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信] 蘋果
小蘋果：
剛剛要打抬頭，也遲疑了一下。覺得，我該怎麼叫妳？也許這是最後一次這樣叫妳
小蘋果。現在，又突然覺得，我為何會這樣想？不就是代表我已經同意了妳的信，同意
了妳說的名目上也是普通朋友。
我真的同意了嗎？剛剛打算要寫這封信時，我原本想整封信都很技巧的不提、不扯
、不跟同不同意沾上邊，沒想到才打前三個字，我就已經破功了。
從上面這段話，妳看出了什麼嗎？其實，我跟妳的文字接觸，後來已經很少。魚的
善於將千言萬語隱藏於字裡行間，也許妳已經忘記，忘了如何去發掘。上面那段話，其
涵義就是，我其實不想就這樣答應妳，就這樣帥氣的說：“As you wish.”
其實，當初是我先提起這些事的。所以，我心裡是一直有心理準備，畢竟是我自己
先講過的。只是，臨事之時，總是與說嘴有很大的差異。
我上一段感情也是我自己提分手，一開始也是對方千萬個不願意，隨著時間流逝，
最後她同意、接受了，才開始換我難過。但那些都很遠了，我今時今日當然早已走出。
這封信，只是想告訴妳一些事情。
直到我去年底回台灣之前，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對這段感情有多大的期許、有放了多
少感情進去，不確定這段感情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高。但是，我自己做了一件事，讓
我自己都有點訝異。
我踏上了台灣的土地，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給妳。
不是領行李，不是找接機的人，不是打電話回家，不是想起任何人；而是拿起那舊
舊爛爛的台灣手機，急著撥出去；然後發覺不能打，又趕忙著翻出當兵時的電話卡，東
找西找的找到了公共電話。
那一次，我才知道，即便是名目上的男女朋友，也是不容置疑的。這也就是為什麼
，我一直很重視名分。一定會親口問，聽對方親口說，我們是一對戀人。因為，這名份
，是我一切做事、抉擇的重要參考之一。
我跟我上一任女友，其實是因為家庭因素而分開。彼此之間，其實感情上沒有任何
問題、沒有任何疙瘩。而且我們都知道，她還是喜歡我。但我也讓她知道、她也了解，
我一但分手了，就不會再喜歡她。我們至今仍是好朋友。其實，我回台灣，只跟三個女
生見過面（我表姊那些親戚不算），其中一個就是她。就算我在美國，她也常打電話找
我聊天。記得我昨天突然問起妳，妳常不常講手機？那就是因為，我想到她常常給我打
電話，找我訴苦也兼關心我，就想到，妳不知道常不常用手機講電話。
只是，我跟她名目上，以及實質上，都是普通朋友，好朋友。我這一大堆要鋪陳的
就是，我對於妳這個「名目上的女朋友」，以及她這位熟悉得不能再熟的好朋友，實際
上的待遇是差很多的。最大的差別，從返台的第一通電話就能看出。我不會想打給誰，
卻只想打給妳--因為妳是我女朋友。在這邊的時候，她打來，雖然我一向都要求我自己
要有好脾氣，不過我經常在她打越洋電話過來的前三句話之內，就直接跟她說我在忙、
不方便講話。ＭＳＮ更是經常直接了當的說不方便聊，或是不怎麼回她。這些，我不會
對妳做。至少，妳的priority絕對比她高很多、比很多事情高很多。也許我辭不達意，
但我想妳該知道我想傳達給妳的是什麼訊息。
去年底回台灣之前，我在這邊，跟實驗室裡頭去年中來的四個交換學生，關係處得
滿融洽的。四個都從大陸來的，講中文，三個是女的。在異地，同文化的人很容易變熟
，更何況是待在同一個實驗室。回台的前一兩天，我還到他們家吃飯打牌。然而，從台
灣返抵美國後，有意無意吧，我漸漸與她們疏離、漸行漸遠。是為了證明我對妳的忠心
嗎？倒也不是。只是就很單純的，沒覺得想跟他們親近，也就很自然的沒去跟他們說話
，想回家時就自己回家了。為什麼，妳瞭解嗎？這是因為，當我心裡對於感情感到平穩
、充足的時候，我根本不會再去多想、多看、多招惹什麼。
講這些，也只不過是想證明，我對於這段感情的認同，即便是遲了一年多的認同。
我這個人就是很懶，很宅。就算是在台灣，我也幾乎只跟我女朋友出門，其他很少
到處趴趴造。在台灣，想念對方的時候，還可以手機拿起來就討糖吃；但這些，都被太
平洋變得不可實現。也因此，彼此慢慢習慣沒有對方的日子，漸漸接受名目與實質的差
異漸行漸遠。
但是，我們的名目與實質，礙於現實，是不可能同步的。我知道妳喜歡我，但是我
一直覺得，被這份喜歡綁住，使得妳的青春年華，就這樣蹉跎，我很是對不起妳。這種
年紀，正是剛入職場打滾的時段，也是工作上會出現種種問題的日子。無論是工作壓力
，或是想轉換工作，或是其他生活上的大小疑難雜症，在這段歲月中，其實是人生中最
需要另一個人幫忙、一雙臂膀給妳支持的時日。很遺憾，那個人不會是我，我做不到。
也因此，我從一開始，就願意，將這個位子，讓給任何一個真正能夠幫到妳、讓妳笑、
為妳分憂解愁的人。我在這邊，能做到的只有精神上的支持，抽象得不能再抽象的幫助
。那不是妳應得的，you deserve more.
