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惡魔少年(五)魔王的降臨
第二天一早天才剛亮，洋宅外的庭院露水尚未消失的時候。納哈拉走出洋宅的大門，
身後還跟著薔薇和魯魯。
「送到這裡就好了。」納哈拉轉身面向兩人「在離開前我想問一個問題。薔薇小姐您
真的把他當作使魔看待嗎？」
「為什麼要這樣問？」薔薇臉上出現一絲困惑。
「據我的觀察，我覺得你們之間不太像是主人和使魔的關係…」納哈拉一邊用手摸著
下巴一邊喃喃道：「該怎麼說…都太信任對方了。」
這句話讓薔薇和魯魯面面相覷，半晌後他們才一起轉頭看著納哈拉，指著彼此的臉異
口同聲道：
「我哪裡信任這傢伙啦！？」
「真的的，你們兩個別那麼快否認嘛…我的意思是說在其他魔女與巫師的的眼裡，你
們兩個看起來就是這個樣子。」
「納哈拉先生你為什麼會這麼說？」
「或許是因為你們兩個都太年輕了，對這種詭異而不平衡的關係了解不夠深刻。」納
哈拉舉起手把鼻樑上的眼鏡稍微推了一下「主人跟使魔之間並不是可以嘻嘻哈哈、互相對
話的關係，而是爾虞我詐、十分虛偽的關係。」
「爾虞我詐？」魯魯轉頭看向薔薇，問：「那是什麼意思？」
「就是互相欺騙的意思啦。」雖然感到不耐煩，但薔薇還是想都沒想就回答了。
「呵…」兩人的互動讓納哈拉忍不住笑了出來「看吧，你們知道這一問一答之間到底
包含了多少的信任嗎？這樣的對話在其他使用魔法的主人與使魔之間是看不到的。召喚成
功並訂立契約只是勾心鬥角的開始，惡魔不能信任，這是大部分魔女和巫師的共識。也因
為這樣每句對話都得仔細推敲，要這樣毫無思考地說出口，那真的是很難得。」
「這傢伙沒事就想著要怎麼解開封印好教訓我。」薔薇沒好氣地說：「我怎麼可能會
信任他？」
「雖然妳這麼說，可是您還是讓他陪睡了不是嗎？而且您甚至還讓他幫忙做料理，讓
他幫您燒熱水…」
「我不過是嫌他沒用只好叫他做些家事而已，哪裡算信任他了？」
「話不能這麼說，如果是其他的魔女或巫師的話，就會懷疑他會不會在睡覺時偷偷取
走自己的靈魂；幫忙做料理時會不會偷偷在食物裡下毒；燒熱水時會不會故意把水燒得很
熱。可是妳並沒有懷疑過，所以妳才會命令他去做不是？」
「是…是沒錯啦…」
納哈拉點出了薔薇從未思考過的盲點，讓她頓時覺得自己心裡或許真的也是這樣想的
，便不再嘴硬了。這時納哈拉又看向魯魯，露出溫柔的微笑道：
「所以你真的很幸福，如果是其他魔法師當你的主人的話沒用的你恐怕早就被解約送
回地獄去，哪會命令你去做家事，還給你耍嘴皮子的機會？」
「哼…」魯魯把頭轉向一旁「可是地獄的生活還比較刺激，總比天天做家事好。」
「不然你說說看，沒用的使魔除了做家事以外還能幹麻？」薔薇不屑地斜眼看向魯魯
。
「明明就是妳把我的魔力封印住才會變成這樣的！」
「那我幫你解開封印你就會乖乖聽話嗎？」
「當然不會。」
魯魯雙手插腰，一臉理所當然地說著。他的主人當然也二話不說就高舉拳頭直接敲了
下去，痛得他抬不起頭來。
「對了，關於封印的問題。」納哈拉突然插嘴打斷兩人的談話「雖然是沒辦法解除封
印了，但還是有折衷的方法。」
「喔？」薔薇回頭看向納哈拉「有這種方法？」
「嗯，就是修改禁書內文中有關封印的咒文陣列，讓您的使魔能在特定條件下解開封
印使用魔力。」
「修改禁書的內文？我記得在課堂中老師曾提到過人類無法修改禁書吧？」
「人類當然無法修改禁書的內文，可是如果能夠召喚出禁書的主筆，就有機會請主筆
幫忙修改。而禁書是記載魔法的書籍，您想主筆會是誰？」
雖然納哈拉的問題很突兀，但只要是接觸過魔法或魔術的人大概都猜得到。即使在解
讀形式上已經跟書本差異頗大，但禁書是記載惡魔知識的書籍本質依然不變。所以禁書的
主筆當然就是…
「…惡魔？」薔薇說出了答案。
「是的，您說的沒錯。」
「要我再召喚一次惡魔嗎？」薔薇皺起眉頭「可是我的魔力應該不夠…」
「請放心，只要靠禁書的力量就足夠了。」
「靠禁書的力量？」
「詳情請您跟禁書目錄管理精靈伊娜詢問吧。」納哈拉推了推眼鏡「既然她肯為您違
規一次的話，應該就肯違規第二次吧。」
「你的意思是這也是違規的行為囉？如果是這樣的話，連我也會受到處罰吧？」
「不會的，這次我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不會報告上級。」
「為什麼你要這樣做？」
「因為我對你們兩個很有興趣。」納哈拉的嘴角帶著耐人尋味的笑意「好啦時候不早
了，我得走囉。」
「等…等等…」
薔薇還想再問清楚一點，但納哈拉已經轉身離開。看著納哈拉離去的背影，薔薇並沒
有想追上他的念頭。她總覺得就算追到他也是什麼都問不出來，沒必要多費唇舌。
「喂…」魯魯的聲音自薔薇身邊傳來「那傢伙說的話能信嗎？」
「天曉得…」薔薇轉身往洋宅走去「我們進去吧。」
「不過說真的，妳該不會想試試看吧？」
「當然。」
「那怎麼不乾脆直接解開我的封印算了？」
「這樣不行，我還得靠你去幫我殺掉那個惡魔。」
「非得要我才行嗎？」魯魯舉起手放在頭後「妳也可以去找別的惡魔吧？」
「我不信任惡魔。」
「喂，我也是惡魔喔。」
