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信] 19
To dear mother：
親愛的，今天我19歲。
而關於那段屬於夜晚的離去，屬於悲傷的淚水，屬於說不出口的沉寂的那瞬
間，已然過了143天，似短又似長的4個多月。
我發現，有時候，晨曦初起，或行經某個灑上昏黃色調的轉角時，我會想起
妳，卻又在某個僵固的時刻，驚覺：妳的容顏，已然在我眼前風化成灰。
欲辨難辨，這世上，究竟何為真何為假？妳當真離去了嗎？縱使我親眼撫觸
過那失溫僵硬的手掌，親眼看妳在我眼前由大到小，只剩那小小的骨灰，我依舊
相信著，妳還是在。興許是在某個時空難明的點，或在世間裡遊山玩水，也或許
，仍在那冰冷冷的白色監獄裡，煎熬著一個又一個迷亂的夜晚。在神智游離的夢
境裡，我彷彿仍能聽見妳夜半的低語，或那輕輕行在地板的踏步聲，甚至有時會
有股錯覺，彷彿推開門，妳就會在那兒，在我眼前，幽幽一笑。
一切一切，彷彿一場瞬生即滅的夢，我處其間，迷茫找不到出路。可是，我
並不善於傾訴，用文字已然是個極限，若用語言，只怕我將哭得聲嘶力竭。
妳曾經說過，有些悲傷寂寞的說著，如果有朝一日妳不在了，我們也許會難
過，但無論如何，這種心情，不會持續太久，我們將漸漸走回常軌，而進入比現
在更好的生活。
妳走後，我的確是漸漸的回復了，回復正常的生活，不再在每個夜晚裡頻頻
驚醒，不再因一個小小的風吹草動而心神不寧，不再在睡夢中難以自抑的哭泣。
大學生活一如既往的忙碌，好像我正應驗了那段話般，漸漸的不再去想著妳。
可是，真是如此嗎？忘記一個人的重量，輕如鴻毛，重如一生阿。親愛的，
妳怎麼會覺得自己一無是處，只會添麻煩呢？妳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最重要的
象徵阿。這話當初我未曾說出，如今卻是欲說難言了。若要說遺憾，我只傷心妳
無法去追尋更有意義的生命形式，我只傷心妳無法讓自己的人生開出美麗的果實
，而那，與妳是否有辦法照顧我們，與妳是否是個世人所謂的好媽媽，並無關係
。縱使我曾欣羨過他人的母親，我依舊只有妳，我只認得妳，於是，世上其他的
媽媽再好，也無法入我的眼，因為只有妳，是我所認識的母親。
現在的家裡，已經準備著手改裝了，一片空蕩蕩的，言語間，彷彿猶有回音
般，在空氣中隱隱反震。從未想過，這個家，在雜物盡空時，會是如此寂寞的蒼
白色。當日裡，妳總是嫌家裡太小，東西擺放得雜亂無序，而現在，那樣溫暖的
凌亂，卻彷彿正印刻著妳的本身。所有舊有的一切，都是妳存在過的痕跡。
而現在，妳常常倚著入睡的沙發已經丟棄了，妳常常行經的路線，那地板已
經準備翻新了，所有妳的物品，將有個地方以供安置。就連那房間的格局位置，
也將要有所調整了。父親承諾著說，這個家，將再度建立，成為一個於我們而言
，嶄新的美好的所在地。
我不知道我要去期待什麼，屬於妳的足跡，似乎正在漸漸模糊，最終看不清
界限。雖然，我也期待著，一個新的心情，一個能夠在保有妳的記憶的前提下，
穩當過日的心情，可是，有那麼些什麼，不可取代，有些人有些事，不可遺忘。
閒談時偶爾會提及出外遊玩，每每此時，父親總是有些憂傷，甚至是不願。
說著，從前妳總吵著要去玩，卻因為顧及妳的身體狀況而從未成行，現在又怎能
心無旁鶩的去玩樂呢？我默然，可是，兩兩成對、兩兩成對，如果他人鴛鴦情深
，父親又怎忍形單影隻呢？
關於妳的離去，像憑空失去的一角，像小石投入湖裡的深淺漣漪，在生命裡
，餘波不息。而我，將悄悄，用所有歲月記憶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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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四，四個十，四個十四，四個四十，四個四十四
十個四，十個十，十個十四，十個四十，十個四十四
十四個四，十四個十，十四個十四，十四個四十，十四個四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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