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惡魔少年(四)意外的訪客
在夕陽西下時刻，森林裡的烏鴉們常常會對著夕陽亂叫。不過偶爾也會有不是真的烏
鴉叫聲從洋宅傳出，那就是夜家的門鈴聲音。
夜家的門鈴有個秘密，如果是普通人來按門鈴，就會聽到普通的門鈴聲；如果是體內
擁有魔力的人來按，就會發出難聽的烏鴉叫聲。此時發出的是後者，自然代表來者並非一
般人。
站在鐵門外按門鈴的是一名有著銀色短髮頭戴無框眼鏡，身上穿著淡紫色法師長袍的
年輕人。他的眼鏡下有對普通人不可能有的紫色瞳孔，白皙的膚色與纖瘦的身體看起來就
不太像個男孩子，但那俊秀的臉龐與冰冷的神情看起來也不太像個女孩子。
「來了！」
魯魯打開洋宅的木門朝鐵門走來，臉上滿是被揍的瘀青。看來上午時薔薇對他的懲罰
相當嚴厲，完全沒有手下留情。雖然說這也算是他咎由自取，但他臉上的傷跟脖子上的項
圈仍讓那名年輕人看得不禁微微皺起秀眉。
「敝人納哈拉」自稱納哈拉的年輕人自長袍中拿出一本名冊翻了幾頁，又問：「請問
魔女夜薔薇小姐在嗎？」
「喔，請等一下。」魯魯回頭對著洋宅裡大喊「喂，主人！外面有個人要找妳耶！」
「好的，馬上來！」
幾分鐘後披著黑披風的薔薇便走出洋宅，來到魯魯身邊。納哈拉看了看薔薇又看了看
手上的名冊，確認身分無誤後才說：
「夜薔薇小姐，敝人是『紫水晶』納哈拉，是魔術結社『七角十王』東亞支部派來的
審查員。」
「審查員？」薔薇把雙手交叉在胸前「找我有事嗎？」
「是的，日前您從敝社取得禁書『拉萊耶之書修訂本第六版』對吧？為了確保使用上
是否有需要改進的地方，敝人特地遠道而來。」
「這樣啊，那進來吧。」薔薇打開鐵門的鎖。
「真是不好意思，打擾了。」納哈拉朝薔薇點頭行了個禮才穿過鐵門踏入庭院。
三人進洋宅就來到客廳後，薔薇指了指廚房的方向，說：
「喂，去泡個茶吧。」
「是是是…」不敢反抗的魯魯只能聽從命令走進廚房泡茶。
「那麼納哈拉先生。」薔薇轉頭看向納哈拉「需…」
「對不起。」納哈拉打斷薔薇的話「可以的話請直接叫我名字吧。」
「這樣也好，納哈拉，需要我把書拿出來嗎？」
「麻煩您了夜薔薇小姐。」
「那請你先坐著休息一會，我等等就拿書下來。」
「謝謝。」
薔薇說完後就上樓去了，而納哈拉則是坐在客廳沙發上等著薔薇回來。半晌後魯魯端
著泡好的紅茶和茶具回來，並倒一杯打算給那個不苟言笑的審查員喝。
「請喝茶吧。」
「謝謝。」納哈拉接過魯魯的茶，在看著他的時候又問：「話說回來，你是使魔對吧
？」
「是…是啊…」
「那麼為什麼你的體內沒有魔力的反應？」納哈拉的紫色瞳孔閃過一陣奇特的光「是
被封印了？」
「你說的沒錯。」魯魯感到很不好意思「只能怪我自己太弱了，沒辦法自行解開。」
「這真是糟糕啊…」納哈拉邊說邊啜了一小口紅茶。
這時薔薇已經拿著書下來，她來到納哈拉面前把書放在桌上，說：
「讓你久等了，書在這裡。」
「抱歉，在檢查前請讓我問個問題。」納哈拉把紅茶放在桌上「薔薇小姐您違反敝社
的使用規章，擅自對利用此書召喚來的使魔施加封印。所以敝人在此向您提出疑問，希望
您能給個合理解釋。」
「這…這個…」薔薇一臉尷尬地問：「老實說我並不清楚有這條規定，能否先請你詳
細解釋一下？」
「參照您之前上過的課程，我想您應該能了解本社對所有魔法技術產品的基本解釋，
都是以現行的電子科技做比喻吧？」
「是…是的…」
「如果把禁書比喻作應用程式的話，那麼封印或術式就是外掛在程式上的東西。為了
保持敝社的魔法技術之純粹性，敝社向來有規章要求使用者不得對敝社提供的產品及其衍
生物施加任何封印或術式。」
「但…但我是利用這本書原本有的封印功能施加封印，這樣也不行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就沒有技術污染的問題。不過這本書的使用規章中已有明確限定
用途於召喚使魔。即使本身有封印功能，您也沒有獲得使用許可。」
拉哈納說到這就頓了一下，又說：
「禁書目錄管理精靈伊娜，請妳現身說明為何要提供封印功能給薔薇小姐。」
「欸？我嗎？」禁書上發出光芒，小小的伊娜再度現身在書本上。
「是的。」
「我只是想要服務客戶，沒想那麼多呢…欸嘿嘿。」伊娜抓了抓頭，有點尷尬地笑著
。
「這樣是嗎？那麼這就不是薔薇小姐的錯而是妳的錯了。詳細情形我會跟總部報告，
之後再決定妳的處分。」
「討厭啦…」伊娜哭喪著臉說：「別這樣嘛…」
「有什麼話回去再說。」納哈拉推了推眼鏡「現在我要做檢查了，等等我還要檢查一
下使魔的情況，了解封印對使魔的肉體有何影響。」
「我也要做檢查？」魯魯一臉不滿地問：「為什麼？」
「即使你是由薔薇小姐召喚出來的，你依然是敝社的財產。」
「這是什麼歪理啊？我就是我，我才不是任何人的東西！」
「………」納哈拉沉默一陣後才轉頭看向薔薇，問：「妳的使魔還真粗魯，怎麼沒有
好好管教？」
「唉…」薔薇無奈地嘆了口氣「別說了…」
