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信] 且共從容
To 我親愛的朋友：
有時候，我會感到寂寞。那似乎是人們無法避免的情感，寂寞的觸覺，是眼角
滲出絲絲的涼意，而卻流不出熱度，是一種籠罩身心的沉沉鬱意，彷彿天地間，只
剩自己，而多少心事，欲訴無人。
總是當時攜手處，知與誰同。高中的生活，離我如此近，近到彷彿一抬頭就可
觸及，卻又如此遙遠，遠到讓我有種想要流淚的慾望。那段往事呵，或甜或苦，有
太多的掙扎與猶豫，但也有鮮花在其間搖曳著綻放。可無論如何，不管想起來是咬
牙或是微笑，都已無法回去。
當時故人，是否已與我背對離去？情感的淡去彷若不可變更的咒語，數月前仍
言笑晏晏的妳我，已經有了截然不同的生活。這樣想著，就有了淡淡的憂傷。
但我們終究見面了，天南地北，我們至少都還在台灣，這個美麗的島嶼。於是
有了眾多可以被促成的偶然機緣，總之，今天裡，我見到了妳們。
說我會緊張，也許會讓你們發笑，可是，我的確是很認真的構思許久，該穿怎
樣的衣服，做怎樣的裝扮，用怎樣的笑容，領著你們在我這間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初來乍到絕對會迷路的學校四處逛逛。
但真正會面時，卻又不一樣了，看到妳們在我眼前出現，竟有種恍若隔世卻又
理所當然的奇妙感受。而見面前的猶疑、緊張、生澀彷彿不曾存在，讓我驚異的是
，我們的情感竟如此快速的融合。白髮如新傾蓋如故，這古老的話語於此印證。
拍照存證、散步閒聊，河堤上，綠意綿綿，我與妳們共看一痕長天。那樣的時
刻，過得如此快，一眨眼裡，時空的點已然移動到昏暗的天色，白天熾盛的熱意，
刺目的陽光在不知不覺中，轉換為和緩清涼的微風，而你們的身影，在來自天空的
光華漸次黯淡後，卻更顯清晰而真實。而我，在揮手道別後，感到了滿足的遺憾。
我說，妳們變了，卻也沒變。
褪去了青澀的時節，妳們的容顏，與高中相仿卻又不同，眉眼帶笑裡，有了成
熟的韻味。恍惚裡，是陌生的熟悉。
可是，妳們還是一樣阿。
一樣會讓我在談話間不停地微笑，在笑語間感受到心逐漸溫熱而充實的飽足感
。一樣有著許多不變的小習慣，有著慣用的姿態。一樣會與我聊著風馬牛不相干的
無聊話題而樂不可支。
這樣說的我，是不是很傻呢？情誼的流轉本就不待證明，而我卻會因為不能親
眼見到而有所猶疑。在一個人的時候，品嘗孤單卻又渴望溫暖熱鬧。或許，我真的
是依賴觸感而存在的一個人阿，能夠觸摸，能夠面對面交談微笑，於我才是最真實
的。
所謂朋友，究竟是什麼呢？現在，我是不是可以說，任滄海桑田，此心不改？
期待，春風輕暖，歲月靜好，而你我能再次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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