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日落 8-4

看板LightNovel作者 (ghfjdksl)時間10年前 (2014/02/17 01:10), 編輯推噓6(6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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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點   「然後咧?出口不是這邊啊,你回來幹嘛?」 莉亞瞇著眼睛,一附快睡著的樣子聽完我的回報之後不客氣的說。   「沒有然後了,她跑超快的,流這麼多血還能跑這麼快也是個奇蹟。」   我一路跟到了通道出口的河川,血跡一直延伸到水中,就失去了蹤跡。   真是可惜。   「反正也算是有進展了,至少幹掉了一個。」   雖然還是不能掩飾我作戰失敗的事實,換個方向來看還是可以接受的…吧。   「而且,還得到了有幫助的情報啊。」   我看著自警隊隊長,她現在正在跟女僕們交談,打算請法薩蒂出來。   理由是包庇罪犯。受到這種指控的貴族無法不為自己辯護,但是要是指控屬虛,自警 隊就要倒大楣。   某種意義上他們也太相信我了一點。   「什麼人。也不看看自己的身分,就來這裡撒野?」   法薩蒂出來了。他穿著紫色的便服,手中拿著拐杖,輕鬆但不隨便。   「自警隊隊長艾沙特。」   自警隊隊長伸手示好,但法薩蒂無視她伸出的手,只是仔細打量著她。   「不要說廢話了,我也沒興趣認識妳。妳倒是再說一次為什麼我包庇罪犯了?」   「好的。那麼請問托爾萊娜小姐在嗎?」   像是為了反擊法薩蒂的態度一樣,自警隊隊長直接丟出犀利的問句。   法薩蒂愣了三秒,然後察覺到這陣沉默就等於承認了有這個人。   要是一開始就否認有這個人的話,還是可以打發我們的吧,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你們…從哪裡知道那孩子的本名的。」   「我們有保護情報源的義務。」   「唔…」   「容我順帶一提,托爾萊娜小姐根本沒有假名。」   「不,去學校的時候的確…」   「托爾萊娜小姐根本沒有去學校或是任何的地方,如果你們真的有在注意的話,她的 房間一直都是空的。」   我看到後面的一個女僕抖了一下,應該就是她協助那個冒牌貨瞞住其他人了吧。   這件事情也沒有逃過法薩蒂的眼睛,他狠狠的瞪了女僕一眼。   「唉…算了,等等再處理這件事。沒錯,托爾萊娜是我友人的女兒,暫時寄住在我這 裡,就跟我們的親生女兒一樣,那又怎麼樣了?」   「是嗎,很遺憾。」   自警隊隊長拿出領主簽屬的通緝令。   「現在托爾萊娜小姐以『撕裂者』的身分遭到通緝,如有反抗則格殺。能請你給我們 一些協助嗎?」   …   「呼呼…呵呵…」   先是愣住,然後三秒後,法薩蒂爆笑了。雖然笑著,但是眼中沒有一點笑意。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妳說的是我幾年來聽過最滑稽的笑話了,滑稽──」   法薩蒂憤怒的把枴杖往門邊敲,外殼碎裂,露出白晃晃的刀刃。   「──滑稽,但是一點都不好笑!」   他的氣勢讓自警隊的人們退了一步,手握在劍柄上。   「我不知道你們是從哪打聽到那孩子的消息的,但是世界上就只有她不可能是撕裂者 !因為她的名字是托爾萊娜.杜比肯!」   他的眼睛睜的老大,吼聲也震撼著我們。   「你們的言行已經侮辱了我死去的友人和她的女兒!指控著最大的被害者是兇手!現 在,你們要怎麼付出這個代價…」   「不怎麼付出。畢竟說的是事實。」   我用我一貫的輕鬆語調說著,走上前。   「喂喂…」   「別緊張。」   安撫了一下自隊隊長,鞠了個躬。   「初次見面,我是『撕裂者』本尊,路克。」   細劍砍了過來,我不閃也不逃,只是站在那邊。   劍鋒停在我耳邊,斬斷了我幾搓頭髮。   「有膽識,但是我現在沒有惜人才的心情,你有膽再說一遍。」   真是囂張。   我笑了笑,故意以興奮的口氣說:   「我就是撕裂者本尊,把杜比肯一家殺個精光的人,你想試試?啊,我忘了還有人沒 殺掉,不能說是精光。抱歉,我說錯了。」   我攤開雙手,不管愣住的他們繼續說。   「呀──其實我聽到名字的時候也嚇了一跳,既然是那一家的倖存者,這麼痛狠我, 甚至犧牲其他人也無所謂,也不是不能理解。我想大概是為了引我出來才模仿我殺了這麼 多人的吧,哈哈,真是辛苦她了。」   「路克,琳在你後面。」   幹,真的假的。   「假的。」   「妳不要嚇我啊奧瑟拉…」   剛剛那種話要是在她面前說肯定被打一頓。   「只是我也不想聽你說那種話而已…雖然沒有琳那種程度,但是聽了很讓人難過啊。 」   「啊,是嗎?」   好好的一場戲都被破壞了呢,真是的。   我只好以平常的態度繼續說:   「嘛…總之呢,有各式各樣的緣故…撕裂者的來由,詳細的話有興趣我再說給你們聽 吧。   總之你家的倉庫有條密道對吧?托爾萊娜.杜比肯平常跟她的冒險者夥伴就住在那裏 ,如果現在下去的話還可以找到那個冒險者的屍體才對。當然,還有兩人的私物。」   我想這應該足夠說服他我所說為真。   「如我剛剛所說的,她大概是以我為目標吧。最近你應該也有聽說吧,城裡的連續殺 人事件,那不是我幹的,是她幹的,目的八成只是把我引來。」   我咳了一下,瞇起眼睛。   「就是這麼回事,現在,給我說吧?把所有的情報都吐出來。」   法薩蒂愣愣的看著我,思考了半晌。   「告訴我一件事吧。你…沒有罪惡感的嗎?」   「沒有呢。」   「…看樣子,不是在開玩笑啊。」   「我隨時都是很認真的。」   「是嗎…喂,你們,他可是殺掉了你們的前領主喔,不逮捕他嗎?」 法薩蒂指著我說。   不過,自警隊隊長只做出了不置可否的回應:   「請容我直言,現在的領主大人比上一任好太多了,況且…」   「沒有證據是我幹的。」   我說出我的一貫辯詞。   「托爾萊娜可以當證人。」   「她沒有看過我的臉才對。啊~我想起來了,她是杜比肯家的么女對吧。當天我還沒 去殺她就被杜比肯雇的傭兵打倒了。」   