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討論] 偉大可待成追憶:天勾賈霸
小李飛刀成絕響，人世不見楚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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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還在念初中的賈霸(Kareem Abdul-Jabbar)，又或者是魯.阿辛道 (Lew Alcindor)
來到體育館時，黑夜已經攻佔了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他爬上牆，躬著身子小心翼翼地從上方的窗子鑽入球館，
然後把父親的嚴苛、暴躁、責罵和同伴們視之為怪物的眼光通通關在門外，
萬籟俱寂，只有他和籃球。
籃球在空曠的球館裡彈起、落下，發出清脆的聲響。這是他和籃球的約會，
他們在透過窗戶灑下的薄薄月光下共舞，他讓它在每一個指尖滑過，輕盈地舞動，
然後以一個美妙的弧度揮舞手臂，籃球穿過籃網，發出動聽的聲響。
這個在月光下練就的動作，後來有了一個好聽的名字，“天勾”（Sky Hook）。
偉大內線得分手們的得分觸覺大多天生，從足球守門員轉行而來的奧拉朱旺使出了
如夢似幻的籃下舞步，早些年一直廝混于冰球場的麥克海爾每每在三秒區腰側背身持球，
然後爆出七拾五式連荒咬的大招。
而盧阿爾辛多，得益于得天獨厚的籃球天才和每個夜晚灑下的汗水，
高中時期就早早用如絲般順滑的勾手讓對位者羞憤欲死。
他的母校三次奪得紐約市天主教學校比賽冠軍，96勝6負，並且，71連勝。
高中畢業，全國的名校匍匐在他的腳下，祈求他的恩寵和臨幸。
盧阿爾辛多逡巡著，從一個被同伴視為怪物的異類，到足以影響全美大學籃壇的大人物，
這一切來得太快，只不過短短3年時光，幸福晃花了他的眼。
在轉了數所大學，考慮了所有可能之後，他做出了選擇，就是它了，UCLA。
然後，他遇見了約翰伍登。
這也許是他做過的最正確的決定，而約翰伍登，則是他這輩子抽到的上上簽。
那是一個溫和慈祥的老人，不同於阿爾辛多父親的氣急敗壞，
約翰伍登總有方法平息他的焦躁和不安，從伍登那裡，阿爾辛多真正體會到了
一個長者的溫暖，“伍登教練帶給了我籃球的一切”。
約翰伍登深知，年輕人需要榜樣，而不是批評。
於是他對盧阿爾辛多，乃至他教導過的所有人，總是輕聲細語、溫厚有加。
“天賦是上帝給的，請保持謙遜；
名聲是別人給的，請保持感恩；
而自負是自己給的，請保持謹慎。”
那是他的名言。比爾沃頓回憶起他的老師，
“他總是親自教導我們，親手示範；他不說輸和贏，只說如何努力去讓比賽朝正確方向走
；他很少談論數據或者戰術，只是勸告我們要做一個好人。
他告訴我們該如何投入比賽，如何應對職業生涯。”
而馬奎斯約翰遜則更為直接，“伍登教練對日常習慣的培養影響了我們的一生。”
1966年，盧阿爾辛多和他的UCLA籃球隊開始了對大學籃壇的統治，
三年之內，他們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所到之處，擋者披靡，應者雲集。