「知道啊，但我不怕你會背叛我。」薔薇很有自信地笑道：「反正你很沒用。」
「哼…」
雖然魯魯想脫口說出等他解開封印一定會好好回報這個老愛羞辱他的主人這句話，但
最後他還是忍下來了。他想與其說出來後被揍，不如乖乖保持沉默。只是他沒有發現，其
實心裡的想法早就全被聰明的薔薇猜到了。
「呵呵…」
「笑什麼？」
「沒什麼啦。」薔薇走入洋宅的大門「我們到書房去找伊娜吧。」
兩人進洋宅後便直接上來，來到二樓的書房。昨晚檢查完後就被百合收回的禁書就放
在桌上，靜靜地躺在那裡。
「伊娜。」薔薇呼喚了禁書目錄管理精靈的名字「出來吧。」
「欸？」書本傳出伊娜的聲音「主人，您的色狼使魔也在，沒關係嗎？」
「我會看住他的。」
「喔。」
話一說完書本就發出光芒，只見伊娜小小的身影從中緩緩浮現。全身散發綠色微光的
她跪坐在書本上抬頭仰望著薔薇，笑咪咪地問：
「早安主人，您今天找我有什麼事？」
「我想跟妳詢問有關修改禁書內容的事。」薔薇毫不猶豫地單刀直入「說吧，要怎樣
才能召喚出主筆的惡魔？」
光是聽到主筆兩個字，伊娜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接著她的臉上露出畏懼的神情，顫
聲道：
「是…是誰告…告訴您我…我能召喚出主…主筆的？是納…納哈拉審查…查員嗎？」
「嗯。」薔薇點了點頭「他說妳做得到。」
「他…他到底在想什麼啊…」伊娜低下頭雙手捧著臉頰，眼神空洞地喃喃自語「竟…
竟然會把這秘密告知使用者，這不是違反結社的使用規章嗎…」
「他說這次他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薔薇坐在伊娜面前看著她說：「所以只要妳能
幫我就可以了。」
「不行！」伊娜突然抬起了頭「主人您…您知道那…那那…那是多麼危險的事嗎？」
「召喚惡魔本來就是件很危險的事…」
「不是你想的那樣而已！」伊娜一臉激動地說：「這已經不是召喚使魔出來訂契約，
而是召喚破壞神出現啊！只要一個不小心這個世界就毀了，更別說自己的小命不保！」
「………」
「親愛的主人，還有其他替代方案。您就別考慮這個提案了好嗎？我們可以解除契約
把這笨蛋使魔送回地獄重新召喚一個，或者…」
「伊娜…妳明明知道的…」薔薇無奈地笑了笑「我已經沒時間了呀…」
「可是主人…納哈拉先生根本就不知道妳的事情，卻給妳這種沒有退路的建議，妳難
道不覺得他別有居心嗎？」
「喂…」魯魯在薔薇身後開口問道：「雖然我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可是如果真的很
危險的話還是別做了。」
「魯魯。」薔薇背對著魯魯，沒有回頭「你先出去吧，我要跟伊娜單獨談談…」
因為這命令下得太突然了，還沒搞清楚狀況的魯魯竟然愣了一下。不知過了多久他才
明白薔薇的意思，尷尬地說：
「原來如此，沒有我說話的餘地是吧…」
說完後魯魯便轉身離開書房，直接下樓去了。他的心中帶著一絲羞愧，因為他剛剛是
帶著擔憂的心情開口，但他的主人卻完全不領情。被拒絕的他卻沒有感到生氣，反而對自
己為何會擔心薔薇感到十分困惑。
「好了。」魯魯走後，薔薇回頭繼續跟伊娜說話「快點告訴我該怎麼做。」
「…我知道了。」
伊娜先是深吸一口氣，才開始解說關於召喚禁書主筆的事情。因為薔薇已經上過關於
近代魔術的一些課程，所以她的說明摻雜了許多專有名詞。
「嚴格來說我們禁書是魔術道具，能引起的效果僅止於魔術。如果是魔法的等級，那
就已經不是我們禁書能辦到的事。召喚惡魔是魔術，所以能夠只靠我們就辦到，並不需要
使用到施術者本身的魔力。」
「那麼為什麼我在召喚時會消耗魔力？」
「那是因為製造惡魔得以存在於現世的肉體，必須擷取施術者的魔力來構築。召喚的
原理只是在地獄跟人界之間開啟一道門，然後強行將要召喚的惡魔靈魂拉到門的另外一邊
，灌注到施術者製造的肉體中。最後再關閉這道門讓惡魔無法從地獄獲得魔力，將它孤立
於現世。我想這些妳都是知道的我也不多說，現在主要的問題在於如果不構築肉體就召喚
惡魔的話，到底會發生什麼事。」
「意思就是在我不使用自身魔力的情況下進行召喚嗎？」
「是的，這時候就只是單純打開一道門而已。既無法強行將惡魔拉進現世，也無法控
制惡魔的行動。如果惡魔有意思來到人界，他就得消耗自己的魔力來構築肉體。但是這個
時候出力與外型全都由惡魔自己決定，而我們也無法對他施加封印。就算關閉了門，它也
能依靠自己製造的肉體大鬧一場。所以如果被召喚的惡魔本身就想要毀滅現世，那將會帶
來巨大的浩劫。」
伊娜的話讓薔薇感到不寒而慄，她沒想到這是那麼嚴重的事情。但她還是沒有改變主
意的打算，繼續說道：
「總而言之，我只要省略一些儀式的步驟就行了是吧？」
「是的。」伊娜點了點頭「既然是召喚主筆，只要它有意思自然會現身在我們面前。
」
「這樣的話今晚就來試試看吧。」
「主人！妳真的打算要這麼做嗎！？」
「無論如何我都要試試看。」
「如果是這樣的話，請主人帶著您的使魔一起來吧。至少遇到危急的時候還有個幫手
在身邊，雖然幫助不多就是。」