「…是這樣嗎…」   法薩蒂看著天空,閉起眼睛,思考了三十秒後,終於開口:   「我詛咒你,撕裂者。你毀了我的朋友,和他城中的無數家庭,但是。」   以此為轉折,法薩蒂的心情終於平靜了點。   「比起死者,我更重視被留下來的人們。進來吧。」 //   我們被領進法薩蒂邸,雖然已經看過一次了,受到招待後的風景又不太一樣,讓我忍 不住東張西望了一陣。   「座吧。內人還在就寢,請安靜。」   女僕們泡了茶,不過我沒有打算喝。   「沒有下毒。」   「啊,別在意,我只是不相信你而已。」   法薩蒂憤怒的看著我。   「…這是要讓人怎麼不在意?既然不相信我,為什麼還要來問我的意見?」   「這麼說,我認為痛恨我的人會用一切手段來要我的命,所以不會喝你的茶。但是情 報這種絕對無害的東西又是另一回事。」   聽了我的話,法薩蒂花了十秒冷靜下來。   「好吧,你們想要知道什麼?」   我跟自警隊隊長互看了一下,決定由我先發問。   「首先從過去開始吧,托爾萊娜.杜比肯在兩年前逃過一劫之後就住在這嗎?」   「…不,她在帝國西部的娘家親戚──貝洛家生活,因為害怕你的追殺,一直隱瞞著 身分,對外宣稱已經死了。」   「原來如此。」   「之後在一年多前,她帶著貝洛子爵的信突然回到了這個城市。信上寫著請我看在已 逝友人的面子上讓她住下,實際上要是沒有這封信我也絕對會幫助她的。」   「理由是?信上寫的理由,為什麼把她送回來?」   這城市不是一搬的爛,腦袋清楚的人應該不會幹這種事才對。   「貝洛家的領地為革命軍所苦了很長一段時間,作了最壞的打算把她送了出來。」   「…貝洛家的其他人呢?」   「沒有其他人了,三年前就只剩子爵本人和托爾萊娜了。」   嗯,聽起來很慘烈啊…   「…但是不對。我認為托爾萊娜.杜比肯不是湊巧來到這個城市,然後開始復仇的。 不過…無所謂,隊長,之後請妳派幾個人探聽貝洛家的消息吧,我不知道她意志堅強到什 麼程度,不過也可能就這樣回去了也說不定。」   自警隊隊長點頭同意,法薩蒂則是繼續說下去:   「從那時候開始,她就一直住在這裡。我們有讓她去學校,但是…現在,我也不知道 有多少是真的了。」   法薩蒂看向和托爾萊娜.杜比肯串通好的女僕。   「我把她的事情都交給妳了,妳有什麼要說的?」   「真的十分抱歉!小姐她…打從第一天就開始就隱瞞了事實,從來沒有將這裡當家過 …」   第一天也是挺快的。   「我原本只是以為小姐不想去上學,我的腦袋不好,所以能夠理解那種心情…但是, 小姐越來越晚回來,到最後還有乾脆不回來的日子。   我向小姐坦白了之後,她卻拿著釘子威脅我…」   「釘子?」   「托爾萊娜.杜比肯的武器。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是這個就是了。」   我向法薩蒂解說之後,女僕反而開始幫冒牌貨說話。   「但是我不是要把責任都推到小姐身上…!我們交談了幾次了以後,小姐也會跟我講 一些以前的故事,但是每次故事的結尾都是幸福的日子被撕裂者毀滅了。   我覺得她很可憐,也開始真心的協助她,像是她和亞汀先生真正住的地下通道就是我 告訴他們的。   要我說的話,真正的壞人是那邊的惡魔才對!」   女僕一副指控我的樣子。   「壞人不壞人的,我從來沒有否定過,不過那不構成你家小姐脫罪的藉口。」   我邊挖著鼻孔邊說。   「她平常出門的地點,知道嗎?」   「…到幾天前為止,都是黑森教堂,大概每隔天會去一次。但是有一天小姐她突然氣 沖沖的,之後就再也沒去過了,我也不敢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去那裡幹嘛?」   「我不知道。」   自警隊隊長想了一下,準備吩咐手下前去搜查。   「黑森教堂已經被我炸了,大概找不到什麼。」   卻被莉亞這樣打消念頭。   嗯,不過,這個女僕說謊的可能性…?   真煩,要是馬里狄在場就好了。   「好吧…那,這幾天都以密道為根據地出沒?」   「…對。」   「那想必也不知道現在有可能在哪裡?」   「對。」   嗯…就算知道也不會跟我講吧。   「那麼,那個叫…叫什麼的冒險者?」   奧瑟拉問到一半轉頭問我。   「亞汀。」   「啊對,那個叫亞汀的和她是什麼關係?」   「亞汀先生…是小姐來這裡的時候,路上遇見的冒險者。當時小姐被魔物襲擊,在千 鈞一髮之際被救了下來。」   可惜,要是就這樣被幹掉就好了。   「之後他對小姐的遭遇很同情,就一路幫忙至此。」   「啊,是這樣啊。」   嘛,反正人都死了,也不重要了吧。   「那她平常都在做什麼?總不會沒事都在殺人吧。」   莉亞靠在旁邊的沙發上問。   「…我不清楚。」   哼哼,我不相信。   嘛…不過馬里狄不在,也沒有問出來的方法。   我和另外兩人對看了下。   「隊長,妳有什麼要問的就問吧,我們先回旅店思考一下。」   正當我們起身,準備離開的時候,法薩蒂最後一次叫住了我。   「等等,撕裂者。」   「什麼事?」   「告訴我,既然你沒有罪惡感,為什麼你會回到這裡來?」   「誰知道呢?大概是因為有某個人想看到冒牌貨被阻止吧。」   頭也不回的拋下這句,我們走出屋外。 //屋外   我沒有多說,就跟著莉亞和奧瑟拉離開了這間房子,鬆了一口氣。   「敵意還真重呢。」   「你自找的吧,只要假哭然後懺悔一下,最後把原因告訴他們不就好了。」   「沒辦法,那不是我的作人風格。」   況且他們是不是敵視我對我來說根本沒差──真的開打,我們三個可以打翻現場全部 的人。   我們從柵欄外側看著房屋,裡面眾人仍在討論著。   「不過…妳們怎麼想?」   「嗯…應該是真的不知道她會去哪吧,直覺就是了。」 「不知道耶。」   奧瑟拉跟我想的相反,而莉亞則是乾脆的說不知道。   「不過我倒是覺得這樣事情就會結束了拉…反正她也嚐夠苦頭了,應該不會再出現才 對。」   奧瑟拉做出樂觀的預測。   「要真的是這樣就好…」   「不,這樣反而不好啊。」   「怎麼說?」   聽我的回答,莉亞不解的問。   「現在,城裡開始動員起來,只為了抓出這個兇手,這件事情本身就是問題。這麼說 ,妳今天要怎麼證明冒牌貨不在城裡了?」   「找到她的蹤跡?」   