他的灌籃迅猛直接，令其他球隊備受屈辱，NCAA為他被迫改變規則，強調不允許灌籃。
三年時間，他完成了繼高中籃壇之後的又一次征服，88勝2負，三連冠。
那種對其他球隊的威壓，來自於長久時光的積累，
“UCLA輸球？這種事怎麼會發生？”而站在這群征戰賽場孩子背後的，
是被譽為現代籃球之父的約翰伍登。這位老人在漫長歲月裡的貢獻如同潺潺溪水，
在他的弟子身上衝刷出了不可磨滅的溝壑。
1969 年，盧阿爾辛多的UCLA打敗普度大學，完成三連冠的偉業，
而他則第三次舉起全美大學最佳球員的獎杯。他環顧四週，
身邊已經沒有能與他匹敵的球員，於是他決定離開。
哈林籃球隊開出100萬美元的年薪邀請他加盟，卻被他拒絕。
他當眾宣布他要加入NBA，美國大學籃壇歡呼雀躍，奔走相告，
“那個惡魔終於走啦！”，而NBA所有球隊經理的心，在那一刻活絡起來。
糾纏紛鬥了整個60年代的兩個巨人那時都老了。
比爾羅素帶著11枚戒指飄然而去，留下一個“指環王”的傳奇供後人驚嘆、豔羨；
張伯倫大帥仍在，只要他願意，他依然能夠用一個個駭人聽聞的得分佔據報紙的頭條，
但他畢竟已然35歲，廉頗老矣，所剩時日無多。而盧阿爾辛多的出現，
滿足了人們關於中鋒的一切想象。那是一個口口相傳的故事，
他，盧阿爾辛多，這個NCAA的統治者，不同於以往人們對中鋒的印象，
他的靈性、技巧、優雅為前輩們所罕有，卻又具備了中鋒這個位置所需的硬朗。
他不過22歲，但技藝的運用卻已經老辣成熟，根本不像一個剛進聯盟的菜鳥。
上一季27勝55負、建隊僅僅第二年的聯盟新軍密爾沃基雄鹿隊苦盡甘來，
在猜硬幣遊戲上的造詣和命運女神的青睞使他們戰勝鳳凰城太陽隊拿到狀元簽，
把盧阿爾辛多帶回了密爾沃基。
歷史的風煙，老卻了英雄，凝固了傳說。而新的時代，卻要自己去開創。
那時的雄鹿百廢待興，盧阿爾辛多踏上密爾沃基的土地，
手裡拎著沉甸甸的行李，心裡裝著的是更加沉甸甸的夢想。
他給密爾沃基雄鹿隊帶去了得分、籃板、策應、防守，以及，希望。
“我只是盡力在正確的時間做些正確的事，也許它們微不足道，
但往往正是這些區分了失敗與勝利”。
他仿佛有種驚人的魔力，把他的那些隊友們從失敗的沮喪和陰影中帶出，
逼迫他們重鼓餘勇，全力作戰。他是這支球隊的靈魂、支柱、希望與所有。
他把整支球隊扛在肩上，努力前行。
那一年，密爾沃基雄鹿56勝26負，而他，場均28.8分，14.5個籃板，最佳新秀。
從未有人能夠像他一樣帶給聯盟如此之大的震撼，這僅僅是他的第一個賽季，
他的得分已經聯盟第二，籃板聯盟第三。
順便，他還把一年前垂頭喪氣死氣沉沉的倒數第一密爾沃基雄鹿隊，
拉到了聯盟第二的位置。即使最終敗給紐約，倒在了東區決賽也無損他的光榮，
他還只是個孩子。（那一年雄鹿分在東區，70-71賽季劃到中西區，直到80年代才重新回
到東部聯盟）
時代變更、風雲流轉的聲音一時間如此清晰。
雄鹿隊的管理層看到了希望，在休賽期，他們煞費苦心交易來了Oscar Robertson。
訓練館內籃球砰砰作響，門被打開了，那個傳說中的名字來到了他的面前，
那是他們的最後一塊拼圖，於是他不再孤單。
“當你的球隊有奧斯卡羅賓遜這樣的選手時，你和一名球場決策者一起比賽，”