之後薔薇和伊娜又討論了一些召喚儀式上該注意的細節，等到她們談完時間已經過了
中午。在這之後薔薇想要下樓找魯魯，結果一下樓梯就聞到一陣撲鼻的香味。原來是魯魯
沒事可做又剛好遇到百合肚子餓，竟然就自己主動準備起午餐來。
「真是的…已經不用我命令了嘛…」
薔薇一邊說一邊走到餐廳，發現她的妹妹百合就坐在餐桌前等著吃飯。不過百合一見
到她就離開座位走到她面前，抱住她的腰並露出十分擔心的神情。
「怎啦？」薔薇溫柔地撫摸著百合的頭「小妹妳已經聽魯魯說過召喚的事了是嗎？」
百合點了點頭，雙手不自覺地抱得更緊了。
「不用擔心，沒問題的。」薔薇帶著百合重新回到座位上「我們先吃飯吧。」
這時魯魯剛好提著一鍋肉湯和一籃麵包走進餐廳，他一看到薔薇就問：
「怎樣？都談完啦？」
「嗯。」薔薇坐了下來「我決定今晚就舉行召喚儀式。」
「這麼快？」魯魯把肉湯跟麵包放到餐桌上「妳不等牡丹姐回來再跟她談談嗎？」
「大姐她不會反對我的。」薔薇隨手拿了一個麵包「她比我還捨不得你離開，而且她
也很清楚我的脾氣。」
「喔…」
「下午大姐應該就會回來，到時百合就有人陪了。所以家裡的事用不著你來做，跟我
一起去舉行儀式的場所吧。」
「欸？我？」魯魯舀了一碗肉湯給百合「我這廢物使魔去了能幹麻？」
「不知道，不過我就是希望你跟來。」薔薇說完就咬了一口麵包咀嚼著，沒繼續說下
去。
「好吧，既然妳都這麼說了。」魯魯舀了一碗肉湯給薔薇「我就跟妳去看看吧。」
吃完午飯後沒多久牡丹就回來了，只見她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容，雙手提著大包小包走
進洋宅。剛進門她就放下雙手的袋子抱住跑過來的百合，還用自己的臉頰不停磨蹭著百合
的臉頰。
「姐姐…」薔薇走到牡丹面前「我有話要跟妳說…」
「怎啦？儂有啥事想跟咱說？」
「有很多事想跟妳說。」薔薇幫牡丹提起全部的袋子「我們進客廳再談吧。」
進客廳後沒看到她朝思暮想的那個可愛使魔，牡丹不禁噘起嘴來問道：
「咱說啊，儂該不會把魯魯送回地獄去了吧？」
「沒啦。」薔薇把帶子放在沙發前的桌上「他只是怕遇到妳就跑去躲起來了。」
「欸，為何要怕咱？」
「因為妳一看到他就想推倒他嘛。」
「真是的…」牡丹撥了一下她那頭波浪般的黑色長髮「咱這麼美艷動人，哪個男孩子
不吃這套的？」
「太主動的話反而會讓人想退縮吧。」薔薇沒好氣地說：「就別說了，先談正經事吧
…」
薔薇把牡丹離開後這幾天發生的事大致上說了一下，包括魯魯的身體潰散與她補給魔
力的過程；納哈拉的來訪與對魯魯的診斷；離開前告知的秘密與自己的決定。
「原來如此。」牡丹瞇起眼笑著說：「所以儂已經有所覺悟了嗎？」
牡丹說的覺悟是指犧牲性命的覺悟，因為她已經知道這次的儀式有多危險了。可是她
也不打算阻止薔薇，她很清楚自己的話不可能被薔薇聽進去。
「小妹的事儂不用擔心，咱會照顧她的。」
「嗯。」薔薇無奈地笑道：「真的很對不起…這次可能不行了…」
「說得好像儂真的不打算回來似的…」牡丹微微皺起眉頭「咱可不想聽儂說出這種不
負責任的蠢話。」
「抱歉…」薔薇低下了頭。
「好了別說了，咱們來處理這些東西吧。」牡丹把手伸進紙袋「這次出門咱可買了不
少好物呢。」
「你們整理就好。」薔薇站了起來「從這到儀式場所少說要四個小時，我怕準備時間
會來不及。」
「這麼急啊？」牡丹邊說邊把手縮回。
「嗯，我剛剛已經叫魯魯去準備要帶的東西，他現在應該在外面等著。」
「那至少讓咱們送儂出門。」牡丹也跟著起身「好嗎？」
「好。」
半晌後薔薇帶領牡丹和百合走出洋宅，看到魯魯已經背著一個登山包在庭院等著。一
行人默默不語地穿過庭院，來到鐵門下。然後薔薇打開鐵門的鎖，在走出庭院前才和她的
姐妹互相道別。
「送到這就可以了，再出去就沒有結界保護。」薔薇回頭面對她的姐妹們「那我要離
開囉，沒意外的話在月亮升起前就會回來。」
「那咱幫你們準備晚餐吧。」牡丹難得擺出大姐的架子說道：「一定要回來吃飯，不
然咱可是會生氣的。」
「嗯。」
「還有啊，魯魯。」
「是！」魯魯縮了一下，怯生生地看著牡丹「牡丹姐有事嗎？」
原本魯魯以為他又要被牡丹推倒了，不過這次他沒被推倒，只是被牡丹摸了摸頭。
「咱的妹子就交給你了。」牡丹一臉認真地看著魯魯，說：「請你一定要帶她回來，
可以嗎？」
牡丹的話讓魯魯愣住好一陣子，半晌後才乖乖地點頭答應。這時一旁的百合也抱住薔
薇的腰抬起頭仰望著她，似乎不希望她離開這裡。但薔薇還是把百合給推開，一臉逞強地
微笑道：
「放心啦，我一定會回來的。」
百合用力地搖了搖頭，眼角還帶著些微的淚水。在她身後的牡丹把她拉了回來從背後
緊緊抱住，只怕她會忍不住跟著薔薇走出庭院。
這一切都被魯魯看在眼裡，但他卻無法理解為什麼這些人之間瀰漫著悲傷的氣息。這
也難怪，他從未喪失過任何重要的東西，自然不能體會這種感覺。
「那我們走囉。」薔薇朝著百合與牡丹揮了揮手。
「再見。」牡丹還是一臉溫柔的微笑「一定要回來，知道嗎？」
薔薇沒有回答，只是笑得更無奈了。接著她頭也不回地走進密林裡，而魯魯也緊緊跟
在她的身後。在出門的兩人身影消失在密林後許久，庭院裡的兩人依然站在那兒靜靜地看
著。
