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信] 我愛妳
在最深最深的夜裡，
用盡全身的力氣嘶吼…
無限遙遠的妳…聽的到我的聲音嗎？
無法辨識的言語，響徹雲霄的咆哮，
妳可能瞭解裡頭的哀傷？
在妳離我而去的時候…我的世界再也沒有聲響…
破碎的擋風玻璃，帶走了我的耳朵和右邊的眼，
好痛…真的好痛……
我想爬起來看看發生了什麼事，
卻發現我的身體無法動彈，
我忽然想起，連打針都會痛到哭的妳，現在怎麼了？
我好擔心妳…我想見妳……
……………
這一切…如果是夢…就好了……
睜開眼，陌生的白色天花板，討厭的消毒水味，
巨大強烈的疼痛，殘酷的宣告我這不是夢，
我焦急的想尋找妳…
哀傷的眼神，隱瞞的嘴臉，無聲的氣息，
我知道，我再也聽不到他們說的話了…
在護士的牽扶下，我看到了妳…
連接儀器，插滿導管，纏滿繃帶，
隔著巨大的玻璃窗…
我哭了，好傷心，好難過…
無法言喻的痛楚，是心痛，
無法計量的悲哀，是淚，
如果可以的話，真希望躺在那裡的是我…
一個頭髮灰白的男子，跪在我的面前，
我不知道，我該怎麼原諒他的兒子，
酒後不開車，你難道不懂嗎？
那你為什麼不遵守？
為什麼……
這是第幾個夜了？
站在玻璃窗前面，看著纏滿繃帶的妳……
「昏迷指數三」…是什麼意思？
對於生命消逝的無力感，剎時間令我深深恐懼，
妳就像琉璃般的娃娃，沉靜而美麗，
但輕輕一觸，就會粉碎，脆弱的令我害怕，
我該做什麼……？
我能做什麼…？
我就在這裡，哪裡都不會去…
所以，不要離開我…
好嗎？
強烈的閃光，怒濤般的雨點，
2002年7月10日，納克莉颱風侵台，
妳終究…離我而去……
如同醫院外的風雨，
壓縮在我體內的情感，
狂亂的…被釋放出來…
I … broken ……
無聲的世界裡，我什麼都聽不到，
我撞破了巨大的玻璃窗，衝向妳躺著的病床，
我知道，妳很怕痛，這麼多針刺在妳身上，妳一定很難過吧？
放心，我把它們通通拔掉…
這些令妳痛苦的儀器，妳一定不想看到，
所以，我把它們全部推掉…
抱著妳，輕輕撫著妳的臉，昔日柔軟溫熱的觸感猶在，
妳能不能…再對我微笑一次？
說句話…唱首妳最喜歡的歌曲…好嗎？
輕閉的雙眼，蓓蕾般的唇，妳還記得我和妳第一次的吻嗎？
在那美麗的夕陽餘暉，無人的走道，青澀卻溫柔的觸感…還記得嗎？
妳只是睡著了而已吧？就像童話裡的公主一樣…
那麼，是不是只要王子的一個親吻，妳就會醒過來？
深深的一個吻…兩個…三個…四個……
我不停的親吻妳…一次…兩次…三次……
如同上癮的毒蟲，貪婪又渴望的感受妳唇間的滋味…
妳為什麼還不醒過來呢……？
後腦突然間一陣疼痛襲來，巨大的力量把妳我分開…
我掙扎…憤怒…咆哮…噬咬…
我只不過是想和最愛的人在一起…
為什麼要阻止我？
再次的清醒過來，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
我知道，我做了許多傷害人的事情，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突然想起，當傷害已造成，
再多的對不起，又有什麼用？
我再也沒有辦法…
回復到往日的生活作息了，
我開始困惑…活著的目的…是什麼？
夕陽一樣昏紅，月夜一樣美麗，
我卻沒有欣賞它們的慾望，
藍山的香醇，干邑的迷醉，
為什麼嚐起來都和開水一樣呢？
路人詫異的眼光，夾雜著憐憫、恐懼，
分分秒秒，日日夜夜，
這個無聲無息的世界，怎麼這麼的枯燥乏味？
多少年過去了？
我化身為巨大的野獸，
在最深最深的夜裡，用盡全身的力量嘶吼…
白天偽裝是人，夜晚恢復野獸，
在沒有人知道的夜裡，徹夜咆哮…
我愛妳…愛妳…愛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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