「對,但是萬一她躲得很好,或著乾脆跑到附近的野外一躲,妳就根本不可能證明這 件事。也就是巡邏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停下,要是真的停止巡邏了卻又沒有將屍首昭告天 下,那股不安感又會掀起新的混亂吧。」   雖然說這是自警隊的事情。   「總之,就自警隊的立場,會希望務必要把她找出來吧。這就是我怕會被賣的原因。 」   「原來如此…算了,總之先回去吧。」   走在回旅店的路上,一邊想著,一個疑問符上我的心頭。   ──既然她沒有看過我的臉,她又是怎麼挑選那些目標的呢。 //七月十八日   雖然說到最後,自警隊也沒有問出什麼,但事情並沒有照奧瑟拉想的那樣發展。   冒牌貨並沒有就此消聲匿跡,那之後的第三天,狀況有了轉變。   那天,下午醒來沒多久,旅店的女服務員就拿給我們一封信。   「從哪裡拿到的,郵局嗎?」   「不是,是一個男孩子,他說有人說要交給叫做路克的人。」   …哈?   「男孩?我怎麼不記得有這號人物…」   「我不清楚,總之信件確認送到了喔。」   簡短的道過謝之後,我趕緊轉進房間拆信。看到信件,兩人也連忙圍過來觀看。   「信?還有誰會寫信給你?」   「琳他們吧。」   「不不,是他們的話應該會經過郵局才對。」   詳細的事情不說,總之先拆開來看。   信上寫的字句很簡短。   『作個了結吧,我累了。   明天晚上十二點整到風樹公園前面。   一個人來,要是我看到其他人的話,我們就繼續玩躲貓貓吧。』   是冒牌貨的信。   「累了就給我戰略性撤退啊真是的!現在的年輕人怎麼這麼沒有毅力!」   「你幹嘛鼓勵別人對抗你啊…」   說的也是呢。   「不過看到這種挫折所以放棄的話不會覺得很不爽嗎?就像是打七征牌被夜襲偷婊了 以後就擺爛一樣。」   「說實話我沒在玩…不過這種看起來就像是要放棄的是會讓人不滿沒錯。」   「放棄…不如說是自殺吧?她不是還受傷嗎?再加上本來就打不過了。」   「所以才不爽啊…」   沒想到讓我們折騰這麼久的敵人就這樣被消磨掉意志,讓我們都覺得不可思議。   但是我可不一樣──我到最後都會全力以赴的喔。 //七月十九日   於是在隔天晚上,我跟自警隊長溝通好了,讓她在風樹公園空出一塊區域,也沒有包 圍網。   只有兩盞燈和天上的月亮,這裡是陰暗的街道。   時間快到了,我悠閒的在這等著。   「喂,托爾萊娜.杜比肯,妳早就到了吧。到了就快出來吧,如果妳只是想要死的話 。不管怎麼找都不會有人的啦,只有我一個而已。」   距離約定的十二點還有十分鐘,我想她應該在附近來回奔跑著,確認著有沒有埋伏才 對。但是那實在是沒有意義,所以我繼續對著虛空發話:   「妳不覺得這樣很無趣嗎?好像跟哪裡的悲劇英雄一樣,只剩下自己一個人還去打一 場必敗的仗。妳不覺得無趣我都覺得無趣了,所以我可是很希望妳今天還能亮出我沒看過 的牌喔。   不過不管是哪個狀況,今天就會讓事情都結束了吧。」   還是沒有人回應,距離十二點還有兩分鐘。   「別這麼嚴肅嘛,在戰場上碰面之前,我們可以聊個天。」   此時,終於有了回應。冒牌貨的聲音從暗處傳出:   「…一個問題,想要問你。」   「什麼?」   「為什麼要殺了我的家人。為什麼要毀了我的人生。」   「原來妳不知道啊?」   那我是不是要幫她父親隱瞞一下,扮個黑臉,這樣比較不會傷到她吧?   哈哈,誰管她呢。   「嗯,要我告訴你也是可以拉,不過那要等我擊敗妳之後。我們的戰力差大到我可以 活捉妳呢,真是太好了,托爾萊娜。」   「是嗎?」   時間到,托爾萊娜.杜比肯從黑暗中現身。她上穿著的是一貫的紅色外衣,雙手各拿 了三支長釘。但是看她左手無力的樣子,顯示出雖然手接起來了卻還沒完全痊癒。   或著說,再也無法痊癒了呢?   她不再戴著面具,臉上顯露出的是即將放下重任的平穩表情,懷念的看著自己身上的 衣服,說了起來:   「這件衣服原本是白色的,上好的羊毛,是爸爸送給我的十三歲禮物,不錯吧?」   「喔喔,不錯耶,我只有哥哥收到過這種東西,我本人從來沒有。」   「喔?那想必你原本也家境不錯了,這讓我更好奇為什麼會變成撕裂者呢?」   「不是說了擊敗妳之後就跟妳講了嗎?」   「是呢…不過,我也沒有要輸的打算。所以我就自己問吧。」   她精神一振,擺出戰鬥態勢。   看來是認真的,反而讓我好奇起她的計策來。   我將手握住劍柄。   「你還有什麼招,陷阱嗎?」   「陷阱?你在說什麼,我笨手笨腳的,根本不會設陷阱。」   「那是那個叫做亞汀的囉,上次的陷阱。」   「他也不會。」   咦?   「我…我們,會在這裡跟你做個了斷。」   周圍的人影陸續出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已經被包圍。他們都戴著面具,面具好像在 嘲笑我先前的自信發言一樣,上面畫著從一邊的耳垂裂到另一邊的血色笑臉。   數量…四十,不,五十…更多。   「我們是撕裂者的受害者聯合──這裡全員,除了我以外,身上都有著類似的傷口喔 。」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明明中了毒還是大肆殺人。   明明受了傷還是大肆殺人。   明明就在時間所及的能力範圍外,卻還是大肆殺人。   多才多藝,同時行動,大肆殺人。   到底是哪個多事的傢伙救了他們。   我一邊想著,一邊笑著,一邊衝進戰場。   沒有放棄,這就對了。 //   自警隊會趕來的時間是十二點十五分。我至少必須在這裡撐十五分鐘。   我殺了一個人。   躲開了正前方刺來的長釘,避開了右上方跳下來的持刀手,從喉嚨刺穿她的頭顱。   我殺了兩個人。   我不知怎的觸動了機關,細線從遠方劃破空氣而來,我閃過,讓線絆住他們自己人的 腳,用力一扯、切斷,再了結她。   我殺了三個人。   我躲過了隨手被扔過來的垃圾桶,窗戶,門。也不時的將它們作為掩蔽,遮蔽對手的 視線,然後殺了他。   我殺了五個人。   我開始大動作揮舞著不滅,在吸引他們注意力的同時,地裂彈炸毀了旁邊已疏散的空 屋,壓垮了下面的敵人。   我們殺了十個人。   拿著手斧的人和拿著短連的人從我後方靠近,試圖在我解決前方敵人的同時偷襲我。 