不知過了多久，大姐牡丹才收起笑臉，喃喃道：
「我們進去準備晚餐吧。」
百合點了點頭，便跟在牡丹身後走進洋宅裡了。
進入密林裡的兩人在林蔭中穿梭著，雖然速度不快，但卻從未停止過。
「目的地是兩個山頭後的巨石陣，你這狗奴才沒問題吧？」
「開玩笑，我可是惡魔耶。」雖然魯魯這麼說，但他已經有點喘了「才背這點東西根
本不算什麼。」
「既然這樣，那我要加快腳步囉。」
「欸？」
「在夜晚完全降臨前我們得完成所有的佈陣，不然會被無名的穢物給影響到。」
「無名的穢物到底是什麼東西？」
「該怎麼說，比較像沒有意識的幽靈吧。山裡很容易產生這種東西，通常都會在晚上
從樹裡冒出來，如果數量太多就會影響到儀式的進行。」
「這還真麻煩…」
「好了別說話了，專心走路吧。」
「喔。」
後來兩人幾乎都沒有說話，為了及早趕到舉行儀式的場所，他們幾乎就快用跑的了。
但大部分的行李都在魯魯身上，所以魯魯的疲勞累積得遠比薔薇來得快。
「呼…呼…我…我不行了…」魯魯把自己的背連同登山背包靠在一棵大樹的樹幹上「
讓…讓我休…休息一下…」
「真沒用…」薔薇的呼吸也有點急促「沒辦法，就讓你休息一下吧。」
於是兩人便在樹下稍微休息了一會。這時魯魯趁著休息的空檔，好不容易才抓到機會
開口問道：
「妳們三個剛剛是怎麼啦？氣氛凝重到讓我很不舒服。」
薔薇先是瞪了問這個問題的白目使魔一眼，後來想到剛出生他根本就不懂人類的心，
便覺得或許該解釋一下讓他理解。她認為這樣至少能讓她的使魔多了解一些人類的感情世
界，或許以後就不會那麼自以為是。
「這個就叫離情依依。」
「離情依依？」
「意思就是要分離了卻捨不得對方走，所以才會覺得悲傷。」
「為什麼？」
「因為你不希望對方走但對方還是不得不走，這時…」薔薇話說到一半就停了。
「嗯？」
「這時…」薔薇的眼淚突然冒出來，在眼眶裡打轉著「這時就會覺得為什麼不能在一
起…覺得好難過…」
「喂…你怎麼啦…」
魯魯是第一次看到別人哭，他也從未哭過。所以當他看到薔薇眼中的淚水時，感到非
常地訝異。
「沒…沒事啦！」薔薇舉起手擦掉眼角的淚水「時間不夠了，快走吧！」
「喔…」
即使再怎麼遲鈍，魯魯也覺得這時候還是別繼續問下去比較好。他閉上嘴沉默地跟在
薔薇後面繼續趕路，在到達目的地之前，他們沒再說過半句話。
經過四小時的長途跋涉，兩人總算來到兩個山頭外的一處高地平台上。這平台的面積
並不大，四週各聳立了一塊巨石，正中央的位置還有一個石桌。
「我好像來過這裡…」魯魯抬起頭仰望四周
「廢話，這裡就是我召喚出你的地方啊。」薔薇指著身旁的草地「快把你背上的登山
背包放下，把裡面的東西全拿出來。」
「好的。」
魯魯遵照命令將登山背包裡面的東西全拿出來，一一放在草地上。這些東西包括一些
儀式用的法器和禁書，還有乾糧與飲水。
「你就在這邊坐著就好。」薔薇拿起所有的法器「別亂動，要是擾亂了附近的氣場會
很麻煩的。」
「真煩耶…又要挑地點又要挑時間，還要我不能亂動…」
「魔術就是那麼麻煩的東西，事前的準備遠比儀式的進行還重要。」薔薇看著遠方尚
未被夜色壟罩的天空好確認星象的狀況「只要稍微出了點差錯就會失敗。」
「那也沒必要非得挑這種得爬山爬個四小時才能到的鬼地方吧？」
「這附近只有這裡有辦法打開一道通往地獄的門，自古以來就常有原住民和魔女在此
舉行祭典，就連這些石塊都是有上千年歷史的遺跡。」
薔薇一邊說一邊在平台四周的巨大石塊底下架設法器，因為時間所剩不多，她架設的
速度也不得不加快。
「上千年…那很久嗎？」魯魯抬起頭仰望天空「我倒覺得太陽跟月亮輪替一次的時間
對我來說就很久了。」
「你說的那叫一天，而一年大概有三百六十五天，那你想一千年有幾天？」
「呃…」
「三十六萬五千天…還不包括閏年的計算…」
「感覺好像真的很久…」
對魯魯來說他到人界才剛過三天，在這之前他根本就沒有時間的概念。不過這三天對
他來說感覺上卻好像比在地獄的時間還久，或許是因為他在這裡遇到太多事情了，才會有
時間流逝很慢的錯覺。
約莫半刻後薔薇已經架設完畢，接著她拿起禁書把它擺到石桌上。黑色的書皮發出淡
綠色的光芒，伊娜的身影再次浮現。
「主人，您真的確定要舉行儀式嗎？」伊娜抬頭仰望著薔薇「現在還來得急回頭，請
您慎重考慮一下。」
「嗯，我的決定還是沒有改變。」
薔薇很認真地看著伊娜，毫不猶豫地說出答案。兩人就這樣對望了一會，小小的精靈
伊娜才開口說道：
「好吧，那我大概說一下情況。根據星象和靈脈的變動，今晚通往地獄的大門大概只
能打開兩小時左右。也就是說兩小時後沒有任何變動就是召喚失敗，當然這也不是最壞的
結果。」
「能在召喚前能跟我說一下主筆的名字嗎？」
「沒辦法唷。」伊娜搖了搖頭「如果能說我早說了，可是主筆的名字連我都不知道。
畢竟我只是憑依在這本書上的目錄管理精靈，還是有以我的權限仍無法閱覽的地方。」
「那只能靠我自己問出來囉？」
「是的。」伊娜點了點頭，又道：「主人，時間已經差不多囉，可以協助我調整結界
的平衡嗎。」
「快說吧。」
「嗯。」伊娜閉上眼，身上的光芒逐漸加強「東邊的石陣法器角度太高，請擺低點。
」
「這樣嗎？」
「對，接下來請到北邊去，那裡的法器……」
