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報] 繼承戒嚴遺毒 集遊法終需與社運攤牌
【記者唐澄暐台北報導】今天將是台大法律系
司法組畢業的林柏儀到地檢署的第一天，不過
並不是好的開始。他在7月5日的請願活動上違
反了集會遊行法，收到地檢署的傳票，必須去
接受偵訊。
7月5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在林柏儀的口中，
這一次的請願活動和他之前常跑的街頭抗爭相
比，也沒有特別突出的地方，主要的訴求依舊
是持續多年來的話題：大學學費調漲、資源分
配不均、政府補助減少……林柏儀和其他成員
在教育部外面的紅磚道上，要求與教育部高教
司司長陳德華公開辯論。活動一如往常，表演
行動劇，給媒體拍些可用的畫面，與教育部官
員對話，很快的時間過了半小時，周圍的警方
第一次舉起「非法集會立即解散」的牌子。
這塊常在電視畫面上出現的牌子，一旦舉起了
第三次，就代表正式違反集會遊行法，必須立
即解散。但在大部分的場合，這第三次是不會
舉起來的，因為那是警方與抗爭者都不會跨過
的底線，所謂的「默契」。從林柏儀大二第一
次接觸到街頭抗爭，就知道第一次舉牌根本不
算什麼，第二次則準備收攤，就是不會讓第三
次舉起來。總之，警方舉兩次牌，抗爭者走人
，大約耗個半小時，雙方相安無事皆大歡喜。
但是在短短的半小時之內，抗爭者要在人來人
往的人行道上表演行動劇、擺些動作、還要提
出訴求，林柏儀覺得，陳述議題的時間根本不
夠。兩次舉牌雖然是相安無事的界線，但慢慢
的，無法徹底表達意見的不滿情緒，逐漸在林
柏儀和其他抗爭者之間累積，他們也漸漸開始
討論，這樣的「默契」就夠了嗎？這樣的和平
底線真的合理嗎？
對警方來說，抗爭場面越來越頻繁，像林柏儀
這樣隨時可在大小抗爭中見到身影的份子，早
就成為特別鎖定的對象。林柏儀有一次去聲援
佛光大學學生的抗議，他只是在下跪的學生旁
邊協助拍照，沒想到現場的警方還是注意到他
，當場就不客氣地威脅他不要找警方麻煩。甚
至當林柏儀聲援樂生療養院的抗議活動時，警
方舉牌時居然直接將他視為主事者：「林柏儀
、XXX，你們已經違反集會遊行法……。」儘
管林柏儀自稱「參加的活動裡三次有兩次只是
跟去看而已」，但警方已鎖定了他，偶爾在活
動現場，還會對他說一些游走於「問候」和「
威脅」之間、聽來令人不安的言語。
回到7月5日那天，第2次的牌子也舉起來了。
當時林柏儀等人和教育部官員在紅磚道上的爭
辯告一段落，隨後教育部要求抗爭者派出代表
進入教育部繼續協商。一如往常。
但協商才進行到一半，第3次的牌子忽然舉了
起來，底線被突破了。警方正式宣布，林柏儀
等人因未合法申請集會，違反了集會遊行法。
警方的舉動完全出乎抗爭者的意料之外，林柏
儀回想起來，根本就是「在不知不覺中，沒想
到就舉了第3次牌」。8月初，警方要求林柏儀
應訊作筆錄。當時警方對林柏儀說，作筆錄主
要是因為7月這活動上了報，長官那邊會有些
壓力，因此他們多少得蒐集些資料，還對林柏
儀保證：「不會有什麼事情啦！」
林柏儀印象中的筆錄相當無聊，警方記錄的只
有「有沒有造成損害？」「有幾個人參加？」
等簡單事項。但沒多久，傳票寄到林柏儀家裡
；今天，他得到地檢署接受偵訊，最糟的情形
，可能會依集會遊行法，判處2年的有期徒刑。
林柏儀的事件，並不是最近唯一一個被警方以
舉牌中止的抗爭運動。5月17日，中華電信工
會的抗爭活動儘管合法申請，卻忽然遭到警方
舉牌而瞬間潰散，事後還有多名工會幹部遭到
逮捕與偵訊。6月5日，在非核亞洲論壇上，一
位與會者僅向包圍的警方表示「請尊重日本朋
友的發言」，就被強勢警力硬拉走。加上7月5
日的事件，3個月正好3次。
一旦過了3次，雙方的「默契」已不復存在，
社運團體轉而討論集會遊行法本身的問題。這
部從戒嚴時代一路延伸至今的法律，依舊保留
了當年箝制言論自由的陰影，事前許可制讓政
府得以先控制集會活動的內容，而集會遊行法
兩年徒刑的規定，讓警方得以對僅僅違反行政
法令的集會活動，用更嚴峻的刑法進行制裁。
當林柏儀得知要去地檢署接受偵訊，他倒沒有
特別擔心，「這樣運動就有了張力，讓國家企
圖打壓社會運動的情形更為突顯」。這張傳票
不只是投身社運的林柏儀和警方長期交手的必
然結果，也代表社會運動和集會遊行法的緊繃
關係，終究到了必須攤牌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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