我也從沒談過遠距離戀愛，因此，我不知道我自己會在這整段戀情中，做出什麼樣
的反應。魚很愛自由，但也愛被拘束。我沒有跟妳細談過這些，因為魚太複雜、太矛盾
，複雜、矛盾到我自己說的話都不一定正確，我都沒法完全掌握我自己。但我想，我能
猜想、預見的是，我沒辦法讓妳滿意，就像現在的事實。
其實看過上次那封信，大概就知道結局、知道即將發生的事情。只是妳在我生日時
的表現，又給了我一點錯覺，讓我又相信了一段短短的時間。然而，魚敏感，尤其是像
我這種活在一溏死水、日子一成不變的魚，再小的細微變化，對我都是天狗食月般的明
顯。
妳說我不愛妳，我承認。我也不愛我前女友，愛一個人不是那麼容易。至於喜歡，
現在談這些也不是很有意義了。我喜歡妳，多深多淺，又如何？說實話我自己在飛回台
灣之前，踏上台灣土地的那一刻之前，我都不知道我有那麼在乎妳。但是那一刻，我就
只想趕快跟妳講話。原因很簡單：妳是我女友。別人不是。
無論實質如何，名目對我就有一種約束力，一種責任感。我在這邊跟異性幾乎完全
沒交集，不論來自哪裡的女生都一樣。因為對於妳，有種責任感。
也好，真的要為妳好，其實就不要說太多我其實對妳的好在哪、說我喜歡妳。讓妳
走得心安，早些開始另一段快樂的日子，早些能夠擁有打從心底的笑容，才是真的對妳
好。
我雖然不愛妳，但是我用愛妳的方式對妳，因為我懂愛。愛一個人，不是占有她，
而是希望她能夠活得快樂、過得幸福。我相信，妳一直覺得，我出國前說的我們不要在
一起，是我不夠喜歡妳的証明。妳錯了。我會說出那種話，就是因為，我知道，這樣下
去，妳受傷的機率太高。如果對方是我沒那麼在乎的人，我反而不會講那種話。我當然
清楚，講了那種話，對彼此的感情有多傷，對自己在對方的心目中的印象會有多大的打
擊，甚至讓對方從根本上懷疑這段感情。但是，真的愛一個人，所有的考量，都不會是
自己。只要對方能過得好，她身邊的人，不需要是自己。對妳說那些話，我自己也不會
好過。誰能輕易的對自己想在一起的對象，說出那些話？
其實，一開始寫這封信時，我好像是想挽回，不想直接答應妳。怎料寫著寫著，事
已成局，木已成舟。Ｘ的，弄得我自己都不太想把這封信寄出去…
打到這裡，我的眼淚才終於忍不住。說服自己完全放棄挽回、徹底放手，比想像得
難太多。但其實我若是企圖挽回，那才是不夠愛妳吧…那只是自私。
以後，我們便是普通朋友的身份了。我會慢慢調整我看到妳上線時的喜悅，去除那
種我女朋友出現了的想法，改掉那種我女朋友就在那邊的習慣。我只想妳記得：我以前
就算看起來似乎沒有做些什麼，但我心裡一直記得妳是誰，而且一切的行事作為也都有
因為妳的身分而有所不同。我知道妳感受不太到，所以我才如此直接了當的告訴妳這事
實。也許以後，妳就會慢慢察覺差異在哪。
也許不會吧。在一段相當的時間之內，我對妳還是會是特別的…
我想，妳現在能夠下決心，對妳未嘗不是好事。恭喜妳。我一直覺得，以妳的條件
，以及現在的年紀，妳想必早已因為這段感情，而拒絕或迴避一些追求。我說妳可愛，
不是甜言蜜語，不是情人眼裡出西施，而是妳客觀條件真的不錯。
現在，妳可以認真的考慮，仔細的審視，尋找下一張能逗妳笑得開心的鬼臉，下一
個能令妳依偎得溫暖的胸膛。
就讓我放肆的再最後一次，說：
我可愛的小蘋果，妳要好好保重自己。
因為我喜歡妳。
I'll be fine, no need to worry about me. I deserve 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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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心事 如癡如醉如夢如狂
滄海遺珠 自重自愛自立自強
燦爛寶石 難分難捨難見難忘
僅存仲夏 有說有笑有來有往
－－《希望‧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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