在伊娜的指示下，薔薇逐一完成各個方位法器的微調。雖然花不了多少時間，但等到
完成時天已經完全黑了。這時伊娜才張開眼睛，說：
「那麼請主人退到外面去吧，直到召喚成功前都別踏入這個結界裡面。」
「好的。」
於是薔薇就退到石陣的外圍，跟魯魯一起坐在草地上看向中心的那個石桌。這時伊娜
抬起頭看向無垠的夜空，身上的淡綠色光芒也越來越強。
「喂，主人…」就在兩人等待召喚儀式完成的時候，魯魯突然出聲詢問「為什麼妳剛
剛會有水從眼睛裡跑出來？」
「………」薔薇白了魯魯一眼「你這笨奴才，是沒看過女孩子哭嗎？」
魯魯搖了搖頭，臉上滿是困惑的表情。
「哭是什麼？」
「就是人類在傷心難過的時候，自然而然流露出的一種表情。」
「那什麼是傷心難過？」
「這該怎麼說呢…」
平常要是魯魯這麼問一定都會被他的主人矇混過去，但今天不知怎地，或許是因為在
等待的過程中有點無聊，薔薇難得開始認真回答魯魯的問題。
「有點像你被我打的時候，心裡那種難受的感覺。只是在這之中多了一點無奈，少了
一點氣憤。」
「唔嗯嗯嗯嗯…」魯魯沉吟了一陣子「好像能了解，但又覺得很模糊。」
「沒關係，人的感情本來就很複雜了。」薔薇一臉微笑地看著魯魯「或許只要你在這
待久一點，就有機會能了解了吧。」
「那麼，為什麼妳會傷心難過？」
「我不是說過嗎？因為要跟家人分開了，所以才會傷心難過。」
「可是主人妳每天都出門去不知道在忙啥，還不是晚上就回來了？」
「那不一樣，這次可能回不去了。」
「什麼意思？」
「這次召喚的是強大的惡魔，跟魔力被封印的你完全不一樣。」薔薇的語氣十分軟弱
無力「只要弄的不好，我這條命就不保了。」
「會死掉嗎？」
「嗯。」薔薇低下頭「可能連靈魂都會被奪走，永遠在地獄裡受苦，也沒辦法再跟姐
妹們相見了。」
「既然這樣就不要做啦，不想分開就別做嘛。」魯魯有點不耐煩地說：「再找其他方
法不就好了？妳要跟我解約送我回地獄去也沒關係啊。」
「不行啦…」薔薇對魯魯無奈地笑了笑「我已經沒時間了，這次要是失敗，在下個滿
月來臨時我還是得死。」
「…啊？為什麼？」
「你知道為什麼我非殺了羅格利達不可嗎？」
「不知道。」
「因為他在我身上下了詛咒。」薔薇把雙手放在自己的胸前按著「如果不殺了他詛咒
不會消失，就算把他遣返回地獄去也一樣。」
「原來如此…所以妳才會說沒時間嗎？」魯魯一臉恍然大悟，他終於知道薔薇並不是
不想找其他方法，而是她已經沒時間了。
不管要執行何種魔術都需要不少的準備時間，所以召喚使魔跟惡魔對抗是最後手段。
魯魯這才了解到自己對薔薇來說有多麼重要，心理的愧疚感又更深了。
不過薔薇並沒有注意到自己的使魔心境上的微妙變化，只是自顧自地說：
「對，只有惡魔才殺得了惡魔，所以我才召喚出你。但看你現在這樣子恐怕也只是去
白白送命，所以我非得想辦法提升你的力量不可。」
當薔薇的話說到這時，石桌上突然冒出一道黑色的光柱直沖漆黑的夜空，吸引了兩人
的注意力。
「看來儀式已經完成…」薔薇站起來朝那道光柱看去，喃喃道：「希望能召喚成功啊
…」
黑色的光柱在夜空中擴散，逐漸吞噬了四周的繁星，就像在空中開了個大洞一樣。望
著越來越大的那個洞，魯魯突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他總覺得正在召喚的這個惡魔似乎跟
自己有很深的關係，就算不是他認識的人，也可能曾經見過面。
「主人…」魯魯轉頭看向薔薇「妳到底是打算召喚誰出來？」
「我也不知道。」薔薇抬頭仰望那個漆黑的大洞「伊娜說她無法告訴我主筆的名字，
只能等召喚成功後才問得出來。」
既不知道召喚對象也不清楚能不能成功，這樣簡直可以說是無謀了。但薔薇也已經無
路可走，只能把握這個機會拼拼看。
其實在昨天她剛回家的時候，她幾乎就已經放棄了。原本她只想好好和家人度過剩下
來的日子，卻因為納哈拉提供的情報而看到一絲希望。
「喂，魯魯…」
「什麼事？」
「如果我死掉的話，你也撐不過一天吧。」薔薇突然轉頭面對魯魯笑著問道：「那剩
下的時間你打算做什麼？」
魯魯默默地看著薔薇的笑臉，半晌後才別開眼訕訕地說：
「我不知道…大概會找個地方等時間到吧…」
生命有盡頭的人們總有一天會考慮到這個問題，但惡魔不會。對魯魯來說就算肉體消
失靈魂也只是返回地獄，這並不是死亡，他也無法理解死亡的意義。
這時巨大的黑洞中突然顯現出一個六芒的魔法陣，在魔法陣的六個端點又浮起六個中
型的魔法陣，每個中型魔法陣中又各自承載了六個小型的魔法陣。
「成功了！」薔薇專注地看著魔法陣的中心「對方願意回應我們的召喚，即將降臨到
現世了！」
小型的魔法陣開始往中央移動，與中型的魔法陣互相嵌合。接著它們就有如齒輪般緩
慢地順時針旋轉著，原本鑲入各魔法陣外側那圈的咒文也開始連結起來，就像是個履帶一
樣地在各個魔法陣中輸送。最後所有的咒文集中在大型魔法陣的正中央，並開始往正下方
的石桌延伸。
接著那螺旋狀的咒文從魔法陣中伸出，就像是座倒立的高塔。在黑洞中的黑也順著咒
文流竄而下，最後吞噬了整張石桌和那本禁書。
「啊…伊娜！」薔薇下意識地想衝進去，卻被魯魯一把拉住。
「妳白痴啊！現在進去連妳也會被吞噬掉的！」
