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信] 過於喧囂的孤獨
Licht,
weißt du? Ich schreib an dich nochmal.
Nach so 'ne lange Zeit. Ich schreib immer noch an dich.
自從上星期一考完了複試，生命倏然失去了目標，我像一縷魂魄遊蕩，
從那棟建築物走出來，看見藍得要滴出水的天空，感受陽光炙燒著肌膚。
當天下午我去了企業實習，從來就沒打算走過的路，但我還是去了，
背負著離不開的枷鎖，沈甸甸壓著，一路扛著上路。
（我發現生活裡再難發現一些如夢似幻的隱喻，
只有枯燥地陳列出更多、更多、更多的真實。）
今天在誠品翻了翻幾米，忘記親一下，多可愛的書名。
裡面讀到這句話，或是類似的這句話，你知道的，我記性奇差，將就一下吧：
「當我想念風時，我就走進風裡；當我想念雨時，我就走入雨中。」
然後像是照樣造句似的，喚起國小那遙遠的技能，我一字字輕輕吐出：
「當我想念光時，我就走到光的底下。」
然後我笑了，感到相當溫暖，想像全身被陽光籠罩的感受。
不再鼻酸了。
（我在想生命中的隱喻或許從來就不帶有瑰麗的色澤，
那些五彩斑斕飛天遁地的魔幻已經離我遠去，恐怕再也回不來。）
也是今天，我真的相信了世界上的必然。
翻箱倒櫃居然找出了以往的通信（就是被你嘲笑的Briefwechsel這無用單字）
我們討論蝴蝶的記號，琢磨用字，順便約著吃點什麼喝點什麼。
然後我就像是被什麼牽引著似的，直勾勾走向那幾百年沒踏入的誠品小說區，
看見躺在世界文學那兒，淺淺呼吸著的過於喧囂的孤獨。
或許只是純粹被與你相關的記憶primed著了，我踟躕著，
數度經過它卻懼怕著它的重量，懼怕它扉頁的溫度，懼怕你那雙眼直盯著我瞧來。
猶如深潭，有著最憂鬱最難解的色彩流轉。
持著手中的叉親自將經典名著扔入擠壓器中，
「我快要哭了」
單單這五個字，撼動我的心靈，天地就這樣崩塌，防備就這樣坍方。
不能遏止的悲傷無盡拍打上岸，無盡侵蝕築起的高堤。
我想我仍然脆弱不堪。一想到「我」的世界坍塌，我就跟著淚流不止。
完完全全，是個不稱職的文學系畢業生。
也就是這樣過於濫情的empathy，讓我最終疏離了你。
「天道不仁慈」
光，你睡了嗎？夜夜安眠嗎？
每讀進一字，你的臉龐就多清晰一分。
「雖然我從來並不孤獨，我只是獨自一人而已，獨自生活在稠密的思想中，
因為我有點狂妄，我是無限和永恆的狂妄份子，而無限和永恆也許就是喜歡我這樣的人」
就是你的寫照呀，我居然現在才懂得，
你之所以愛它，之所以惴惴揣在懷中，蜷縮成一隻貓冬眠的模樣。
又或許，的確我們是相遇在這充滿遺憾的時間點吧。
夜深了，你遺留在我身上的，除卻這些隨著嚼進嘴裡的文字出現的形影，
還有惱人的insomnia。所幸，我身旁有太多太美好的人，才沒有繼承你無盡的憂傷。
到了那裡，願你總是酣眠，進入NREM沈沈睡著，甚至連夢都別做的好。
雖然，如此一來你大概也沒有機會夢見我了。
Das macht doch gar nichts.
Eule
22.7.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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