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信] 春風桃李花開日
我想，我犯的是淚也止不住的罪吧。
前幾天跟恩師一起討論公害後，經過了那個以前常去的地方。順著
那條彎彎的上坡路，就到了那顆熟悉的山櫻下。這個地方因為天氣冷
、坡度大、濕度高，因此櫻花季比其他地方晚，但是花期卻比較長。
我以為我不會再經過這地方，特別是，在櫻花季。
想不到恩師也有雅興在學校校後山散步、賞花。恩師依然很年輕呢
！只是，只是我沒到會再經過那個地方。
很久以前，不，也不是很久以前，不過是大學的事，但感覺卻像很
久了。那個時候的我，是沈醉於琴棋書畫詩酒花的青年，雖然已經有
了想要進入媒體的想法，但那也只是想法而已，畢竟，就業或就學？
離那時的我還很遙遠。
那時我的樂趣，只是坐在櫻花樹下，唸心愛的詩、給心愛的你聽。
有文學和戀情，對才子而言，是很充分了。
「『歸來池苑皆依舊，太液芙蓉未央柳。』這是講說那老色鬼回到
被情敵蹂躪過的老家，看到了沒被破壞的景物，覺得很感傷啊，唉。
」
「好好一首詩被你講成這樣……」
「唐玄宗不是老色鬼嗎？安祿山雖然認楊玉環為義母，但你不覺得
那個年紀，很可疑嗎？」
「唉呦！你很愛亂講話耶！」
「『妙舞此曲神揚揚！』這個動作好！」
現在想想，透過嫩綠色葉群所透射下來的光柱，綠葉與桃紅，映襯
著是湛藍的天，是否就是想要攝影的原初想望？也許是，也許不是。
我只能確定的是，當時就已經瞭解，總會有這麼一天，天真的一切都
會走遠。
常常，賞花與讀詩，都會有春雨來作伴，對啊，離別和春雨一樣，
總是突然來到。當我說我認真考慮想從事新聞業時，第一個反對的是
你，當然，反對的最激烈的也是你。因為你的家人，就是從事這見不
得人的行業的。如果說新聞公害的受害者是悲哀的話，但通常也只有
一次。但若是記者的家人，公害，是如影隨形的。
我想，就一名女子而言，自己的男人從事自己最討厭的行業，應該
是無法忍受吧？尤其，是從才子到該死。
「你能忍受嗎？拿著麥克風問一些無聊的問題，講的話從只應天上
有到該去地上爬，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做？」
「我想看看，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值得發現的東西，在這個世界上
，我的位置又在哪裡呢？」
「……」
「為什麼？為什麼不能支持我呢？」
「你的位置……你的位置……哪裡都別去，你的位置，在我這裡啊！」
「不……別說這麼孩子氣的話好嗎？」
「……」
我想，我犯的是淚也止不住的罪吧。
「哪裡都別去，你的位置，在我這裡啊！」這種話，一輩子能聽過
幾次？只是有人愚蠢到，就這樣放棄掉，為你講這句話的女人。
「你對壹週刊的現象，分析得很好！」
「啊？」
「好話不說第二次喔！」
「謝謝老師！我剛剛在想我剛要踏入這個圈子的事情。」
「你還不到寫回憶錄的年紀吧？」
對啊，太液、芙蓉、未央柳。我記得，後面是「芙蓉如面柳如眉，
對此如何不淚垂？」
其實恩師早就知道我們的事了吧，所以才會帶我來這裡走走。不過
，最後你進了業界，我留在學界。最不希望我進去的你，進了那裡，
我出來了，你卻進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要笑著看這個世界，答應過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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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右眼向外看，左眼就往內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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