「喂！別無視我的存在。」魯魯很生氣地大喊：「老子我可…」
「還真吵呢…」納哈拉喃喃唸了一段不知名的咒語，又伸出手對著魯魯道：「解放吧
…飢渴之藤的束縛…」
一瞬間數道藤蔓從他的手心冒出，把魯魯給牢牢綁住再摀住他的嘴，讓他動彈不得也
無法說話。確定魯魯無法掙脫後納哈拉才轉頭看向伊娜，說：
「現在就讓我做檢查吧，禁書目錄管理精靈伊娜。」
小小的伊娜打開黑色的禁書，接著跪坐在打開的書本上。禁書的內頁什麼都沒有，只
有一片空白。
「請輸入密碼。」伊娜抬起頭看著納哈拉「納哈拉審查員。」
「好的。」
納哈拉伸出手指輕輕按著伊娜的額頭，閉上眼開始冥想。幾行古老的咒紋從他的長袍
中緩緩爬出，延著手臂來到手指尖端。在這些咒紋包圍住伊納的身體後，這嬌小的精靈又
開口說道：
「密碼確認無誤，登錄編輯者為納哈拉十七，權限為中階管理者限定。三秒後開啟閱
覽畫面，請問您需要查詢什麼？」
「這個月的使用記錄。」納哈拉張開眼睛「附錄四、二段到十三段的部份。」
「了解。」
霎那間伊娜的身影幻化做大量的古文浮現在書的正上方，這壯觀的景象讓薔薇看得目
瞪口呆。
「真是神奇，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審查員檢查的情況。」薔薇抬起頭看著散發綠光的古
文「這些就是禁書的內容嗎？」
「不是，只是使用記錄而已。」
「光使用記錄就那麼多資訊量…」
「這個版本的紀錄是很詳細的，不過這也是最近的版本才有的功能。」
「原來如此，近代魔術結社的技術真是日新月異…」薔薇有點無奈地說：「想當初光
是召喚惡魔就得一個月的儀式準備跟三四天的儀式舉行，但現在只要手拿著書就可以了。
」
「敝社把魔法暗號化後就做成黑盒子，在執行與發動上就能節省相當多的時間。」納
哈拉一邊巡視眼前的古文一邊說：「當然主要還是得看使用者的資質，簡單來說施法者的
大腦就是中央處理器，如果中央處理器效能不好，還是會消耗許多時間。」
「也就是說我資質不錯的意思囉？」
「基本上能夠召喚出人形使魔的人，都已經不是一般魔法師的等級了。」納哈拉指了
指被綁在地上的魯魯「越接近人類的惡魔就越強，而越強的惡魔就越難控制。」
「雖然如此，可是我們家直到我這一代才開始接觸近代魔法。在這之前都是與世隔絕
自己研究自己的東西，總覺得我落後很多…」
「知識只是一種工具無關優劣，是否運用得當還是要看擁有者自身。」納哈拉把手指
收回「檢查完畢，大抵上沒什麼問題。夜薔薇小姐您可以繼續使用這本書，直到敝社認為
此書已經不適合您為止。」
「確認使用者納哈拉十七已登出，即將解除閱覽模式。」書本發出了聲音，接著浮在
上方的文字又重新組合成伊娜的形體。
「您可以把書收好了，薔薇小姐。」
「嗯。」薔薇走向前把書本闔上，而伊娜的身形也跟著消失了。
「接著。」納哈拉轉頭看向魯魯「輪到這位了。」
魯魯臉上滿是憤怒的表情，但不管他怎麼用力就是無法掙脫綁在身上的藤蔓。納哈拉
蹲在他面前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臉頰，面無表情道：
「還真是個沒用的廢物使魔呢，沒有魔力就算了，連體能也跟普通人差不多的樣子。
照理來說不該這樣的，看他接近人的程度至少也是五階以上的惡魔…」
「他現在只能幫我做家事，其他不管是什麼事都沒辦法幫忙。」薔薇沒好氣地說：「
而且態度超差，每次都得逼我好好調教一番。」
「你這主人還真辛苦。」
如果魯魯能開口的話，他肯定就會大聲反駁說明明總是薔薇自己先動手哪有逼她。問
題是他的嘴巴早就被藤蔓封住，就算在怎麼想抗議也只能發出嗚嗚嗚的聲音。
「別害怕，只是檢查一下而已，不會痛的。」
納哈拉邊說邊脫下眼鏡，然後抬起魯魯的下巴直視他的雙眼。只見魯魯那對紅色的瞳
孔中映照出納哈拉的臉，但是納哈拉的眼中卻什麼都沒有。
兩人臉越靠越近，就快要碰到了。旁觀的薔薇不知怎地對這景象感到非常煩燥，最後
她決定靠過去小聲地問道：
「請…請問，你在做什麼？」
「眼睛是靈魂之窗…」納哈拉的眼中像是有火焰在裡面燃燒著「觀察靈魂跟肉體的鏈
結狀況只要看眼睛就知道了。」
「嗚…」魯魯聽到這話立刻緊閉雙眼「嗚嗚！」
因為魯魯的反抗，納哈拉臉上露出有點不悅的神情。他放開魯魯的下巴，喃喃道：
「還真是不配合呢，那沒辦法，只好用嘴巴了。」
「嘴…嘴巴？」薔薇忍不住大聲起來。
「鏈結自靈魂的魔術迴路遍及全身各處，大部分的人都有三到四個外部連結。」納哈
拉用手撥開塞住魯魯嘴巴的藤蔓「嘴巴就是其中一處，只要稍微接觸就能取得必要的資訊
。」
「喂！」嘴巴得到自由的魯魯生氣地大叫：「誰說要給你親的！？」
「你只不過是敝社財產。」納哈拉再度抬起魯魯的下巴「沒有說話的權利。」
「那你怎麼不問問我的主人！？」
聽魯魯這麼說納哈拉便轉頭看向薔薇，他這一看讓薔薇感到手足無措。
「也…也不用這樣…用…用嘴巴什麼的…總之…這個…那個…」薔薇的臉微微泛紅，
