以外，他們五個每個人的份量都不少。　　所謂不少，大概是比米斯坐下來還要高那樣。　　「那又怎麼了？」　　「真的不會胖嗎？」　　世界停止了。　　「呼─哈─呼─哈─」　　克莉絲汀在停止的世界裡面喘了幾口大氣，冷靜下來，然後再次讓世界運轉。　　「真的胖了？」　　只是一回來，萊維馬上接這句，將她的冷靜化為碎片。　　「沒有！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　　「好吧好吧。」　　雖然這麼說，萊維卻已經分析完了，的確沒有變胖，不過身體變結實了，增加的應該是肌肉的重量，這讓她的身材也更好看了。　　再說，胸部似乎比以前還要大一點，懂得看氣氛的萊維當然不會說就是。　　（幸好她沒有跟冷山一起去泡溫泉。）　　要是跟有情節的冷山一起坦承相見不知道會變怎樣，萊維想到這點，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笑屁啊。」　　「沒事沒事，我豈敢拿我們克莉絲汀小姐的體重開玩笑。」　　「哼…」　　克莉絲汀轉過頭去狠瞪著加薇雅。　　「妳在說什麼失禮的問題啊……」　　「不不，只是好奇而已，妳看嘛，萊維是魔人不會胖；艾葛特因為是神器不會胖；艾莉琳因為是死人不會胖。」　　加薇雅指著這幾個人，的確，不說萊維，艾葛特和艾莉琳吃的量以她們的體型來說實在太多，不過這些個人基本上是吃爽的。　　「那妳呢？」　　「妳有聽說過妖精胖的嗎？」　　「我也沒有聽說過妖精這麼大隻的啊！」　　加薇雅被戳到痛處，表情稍稍扭曲了一下。　　「不…總之我不會胖的，我試過了，大概是因為消耗能量和一般人不一樣的關係，再怎麼吃也不會胖。」　　該克莉絲汀的表情扭曲了。　　「為什麼你們一定要互捅呢……」　　萊維在旁邊淡淡地說，沒有人理他。加薇雅繼續講下去。　　「只是普通體質的妳，吃得跟我們一樣多，而且還是一直都這樣，難不成不會胖嗎？」　　「……我拒絕回答。」　　克莉絲汀紅著臉底下頭吃飯，不過很明顯的，她的進食速度變慢許多，根本不打算吃完。　　《變相承認了呢。》　　《變相承認了耶。》　　《承認什麼？艾莉琳，妳們那邊有什麼有趣的事情？》　　《加薇雅質疑克莉絲汀有變胖。》　　《沒有啦！》　　在聊天頻道出現了一陣小騷動，紫櫻聽著他們的談話，在自己的記憶之中回想了一下。　　「克莉絲汀。」　　「幹嘛？」　　她沒好氣的回答。　　「我有找到可以成為不會變胖體質的手術紀錄，妳要試試嗎？」　　「紫櫻，動手術的人是不是頭上有裝螺絲，嘴巴還有疤痕？」　　聽見米斯這麼說，克莉絲汀靠著全身的意志抗拒了誘惑。　　「開玩笑的，不過根據我的分析，妳的腰圍並沒有太大的改變，我想並不太需要在意這件事。」　　「麻煩妳不要隨便分析別人好嗎？」　　「請放心，根據隱私權政策，我絕對不會亂說。」　　「妳剛剛不就說了嗎！」　　「因為我判斷那是無關緊要的情報，真正重要的情報像是妳的體重增加了…」　　「哇───哇───」　　紫櫻冷靜的說，看來自從米斯沒辦法捉弄了以後，她開始找尋新的目標了。 //九月三日，下午一點　　「很順利嘛。」　　門開的第三天，大部分的居民都已經移動到了新世界去。不過物資還沒，歐文準備的大量原料現在開始運送，一車一車的推往新世界。各種家畜和種子、甚至魚苗，有可能在新世界無法取得的資源物種，萊維和歐文都事先設想了一遍。除了礦脈實在沒辦法以外，其他都做出了對應。　　「啊，哥。」　　正當他們在一旁看著馬車進進出出，帶著小朋友們的提雅跑了過來。她們都是孤兒，年紀小的從四五歲（外觀）到大的十五六歲（外觀）都有，而提雅負責擔任她們對政府的窗口，照顧她們。　　提雅開心的向米斯搭話。　　「我們到了。」　　「恩，讓小朋友們去那邊點名。」　　米斯指著旁邊一處，超長的長桌擺在那哩，大概幾百個櫃台在那邊應付報到的民眾。提亞傳令下去，女孩們就大的帶小的，自動分成一組組，乖乖排隊。　　而提亞自己則是留下來和米斯聊天。　　「對了哥，我什麼時候可以有姪子或姪女玩？」　　「噗────」　　米斯把喝到一半的茶噴了出來，紫櫻不疾不徐地抽出手帕遞給他。　　萊維讚嘆地說：　　「第一句就這麼勁爆啊…提亞妳是這種個性嘛…」　　「人是會改變的，萊維先生。」提亞小小聲笑著的說「不過看起來好像還要一段時間呢。」　　「至少等我成年吧！」　　「那不是還要等三百年嗎？到時候我都變成老婆婆啦。」　　順帶一提，石母平均年齡大概是五百，而現在提亞的年紀是八十二。　　「這麼想要小孩就自己去找個男朋友啦。」　　「欸～那麼那麼，萊維先生，請讓我做你的…」　　殺氣傳來。　　「…對不起我開玩笑的。」　　「有活力是很好，有些玩笑不能開的啊。」　　