但是就在下一刻,弓箭打穿了他們的心臟。   「什麼?怎麼可能!我們至少找過五百公尺以內的所有角落啊!」   「我的兒時玩伴,是帝國第二的弓箭手。」   就在這一刻,奧瑟拉站在城中最高處──豪華餐廳的頂點援護著我。   那邊距離這裡不過一公里,對於奧瑟拉來說輕鬆愉快。   我們繼續殺人。   對方的總體戰力不強。戰鬥持續了一分多鐘,地上淨是他們的血跡,相對的,我的身 上一個傷口都沒有。   雜亂的人群中有著完全的門外漢,也有著受過訓練的人,他們…該是說是無所畏懼, 或著是根本搞不懂狀況呢?一個一個,接連而來,明明一點存活機會都沒有,卻為了總體 的勝利而拋棄生命。不管將視線轉往哪邊,看到的都是朝我怒吼的人影,殺都殺不完。   …我真的有殺這麼多人嗎?   不如說,我真的有讓這麼多人活下來嗎?   「你還有臉說啊。」   「把我們半死不活的吊起來。」   「要不是剛好有人來就早就死了。」   「而我們的家人都死了!」   嗯,果然是有多事的傢伙救了他們。   搞不好還是同一個呢──那個最後阻止我的家伙。八成是他進城之後為了理解我而觀 察了一下我的受害者,順手救了幾個起來吧。   看來要跟萊維算的帳又多一筆了。   我跳到一旁的牆上,一秒後,兩根鋼條插在我剛才的位置。三支長槍從下方刺來,我 蹬著後面的窗戶,側跳到空中,試圖跨越整條街飛到對面。   但是從上方的空中落下的石頭打斷了我的計畫,我急忙把手伸長,在身體到石頭下方 之前先藉由不滅施力,把自己推開。看起來破爛的花瓶從右下方飛來,狙擊著沒辦法再回 避的我,卻被天外飛來的箭矢打碎。   我轉身落地,掉到了五個人的包圍之中。   五個人都是門外漢,拿著亂七八糟的武器,甚至是空手向我打來。我不清楚他們的計 畫是什麼,就乾脆把他們殺了。   但畫過他們喉嚨之後卻發現就算他們快死了,手也抓著我不放。   拖慢我的行動嗎?   不,不對。   「法力爆彈嗎!」   瀕死的人們爆炸。 //   好痛。   手和肩膀都被炸到見骨了,所幸除了四肢都沒有事。   真是好樣的,竟然給我來自爆攻擊。   「咳。」   我喝下紅水,一邊閃避,一邊等待復原。   這是第一次。   兩根長釘刺來,擦過我皮膚還沒長出來的上臂,瞬間,傷口和旁邊整塊區域發麻,復 原速度也減緩許多。   「…我還沒聽過能抑制紅水效力的毒藥唉。」   琳一定很想知道配方吧。   「感到榮幸吧,這是想殺你的執念催生出來的產物。」   「要是這麼作也沒用的話我就感到榮幸好了。」   我把傷口和附近的肉挖掉,刺痛就像整支手被砍了一樣嚴重,不過多少還能忍受。相 對的,新的傷口旁邊的復原速度又回到中毒以前的樣子。   「…那也是,計算之內。」   托爾萊娜把釘子筆直的丟出來,在我彎腰躲避的同時拉動了旁邊的細繩,然後在拿著 大盾的同伴幫她擋下箭矢的同時退開。   本應因修繕不足而黯淡的煤氣燈亮了起來,但是位置有著奇妙的變動。   想畫法陣吧。   「給妳計劃就好啦,妳以為有這麼簡單?」   我把掉落在地上的鐵棍向旁邊一踢,打在左前方的燈柱上。   同時奧瑟拉的兩發箭矢飛來,一發打熄一盞煤氣燈,另一發插在托爾萊娜的面前。   …嗯,暴風之環吧?   我後退了一步,然後箭矢上法術發動。以我為中心的風暴將他們一個個拋起,砸向能 見到的任何物體上。   雖然殺傷力小了點,不過剛好把她們的動作都錯開,莉亞nice。   「來吧來吧,三打…打多少來著?你們還有多少啊?」   在我前進的同時,托爾萊娜向後跳了一大步,我的劍尖只擦過她的鼻頭。速度比以前 都還快得多,搞不好我真的小看她了也說不定。   白銀的大盾從右邊壓過來,閃亮的鏡面映照出我自己的影子。   …閃不掉。   我用左手抵住大盾,勉強檔下左邊的來襲者,並對右手邊的拳鬥士反擊。   連拳鬥士都有?雖說事到如今,不過這群人還真是多采多姿啊。   「也就是說其實你們過的也很好嘛。」   「不壞,但是有著永遠的缺憾。」   改造後的手指虎夾住了我的不滅,妄想奪劍,但是比力氣我不會輸。我們兩人開始僵 持不下,同時背後又有人逼近。   我忽然放開雙手,蹲低,絆倒了失去著力點而衝來的持盾者,以他的盾遮蔽了來襲者 的視線。最後起身接住了剛才放掉的不滅。   至於拳鬥士?不肯定被奧瑟拉解決掉了嗎。   「喔呦,你們到底還有多少人啊?」   轉眼間又是好幾個人攻了過來,短兵器、長兵器、投擲兵器。我逼不得已只好四處閃 避,但是在我在立足點之間跳躍的同時,托爾萊娜又以在我之上的速度追了上來。在半空 中,從上而下的將長釘刺出。   我踏在新軌道的立足點上,卻發現那只是個不穩的泥牆。泥牆隨著我的衝擊而崩落, 在我落地的同時,拿著戰槌的敵人大動作揮了過來。   我閃了開來。   然後發現我的左腳踝朝著奇怪的方向彎曲。   「啊,前幾天的傷…」   沒想到真的有後遺症。   慘啦。   重槌砸到了我的頭上。   在紅水的增幅下,疼痛讓我失去意識。 //???   我回過神來。   …好像是吃了一發鐵槌就昏迷了的樣子,不過似乎沒掛。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身體被擺成奇怪的姿勢,雙手被固定在身體後面,坐在一張冰冷 的椅子上,無法移動。   看來是被綁起來了?   我輕輕的試著動了下手腳,果然有繩子綁住。   那麼不要睜開眼睛會不會比較好?…他們沒有殺了我的話,可能是在等我起來,至少 可以拖延點時間。   總之先感覺一下身體。   手指,還在,腳指,還在,耳朵眼睛,還在,鼻子,還在。看來沒掉什麼器官,不過 …衣服口袋裡的炸彈、符石都被拿走了的樣子。   沒有手腳上繩子以外的拘束器,沒有把嘴巴封起,可能是打算讓我講話。   我試著感覺了一下四周。   附近很安靜,除了呼吸以外沒有別的聲音。呼吸聲有兩個,一個是我,另一個在正前 面。   我沉默了十幾秒,其中只有呼吸聲傳來,沒有任何聲音。   是專心盯著我看嗎?一般來說要監視昏迷的人都會看點書打發時間,但是這附近除了 呼吸外什麼聲音都沒有。   嗯…現在莉亞她們應該正在沿路衝過來。就這樣裝死等她們來也好,不過如果他們不 耐煩的話…萬一決定直接殺了我就不好玩了。   我決定稍微睜開眼睛,偷瞄一下四周的狀況。   微暗的房間不大,但並非設計為牢房之用。