「可…可是…」
一瞬間令人感到厭惡與冰冷的無名之風從那堆黑暗中蔓延到地上，害得薔薇和魯魯差
點站不住腳。魯魯勉強站著並伸手扶著薔薇的腰。看著那團黑暗，他不禁開口問道：
「這就是…惡魔原本的模樣嗎？」
「不，還沒完成…」薔薇緊咬著牙穩住身體的平衡「那只是來自地獄的魔力團塊…要
重組完成還要等一下…」
「真噁心…」魯魯吐了吐舌頭「該不會我一開始也是這樣吧？」
「拜託…我沒那麼沒品味好嗎？而且你的外型設計早就都內建在禁書裡，並不是由我
決定的。」
奇異的黑色團塊逐漸凝固，魔法陣中的咒文在那團東西中流竄著，好像爬行在人體肌
膚裡的寄生蟲那般讓人感到不快。直視著那團黑色的薔薇感到一陣暈眩，忍不住摀著嘴別
開了頭。
「受不了了…」薔薇臉色鐵青道：「這東西比我想像中還要可怕許多。」
薔薇想起伊娜的話，這時才了解到破壞神到底有多可怕。那東西光是存在於那個地方
就已經開始在破壞世界，如果它完全成型並擁有自己的意志，只要它有那個意願就能毀滅
這一切。
恐懼在霎那間淹沒了薔薇的理智，讓她有種想往那團黑色中跳入的衝動。但在她身邊
的魯魯注意到她那被黑暗所吸引，空洞無神的雙眼，趕忙拉住她的手阻止她前進。
「主人！」魯魯緊緊抓住薔薇的手「妳到底想做什麼！？快停下來！」
「欸？」
薔薇稍微回過神來看著魯魯，眼中充滿了迷惘與困惑。魯魯不知道魔女對於來自地獄
的事物一向抗性很低，所以也不懂薔薇內心受到的衝擊。
對薔薇來說那團黑色團塊就有如鴉片一般，散發出強烈的吸引力。絕望而甘美的氣息
從中散發而出，已經完全控制住她的身體。現在她只是順應本能想要跟它合為一體，腦中
的理智也早就消失無蹤。
「啊啊…」薔薇再度把視線轉向那團黑暗「我得過去才行…」
這名被黑暗之物迷惑住的魔女不顧使魔的阻止往高台中心走去，原本力氣就不如她的
魯魯竟然就這樣被拖著走進結界中。
「可惡…」魯魯拼命地拉住薔薇「喂！妳給我清醒點！」
但是不管他喊得再大聲，他的主人依然充耳不聞。只見她踏著凌亂的步伐走向那團黑
色之物，可是他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他只能看著她那顫抖的右手離那東西越來越近，越
來越近。
難道沒有什麼話能傳到她的心裡嗎？就在此時百合與牡丹的身影閃過魯魯的腦海，他
立刻就想到該怎麼喚回薔薇的意識。
「別再過去了！」魯魯使勁吃奶的力氣大喊：「妳不是說不想和牡丹姐還有百合小姐
分開嗎！？」
最後那句話薔薇總算聽進去了，她在自己的手碰到那團黑色物體之前停止動作。在凝
視著那東西好一陣子後，吃力地把手給收回來。緊接著她好像是斷線的木偶般，整個人無
力地軟倒魯魯懷中。
「謝…謝謝…」薔薇緊閉著眼在魯魯懷中嬌喘著，沒多久竟然就這樣失去意識。
「真是的…」魯魯把薔薇拉出結界外讓她躺在草地上「給我在外面好好待著。」
過了不知多久，位於中心的那團黑色之物終於固定成蛋的形狀，黏在上面的咒文也不
再四處流竄。就在魯魯以為那東西已經不會動的時候，一隻手突然從黑色的蛋中破殼而出
，卻聽不到半點聲響。
冰冷的威壓感隨著黑色之蛋的破裂而壟罩在四周，魯魯不禁冒出冷汗。從那之中散發
的氣息在他來到人界前似乎曾經碰到過，一種莫名的不快逐漸爬上心頭。
「嗚～～～」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從被打破的蛋裡傳出「好久沒到人界了…」
接著一名有著金色的波浪狀長髮與如烈火般艷紅的雙瞳，身材火辣的全裸美女從破蛋
中起身，姿勢撩人地站在石桌上面。只見她舉起雙手把金色的長髮往後一撥，突顯出傲人
的雙峰順便打了個好大的呵欠。
「哈～～～嗚～～～」雖然有點低沉，但這像是忍耐以久終於得到解脫的呻吟聲卻嬌
媚到會引人遐思，以為這美女是做了什麼讓自己感到舒服的事。
如果是普通人看到眼前的美女，恐怕早就失了魂了。不過對性感兩字毫無概念，且有
免疫力的魯魯根本就沒被迷住。反倒美女那是熟悉的臉孔與熟悉的聲音讓他想起來到人界
之前遇到的事，忍不住大喊：
「妳不是別西卜嗎？」
「欸？」被魯魯稱作別西卜的美女眨了眨眼睛看著他。
「哎唷？」別西卜絲毫不在意自己身上什麼都沒穿，大剌剌地走到兩人面前「你們就
是召喚我來現世的人嗎？唔…魔女跟使魔是吧…真有趣的組合…我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
「妳這傢伙在自言自語個什麼勁啊！？」魯魯十分生氣地說：「難道妳已經忘了我是
誰嗎？」
「等一下喔…」別西卜把雙手交叉在胸前瞇起眼凝視著魯魯好一會兒，半晌後才悠悠
哉哉地說：「啊…這靈魂的形狀…我想起來了！你是之前那個新生的惡魔對吧？我記得叫
…哎呀真糟糕呢…你好像沒跟我說過…」
「我現在的名字叫做魯魯。」魯魯瞪了別西卜一眼「話說回來，妳為什麼會在這裡？
妳不是跟我說妳是天使嗎？」
「哎呀呀。」別西卜俏皮地吐了吐舌頭「那個是騙．你．的！」
「啊？」
「人家我可是大名鼎鼎的惡魔王唷！」別西卜開始裝可愛地說：「啊就人家的朋友大
袞有天突發奇想，跟人家說如果能寫本可以給人類玩魔法的書一定很有趣，所以人家就跟