小聲地支支吾吾道：「不太好吧…兩個人又不認識…什麼的…」
「如果有其他的檢查方法，可以提出建議沒關係。」納哈拉還是面無表情地說著「畢
竟妳是重要的客戶。」
雖然納哈拉這麼說，但薔薇也不懂要怎麼檢查。她猶豫好一陣子還是想不到方法，只
好開口問道：
「真的一定要檢查嗎？」
「請您諒解，這是我們的義務。」
「好…好吧…」薔薇斜眼看向魯魯「既然他都這麼說了，你就乖乖讓他檢查。看你是
要張開眼睛還是張開嘴巴，自己選一個。」
「可惡…」魯魯依然緊閉雙眼和嘴巴「哼！」
「沒關係，只要接觸到嘴唇就可以了。」納哈拉那微張的唇離魯魯的嘴越來越近「對
我來說不成問題。」
「不…不…」眼見著兩人就要親下去了，薔薇終於忍不住推開納哈拉「不行！」
納哈拉一臉不解地看著薔薇，對她為什麼要阻止自己對魯魯做檢查感到十分疑惑。而
薔薇則是紅著臉看著納哈拉，大聲道：
「總…總之只要他睜開眼睛就可以直接做檢查了對吧？那我來幫忙！」
說完薔薇就跨坐在魯魯背上，伸出雙手按住他的頭，用力地把他的眼睛扳開。
「嗚喔喔喔喔喔喔！」魯魯發出痛苦的慘叫。
「快！快檢查吧！」薔薇緊咬著牙說：「我支撐不了多久的。」
「可惡！妳這臭主人！」可憐的使魔還是只能用嘴巴發洩怨恨「總有一天我一定會報
仇的！報仇啊───！」
「那我要檢查囉。」
「不、不要啊！我不要檢查！」
納哈拉無視魯魯的哀號，逕自直視魯魯的雙眼，又說：
「放心，不會痛的，我保證。」
「你騙人─────！！」
魯魯他們的聲音吵醒了在樓上睡覺的百合，讓她感到很不高興。這女孩走下樓想看看
是怎麼回事，卻看到一幕非常糟糕的光景。
她看見自己的姐姐薔薇正坐在她的使魔魯魯的肚子上，紅著臉地大口喘氣。而被壓住
的魯魯他全身被藤蔓綑綁，赤裸的上半身可以見到被綑綁後的瘀青。另外還有個人在一旁
用臉貼著魯魯的臉，看起來好像在親他。
「………」
因為實在太震驚了，百合站在客廳入口愣了好一陣子，直到薔薇發現她後才回過神來
。
「小…小妹…」薔薇趕忙解釋道：「姐…姐姐只是想幫這個狗奴才做檢查而已…妳…
妳不要想歪喔！」
被壓在薔薇身下的魯魯眼見救星出現，竟然開口向百合求救。
「百…百合小姐！快救我啊！」
「別亂動…」納哈拉用手把魯魯的頭給轉回來「就快結束了。」
看著三個人在那邊扭來扭去的，百合決定採取無視態度轉身往廚房走去。半晌後她拿
著一杯水回到客廳，三人也已經重新坐回沙發上。
「嗯…」薔薇的臉還是有點紅，眼神也閃爍不定「都弄完了…」
百合轉頭看向薔薇身邊已經剩下一口氣的魯魯，心想到底是弄完什麼啊？不過她畢竟
是個小孩子某方面的歷練還不夠，也無法聯想到更糟糕的地方。
「小妹。」薔薇向百合招手「過來這邊坐吧。」
百合聽從她姐的指示坐在她姐身邊，視線剛好和納哈拉對上。納哈拉對她笑了笑，就
開始跟薔薇提及魯魯的問題。
「薔薇小姐。」納哈拉拿起眼鏡戴上，說：「您的使魔正處於非常不穩定的狀態。」
「什麼意思？」
「他的靈魂的確是五階惡魔的大小，但也因為這樣，現在的肉體根本就無法負荷。」
納哈拉調整了一下眼鏡的角度「如果您當初沒有下封印的話，這個使魔早就因為魔力耗盡
而潰散消失。」
「這太奇怪了，為什麼會有這種情況發生？」
「詳情我也不清楚，當初在出力的設定上應該不會出錯才對…」
「沒辦法調紀錄出來看嗎？」
「權限不夠，目前沒辦法解析。」納哈拉走到魯魯面前「我能給的建議只有跟他解約
並送回地獄。」
「解約？」薔薇嚇了一跳，又道：「等等，這未免也太突然了。」
「不過是使魔而已，再召喚一個就有了。只要有禁書的幫忙，您在召喚儀式上的準備
應該只要幾天吧？」
「的確，星辰的位置跟召喚的對象都不需要計算是很方便沒錯。可是…可是…」
薔薇猶豫了許久，還是說不出個理由。這時她身邊的百合偷瞄了魯魯一眼，似乎是希
望他說點什麼。魯魯大概知道百合想要他打斷薔薇跟納哈拉的對談，只好舉手說道：
「我有問題。」
「請說吧。」
「以前我在地獄的時候，施放魔法就跟呼吸一樣簡單，也不用擔心魔力耗盡。為什麼
來到人界就一堆有的沒的問題？」
「你問這幹麻？」薔薇回頭白了魯魯一眼。
「妳管我。」魯魯瞪了回去。
「薔薇小姐，使用規章上有提到教育使魔是主人的義務，您應該解釋清楚的。」
「好啦我知道啦…」薔薇沒好氣地說：「現在講可以吧？」
「嗯。」魯魯把手放到腦後抓了幾下「由妳來說也沒關係啦。」
「在過去魔法是指召喚出惡魔並借用惡魔的力量使出的法術，重點在於施放魔法的不
是人類本身而是惡魔。」
「我不懂，意思是人類無法施放魔法嗎？」
「人類能施放的叫做魔術。」納哈拉補充道：「那只是用其他方法使用魔力產生等同
魔法的效果，不是真正的魔法。」
「納哈拉說的沒錯，人類無法施放魔法。正確來說，是人類的靈魂無法施放魔法。」
「人類的靈魂？」魯魯有點傷腦筋地瞇起眼「這還真是抽象的說法。」
「這一點也不抽象，要知道惡魔跟人類的靈魂形狀跟組成是不一樣的，所以才會造成
如此決定性的差距。或許就如魯魯你說的一樣，對惡魔來說就跟呼吸一樣簡單。但是對我