他說：“奧斯卡能夠快速擊穿對手的漏洞，速度，正是我們的標志。”
盧阿爾辛多仿佛回到了他的大學時代，球隊裡那種熟悉的氛圍將他縈繞。
他沉舟破釜，折衝廝殺，而他的隊友們信賴他，視他為王，跟隨著他，死戰不退。
20連勝的戰績在不經意間創造，66勝16負足以讓他們驕傲。
在賽季結束後，盧阿爾辛多31.7分，16個籃板，MVP。
人們驚詫於他的偉大與統治，這才第二個賽季，他的時代便已到來？
季後賽，他們勢如破竹，不可阻擋，第一輪對勇士，4：1，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
他們一路殺將開去，然後遇到了洛杉磯湖人和垂老的洪荒巨獸張伯倫大帥。
這是對他們真正的挑戰，對面那支球隊，是人們口中的貴族，
似乎他們總能擁有最好的球員，張伯倫、韋斯特、貝勒，
在凱爾特人短暫的沒落之後，湖人仍在繼續他們對總冠軍的追求。
對密爾沃基雄鹿隊而言，長期以來的勝利和良好的球隊氛圍讓他們羽翼已成，直待衝天。
他們年輕，衝動，無所顧忌，傾盡所有燃燒青春。
在這群人面前，洛杉磯湖人隊真的顯得有些老了。
即使在某一刻，張伯倫連續蓋下盧阿爾辛多的投籃──
“阿爾辛多飛躍而起，右臂高舉，手腕柔和地抖動，籃球劃出美麗的弧線。
然而黑雲壓城，張伯倫大帥跳起遮住半個天空，一只巨掌橫亙天際，
將球狠狠地煽了出去”──
湖人終究還是沒能阻截雄鹿肆意奔跑的步伐，只能目送他們遠去，抵達巔峰。
雄鹿從千軍萬馬搏殺出來，縱使傷痕遍體，卻也無比榮光，而距離冠軍，
只剩一輪最後的戰役。
密爾沃基雄鹿與華盛頓子彈，盧阿爾辛多和韋斯昂塞爾德，
當他們站在一起時，人們才發現他們的經歷如此相似。
韋斯昂塞爾德是1969年的最佳新秀，同時，也是MVP。
他的到來使子彈隊起死回生，帶領子彈隊走出了從來沒有勝率超過50%的低潮，
並且十年如一。他是個矮小的巨人，身高僅有2米01，卻始終沉默強大。
他連續彈跳的能力極強，當他在籃下搶籃板球時，
可以和任何高大的對手進行摔跤式的對抗，將對手最終擠出有利位置。
他默默無聞地幹那些籃下的苦活累活，搶到球後總能以閃電般的速度將球傳給隊友，
他是子彈隊最後的屏障。
當盧阿爾辛多對上韋斯昂塞爾德，他發現這是繼張伯倫之後的又一大挑戰。
阿爾辛多始終輕盈靈巧，然而代價是他的體重，225磅。
繼張伯倫之後，昂塞爾德依然選擇和他貼身肉搏，把他拖入泥沼摸爬滾打。
“我們隊並沒有龐然大物，我自己當然不算。看看我和張大帥對抗時的照片吧，
我總是弱小者。”
盧阿爾辛多說昂塞爾德，“他從一開始就不斷出汗，但同時，也讓他的對手不斷出汗。”
而昂塞爾德則微笑，“我只是努力不讓他在習慣的位置接到球，對于他這樣的球員，
一旦讓他舒服地接球，一切都完了。”
他們的碰撞艱苦激烈，卻彼此惺惺相惜，而密爾沃基雄鹿隊則以勢不可擋的姿態
橫掃子彈，奪得了當年的總冠軍。總決賽MVP，毫無疑問的，歸于盧阿爾辛多。
但同時，這也是這個名字的絕唱。
1971-72 賽季開始前，盧阿爾辛多由天主教改信伊斯蘭教，
並更名為Kareem Abdul-Jabbar。那個叫做盧阿爾辛多的名字，僅在NBA出現了兩個賽季。
在兩年裡這個名字拿到了一個得分王，一個常規賽MVP，一個總決賽MVP，一枚戒指，
兩次第二防守陣容，一次第二陣容，一次第一陣容。