著湊熱鬧寫了這本咩。身為禁書『拉萊耶之書』的主筆，既然被召喚了人家也只得乖乖地
現身了嘛。」
雖然別西卜說的很無奈，但她臉上的表情明顯就是一副「因為很久沒來所以有人開啟
地獄大門找她當然樂意奉陪」的樣子。
「竟然敢騙我！」魯魯的眼中燃燒著憤怒的烈焰「妳知不知道我在這吃了多少苦啊！
因為魔力被封印而被當作沒用的廢物使魔，成天也只能做家事！」
魯魯的話讓別西卜聽得哭笑不得，連腰都直不起來。她在心裡大喊自己的決定果然是
正確的，把這笨蛋送來人界果然可以鬧出不少趣事。
「哎呀對不起嘛，人家也不知道會把你送到這種鬼地方來咩。」別西卜一邊擦掉眼角
的淚水一邊陪不是「別生氣喔，既然你不喜歡那就跟人家一起回去吧。反正門還開著，要
走隨時能走唷。」
說完後別西卜指了指上面，那個黑色的大洞依然還開著，但有逐漸縮小的趨勢。
「怎麼樣？決定如何？」別西卜笑瞇瞇地說：「你要回地獄去大鬧特鬧，甚至想毀滅
地獄也沒關係。人家絕對不會有意見，也隨便你亂搞唷。」
「不行。」魯魯搖搖頭「我的魔力被封印住了，回去也沒辦法使用魔法。」
「欸？」別西卜斜眼偷偷看著薔薇「是因為她的關係嗎？」
精神還未完全恢復的薔薇被惡魔王的注視給震攝到，身體忍不住縮了一下。她不知道
眼前這個邪惡的存在到底想要做什麼，但她有預感絕對不會是好事。
「我懂了…」別西卜突然伸手捧著魯魯的臉頰「那我就幫你一下吧。」
話一說完這名金髮美女就突然把自己那豐潤的朱唇緊緊封住魯魯的嘴，而且還把舌頭
伸進去。被惡魔王別西卜高超的舌技偷襲的可憐使魔渾身顫抖了一下，差點就失去意識。
「啊…嗚…嗚嗯…」
會讓人看到血脈噴張的色情鏡頭就在薔薇面前上演，她看著看著身體也熱了起來。不
過被害者魯魯可不這麼想，他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把別西卜推開，滿臉通紅結結巴巴地說：
「妳妳妳妳妳…妳在幹麻啊！」
「嗚呼呼…」別西卜擦掉嘴角不知是誰流出來的口水，一臉滿足地笑道：「果然還是
年輕的好啊…」
「這真是太可惡了！」魯魯往後退了一步「竟然這樣偷襲我！」
「不是啦～人家是在幫你嘛～」別西卜朝魯魯拋了個媚眼「現在封印已經解開囉。」
「什麼？」
原來別西卜透過體液交換與自己體內的禁書，當場解除刻在魯魯靈魂上的魔力封印。
強大的魔力波動立刻從魯魯體內奔流而出，連他自己都沒辦法控制。
看著纏繞在雙手的黑色魔力，魯魯還是一臉不相信自己已經自由的表情。
「照這消耗的速度看來，你大概剩不到兩分鐘的時間囉。不過在回地獄之前你想怎樣
就怎樣…」別西卜的笑臉突然蒙上一層寒霜，還在魯魯耳邊冷冷地說：「當然要殺了你的
主人也可以唷。」
這就是惡魔的耳語，惡魔的誘惑。別西卜並不明白魯魯跟薔薇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她
也沒興趣了解。但她很期待接下來魯魯會把自己的主人生吞活剝一番，更希望自己能看到
眼前的少女那美麗的俏臉露出絕望的表情。
「………」
魯魯猶豫了好一陣子，他還無法完全接受這個事實。原本他以為還會拖很久才能獲得
解脫，至少也要等薔薇把那個叫羅格利達的惡魔殺掉才會回去。不過現在竟然只剩不到兩
分鐘能待在人界了，一時間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如何？既然你都說你在人界受到很多不平等的待遇，就報復回來嘛…」別西卜繼續
柔聲說道：「這樣才是個真正的惡魔唷…」
殺掉自己的主人？要這樣做嗎？這不是自己長久以來的願望嗎？魯魯感到一陣恍惚，
他的腦中不停冒出要他報仇的聲音。可是另一方面他又想到薔薇的眼淚和牡丹的話，還有
百合那緊緊的一抱。
他想起大家在餐桌前一起吃飯，在床上一起睡覺的時候。這幾天悠閒的日子在地獄是
不可能遇到的，他非常清楚，也知道這樣的生活就快結束了。
他覺得頭好痛，原本在地獄時只要擔心殺或被殺就好，不用煩惱要不要做家事，要不
要報仇，一切都單純的很。但是他現在卻得為了這堆事情煩惱，這到底是誰害的？沒錯，
被人指使這只是那的讓他很生氣，可是他並不是因為不想做而生氣的。
那他是為了什麼而生氣？要跟誰生氣呢？忽然間一個明確的答案出現在腦海中，他終
於發現自己該找誰發洩怨恨。
「哼…」魯魯突然狂笑起來「哼哼哼哈哈哈哈…」
別西卜原本以為自己的花言巧語成功，有機會可以看好戲了。卻感到一陣魔力波動襲
向自己的腹部，連忙往後急退。接著只見一記上勾拳從自己鼻尖掠過，差點就被魯魯打到
。
「老子我可不是笨蛋！」魯魯面目猙獰地握緊拳頭「真要說的話這一切的元兇不就是
妳這個騙子嗎？」
「哎呀呀…」別西卜傷腦筋地苦笑道：「沒想到這麼快就被發現了…」
「在老子我回地獄前要好好教訓妳一頓！」魯魯一個箭步向前「給我覺悟吧！」
魔力封印解放而使得肉體也跟著受到強化的魯魯速度與力量都比之前還要強上百倍，
這個箭步僅只一踏就讓他消失了身影，在一眨眼間就來到別西卜跟前。接著他一拳揮向別
西卜的俏臉，卻沒想到撲了個空。
「真是的…」別西卜的聲音從魯魯背後傳來「就陪你玩玩吧。」