一邊的廢棄書櫃上放著提燈,提供了有限 的光明。地板是木製的,但是年久失修,已經有著不少的破洞。眼角掃過的牆腳也結了不 少蜘蛛網,大概是平常沒有人住的空屋。   我偷偷往前喵了一下。   一個男性身材帶著面具的人正在打瞌睡。   既然這麼累就不要來監視我啊!   我忍住吐槽,張開眼睛,快速且安靜的左右觀察了一下。   我的不滅和口袋裡的各種道具不在房間裡。不滅是把好劍,要是他們長眼睛的話應該 不會丟掉…吧,總之晚點應該可以回收。   房間的正前方跟左方有著木門,看起來是最近才換的。這間房子也已經很舊了,大概 和我們之前一樣,不小心施力過度拆掉了吧。   將脖子轉到極限可以在右後方看到床和桌子,不過看起來沒有可以讓我掙脫束縛的東 西。左右搖晃了一下,椅子也沒有要倒下的感覺。   嗯…好像綁得挺牢的呢。   「那沒有辦法了耶…還是叫他起來嗎…?」   不過就算我輕聲說話,前面的人還是沒有起來。   …是有這麼累嗎?   我想要伸腳出去踢他,但是腳被綁在椅子上,沒有辦法自由擺動。椅子是鐵製的,也 不能用暴力拆解…   「喂,起來了。」   …用普通的聲音說話也沒有反應。這人該不會暴斃了吧?   「不起來我就繼續睡了喔。」   …   「我真的要繼續睡了喔!雖然脖子大概會痛。」   …   我準備閉上眼睛繼續休息,卻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   「愛文,狀況怎麼樣……給我起來!」   「喔,妳來的正好,托爾萊娜,給他一腳叫他起床吧,我都醒不知道多久了。他還在 那邊睡。」   「招待不週,真是失禮了…失個屁啊,對你來說剛好啦!Fuck。」   原本要踢向那個叫愛文的,冒牌貨聽我說完直接將腳轉向我身上,我沒辦法動,胸口 中腳,就這樣連椅子倒了下來。   「妳何必呢?既然沒有馬上殺了我就是要跟我說話吧?那樣不是還又要扶我起來。」   說是這麼說,撞到地板還是有點痛就是了。   「…」   冒牌貨無言的把我扶起來。   「看吧。」   聽完我這兩個字後,托爾萊娜無言的把我連椅子推倒。   「痛耶,妳是特地把我留著虐待的是嗎?」   「哈,那會是一部分。」   托爾萊娜冷笑了一聲,再去叫醒愛文。   「起來了。」   「呼…嗯?啊…喝!」   被托爾萊娜拍臉頰,愛文跳了起來。   「撕裂者!竟然催眠我!實在太卑鄙了!」   「我才沒那種能力。比起那個,你能不能把我扶起來?剛剛地震把我弄倒了,你還能 睡也是個奇蹟。托爾萊娜都進來擔心你了喔。」   「咦…真的嗎?」   愛文一邊把我扶起來一邊問托爾萊娜。   「假的。」   「你渾蛋。」   愛文給了我一巴掌,我又倒了下去。   這人也太好騙了。   「給巴掌還真是一點都不乾脆…又不是小女孩打架。啊,順帶一問,我昏多久了?我 不覺得你們逃的過我伙伴的追蹤喔?」   「你管我。你昏不到半個小時,而且我可不覺得你的伙伴追的到我們。」   而且還真的回答了,該說是好人還是蠢呢?   不過…才過半個小時嗎,莉亞也不太熟練追蹤法術,距離她們趕到大概還要一點時間 。   「好了,總之要做什麼就趕快吧。你們不會只是把我抓起來跟你們鬼扯蛋的對吧。」   氣氛一變。   「你…這麼想死嗎?」   「怎麼會?我只是很好奇你們究竟想幹嘛而已。」   托爾萊娜以奇怪的表情看著我,然後轉頭向著她進來的方向。   「大家,來幫忙了,主犯醒來了。」   「妳不說我們也知道啦,乒乒乓乓的這麼大聲。」   回應著她的話,幾個帶著面具的人們魚貫而入。   「好了,那麼開始吧。」   我被拖到隔壁的大房間中,石製的寬廣空間加上一旁的火把,讓人覺得要進行什麼儀 式一樣。   我的雙腳被從椅子上解開,但是雙手還是綁在身後。   說起來,這個空間我好像在哪看過…破碎的吊燈,有汙漬的地毯…   「喔,這裡是杜比肯舊宅嗎?」   沒有人回答我,看來我是猜對了?   「肅靜。」   托爾萊娜站到前方的高台上。   「現在開始對『撕裂者』路克.西馮的審判。」   「抗議!從裁判到陪審團都是妳的人!我還玩什麼啊!」   「說的好。」   一根長釘插進我的肚子裡。   「那我們不進行審判,現在開始行刑。路克.西馮,你有沒有什麼要辯解的?」   「有,容我提醒一下,妳的釘子上塗了毒藥,這樣根本不痛。」   隨著我這句話,我似乎聽到什麼斷掉的聲音。   那大概是叫作理智的東西。   托爾萊娜的細長小腿踢中我的右臉,讓我飛了出去,後腦撞到了石柱的尖角,讓我一 陣暈眩,癱倒在地,好像下跪的姿勢一樣。   「你到底要汙辱我們到什麼地步才行…!我們可不是在跟你開玩笑…為什麼你還擺得 出那一張臉…!」   她的腳踩在倒地的我頭上,將我的鼻樑往地板擠壓。   「妳這樣我很難呼吸。」   碰。   托爾萊娜的腳用力跺了一下,讓我的前額猛烈地和地板碰撞,血開始從我的鼻子裡流 出來。   …這樣更難呼吸了。   「你…殺了我們,殺了我們的家人,卻還是逍遙的活著,以一幅嘻皮笑臉的樣子跟我 們說話!?我們在黑暗中顫抖,在身體被弄得亂七八糟的時候向神明哭喊,你這個冷血的 殺人犯卻過著幸福的生活,這還有天理嗎!」   不然妳要我哭著跟你們道歉嗎?   …搞不好真的就是想要這樣?   「你到底有什麼臉活著?給我崩潰啊!害怕啊!跪下來求饒啊!」   她每說一句就踩一下我的頭,連續的震盪刺激著我的平衡感,紅水更是讓它增幅到令 人難過的程度。   「喂喂,別讓他又昏過去。」   聽見同伴的勸阻,冒牌貨停了下來,從側面把我踢翻。我滾了兩圈,仰躺在地板上, 鼻血嗆進我的氣管裡,讓我猛烈的咳起嗽來。   「椅子好了,坐吧。」   一個帶面具的大漢把我提起,硬塞到剛才的椅子上。但是跟剛才不同的是,背上、大 腿、椅子接觸的各個部位同時傳來強烈的刺痛。   是釘子,少說六十根被嵌在椅子上,改造速度還挺快的嘛。   「放心,放心,不會這麼容易就死的,只是小傷而已。」   我很清楚。   「這啥,你的興趣嗎?DIY刑具?」   「興趣嘛…不如說看你難過才是我的興趣,不過你怎麼不太難過的樣子?」   什麼東西被澆到我的背上,讓我的傷口像是燒起來了一樣。   「…好痛耶。」   「我從來不灑鹽,我都用硫磺。」   「放著讓傷口腐爛不是對你們來說更好的選擇嗎?」   「那花太久時間了,你覺得會放你活這麼久嗎?」   