然後被永遠封存在了歷史之中，從此只在記憶中相見。
Kareem Abdul-Jabbar意為“高貴強大的僕人”，對他而言，人如其名，恰如其分。
他高貴、優雅、強大，在密爾沃基的地位猶如天際的恆星。
那一年他以34.8分的成績衛冕了得分王和MVP，雄鹿也在三年間第二次奪得分區冠軍。
下一年，30.2分，16.1個籃板，再一次，MVP。
1973-74賽季，剛進聯盟四年的賈巴爾第三度捧起了MVP獎杯，
同時有4項技術統計全部位列聯盟前5：
場均27分（第三），14.5 籃板（第四），283個蓋帽（第二），53.9%命中率（第二）。
那一年，奧斯卡羅賓遜垂垂老矣，賈霸身上帶傷，密爾沃基雄鹿隊已是強弩之末，
在持續四年的對總冠軍的衝擊中，他們開始了末日狂奔。
賈霸以他的一己之力帶領球隊一路馳騁，傲視西部，挺進了總決賽。
在那裡等待著他們的，是從1956年到1969年13年11冠的波士頓凱爾特人隊。
35歲的奧斯卡羅賓遜在這個系列賽中老態盡顯，被波士頓迅猛的後衛線玩弄得狼狽不堪。
其他球員則一敗塗地，局勢搖搖欲墜。
賈巴爾仿佛又回到了剛加入雄鹿隊的那段時期，沒有人能依靠，沒有人可信賴。
這場戰爭，注定單槍匹馬。
於是他來了，第一場35分14個籃板；
第二場36分15個籃板；
第四場34分14個籃板；
第五場37分11個籃板。
得分、籃板、封蓋，他出現在每一個需要的角落。
這是50年代“喬治麥肯VS紐約尼克斯”的戲碼，他叉腰聳肩立在陣前，
手下更無一合之將，百萬軍中，縱橫無滯，信馬由韁。
在Kobe對猛龍81分之夜的賽後，菲爾傑克遜如是說：
“當你的所有常規策略和辦法都用盡還無濟於事的時候，
很慶幸你還擁有這樣一種武器來幫助你來贏得比賽。”
他是雄鹿隊的底牌，支撐著球隊的最後一口氣。
當一切戰術走位都失靈的時候，他用肩膀扛起了球隊的重量，踽踽獨行。
在總決賽第六場的那個晚上，他讓雄鹿迸發出了末日的光芒，慘淡卻明亮。
然而第一節12分的優勢在比賽的最後時刻終於還是被追上，
哈弗裡切克的拋射把比賽拖入了加時。
所有的變化早已窮盡，所有的戰術都被知曉，兩支球隊油盡燈枯，只是強自撐著，
等待命運做出選擇，就這樣耗盡了第一個加時。
第二個加時，哈弗裡切克站了出來，他一發不可收拾，
包攬了球隊在第二個加時得到的11分裡的9分，包括最後7秒在賈巴爾頭上的跳投，
凱爾特人101比100領先。執行雄鹿隊最後一投的喬麥克格羅克林被困死，逼入死角。
在勝利大門即將對雄鹿關上的那一刻，賈霸將勝負決於自己一身，
一如巴克利在多年後所言，
“決定勝負的這最後一球，即使注定是個三不沾，
也必須由我來投！這比賽要輸，也只能是輸在我的手上”，
他在底線15英尺外施展那在多年前的許多夜晚與籃球相伴而練成的勾手，
籃球幹淨利落地劃入籃筐。那一刻他的表現如同一道電光，直刺入所有觀眾心中，
把他與古往今來所有孤勇卓絕的偉大身影緊密相連。
凱爾特人被絕殺，總比分3：3！
他的戲份到這裡戛然而止。凱爾特人放棄了考恩斯與他的一對一，改為用包夾來禁錮他。
盡管他第一節一口氣拿下14分，盡管第三節他孤身在7分鐘內打出18比6的高潮，
憑一己之力把比分追到68比71。但是總決賽上一個偉大的定律，凱爾特人不輸第七場。