「哼！」
魯魯並沒有急著迴身防守，反而把揮出的拳頭往地上打去。蘊含在拳頭裡的魔力將地
面給炸了開來，混淆了別西卜的視線。緊接著他轉身面對別西卜，張大嘴巴一吼：
「喝啊－－－－－－！」
雖然沒有在地獄時來得那麼有威力，但已足以讓別西卜暫時無法動作。魯魯掌握住這
不到零點一秒的空隙再次揮出右拳，終於有打到的感覺。
不過他仔細一看，沒想到這一拳竟然被別西卜用一根手指擋下來。
「你還太嫩了…」別西卜的嘴角泛起冷酷的笑意「我們之間實力的差距懸殊，你還看
不出來嗎？就算你拿回自己在地獄裡的肉體也贏不了我的。」
魯魯根本就不會去想這些問題，而且他的身體已經本能地做出動作。他毫不猶豫地收
拳再打出另一拳，而別西卜依然是用她那根纖細的手指一一擋下。兩人之間快速地過招，
早就已經超過人類的視覺能感知到的速度。只聽到空氣中傳來批哩趴啦的聲響，他們在這
一瞬間攻防了上百次。
「可惡…」
魯魯心想這樣下去根本打不到這個吊兒啷噹的傢伙，煩躁不已的他突然收回雙拳舉腳
猛然一蹬，原本已經裂開的地面頓時凹陷成一個大坑。他原本想趁別西卜失去平衡時發動
奇襲，但沒想到她竟然浮在半空中，完全沒受到影響。反而是自己因為踩得太用力而跌個
狗吃屎，臉上滿是泥土。
「喔呵呵呵…」別西卜在半空中如女王般地嬌笑著「就跟你說別打了嘛…」
「少囉唆！」魯魯狼狽地爬起來「老子我一定要揍你一拳！」
「好吧，不過你要快點，時間不多囉。」
就算別西卜沒說魯魯也知道自己快不行了，於是他決定速戰速決。他將僅剩的魔力全
都集中在雙腳，想把自己的速度提升到極限。然後他迅速掃出一腳捲起地上所有的碎石全
踢向別西卜，再以飛在半空中的石頭當作立足點，化作一道不規則亂竄的黑色光束朝目標
衝去。
別西卜眉頭微微皺了一下，隨即也學起魯魯化作一道金色光束在半空中的碎石堆裡四
處穿梭。只見這兩道光束糾纏在一起朝夜空中竄升，彼此互相碰撞激發出數百道強烈的白
光。
這場空戰持續了一分多鐘，最後黑色的光束突然停止動作，變回原本的魯魯。原來崩
潰的時間到了，他已經沒有半點魔力。
「真是遺憾。」魯魯聽到別西卜在自己耳邊輕聲道：「你到最後還是沒碰到我…」
停留在半空中的魯魯就這樣被金色的光束連擊了好幾下，最後被金色光束從夜空中直
直撞到地面，發出轟然巨響引起莫大煙塵。
在煙霧散去後，只見別西卜一腳踏在魯魯的頭上，輕摀著嘴俯視著他。她還是笑得很
嬌媚，不過她的強悍卻會讓人感到不寒而慄。
「好棒…」金髮的惡魔王一臉陶醉地擺出性感姿勢「好久沒這樣活動筋骨了…雖然還
是有點不過癮就是…」
「可惡…」魯魯拼命地想要站起來，可是他被人踩著根本就動不了「放開我！我一定
要揍妳一拳！」
「別傻了，已經沒有魔力的你還能做什麼？」別西卜有點不高興地說：「等時間到就
回地獄去吧…」
「誰要放棄啊！」魯魯伸出已經出現裂痕的雙手抓住別西卜用來踩他的玉足「老子我
才不會放棄…」
「真是固執吶…你那麼不想回去啊？」
「才不是！」魯魯越握越緊「我只是不爽自己被人如此欺騙玩弄而已！我不想受到任
何人的控制！」
「要擺脫別人的控制，就要有相當的實力。」別西卜低頭俯視著魯魯「其實沒有人真
的是自由不受控制的，即使是我也一樣。」
「我又不是妳！」魯魯咬著牙想把別西卜的腳移開「我就是我！我不是任何人。」
「真遺憾…」別西卜嘆了口氣「看來我們之間無法達成共識，我還是殺了你好了。」
說完她就左膝着地跪了下來，高舉左手準備貫穿魯魯的胸膛從中取出靈魂。魯魯記得
她就是用這招殺掉天使，自然也知道自己即將命喪於此。
這時他才了解到自己在遇到別西卜時心中感到的莫名不快是什麼東西，那就是對死亡
的恐懼。可是已經來不及了，現在的他只能閉上眼等待死亡來臨。
「放…放開他！」
在被恐懼壟罩的黑暗中，薔薇的聲音有如光一般地出現了。她站在別西卜的面前，即
使渾身不停顫抖臉上滿是恐懼的神情，她還是沒有半點退縮的意思。金髮的惡魔王看著眼
前的少女怯懦的模樣，忍不住嬌笑道：
「怎麼？妳這渺小的人類，知道自己正在跟誰對峙嗎？」
薔薇已經怕到說不出話來了，但她漆黑的雙眼還是直視著別西卜的紅色雙眼，即使眼
中充滿了對惡魔王的畏懼，也沒有躲開別西卜的注視。
「真有趣…」別西卜站了起來「明明就怕得要死為什麼還要堅持下去？他對妳來說真
的那麼重要嗎？」
薔薇點了點頭，視線依然沒有從別西卜的雙眼移開。這名金髮的惡魔王興致盎然地凝
視著薔薇的黑色瞳孔中自己的倒影，半晌後才閉上雙眼，在心裡下了個重大的決定。
「好吧，我知道了。」別西卜舉起踩在魯魯身上的右腳「我就再給妳一次機會吧，反
正也不是第一次了，夜家的魔女。」
--
神說，要有光，於是有了光之美少女！
http://www.anobii.com/people/hermis/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 From: 220.132.183.183
推
12/16 17:24, , 1F
12/16 17:24, 1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