「能活到現在老實說我覺得已經夠久了。」   大漢透過面具瞪了我一會。   「…托爾萊娜,我似乎能理解你想扁人的心情了。」   喔喔,我的嘴皮子有這麼強嗎?   「是吧?」   「嗯,所以我拔完指甲就換人。」 //   好痛喔,究竟過了多久呢。   拔完指甲之後是水刑,我有兩次差點窒息,但是她們精準的在那之前把我拉了出來。   然後在試圖把水咳出來的時候下一個人上場,燒傷跟電擊直接灌進我的身體,好痛。   之後我的眼睛被刺瞎一個,一公厘寬的大針慢慢刺進我的瞳孔,之後攪拌,把我整個 眼睛毀掉,好痛。   耳朵被戳聾一隻,穿破鼓膜之後我就聽不見了,不知道他們到底刺到什麼程度,好痛 。手指被切掉(既然要切我手指幹嘛還要拔指甲?),好痛。還有睪丸被打爛,我差點昏 了過去。   「嘿,生物學滿分的我要提醒你們,下體是致命傷。」   「你不用擔心。」   他們強灌我紅水,短短幾分鐘內,我的身體復原──以不正確的方式。   之後他們開始剝皮膚,用刀子刻骨頭。   「你們還特意研究怎麼樣不會切到大血管啊?真是辛苦你們了。」   「要不是我還想聽你懺悔,我早就把你舌頭割了。」   當所有人都輪過一遍之後,他們終於束手無策了的樣子。神奇的是他們臉上的表情看 起來比我更憤怒。   而我只是頭垂懸著,坐在椅子上,就連說話也累。   「似乎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沒反應啊,真無趣。」   「算了,殺了他吧!只是在浪費時間而已!」   浪費時間?你們覺得浪費時間?   我轉動我僅剩的眼睛,透過染紅的視線看著他們。大部分的人臉上都透著不耐煩或失 望的神色。   不對啊,那樣不對。   復仇怎麼會無聊呢?要是感到無聊的話,就代表你根本覺得這件事無所謂啊,你們根 本就不會想復仇才是。   「在殺你之前問你最後一句吧,告訴我,為什麼你要殺死我們。」   托爾萊娜站到我面前,手中拿的是鋒利的短刀。   「咳…哈哈…最後是用…我殺人…的方法…」   果然失血相當嚴重嗎…說話都說不順了哪。   「廢話少說快回答。」   「呵…之後就知道了。」   茲的一聲,短刀埋入我的腹部。   「求饒啊,快懺悔啊,給我說啊!」   短刀在我身體裡滑動,讓我的內臟和身體分開。沒兩秒,我的小腸被拉出來,繞了個 圈套在我自己的頸子上。   還來不及把我勒死,他們的動作就突然停了下來,緊張的四處張望。而我立刻失去支 撐倒在地上。   「…!托爾萊娜!」   「我感覺到了!」   這種我感覺不到的反應應該是龐大的法力流吧。   終於來了嗎?真是慢死了。   「我說了吧…我不覺得你們逃得掉喔。」   我才剛說完,白色的光就從房間後方飛出。細長的光柱消滅了接觸到的物體,然後橫 掃過整個房間。來不及蹲下的人跟著支柱和牆壁一起被切斷,分成兩半之後連話都來不及 說就死去。失去了支撐的房屋開始崩塌,石塊掉落,就在砸到我之前被那道光蒸發了。   驚訝的不只是他們,還有我。   「喂,你們…」   修長的身影走了進來,褐色的長髮隨著崩塌的氣流在後面飄動,聲音顫抖著。   「你們,是想死是嗎?」   「咿…」   「啊,是這樣啊,想死啊,想死就去死啊!」   白光炸裂,戴面具的人們也炸裂。   「琳…」   她露出我好久沒見過的表情──她真的發飆了。   「事情分成可以做的和不能做的,而你們做過頭了,渾蛋。」   八頭光組成的野獸出現在她身邊,撲向最近的敵人,咬斷他們的喉嚨。   戴面具的人們也不是坐以待斃,抄起武器便打,但是一致的停在琳面前的無形之牆上 。然後,從側邊,無型的大鐮砍斷了他們的頭顱。   是莉亞的風刃。   「琳!這邊交給我們!快去救路克!」   聽到莉亞的話,琳終於回過神來。她一揮手,藉由障壁的擴張將屍首連同生人一起推 開,開出一條道路。然後跟著其他人跑到我的身邊。   馬里狄和奧瑟拉也在。   雙刀揮舞的節奏與平常並無二致,漂亮的切掉的人們的手腳,不傷分毫刀刃。而弓術 在這種場合發揮有限,奧瑟拉就乾脆當成長棍來耍,也是一種威脅。   四人跑到我旁邊,琳趕緊跪下檢查我的傷勢。   「呀…你們兩個,真是奇遇啊…怎麼會在這?」   「哈哈,被賽西莉亞小姐念了啦。」   馬里狄笑著砍了剛才灑硫磺的壯漢。   「安靜,別說話。」   琳的口氣不容質疑,我也跟著閉嘴。   「不,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琳看著我悲慘的身體,小聲的呻吟起來。   咳…反正除了內臟以外都不是致命傷啦,只是很痛而已…應該死不掉,應該。   「路克,要是你死了我會追你追到冥界。」   莉亞背對著我說,她放出的火柱一口氣轟掉了數個人的身軀。   「我不想去冥界,所以不准死,聽到了嗎?」   「你死了我會很難過。」   有別於莉亞,奧瑟拉只說了這麼簡短的一句,但是我似乎從她身上感到萊斯死時的氣 氛。   三個人漂亮的互相掩護,片刻之間,四周淨是火焰,夜空已經顯現在上,化為廢墟的 杜比肯舊宅被鮮血點綴著。   巨盾被高溫熔化,陷阱被馬里狄反過來利用,隨便亂扔的石塊在奧瑟拉眼中只是個玩 笑。   重槌朝向莉亞揮下,馬里狄輕巧的把她拉開,站上了槌子然後對著使槌手的眼睛捅下 去。隨後,使雙鐮的人迎了上來,但是在接近之前就被奧瑟拉了冷箭所殺。   「怎麼會有這種蠢事…你們怎麼找到這裡的…」   剩下的人們已經不敢攻擊,只是面如死灰的問。   「只是在路克身上施了個追蹤法術而已,沒用過幾次,所以多花了點時間就是了。」   再也沒路可逃了,對他們來說。   我被挖掉的眼睛感到一陣冰涼,讓我將視線從戰鬥中轉到琳身上。   …看起來好像急哭了的樣子,有這麼慘嗎?   我的眼睛被貼上止血布,稍後再作處理。琳的手在我體內來回移動,使用著治癒術, 精密的把因紅水而扭曲的內臟重新切開,再接回應有的位置。   大概。   哎呀,因為我不知道琳看過幾次這種場面嘛,她又不是解剖學大師。   不過看她的表情應該是沒有問題吧,雖然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手上的動作相當的果 決,似乎很清楚該怎麼做。   確認了琳沒問題之後,我把視線轉回戰鬥的狀況,看著有沒有我可以提醒的部分。   