們人類來說，那簡直比草履蟲進化成昆蟲還要困難。」
「那跟我在人界無法使用魔法有什麼關係？我不是惡魔嗎？」
「要把問題分成兩個來看，你無法使用是因為魔力封印，只要解開封印後一定可以隨
意使用。但是使用魔法時是需要消耗魔力的，而人界的組成法則跟地獄還有天堂不一樣，
想要獲得魔力得經過特殊的方法解構物質再重組才行。」
「真是囉哩囉嗦的解釋，我聽不懂啦…」
「…我就知道。」薔薇轉頭對著納哈拉說：「所以我才懶得解釋，這傢伙竟然連常識
都要我教耶。」
「可能是剛誕生的惡魔，所以各方面都不懂吧。」
「好了！你們別再提那些我無法理解的論調了！」魯魯不耐煩地做出結論「總之只要
解開封印我就能隨便使用魔法了對吧？不用什麼看星辰位置啦，擺魔法陣啦，念咒語這類
的。」
「是這樣沒錯。」納哈拉的眼鏡閃過一陣光芒「不過解開後你能存在於現世的時間就
會大幅縮短。」
「什麼？不使用魔法也一樣？」
「只要解開封印你的靈魂就會開始吸收魔力，首先會吃掉的就是由魔力構成的肉體。
」納哈拉喃喃自語道：「大概只能維持三分鐘吧，就跟超人力霸王一樣。」
「超人力霸王是什麼東西…」魯魯一臉不解地問著。
「啊…沒…沒啦。」納哈拉心虛地別開眼「反正只要解開封印，你在現世的時間就只
剩三分鐘。」
「三分鐘？」薔薇插嘴問道：「你的意思是說他只能戰鬥三分鐘囉？」
「大概是這個意思沒錯。」納哈拉有點不太確定地說著。
三分鐘能做什麼呢？老實說三分鐘真的太短了，連泡個泡麵都來不及。而薔薇現在就
是這麼想的，她的臉上也難掩失望之情。
「這樣不行，只有三分鐘的話不就什麼都不能做嗎？」
「三分鐘是嗎…」魯魯看著自己的雙手「如果拼一點的話，或許有機會…」
「你想拼什麼？」
「沒…沒有啦…」
魯魯心虛地別開眼，因為他剛剛在想說等解開封印後要如何教訓他的主人薔薇，這種
話當然說不出口。雖然如此，但心思靈敏的薔薇還是猜到了。
「…你該不會是在想解開封印後要怎麼對付我吧？」
「啊哈哈哈…怎麼可能？」
「你喔…」薔薇話還沒說完就舉起拳頭敲了下去。
「喂！很痛耶！」莫名奇妙被打的魯魯很生氣地說：「不要沒事就亂敲人的頭好嗎？
」
「少囉唆！這是給你個警惕！別老是想些自己辦不到的事！」
「哼！誰說辦不到？要是我解開封印的話…」
「你要這樣想我會解開你的封印才怪，再等個一百年吧你！」
「那個…不好意思…」不想捲入兩人紛爭的納哈拉打斷他們的談話「既然檢查完了，
那麼我也該回去了。」
「天色已晚，你還是明天再走吧。」薔薇轉頭看向納哈拉「藏在這座森林裡的無名穢
物很多，不宜夜行。」
「是嗎？那我就叨擾一晚好了。」
「你就在客廳休息一下吧，我要跟這個笨蛋使魔去廚房準備晚餐了。」說完薔薇就拖
著魯魯往廚房走去，只留下納哈拉跟百合兩人在客廳。
「………」百合默默地看著納哈拉好一會兒。
「嗨…」納哈拉嘗試著跟百合打招呼，不過沒有得到她的任何回應。
雖然覺得眼前的女孩有點冷淡，但不常笑的納哈拉還是淺淺地笑了。他也只好什麼都
不說安靜地坐著跟百合互看，直到薔薇他們準備好晚餐為止。
「好了，來吃晚餐吧。」穿著圍裙的魯魯走進客廳呼叫「都準備好囉。」
接著魯魯就抱起百合往餐廳走去，而納哈拉則是跟在身後。他走進餐廳後看到放在餐
桌上的是一鍋蔬菜肉湯和一籃麵包，感覺上不太豐盛的樣子。
「你們只吃這種東西嗎？」納哈拉的眉頭微微一皺。
「沒辦法，這裡可是深山呢，哪裡買得到新鮮的食材來用？」薔薇一邊脫下圍裙一邊
走出廚房「在這邊生活很辛苦的，有得吃就不錯了。」
「既然這樣，薔薇小姐您怎麼不接受敝社的資助回到文明世界？」
納哈拉的提問讓薔薇的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就連一向面無表情的百合她那瘦弱肩膀
也動了一下。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她們似乎非常不願意碰觸這個話題。
半晌後薔薇才一聲不響地走到餐桌旁，冷冷地說：
「這是我家的事，跟你無關。」
「雖然不關我的事，但還是希望妳能好好考慮，畢竟這地方並不適合像您這樣的妙齡
女孩長住。」
「請你別這麼說，這不是適不適合的問題。我們家族長久以來都住在這裡，而我也已
有死在此地的心理準備。」
雖然薔薇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但納哈拉依然不死心，又說：「就算您可以忍
受好了，但您妹妹還小…」
「納哈拉先生…」薔薇坐在餐桌前「身為一個審查員，你未免也管得太多了吧？」
納哈拉聽得出薔薇話中的不耐，但他還是費心解釋。
「請您諒解我的的多管閒事，因為敝社的審查員有確認使用者身心狀態的義務。您應
該很清楚魔法與魔術是相當纖細敏感的學問，跟死板簡化的科學不同。使用者的狀況對施
術的結果影響很大，如果不好好控管會影響到敝社的魔術系統。」
「就算是這樣，我也不覺得有回答你的必要。」