於是在綠軍喧囂沸騰的奪冠慶祝中，獨留他的背影孤單慘淡令人心疼。
到這個時候，在他拿下生涯第三個MVP，在他輸掉了總決賽，在這樣的時候，
我們可以稱他為一個具有統治力的偉大球員了嗎？
賽季結束後，奧斯卡羅賓遜宣布退役，雄鹿隊的黃金時代就此終結，
再也不復昔日的光芒。1974-75賽季，他們只取得了慘痛的38勝44負。
而此時，由於宗教信仰和生活上的一些問題，賈霸愈發感到自己和這座城市格格不入。
他向管理層申請轉會到紐約或者洛杉磯，密爾沃基雄鹿隊做過無數次挽留，卻始終無效，
於是只好應允。1975年，雄鹿將賈霸送到了美麗的天使之城，
那個賈霸上大學時就向往不已的地方。他的密爾沃基歲月就此結束。
所有的結局都已寫好，所有的淚水也都已啟程，卻忽然忘了是怎麼樣的一個開始，
在那個古老的不再回來的1969年夏日……
那時的洛杉磯湖人隊已沒有了大帥、貝勒爺和傑瑞韋斯特，
1974-75賽季他們體驗了30勝52負的山體滑坡，人心不安，雞犬不寧。
賈霸的到來使湖人重又找回了信心和內線核心，擁有偉大內線的傳統得以延續。
這是他生活了四年的城市，在這裡他如魚得水。
在密爾沃基度過的歲月使他深刻明了一支動蕩中的球隊到底需要些什麼。
他像是一個保姆，或者一個大媽，努力安撫那群年輕球員們成長的陣痛，
帶領他們進行漫長的跋涉。湖人因為他的到來比上季多勝了10場，
27.7分和16.9籃板的卓越表現，使他榮膺職業生涯7年來的第4個常規賽MVP。
湖人的野心顯然不止於此，他們請來了傑瑞韋斯特出任教練，
湖人逐漸走上了正軌，以53勝29負的成績問鼎常規賽冠軍，賈霸依然穩定，
場均26.2分，13.3籃板，3.18個封蓋，第5個MVP。
在西部決賽，賈霸遇到了同屬UCLA的比爾沃頓。
他的威力仍在，依然是那個得分如探囊取物的機器，即使遭遇夾擊，
也能夠憑借豐富的經驗和嫻熟的技巧強行命中。對沃頓而言，
雖然攻擊力距離賈霸仍有差距，但是作為低位核心，
他對傳球時機的拿捏、球隊進攻的掌控已臻化境，
他用他的傳球組織把波特蘭開拓者捏成一個緊密的整體，使得洛杉磯人顧此失彼。
而他出眾的協防意識，也令湖人隊員叫苦不迭。
這又是一場個人與整體的對決，再一次的，賈霸和他的球隊敗下陣來。
但他的表現無愧于球隊核心的身份和常規賽MVP的稱號，
比爾沃頓後來在談及他的師兄時，仰慕之情溢於言表
“我遇到過的最好對手？毫無疑問，我的學長天勾。
他比魔術師好，比大鳥好，比喬丹好。他是我的動力之源。
我做的每件事都是為了擊敗他。我生於世上就為了與他交戰。
無論我如何阻擋他，他都好像能從我頭頂得50分。
他精于進攻、籃板、傳遞和領導。他太傑出了。”
此後的兩年，湖人隊只在聯盟中遊徘徊，77年他們在季後賽輸給了爵士，
78年和79年都沒有邁過超音速的阻攔。賈霸和他的球隊蟄伏著，高築牆，廣積糧，
緩稱王，為下一次爆發積蓄力量。
而那些成長的日子，撕著皮連著肉。球隊的積澱完成得如此之快，
1979年，湖人利用從爵士手裡得到的首輪選秀權，
挑中了密歇根州立大學身高6尺9寸的控衛──MAGIC。
他的到來意味著湖人盛世正式掀開帷幕，同時也為賈霸的職業生涯帶來了
另外5座總冠軍獎杯。
在他們合作的第一個賽季，賈霸場均24.8分，10.8個籃板，3.41次封蓋，
洛杉磯湖人60勝22負。對賈霸而言，“魔術師”或許是最適合他的後衛，
