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信] 二月十六日
至始至終，我們都是陌生人，
我想，我什麼也沒得到，也許什麼也沒失去。
親愛的十三：
兩個小時前我就在等今天，這個導致我們成為陌生人的終點與起點。我試著說服自
己，這次就這樣忘記了吧，但越是刻意不去想起，想忘記的理由卻越是清晰。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會在身邊搜尋和你相似的身影，有好一陣子，似乎每個
和你差不多高的男生都像你，腎上腺素自動飆升，直到我的理智告訴我那不是真的，然
後我開始期待起每一次的巧遇。其實那並不困難，我甚至有很多機會可以認識你，那段
期間我真的以為天要塌下來了，因為實在是太不合常理--你出現在每一個我會出現的場
合，甚至是通勤的路上，但我知道那只是巧合，而後來你也證明了，僅管在那之前我已
經緊抱著這些巧合，揣想過無數次可能卻終究沒發生的結局。
請原諒我。原諒我的膽小與不作為。我以為順其自然就是好的，於是一再地錯過，
但後來我才明白，原來世上並沒有所謂的順其自然，除了戰爭會帶來寡婦的必然性以外。
曾經太年輕，歲月推移過，然後我留下了後悔。
不再那麼渲染卻不代表已釋放，
我是深信不疑的幻想。
我試過很多種方法讓你能注意到我，但最終我顯然使用了最差勁的一種，但我真的
無意。你知道我是誰了，但始終沒看過我一眼，那年二、三月我卻是天天都椎心似的痛。
是我的錯，我一度羞於坦承我對你所造成的傷害，所有和你有關的枝微末節我都想逃避，
開始不准身邊的朋友談到你，把自己縮進心肉做成的軟殼裡，就算被輕輕觸碰也是痛得
全身發顫。但我卻暗暗在錢包裡藏了一張紙條，寫著我的名字以及簡單到不行的「真的真
的很對不起」，希望有一天再巧遇時能親手交給你，就算你也許不會和我說話也好。心中
的譜是如此編好，但巧合卻再也沒發生過。
是你在躲我。
直到半年後，我相信我的確再也不會遇見你，才悄悄地將紙條揉進垃圾桶裡，撇過頭
不忍心再多看一眼。多少話沒對你講，千言萬語夾在那句道歉中但你卻永遠無法知道，我
寧願時間定格在讓我心碎的那一刻，那時的我只顧著驚嚇與失措，但至少你在，我在。我
可以叫住你嗎？你會回頭...吧。
後來我們都離開了，知道你南下，而我北上；多少次重回當年走過的街道，都希望能
看見你，卻從來不曾。但如果我們真的相遇了，我會開口嗎？紙條已經揉進記憶裡了，而
隨著我漸漸只願意播放較清楚甚至是較不讓我受傷的膠卷，你的臉也從此只存在於二月十
六日，這個我會想起你的日子。
我的生命中陸續出現了許多不同的人，然而你並不知道，如果我還算是優秀的，那是
因為你。為了能夠再多跟上你一點點，我盲目地追求著當時連自己都還不清楚的模糊目標
；但終究我還是只捕到了一隻蝴蝶，另外一隻振翅高飛。
看得見而不太清楚總是最美。
而我看不見你了，你現在過得還好嗎？我欠你一個道歉，雖然朋友們說我不必如此執
拗，但我的確是欠你的，至少是你讓我成為現在的我。
二月十六日，我們從互不相識的陌生人變成玩起捉迷藏的陌生人，你現在...在哪裡？
如果你過得好就好，我只要這麼多。對不起。希望這是我最後一次寫信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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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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