「…是啊。」納哈拉知道再問下去也得不到結果，只得無奈地放棄「您說的沒錯。」
「那就別再談這個了，先吃飯好嗎？」薔薇轉頭看向魯魯「喂，你還呆在那做什麼？
快點幫大家盛湯啊！」
「喔，好的。」
魯魯連忙拿起湯匙開始舀湯，不一會他把每個人的湯都盛完了，才坐下來準備用餐。
「欸？你也需要吃飯？」納哈拉的眉角動了一下。
「這是主人的命令。」魯魯拿起一個麵包「反正也蠻好吃的，雖然我不知道吃這個有
什麼意義可言。」
就像是聽到什麼很奇怪的話，那名不苟言笑的審查員露出有點訝異的表情看向薔薇，
薔薇被他看得臉都紅了，別開眼結結巴巴地說：
「幹…幹麻？我…我只…只是討厭吃飯的時…時候，旁邊有人站著什麼都不做而已…
」
「使魔本來就不需要攝食，雖然吃飯多少能夠彌補消耗掉的魔力，但效能遠比直接補
給來得低。所以您這麼做簡直是在浪費食物，明明這地方食物取得很困難不是嗎？我實在
無法理解您的想法。」
「可…可是這些晚餐大多是他準備的，不給他吃實在有點…」
「所以這算是獎賞囉？」納哈拉摸摸下巴若有所思道。
「獎賞？」魯魯忍不住笑了出來「噗哈哈哈…原來這是獎賞啊！？」
因為他的笑聲真的太囂張了，結果才剛笑完頭上就被薔薇敲了一拳。
「笑…笑什麼笑？」薔薇的臉更紅了「這哪裡算獎賞啊！」
「惡魔本來就不用吃飯啊，對我們來說吃飯只是種娛樂，並非必需。」魯魯摸了摸被
敲到的部份，臉上的笑還是沒變「納哈拉說得也沒錯啊，這的確算獎賞。」
「就…就算是獎賞好了！」薔薇的聲音突然變小了「有那麼好笑嗎…」
「當然啊，一想到平常妳是怎麼對我的就覺得…噗哈哈…」
只聽到咚地一聲，這次魯魯還沒笑完就被他的主人敲頭了。
「少…少囉唆！」薔薇氣呼呼地說：「給我乖乖吃就對了…」
「好啦好啦…」
雖然早就知道會被打，魯魯還是不甘願地碎碎唸著。這時坐在魯魯身旁的納哈拉露出
有點困惑的表情，向薔薇問道：
「話說回來，您真的不打算跟使魔解約嗎？薔薇小姐？」
「不了，反正他也蠻好用的。」薔薇喝了一口熱湯「有他在我才能放心出去。」
「原來是這樣啊，語言相通而且又是人型。再加上比自己弱容易指使，這樣的使魔的
確比一般的使魔好用不少。」
說到這裡，納哈拉突然看向魯魯，把這名使魔的全身上下好好打量了一番。接著他露
出耐人尋味的微笑，說：
「而且外貌上也及格，或許也能當作性伴侶來使用。」
納哈拉說這話時臉不紅氣不喘，好像一點也不覺得這句話有多難為情。反而是薔薇被
這句話給嚇到湯都噴了出來，全噴到魯魯臉上。
「喂…」魯魯抬起手擦了擦滿是肉湯的臉「性伴侶是啥？怎會讓妳反應那麼大？」
「安靜！閉嘴！別問了！」薔薇紅著臉指向廚房「去把你的臉洗乾淨再進來！」
魯魯雖然也想打破沙鍋問到底，但還沒開口就被他的主人瞪得講不出話。結果他只好
乖乖地轉身走進廚房，去把自己的臉給洗乾淨。
「納哈拉先生！」薔薇一臉傷腦筋地說：「請你別說出那麼奇怪的話。」
「這哪裡奇怪了？」納哈拉微傾著頭看向薔薇「自古以來魔女與惡魔的交合可是有前
例可循的，這麼做很正常啊。更何況在利用體液交換來補充魔力的方法中，這樣做才是最
有效率的。既可以排解生理需求又能充分補給魔力，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
「可可…可…可是我…我還未成年呢！」
「這跟您幾歲沒有關係，我也沒說現在就跟他做吧？」
「別別…別說了！」薔薇別開眼結結巴巴道：「而且我…我怎麼可…可能會…會做那
種事嘛！」
「為什麼不會？妳又不是僧侶或修女…魔女可是要忠於慾望而活的…」
「那…那也要看對象吧？」
「對象？這兒可是深山窮谷，人煙罕至之地，您還要去哪找對象？還是說這麼帥的男
孩子都沒辦法當您的對象，那難道您…」
「沒…沒有！你別亂猜啦！」薔薇羞得忍不住站起來「反正就是不行嘛！」
「呵…」納哈拉又淺淺地笑了「跟剛剛那冷靜的態度不同，現在的您很慌張呢。對這
種會讓人難為情的話題不擅長嗎？連怎麼拒絕都忘了嗎？」
「嗚…討厭啦…」薔薇重新坐回椅子上。
大概是剛剛被薔薇拒絕而感到不悅，這位不常把情緒顯露在臉上的審查員一逮到報仇
機會就不留情地酸了幾句。偏偏被酸的那位是個純情少女，連怎麼適當的中斷話題都做不
到就完全被對方牽著鼻子走。
最後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乾脆就閉上嘴不說話了。而一旁的百合自始至終都是聽
得頭上連連冒出問號，完全聽不懂納哈啦在說什麼。沒多久洗完臉的魯魯回到餐廳，看到
掩著嘴呵呵笑的納哈拉跟緊閉雙唇臉紅得像顆蘋果似的薔薇，竟然又沒頭沒腦地開口問道
：
「怎麼？剛剛又發生了什麼事嗎？」
「沒事啦…」薔薇的聲音已經失去之前的那種強勢「快坐下來吃飯吧…」
因為主人的態度落差實在太大了，魯魯感到有點困惑。他看了薔薇一眼，可是她竟然
別開頭不敢看他。接著他又看了納哈拉一眼，但那人也只是對他無奈地聳聳肩，沒說什麼
。
