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信] 親愛的C，關於從不曾存在的失去
Dear C,
今晨我睡不著，又回到記憶中那個被時光毀棄的廢墟。夢中
那裏像個迷宮，但被時光圈限的，僅有我而已。就像電影裡演
的，陪我在夢境的殘渣中纏繞的是你的幻影，只是無比像你的
一個殘像，而我卻甘願為此在夢魘裡與你相伴，無法逃離。
很諷刺吧。每天的我其實都看得到你，從十八歲以來十數年
的時光。然而甬道那端的你早已棄我而去，留下的是一個連我
手指都陌生的組成。我無數次從夢中驚醒，想著在搬家時失去
的你的筆跡，你的相片，你送我的書，你為我畫的畫。那些是
早已被母親丟棄，還是存在家中某個角落？
糖糖，你從歲月彼端無比親密的喚著我，在十八歲那年的夏
天，你寄送給我的種子，現在是破碎在時光之中，或者成為化
石，會在某年某月發芽？唯一知道的是我已不擁有那一切。就
像我早已失去那年夏天在你背後聞到的無數汗水的氣味，失去
不化妝就能得到的你的吻，失去你從長裙的彼端像撫摸彩虹般
的撫摸我，失去你的聲音，失去你的樂符，失去你的一切。
那時候我們騎著機車，不管在白天在黑夜奔馳，我不知道終
點，在你背後就是終點。我們或要去與朋友們喧囂，或要在無
人的角落親密的擁吻，你是梁柱頂起我的天，彷彿有魔法般可
以達成我所念想的一切。我聽著你用英文朗誦詩篇，用照片紀
錄一切，用我所想以外綺麗的文字寫著情書；而今，情書遺失
了，bbs倒站了，你的id被重新註冊了，我們的青春也早已開到
荼靡。那一切就像野獸的玫瑰花瓣一樣終將要凋落，在時光的
巨輪下碎片被碾得乾乾淨淨，令我懷疑其實從不曾存在。
然而那疼痛，卻像一個老朋友般在今晨真實的糾纏著我。那
我懷疑不曾存在的幻影所帶來的疼痛。即使今日你早已屬於別
人，而我也是。難道平順的幸福卻終比不上絢爛的苦痛？我不
願承認如此，若承認了，便等於這些年我為離你而去做的努力
終將白費。我連你的婚禮也不敢去參加，其實又何苦呢？在那
兒的早已是個我不認識的人。我不再相信看不到盡頭的就是永
遠，就像我不再相信村上春樹的童話故事。留下來的只有你送
我的大野狼繪本，繪本首頁的贈言，是一個愛人甜甜的送給另
一個愛人。我早已不認識。
你給過的愛是個謊言。他說這對你不公平。我知道。但若非
如此我沒有勇氣在時光的洪流中繼續活下去。我的青春早已被
你毀棄，剩下那些書信，那些明信片，而我卻在今晨突如其來
的擔心它們已被母親丟棄。即使它們存在，是啊，不論是存在
我記憶裡的一個角落或老家封存的箱子都一樣，我不可能再去
翻找，畢竟，我失去的不是明信片，而是你。
你會像我一樣保存著記錄青春的這一切嗎？或者於你那早已
是不值一笑的泛黃紙片，為了你的妻？若我們彼此都遺忘了，
那我們的曾經是否就真的不曾存在？我十數年的歲月是否就像
我們的愛情是個謊言？唯一真實的是你離去以後，被剜走的心
持續空洞，像個瑕疵品，一直提醒我，你存在過。
曾經愛你的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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