他像極了年輕時的奧斯卡羅賓遜，一樣的全面，一樣的視野寬闊和傳球精準，
一樣利用臀部單打開路，卻更加具有創造力。他的傳球天馬行空，毫無定式，
作為他的隊友，很多時候甚至只需要接穩從各種意想不到的角度飛來的球，
然後把它放進籃筐。
當賽季結束的時候，賈霸很平靜地接過了他的第六座MVP獎杯，
把比爾羅素、張伯倫這些偉大的名字甩在身後。
自此之後，他邁向前人從未到達的莽原，在漫長的職業生涯裡開始與傳奇作戰。
洛杉磯湖人在那年的季後賽氣勢如虹，一口氣贏下了16場比賽裡的12場，
賈霸在總決賽第五場劈下40分，然後因為受傷坐在板凳上，
微笑地看著約翰遜用42分，15個籃板，7次助攻的完美表現，幫助湖人贏下總冠軍。
32歲，他開始逐漸收斂起自己的鋒芒，悄然隱入幕後，
只在需要時展露出他藏在黑暗中的獠牙。而當他在訓練營裡親口說出，
“我喜歡這套戰術”時，一個偉大的“Show time”時代開始了。
此後的6個賽季，因為科學的訓練生活、練習瑜伽以及向李小龍學習功夫，
在聯盟中大多數人退役的年齡上，他仍然保有當初的實力，場均得分依然處在20+的水準。
然而年歲漸長，身體素質的下滑不可避免，他對籃板的統治大不如前，
籃板數逐漸下滑到了場均6─8個。
1984-85 賽季總決賽第一場，在媒體的一片看衰之中，
賈霸被Parish的只得12分3個籃板，洛杉磯湖人隊以114：148的大比分慘遭
波士頓凱爾特人隊血洗。考慮到兩隊在歷史上的恩怨，這場慘敗顯得更加刺眼難堪。
那是洛杉磯人的噩夢，所有人都低頭不語，默不作聲。
賈霸的表現給媒體提供了口實，他們把矛頭對準他，對他大肆挖苦、攻擊，
似乎把之前數十年對他的贊美忘得一幹二淨。
在別人眼裡，這已經不是他的時代。
他的每一個對手，都比他更加年輕，更加強壯，
他只是一個行將就木、賴著不走混工資的老頭而已，隨便來個人都可以打爆他。
他被激怒了。
漫長的職業生涯經驗和約翰伍登老師的教導讓他深深明白，強大並不在於你有多高，
你有多重，你的彈性如何的驚人，強大在你的心裡。
強大也不是你能如何漂亮的擊敗對手，
相反它在於你能承受多少次的打擊，能承受多少的苦難，能忍耐多少人的輕視。
在那之後你依然能拍掉身上的灰塵，站起了繼續向著自己的目標邁進
── 這才是真的強大。
想要證明自己，唯有橫刀再戰。
在兩天的休整時間裡，賈霸反復觀看比賽錄像，仔細記錄下所有他認為必要的信息，
並且對自己的身體進行殘暴虐待，利用殘酷的馬拉鬆和無氧練習來保持體力，
以致於主教練帕特萊利不得不多次強迫他停下休息。
第2場比賽，他30分，17個籃板，8次助攻和3個蓋帽。
他的每一次得分、籃板、助攻和蓋帽，都像一記耳光狠狠地抽在那些肆意攻擊
他的人臉上，暢快淋漓。這個系列賽，
他場均貢獻30.2分，11.3個籃板，6.5次助攻和2記蓋帽。
他拼盡全力奮力奔跑，衝出場外去救一個個出界的球。
當總決賽結束的時候，賈霸在彩帶和歡呼聲中把冠軍和總決賽MVP盡數囊入懷中。
帕特萊利對《體育畫報》的記者說：“看到了嗎？有種東西，叫做激情。”
事實上，這不是他第一次如此。
當 1983年總決賽，他和沃西、蘭比斯用盡衝撞、身高、靈敏，
甚至把自己丟在馬龍背上，都不能阻止摩西馬龍搶下前場籃板；