萊維看向遠方，裝做沒感覺到身後傳來的殺氣。　　提雅吐了吐舌頭，將視線轉回米斯：　　「不過哥，現在的趨勢，似乎都不等成年了耶。」　　「主詞是什麼？主詞。」　　「你知道的。」　　提亞賊笑，一邊往差不多報到完畢的隊伍走去，轉身揮手。　　「加油喔，紫櫻～我很期待喔～」　　「遵命。」　　「不要答應她啊…」　　提雅帶著微笑，走進藍光之中。 //九月四日，清晨五點　　結束了。　　在眾人同心協力之下，賽拉底斯完成了三天內移民八十萬人的偉業。就在剛剛，最後一批人馬離開了這個世界。輝煌的城堡已經熄燈。三天前，還是全世界魔族所聚集的巨大城市，三天後，只剩下死寂還留下。　　現在站在門前的，只有一路以來打拚到現在的夥伴而已。他們剛剛展開最後的搜索，確認沒有任何漏掉的人，順便做為對這一手建立起來的城市巡禮。　　「欸欸，感傷個屁啊！反正到對面再建一個就好了嗎。」　　「哈哈，沒錯。」　　面對霧潮不耐煩的語氣，萊維笑了起來。　　他走到萊維面前，用鎧甲製成的拳頭和萊維輕輕互擊。　　「拜啦。也許這輩子再也找不到這麼強的對手了。」　　「講得你好像和我有打過什麼勢均力敵的熱血決戰一樣。」　　實際上他們唯一打過的那一次只持續了十秒。　　「幹，現在來啊，現在我就有把握勢均力敵。」　　「現在你才有把握勢均力敵我覺得是一件應該要感到羞恥的事情才對。」　　萊維拍了拍霧潮的背。他揮揮手，消失在門的另一端。　　其他人也陸續和萊維道別，離開，紅檜姐弟、春天、昆恩、還有許許多多的人們。　　而當冷山走過的時候，她停了一下，看著萊維的眼睛。　　「再見了。」　　「嗯，搞不好哪天我又會冒出來呢。」　　聽萊維這麼說，冷山注視著他好一段時間。　　最後，冷山如此開口：　　「…騙子，永別了。」　　「哈哈，別這麼狠嘛。」　　「開玩笑，我和你相處多久了。你的力量現在有多虛弱我怎麼會不清楚。」　　經過三天的維持法術，萊維的實力只剩三天前的三分之一不到。　　和路克的決戰凶多吉少，而奈瑟瑞恩不會讓他們逃避。　　「還是有機會贏啦，還是有機會。」　　「…那就讓機會再大一點點吧。」　　冷山將一個小小的寶石放到萊維手中。　　那是一顆冰石。　　「我的。希望能成為你的助力。」　　說完，冷山一個瀟灑的揮手，離開這個世界。　　「啊…哈哈，還真是份大禮啊。」　　「…候補嗎？」　　「再相處個一兩年也許吧。」　　「花心。」　　艾葛特重量級的粉拳敲在萊維背上，不過她其實不太在意這點。　　「可別忘了我。」　　聲音從她們旁邊傳來，是被裝在箱子裡推著走的七號。　　「若要說到對萊維的仰慕，我可不會輸任何人。可惜要在這裡分別了啊。」　　「…候補？」　　「那個只是饑不擇食而已。」　　「失禮啊！」　　面對萊維狠毒卻精確切入重點的回應，七號大叫。　　「反正妳就到那邊去修好身體，然後找個好老公吧，加油啊。」　　「哼，我要先失戀崩潰兩個月。」　　「好好，隨便妳。」　　「…再見了。」　　抬著七號的泰爾汀向萊維行了個軍禮，帶著七號離開了。　　接下來經過的，是最早的共犯。萊維決定要行動之後，第一個找上的人。　　「呀。」　　「玩的還開心嗎？」　　「超開心的，做了這麼久的商人，心情這麼舒暢還是第一次啊。我想我可以準備退休安養天年了。」　　「想當初你還拼命否定成功的可能性呢？」　　「那廢話，有點理智的人都會這麼認為好嗎？說什麼要把半個帝國買下來。」　　「我覺的殺價殺到五分之一個帝國就說沒問題的你也是挺了不起的。」　　兩人相視，然後大笑。　　「再見。祝你賺大錢啦。」　　「哼，該退休啦，這輩子不會做比這更大筆的生意了。已經夠了，是該想想怎麼花錢的時候了。」　　歐文轉過身去和莉莉會合，兩人牽著手，走過了世界間的通道。　　最後，除了要留下來的他們，只剩兩個人。　　「大哥…」　　「幹嘛啦婆婆媽媽的。你是男人吧，連女朋友都有了。」　　米斯的表情讓場面變得尷尬，萊維趕緊說些話來搪塞過去。　　「謝謝你，這些日子來的照顧。」　　「哼，我可不記得有給你多少照顧阿。」　　「很多…真的很多。」　　想起一路以來的回憶，米斯留下眼淚。　　「我一定，會把賽拉底斯變成世界上最幸福的國家。一個不管你甚麼時候回來，都能夠感到驕傲的國家。請你看著吧。」　　「…………那就，交給你了。」　　萊維的表情讓米斯哭著衝進傳送門中。　　紫櫻在追上去之前，和萊維對看了一眼，點了點頭。　　「祝武運昌隆。」　　「你們也是。」　　她也離開了，在五人的視線中，世界門緩緩關上。　　最後，安靜的世界中只剩下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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