但是很明顯沒有。   估算恐怕有四十人的集團,片刻間只剩下不到五個。他們背靠著崩落物,圍成一圈, 轉攻為守。   但是沒有任何意義。   一擊之內,他們法師詠唱的護盾就被奧瑟拉擊碎。伴隨著的是莉亞的大規模掃射和馬 里狄對躲藏者的追擊。   轉守為攻的馬里狄他們不必再從各個方位守護我跟琳,氣勢也變得更加高昂。   片刻之間,除了腳程凌駕在馬里狄上的冒牌貨,所有人都倒下了。   她拿著長釘愣愣的站在原地,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事。   「咦?騙人…騙人…大家…」   「這麼弱啊…聽到路克被幹掉了,我還以為是哪裡來的牛鬼蛇神。」   馬里狄抓抓頭,有點失望的說。   「因為路克一個人對付他們,我們只有在遠方援護。」   「判斷錯誤啊,真不像是路克。」   事到如今我也這麼覺得。   琳把我的內臟接好了,腹部也合了起來,手腳骨的斷裂雖然剛才痊癒,還很容易斷裂 ,不過沒有大礙。剩下的部分就是無數的割裂傷,還有不好治療的眼跟耳吧。   看到治療進行的這麼順利,琳也終於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氣管也治好了,可以說話了喔。」   「那我可以坐起來嗎?」   「好。」   琳把我手上的繩索解開,我撐著地面直起身子,輕微活動了一下了身體。   很痛,真的很痛,全身上下的每一吋都在哀嚎著一樣,似乎再多動一下,剛剛癒合的 傷口就會再次分離。   但是,我可以動了。   我將目光轉向冒牌貨,她已經完全喪失了戰意,而我的夥伴們也不急著趕盡殺絕。   現在也許就是時機吧。她已經依約敗了下來,我也該跟她講原因了。   「路克,現在還不能站…」   「沒關係,只是左腳好像有著復原障礙的樣子,前幾天的後遺症,妳能幫我看一下嗎 。」   「…難不成,你還想打。」   「一個人OK的拉。琳,可以吧?」   「……一分鐘,不,三十秒的話。而且不能劇烈運動。」   「輕輕鬆鬆。」   琳確認了我的意思之後,把不滅遞了過來。   還有各種的道具,不過我現在並不是可以承受許多重量的身體,不滅就夠了。   我用著虛弱的身體,盡可能的大聲說話。   「喂,說好的,擊敗妳之後就跟妳講我殺人的原因了吧。妳現在還要聽嗎?」   她聽到了我的聲音,從驚恐中回過神來。   「原因真的超簡單,你的父親,為了阻止西馮家的勢力坐大,經由這座城市的地下管 道找上了格蘭琳大祭司還有諸多殺手,謀殺了我的哥哥─萊斯.西馮。」   「咦?」   冒牌貨驚訝了,但與其說那是不相信家人是惡人的表情,不如說──   「沒錯,就是這樣,就只是這樣而已。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對吧?覺得不過就是死個 人罷了,不值得殺這麼多人對吧?醒過來之後我也有點這麼覺得。」   我一邊說,一邊活動著手腳。   「講白了,就是復仇啦──跟你們幹的事沒兩樣。」   「──」   「復仇,即使仇恨只會生出仇恨,即使仇恨會連自己的未來一起摧毀,即使如此還是 想復仇。對吧?」   「不要把你和我們…」   「混為一談?呵,那妳到是說說看有哪點不一樣?」   她不說話,而我繼續說:   「啊,可別誤解喔?我一點都不後悔,也不覺得幹那些事情不對。人在憤怒的時後尋 求復仇理所當然,無論將全世界都扯進來也在所不惜。」   「…然後呢?」   「然後我給妳最後一個機會。」   真是的,為這種人著想,我人怎麼可以這麼好。   我慢慢將不滅出鞘,用雙手握住。   「托爾萊娜.杜比肯,復仇是我們的權力,所以我毫不否認妳想復仇的心。但是我也 想活下去。如果妳要我這條命,就憑實力來拿吧!」   單挑。   我深吸一口氣。   全身都有傷口,疲累的身體加上紅水的效應,不管是再輕微的傷害也可能讓我昏過去 吧。   但是對於戰鬥沒有大礙,只要不被她打到就好了。   我跳過前面的倒塌石柱,一口氣拉近距離。   「不想打就逃跑吧!現在我追不上,所以就放妳離開!不過,妳再也不會見到我了! 」   聽到我這句話,她也迎了上來。   她的眼神是朝著死亡踏出一步的眼神。   長釘飛來,被我矮下身子避開,平常不會採取的保守打法有另外一番風味。我沿著碎 石從高處滑下,圓滑的,緩慢的展開攻擊。   吸氣。   我將劍輕輕的前移,而托爾萊娜在我出招不到一半的時候,就快速移動到了我的背後 。   吐氣。   我轉過身子,又是輕輕的,移動劍柄,檔下了瞄準我頭部的長釘,然後從正上方斬下 。她這次不避開,只是拿起長釘架住──對於無力的我,這是個好決定吧,現在的我沒辦 法直接斬斷釘子。   吸氣。   不滅和長釘相撞,輕彈了開來,我利用了那微小的勢頭轉換方向,側砍了出去。劍刃 擦過她的衣服,但是沒有傷到她的身體。   吐氣。   我往前進逼,用劍身上的紋路卡住了長釘的尖端,向旁邊一撤,施力過度的她就這樣 被我帶了開來,露出極大的破綻。   吸氣。   我的劍柄擊中托爾萊娜的喉嚨,造成相當的傷害以外也打亂了她的呼吸。我順手切過 她的右手,只是淺傷,不過衝擊和疼痛讓她的長釘脫手。   吐氣。   我絆倒她,並踩住了她最後一根釘子。   「呼…再會了。」   我把劍抬起,最後一次觀察她的臉和表情。   沒有驚恐,值得讚賞。 很像我當年的表情。   我把劍揮下。   托爾萊娜的頭顱飛了出去,宣告戰鬥結束。 //七月二十日   「嗚啊好痛好痛好痛痛痛痛痛。」   「沒辦法,馬車就是這種東西。」   我們一行坐在載馬里狄和琳過來的馬車中,朝著帝都行進。   雖然很想把傷養好再離開,但是杜蘭肯城已經不是我們可以待的地方了,搞出那麼大 的騷動,被逼著離開也是離所當然的事。   但是馬車的震動震得我很痛。   經過了琳的治療,我現在跟個木乃伊一樣,被繃帶包滿全身,還塞滿了香草(藥草) ,放出的味道之重讓馬車窗戶隨時都是打開的。   「是說你們也不用這樣避開我吧。」   「不不,聞個幾分鐘還好,聞個幾小時就真的…」   「這是妳包的啊!」   琳把視線轉開。   「啊啊,不行了!車伕麻煩停一下。」   「有這麼誇張嘛!」   「我寧願去吃奧瑟拉的料理。」   莉亞一副快吐的樣子。   我們一行人下車呼吸新鮮空氣。