結果這頓晚餐就在如此微妙的氣氛下結束了，飯後魯魯又被薔薇叫去浴室外面的火爐
燒柴煮熱水。雖然初秋的夜晚外面很冷但主命難危，這苦命的使魔還是出門了。不過令他
感到意外的是，那個穿著紫袍的審查員竟然會跟在他身後。
「我出來是不得已…」魯魯蹲在火爐前打開爐門「你跟著出來做什麼？」
「只是想跟你談談而已。」納哈拉已經恢復之前那不苟言笑的模樣「畢竟我對你也蠻
好奇的。」
「好奇？」魯魯拿起打火石開始點火
「嗯。」納哈拉把眼鏡稍微推高了一下「因為我還是頭一次看過那麼乖的惡魔。」
「乖？」魯魯忍不住苦笑幾聲「哈哈…真要乖的話怎麼動不動就被我的主人打啊？」
「只是打而已，就跟姐姐教訓弟弟差不多。比起其他的使魔來說，你已經很好命了。
」
「真的假的？」魯魯又敲了幾下打火石。
「最基本的作法就是在你身上下了只要違抗命令就會產生劇痛的魔咒，逼得你不得不
聽從主人的命令。要是這樣還想反抗的話，就直接砍掉身上的某部份當作懲罰。」
「…還真狠呢。」魯魯總算把火點着，趕緊丟了幾根乾柴進去。
「本來召喚來自異界之物來到現世，光是在溝通上就有很多麻煩。惡魔跟人類之間真
的差很多，要讓惡魔理解人類的需要並做出適當的回應對兩方來說都要花很多心力。再加
上惡魔大多是頑劣蠻橫之物，像你的主人那樣溫和的教導反而達不到效果。」
「所以就用身體的痛苦來讓使魔記住是嗎？」
「沒錯，就是這樣。」納哈拉看著魯魯在火光照耀下的背影「就算不小心把使魔玩死
了，再換一個就好了。反正對魔術師來說，不管是哪個支派都只把使魔當作工具而已。」
「喔…」魯魯又丟了幾根乾柴進去「這樣啊…」
「欸？反應這麼冷淡啊…你不也是個使魔嗎？」
「惡魔都是只想到自己的笨蛋啊，怎麼可能會因為別人的痛苦而感到害怕或憤怒？」
魯魯看著已經熊熊燃燒的烈火「就是因為這樣才叫做惡魔不是？」
「喂！笨奴才！」火爐上方浴室的窗口突然傳出薔薇的聲音「熱水煮好了沒？」
「火已經升起來了！」魯魯朝浴室裡喊道：「你不會自己試試看喔？」
沒多久浴室裡傳來放水的聲音，隨即又聽到薔薇發出驚呼。
「好燙！」
「燙的話就加冷水啦！」魯魯沒好氣地說著。
「哼！不用你講我也知道！」
「真有趣…」看著魯魯和薔薇的互動，讓納哈拉忍不住說出這樣的感想「總覺得她們
是把你當家人而不是奴隸…」
「家人？」魯魯把火爐的門關上「那是什麼？」
「就是很重要的人。」納哈拉頓了一下，又說：「大概吧…」
「喔。」魯魯站了起來「這樣啊，重要的人是嗎？這還真奇怪。」
「哪裡奇怪？」
「對我來說重要的只有自己而已，所以我無法理解這種想法。」
「因為這就是人類啊。」
納哈拉的答案無法解開魯魯的困惑，不過魯魯很清楚再問下去大概也不會有結果。所
以他只是懶懶地抓了抓後腦，什麼都沒說就逕自走回洋宅。跟在他身後的納哈拉也保持沉
默，沒再繼續說下去。
回到客廳後魯魯坐在沙發上看著天花板，一臉不知道在想啥的呆樣。納哈拉則是拿出
長袍中的手冊，一邊翻查裡面的資料一邊喃喃自語。兩人安靜地坐在客廳中，不知不覺地
竟然就這樣過了半小時。
「笨奴才。」薔薇的聲音突然從浴室裡傳出「你給我過來一下。」
「喔…」
魯魯回過神來走出客廳穿過走廊，來到樓梯後的浴室門口。他想都沒想就打開門，結
果什麼都還沒看到他的臉上就被飛來的木盆給打中。
「我就知道會這樣！」身上只圍一條浴巾的薔薇紅著臉大罵：「你這個色狼！」
雖然薔薇很清楚她的使魔並沒有想要偷窺的意思，但她還是很生氣。她衝到浴室門口
用力地關上門，門板還差點就撞到魯魯的鼻子。
「喂！」魯魯隔著門大叫：「明明是妳叫我來的，為啥還要對我發脾氣？」
「我不是跟你說過門鎖壞掉了。」薔薇把背靠在門板上「不管有沒有人在浴室裡都要
先敲門嗎！？」
「拜託！妳也才講一次我哪記得啊？」魯魯開始碎碎唸「真是的…被看到又不會死…
老子我還不是全身都被妳們看光光了…」
魯魯的話讓薔薇想起他剛被召喚時浮現在她眼前的那個東西，忽然感到全身的血液突
然都衝上腦部。
「笨蛋！那不一樣好不好！？」
「哪裡不一樣啦？」
「就…就…」薔薇根本說不出口，他從未跟魯魯解釋過男女之間的不同，也不知道該
如何開口，光是用想的就會讓她感到心跳不已。
「不說就算了。」魯魯不耐煩地回問道：「話說回來你叫我來這到底是要作啥？」
「我把換洗衣物放在樓上忘記拿下來了，你去幫我拿一下。」
「是放在妳的房間嗎？」
「對啦。」
「可是妳之前不是說禁止我進去？」魯魯有點不甘願地說：「而且天氣又沒多冷，妳
可以自己走上去拿吧？」
這位習慣赤身裸體的使魔果然還是不懂什麼叫做人類的羞恥心，竟然要自己的主人光
著身子走出浴室去拿衣服。如果不是因為自己身上什麼都沒穿，薔薇早就奪門而出一拳揍
在他的頭上。
「總之你快給我去拿啦！囉囉嗦嗦那麼多做啥！？」
「是是是…」魯魯轉身走上樓梯「我去就是了…」
薔薇聽到魯魯上樓時的腳步聲後才鬆了口氣，腿一軟就不自由主地跪坐下來。她打開
浴巾看著自己的胸口，竟然有塊黑色的咒印就這樣烙在心臟的位置。