當1986年西部決賽，火箭雙塔讓他顯得老態龍鐘、舉步維艱，
他沒有放縱自棄，他的驕傲不允許他從此退居二線，成為一個還算不錯的球員。
他請來皮特紐維爾分析摩西馬龍的籃板技巧，並從中偷師；
他雇用塔基賈哈拉做他的訓練師，整日泡在健身房，增加了16磅肌肉，
使得奧拉朱旺再也推不動他。
而從另一個角度，由于從小的遭遇和信仰，他是一個內向，孤僻，冷酷的男人，
總是有意躲避公眾和新聞媒體的壓力，這讓他給人一種難以接近的感覺。
1971年他改名後，在此後的三年內不接受新聞記者的採訪，除了在賽場上出現，
不見任何人。就像他曾經對《體育新聞》所說的那樣：
“我是所有壞蛋裡面最壞的一個。”
帕特·萊利曾在著名的《體育畫報》上為弟子平反：
“為什麼要去在意別的無關緊要的事情？當一個男人忍受著巨大的壓力和批評，
不斷地打破紀錄，贏得冠軍，人們為什麼還要用別的事情去抨擊他？
我們應該為有史以來最偉大的球員幹杯才對。”
轉折發生在1983年，他的家遭到一場大火的浩劫，收藏的2000多張心愛的唱片
全部付之一炬，全國各地的球迷給他寄來了數以千計的慰問信，這讓他大為感動，
從此改變了與世隔絕的生活。
在他退役的時候，賈霸對《Orange County Register》的記者說：
“我在80年代所做的一切，足夠抵消70年代人們對我全部的漫罵和指責。
我比所有的批評家都有耐心。到我退役的時候，人們給予了我足夠的尊敬。
很多事情，真的都會慢慢改變。”
1988-89賽季，賈霸42歲，一切終於走到了最後。
湖人再度進入總決賽，對手是卷土重來的底特律活塞。
賈霸在第三場燃燒了最後的能量，貢獻24分13籃板，
但是由於“魔術師”和斯科特的受傷，湖人悲慘地吃到了橫掃。
以這種方式收場絲毫不影響他的偉大，在他不斷奪得MVP的年代，
對手有威爾特張伯倫，韋斯昂塞爾德，威利斯裡德，戴夫考恩斯，鮑勃麥卡杜，
比爾沃頓，摩西馬龍，阿提斯基爾莫，羅伯特帕裡什，哈吉姆奧拉朱旺。
你盡可以說張伯倫已老，沃頓、裡德多傷，昂賽爾德和考恩斯都太矮，
摩西馬龍和奧拉朱旺在賈巴爾晚年才進聯盟，進而質疑他的MVP的成色不足，不夠偉大，
甚至援引其他史料，證明他無非是浪得虛名。
但是，歷史已經把這一切牢牢記下。
Kareem Abdul-Jabbar，職業生涯38387分，歷史第一，
17440個籃板，歷史第四，
6次常規賽MVP，6個總冠軍，2次總決賽MVP，
連續787場得分達到兩位數……無論這些你仰慕或者質疑，都在那裡，
連同他被選入50大巨星、進入名人堂的事實，都在那裡，改不掉了。
1989年夏天，42歲的賈霸宣布退役。
小李飛刀成絕響，人世不見楚留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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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後悔!!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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