正確的說是其他人呼吸新鮮空氣,而我為了讓馬車上 的味道散掉也被拖下來。   已經是七月的夏天了,看著眼前一望無際的青色草原,大家各自找了個喜歡的地方呼 吸新鮮空氣。   我則是找到琳,問個一直很在意的問題。   「結果你們到底怎麼會回來的?」   「啊,路克,這個嘛…」   根據琳的話,在他們回到帝都之後,很快的就回到夜輝宮,將到手的卷軸托賽西莉亞 派人南送,但是他們立刻就被賽西莉亞問起為什麼只有兩個人。   而在他們吱吱嗚嗚的將狀況講完之後,馬里狄和琳被賽西莉亞痛罵了一頓。   「欸?被罵?」   「啊~嗯,被罵了。」   琳很不好意思的看向旁邊。   痛罵的內容不外乎就是琳太天真太愛撒嬌一類,明明是自己想阻止冒牌貨卻丟給我還 撤手不管。還有馬里狄界線分得太清楚,毫無情義之類。   於是兩個人就狼狽的被趕回來了。   「我們回來大概是你們決戰前一天的事,我們花了一整天才找到你們的蹤跡──不過 那時候你已經被抓走了。」   然後四個人就跟著莉亞的追蹤法術找到了我的地方。   「就是這個樣子…」   「然後妳就來了啊,還順手殺了不少人。」   「嗯…一看到你變成那個樣子,腦中一片空白,回過神來就已經是那種慘狀了。」   不是我在說,當時琳那副表情還挺嚇人的。   「我該高興是吧?」   「請高興吧,我可是為了你殺人呢。唉~」   琳深深嘆了一口氣,不過心情好像不太沉重…與其說不太沉重,不如說不同方向的沉 重…?   呃?   一個詭異的念頭閃過我的腦海。   我然我覺得應該不會有這種事,不過還是確認一下為好。   「喂、琳、琳啊、是我多想就算了,妳該不會喜…」   「住嘴。」   琳以左手摀住我的嘴巴,臉稍稍有點紅。   「別說,我討厭被拒絕,了解嗎?」   「好啦好啦,了解。」   還真的是喔!   「哼,現在才發現也是夠遲鈍的。」   放開我之後,琳紅著臉看向旁邊。   「哪有,是妳自己做得超不明顯好不好。像奧瑟拉那樣多好,用膝蓋都看得出來。」   「原來你知道啊!好過份!這個人怎麼會這麼過份!當你的青梅竹馬真是超不幸的! 」   沒辦法,我就是這樣。 我坐了下來,回想起過去我和琳的互動。 「唉…為什麼啊。我可不覺得我有做什麼啊…」 「就是什麼都沒做啦,笨蛋。」 「…什麼意思?」 「不知道啦,笨蛋……哼,反正就先保持這樣吧。先去打倒萊維之後再說。」   「我是覺得不管過多久我都會拒絕妳喔。」   「啊!你還是說了!可惡!」   琳半生氣半開玩笑的拍了一下我的傷口,讓我痛得跪下來。其他人看到我這個樣子, 連忙從遠方跑來。   我們就這樣打打鬧鬧一陣子之後,再次往帝都的歸途前進。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114.45.225.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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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呀,讓琳開了殺戒,路克真是個罪惡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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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歡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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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 果然是後宮 路克與他的歡樂後宮團(外加一個男配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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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配角也可以是後宮啊X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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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路克跟法薩蒂說 是巴爾代委託的的話 似乎也挺有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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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YA! 等好久了,歡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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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屁閃喔! 歡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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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大家都開誠布公了,可喜可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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