「沒被看到吧…」薔薇小聲地喃喃自語「雖然說再隱瞞下去也沒意義就是…」
這時百合從木製的浴桶中冒出頭，眨了眨她那對可愛的大眼睛看著薔薇。她的瞳孔中
出現黑色咒印的倒影，臉上的神情頓時黯淡下來。
「我沒事啦…」薔薇對自己的妹妹露出無奈的苦笑「小妹妳泡久一點，等等再起來吧
。」
百合乖乖地點了點頭，瞇起眼繼續享受熱水的溫度滲入肌膚的感覺，而她的姐姐則是
拿起浴巾開始擦乾濕漉漉的頭髮。半晌後魯魯拿著兩人的換洗衣物來到浴室門口，這次他
總算記得先敲了幾下門才開口問道：
「我把衣服拿來了，要放哪？」
「放門邊的籃子裡就好，等等我會自己拿。」
「我知道了。」魯魯把衣服放進籃子。
「沒事的話你就回客廳去吧，順便問問那位客人看他要不要洗澡。另外熱水可能會不
夠的樣子，你順便再燒一次開水好了。」
「嗄？還要再燒熱水喔？」
「當然啊，不然你要納哈拉先生洗冷水啊？人家他可是千里迢迢來這裡一定很累了，
怎麼可以不招待他洗個熱水澡解除疲勞？」
「可是我每天都忙得半死，還不是沒洗過？」
「好啦，如果你也想洗的話就跟他一起洗吧。」薔薇已經把頭髮擦乾了，又說：「快
點去啦！我要拿衣服了。」
「哼！真愛指使人…」
抱怨歸抱怨，魯魯還是聽從主人的命令回客廳去問人了。這時納哈拉依然坐在客廳專
注地看著自己手上的小冊子，魯魯便走到他的身邊問道：
「納哈拉先生，我家主人要我問你是否要洗澡。如果要的話希望我跟你一起洗。」
「欸？」納哈拉抬起頭看著魯魯，臉上的表情有點尷尬「跟…跟你洗啊？這有點…」
「怎樣？不想洗嗎？」
「還是不要好了…」納哈拉搔搔臉頰有點傷腦筋地說：「反正我明天就要回去。」
「喔。」
既然已經得到答案，魯魯想說就去跟薔薇報備一下。剛好已經洗完澡全身香噴噴的薔
薇帶著百合來到客廳，看到他們兩人就笑道：
「浴室裡還有一些熱水，要洗的話就快去吧。」
「喔，不了。」魯魯回頭看向薔薇「納哈拉先生說他不想洗澡，所以我也不洗了。」
「納哈拉先生不洗就算了，可是你…」薔薇把自己的鼻子湊到魯魯脖子上聞了聞，隨
即皺起眉頭「不行不行，已經開始有臭味了，你今天非洗不可。」
「沒差啦，我在地獄也沒在洗澡啊。那個地方只有硫磺跟岩漿而已，根本就沒有水可
以拿來洗。」
「不是這個問題！」薔薇提著魯魯的耳朵把他抓進浴室「這樣很不衛生耶！」
「反正洗了還是會髒啊！」魯魯痛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
「你這藉口我已經聽膩了！總之你一定要給我洗，不然今晚就別上床睡覺！」
其實就算不吃飯、不洗澡也不睡覺，對惡魔來說也沒什麼差別。惡魔需要的只有魔力
，其他都不需要。只能說是因為魯魯長得太像人，才會讓薔薇那麼在意。如果今天薔薇召
喚出來的只是個蝙蝠或貓之類的使魔，或許就不會管那麼多了。
「唉…」魯魯無奈地嘆了口氣「好啦，洗就洗嘛…」
其實魯魯也不怕沒地方睡，之所以答應純粹只是怕自己又被主人飽以老拳。不過這畢
竟是他這輩子第一次洗澡，也不知道該怎麼洗，只好跟薔薇請教。
「那我要怎麼洗啊？主人？」
「怎麼洗？」薔薇愣了一下「怎…怎麼洗啊…」
「我又沒洗過澡，是直接用水沖一沖就好了嗎？」
「當然不是，你得先把衣服脫掉。」
「要脫衣服？」
「嗯。」
「不能一起洗嗎？要穿衣服很麻煩耶…」
「當然不可以啊！這樣根本洗不乾淨吧！？」
「喔，好吧…」
說完後魯魯立刻脫下褲子，嚇得薔薇花容失色，忍不住大聲尖叫。
「哇！哇！」薔薇連忙舉起手遮住雙眼「不要說脫就脫啦！」
「啊妳不是叫我脫嘛！？」魯魯赤身裸體地站在薔薇面前。
「給我把褲子穿回去！」
「我不會穿啦！」魯魯越來越不耐煩了「妳很煩耶！一下要我脫又要我穿的！」
「少少少…少囉唆！」薔薇趕忙轉過身背對著魯魯「總之你快給我穿上！」
「啊我不是說我不會穿了嗎！？」魯魯靠大剌剌地靠過來「不想看就出去啦，我隨便
洗洗就好。」
「怎麼能隨便洗洗？」薔薇低頭紅著臉說：「至少要把重點部位洗乾淨。」
「重點部位？」魯魯一臉根本就聽不懂的困惑表情「哪裡啊？」
「就…就就就就…」薔薇再度想起在剛召喚出魯魯時曾差點就跟她的鼻尖近距離接觸
的那根謎樣物，羞得說不出話來：「就是…」
「到底是哪裡啦？」魯魯的耐性已經快被磨光了，語氣也變得咄咄逼人「既然要我洗
澡就要好好教我啊！所以妳快說清楚嘛！」
因為魯魯實在逼太緊了，薔薇終於無法忍住想逃的衝動。於是她直接跑出浴室並把門
關上，背靠著門大聲喊道：
「好啦！你就隨便洗吧！別再問我了！」
「真是的…」
無知的使魔因為得不到主人的解答，只好隨便舀了幾盆浴桶中已經被薔薇她們用過的
熱水淋在身上。而她的主人則是坐在浴室外的地板上，滿腦子都是剛剛映入自己眼簾的少
年裸體。
「真是的…」薔薇抬起頭看著上方的電燈泡，摀著嘴低聲說道：「我到底怎麼啦我…
」
因為是隨便洗洗，魯魯很快就洗完了。剛洗完的他正打算出來，卻又被門外的薔薇擋
住。
「等等！」薔薇把換洗衣物塞進門裡「你給我把衣服穿好再出去！」
