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信] k to l
dear l:
第一次寫信給妳。這時候電視正在播映摩根費里曼主演的”一路玩到掛”，電腦裡
傳來Chet Baker夜晚浪潮般的歌聲。室溫大約２６度。我在這樣的狀態下寫信給妳。之前
就想這麼做了，只是中間去做了不少沒意義的事情。本來想親手寫，不過因為我還在練習
現代的漢文，怕妳看不懂象形文字（我也無法翻譯），所以換個方式。
雖然說想寫信，其實要寫甚麼我都沒想過。正確的說我甚麼都想過了。只是要開始
的時候就像踏進迷宮的入口似的，不知道從哪裡開始才能找到正確的出口。也許根本不需
要出口，也沒有所謂的正確。所以我決定走一步算一步。
我真是個溫柔的人嗎？聽妳這樣說，好像自己就是這樣沒錯。說我健忘，我也很認
真想過似乎真是如此。對錢太灑脫、聲音低沉、皮膚黑等等。妳讓我在意很多之前我沒那
麼在意的事情。開始思考怎麼樣會變得更好。不對，應該是讓自己更靠近妳。陪妳看電影
、吃晚餐、牽著手散步（當然是牽著妳的），聽妳說話，很多很多的。就算是過五十關斬
六十將，我也想在妳身邊，到妳心裡去。
跟我在一起，對妳來說有甚麼樣的意義呢？能夠有所成長或不同嗎？雖然活著不過
就是這麼一回事。但是同樣是風，吹起來還是有些微的不同。妳對我來說也是這樣。我們
都在重蹈覆轍，妳的、我的，他的。我想給妳的是那微小得像瞇著眼才能看見的雨滴一樣
的東西。微小但確實的。
再說說我自己吧。
我沒有相當聰明。雖然不笨，但是聰明似乎不足以在我身上成立。很多事情沒辦法
像告訴妳現在幾點一樣直接了當的回答妳。我是個相當需要時間來思考的人。變動性也大
，也許今天的想法曬過月亮後就不太一樣。擅長浪費時間。常會做一些看起來沒有意義的
事情。要花時間一一說明的話，也許法老王可以再蓋一座金字塔了。之後想到或者妳想問
再慢慢跟妳說。
有很多問題想問妳，就像人類不停製造垃圾那樣腦細胞不停的製造問題。不過妳就
像蒙娜麗莎的畫像一樣，回應我的只有一個微笑而已。我算是急性子的人，不過冷靜對我
很重要。所以我刻意讓自己不要像個短跑選手。至少看起來不是。一步一步好好的踩穩向
前，慢慢的往目標前進，是我現在欠缺的，也是我認真的方式。偶爾還是會有偷跑的念頭
。關於這點要請妳多多包涵。
安全感這種東西對妳來說很重要嗎？對我來說這個應該是自己給自己的東西，只要
有深深的，毫不猶豫的信仰。不過就算是這樣，這種東西還是由他者直接給予或證明，那
看不到的東西頓時就有了清楚的形狀，心裡的沙風暴會散開，眼睛也可以看見前面的風景
而繼續前進。偶爾我的心中也會捲起強烈得連眼睛都睜不開的沙風暴。在一個人的時候。
那個時候我會看書或聽音樂，讓自己暫時不去注意飛進眼睛或鼻子裡的沙塵。不過最好驅
走沙塵暴的方式，還是有夥伴牽著一起前進。我希望那個夥伴是妳。
在一起後有帶給妳甚麼樣的困擾嗎？妳的個性很棘手，在於妳比較不知道怎麼放開
，不知道這個時機做這樣的事是不是適當。就像馬拉松選手一樣，不知道該在甚麼時候加
速超前，甚麼時候該放慢速度保留體力。兩個人在一起的感覺其實很像參加一場馬拉松。
不管以甚麼樣的方式，跑完全程是最後的目標。但是所謂的終點在哪裡，用甚麼樣的配速
花多少時間，該怎麼繼續或放棄，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很單純的想跑完全程。跟妳一起。
除了妳自己，其實我的問題也很多。也許到最後是我拖累妳的進度，使妳無法繼續前進。
這需要相當的時間去了解彼此，偶爾的配合與包容，也許一些犧牲，這過程大概會讓彼此
受傷，或多或少。
該讓妳知道甚麼或為妳做些甚麼才不讓妳覺得霧裡看花呢？我有簡單也很複雜的地
方。基本構成我的，其實只是像１＋１＋１＋１＋１等於多少這樣難度的問題。比較麻煩
的是不知道從甚麼時候就埋在心石裡的孤獨。偶爾它會冒出芽來。我的精神，我的微笑，
我的語言都會在一瞬間失去，成為它的養分。為了不讓它壯大，我必須以更瀟灑的姿態活
著。那樣才不會讓人發現它的存在。
目前為止有受過甚麼委屈嗎？妳似乎覺得我受了委屈，關於妳希望不公開關係，以
及每天得讓妳乖乖回家這件事。我們並不是活在童話故事裡。本來就不奢求可以一開始就
過著幸福美滿的日子。反正世界上本來就沒有神，想要甚麼都得靠自己。不管是家，或是
幸福美滿的日子。一件一件都得分開努力。活著並不是那麼愉快的事情。相反的其實相當
辛苦（對我來說）。該做些甚麼該怎麼做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生活，每天都得不斷思考這
一件事。就像每天都得思考中餐吃甚麼晚餐吃甚麼一樣令人感到厭煩。雖然這樣說，活著
就是為了遇到好事。我們每天犧牲難以估計的腦細胞重覆思考這些問題，為的就是那生命
中的小確幸。對我來說妳就是其中之一。看著妳笑，牽著妳散步，跟妳說話，就是我想要
的，微小而確實的幸福。
不知不覺在一起快一個月了。最近變得常常注意時間，覺得它似乎為了保留氣力而
跑得比較慢。不知道該說是好還是壞。不過時間確實在移動沒有錯。緩慢而確實的。那代
表我們離終點還很遠，還要付出更多努力或者受更多傷。就算覺得累或難過，只要手還牽
著，就能繼續前進。我對自己這樣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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