「就算妳這麼說我也不會穿啊。」
「管你的，你沒穿好我就不準你出去。」
「真麻煩耶…」
結果折騰了好一陣子，他總算是把丟進來的運動夾克跟褲子穿上。這時他才對著門外
大喊道：「我穿好了！可以出來了吧！？」
薔薇打開門一看，臉上隨即露出傷腦筋的表情。雖說她的使魔真的把衣服穿上，但拉
鍊沒拉褲子還穿反，這簡直比沒穿還糟糕。
畢竟只是個剛出生的惡魔，就跟小孩沒兩樣是嗎？反正他也不懂這些男女之間的差異
，自己何必跟他計較？薔薇一想到這就不再胡思亂想，決定用清純的少女心去面對自己的
使魔。
「真是的…」薔薇傷腦筋地皺起眉頭「你好歹也記得褲子怎麼穿吧？都穿反了…」
「那我馬上脫掉重穿。」魯魯開始脫褲子。
「喂！你給我等等！」薔薇趕忙抓住他的褲子阻止他繼續脫下去「我不是說過不要說
脫就脫嗎！？」
「對了，薔薇小姐您…」
納哈拉突然出現在樓梯間旁，恰巧撞見這幕尷尬的景象。他連忙轉過身去背對兩人，
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啊…抱歉…」
「那…那個！」薔薇不自覺地放開手「事情不是你想的這樣！」
「沒關係，我能理解的。」納哈拉閉上眼點點頭「既然都聽我說過了，會想試試也是
很正常的。」
「哪裡正常啦！？」絲毫沒有這種想法的少女哭笑不得地反駁著。
「那我可以脫了嗎？」魯魯作勢要脫褲子。
「別脫啦！」薔薇回頭一拳敲下去。
好不容易幫魯魯把褲子穿好並拉上運動夾克的拉鍊，薔薇才回頭看著納哈拉，問：
「怎麼？找我有事嗎？」
「嗯。」納哈拉露出不想打擾別人好事的微笑「不過看樣子我還是明天再談好了。」
「我就說事情不是這樣…」薔薇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唉…」
「那麼請問我今晚要睡哪裡？」
「二樓的客房。」
「那不就要跟我睡囉？」魯魯插嘴道。
「跟…跟他睡？」納哈拉的微笑出現微妙的變化，隱約夾雜著一絲慌亂「可是惡魔不
是不用睡覺嗎？」
「是沒錯，但我都會叫他睡覺。」
「這不太好吧…」納哈拉的話中似乎有其他的意思在。
「哪裡不好？沒人規定惡魔不能睡覺啊，而且你們兩個都男的不是？」
「不，該怎麼說…」納哈拉搔了搔臉頰「我跟別人一起睡會睡不著就是…」
「這樣啊？」薔薇轉頭看向魯魯「那沒辦法了，你今晚還是跟我和百合一起睡吧。」
「又要跟妳們睡啊…」魯魯不耐煩地抓抓頭「惡魔不睡覺又不會累，陪你們睡才會累
好不好？」
「欸？」納哈拉感到十分意外地問：「又要一起睡？」
「只…只是單純地一起睡而已！不是你想的那樣啦！納哈拉先生。」
雖然薔薇急忙否認，不過在她眼前的審查員納哈拉還是一臉「原來如此早就已經做了
看來是我多事」的微笑。讓她感到百口莫辯，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要睡妳們自己睡啦，我才不想陪妳們勒。」魯魯有點不高興地說著。
「不好好看住你，天曉得你又會跑去哪做些什麼事？」薔薇瞪了魯魯一眼「可別以為
沒用縛狼索綁你就代表我已經完全信任你了。」
「是是是…」魯魯別開眼小聲地反駁道：「我才不需要妳的信任呢…」
話才剛說完，這不知記取教訓的使魔又被主人狠狠地揍了一拳，痛得他在地上亂滾。
「納哈拉先生請跟我來吧。」薔薇抓住魯魯的項圈逕自往樓上拖「我帶你到客房去。
」
「麻煩妳了。」
接著納哈拉就跟著薔薇和魯魯上樓，在薔薇的帶領下來到客房。原本這裡是魯魯和三
姐妹一起睡覺的地方，但現在薔薇決定帶魯魯回自己的臥房睡覺，把這留給納哈拉。
「就這裡囉。」薔薇拖著魯魯離開「晚安。」
「晚安。」
在關上臥室的門後，納哈拉總算鬆了一口氣。他把自己一股腦兒地丟到床上膩著柔軟
的棉被好一會兒，整日疲勞帶來的睡意也漸漸襲上雙眼。不過就在她快要睡著的瞬間，隔
壁臥房傳來的聲音又把他給嚇醒。
「你這笨蛋狗奴才！」說話的是薔薇，不知為何她又被魯魯給氣到「氣死我了！你今
晚別給我睡床上！」
「那我要睡哪？」
「地板！你睡地板就夠了！」
「不要啦，地板很冷耶！」
「啥時輪到你這狗奴才討價還價了！？」
「嗚啊！」
一聲碰然巨響透牆而來，聽得納哈拉只能露出無奈的苦笑。半晌後隔壁的騷動總算停
止，在回歸寂靜無聲的夜裡，這名遠道而來訪客也陷入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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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說，要有光，於是有了光之美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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