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老失的看一下ㄅㄟ

看板KS_DEBATE作者 (嘿~~~~)時間21年前 (2003/03/30 09:02), 編輯推噓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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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的教案?誰的九年一貫?──教師培力是課程改革的關鍵 文/廖雲章 ■楔子 九年一貫是什麼?被媒體渲染、立委抨擊、家長老師討厭的九年一貫,果真是如此令人懼怕的洪水猛獸?課程統整、協同教學、自編教材,教學作為一種專業,教育資源不斷投入,但是教師果真需要這般五花八門的研習來「培力」?透過速成的研習,教師就能跟得上教改瞬息萬變的腳步? ■前情提要 2001年暮春,天下雜誌準備推出一套慶祝20週年的「信心台灣319鄉向前行」北、中、南、東4區的專書,天下雜誌發行人殷允芃向企業界募款2千萬,打算送給全國老師一本屬於該區的書,於是找了台灣立報社長成露茜,打算讓有製作時事教案經驗的立報與天下合作,寫出4個能夠「學以致用」的鄉土教案。 我參與製作北部的鄉土教案,鎖定「茶葉」作為鄉土教案的主題,撰寫「石碇茶鄉我的家」教案。在寫作過程中,我開始認識九年一貫,製作小組爭論著什麼是能力教育,強調培養能力是九年一貫新課程的關鍵。 教案完成之後,台灣立報與天下雜誌舉辦了南北兩場的鄉土教案教師研習會,我擔任小組討論帶領人,同時也成為「如何製作學以致用鄉土教案」的主講人,然而,當我面對台下教師們茫然的眼神時,心中也不禁出現疑問:「難道我會比這些第一線的教師們更懂得什麼是教學╱教案?」 小組討論中更出現許多教師們「求救」般的疑問:「妳可以幫我們씊 種種正反意見排山倒海而來,大家一致的共識是:「九年一貫根本行不通!」而他們可能因為研習O金 ■本事 因為期待教案有實踐的可能,我打聽到位於貓空山腰上的指南國小,早在11年前就開始進行「田園教學」,以週遭的鄉土環境為教室,默默地進行著紮根於生態與 帶著疑問進入指南國小,我企圖在這裡找到答案。於是,我開始了一場田野調查,從2002年3月到6月,每週三上午,跟著蔡老師以及五年甲班的同學,一同爬山溯溪,體驗田園教學。 第一次參與蔡老師的田園教學課,令我相當震撼,原來小學生的田園體驗課也可以「有學有術」。蔡老師先在資源教室給小朋友看溪流底棲生物的標本,解釋牠們的生理構造與生存環境,之後,根據組別給予觀察與收集的工具,前往溪流實地勘查。 進行觀察的過程中,再度讓我大開眼界,蔡老師為了讓每個學生都能進行觀察,將學生分布在溪流的兩岸,分散的距離讓每組得以獨立研究,不相互干擾,而她就像個俠女般地穿梭於溪岸之間,身手之矯健,膽量之大,令我嘆為觀止。 ■搞定學生的功力 學生的表現也不遑多讓,他們在老師的指揮下,多數孩子都相當自律,都能達成研究的目的,也得到學習的樂趣。其中更有不少「英雄出少年」,小小年紀,卻多識花鳥蟲魚之名。蔡老師還有一絕招,當小孩吵鬧得即將失控之際,她會高聲問:「五色鳥在哪個方向叫?」「剛剛飛過去的是什麼鳥?」「看看停在樹尖的是什麼鳥?」或是「五色鳥在笑你們好吵ㄛ!」這種轉移注意力的方法,幾乎招招見效,小朋友很容易就被五色鳥、紅嘴黑鵯的聲音或身影所吸引,然後蔡老師就可以輕易讓他們靜下來,這是蔡老師的高招,信手拈來皆是學問,卻不見於教案之中,卻是教學是否 能延續的重要關鍵。 幾次上課以來,我發現田園課最精采的部分,不在於那些看起來新鮮有趣的課程名稱「溪澗跳石」、「認識指南的飛羽與花鳥」、「石坡坑的春夏」、「貓空探源」等等,這些課程誠然精采,體驗過後也感到刺激痛快,但關鍵其實是教案中看不見的「班級經營」,翻成白話文就是「搞定學生的功力」。 印象最深刻的是學期中,蔡老師帶六年級的自然體驗課。因為不是導師班,小朋友們似乎比較不買帳,在石坡坑的步道解說活動中,突然有學生發難,表示不要繼續爬山。山爬了一半、課也上得正起勁,卻被潑了一盆冷水,我有點擔心蔡老師要怎麼解決? 她讓大家坐到樹蔭下,表達不想繼續的原因,學生反映怕流汗、怕熱、腿會酸等等不一而足的理由,蔡老師讓全班公投,結果超過半數想回學校。站在一旁的我都覺得有點尷尬,蔡老師如此認真,卻遭學生如此回應。 而她卻不慌不忙,表示她願意修改路線,讓大家少走一點路,少曬些太陽,但是卻可以聞到花香、聽到蟲鳴,在樹蔭下吹著涼涼的風,聽樹葉與風的歌。聽得不少學生心動,於是進行二次公投,這一次過半數學生決定要繼續前進,於是我們有幸在艷陽下體驗了樹蔭的涼快,聽到五色鳥在身邊咕咕叫。 回程的路上,我問她對剛剛的「危機」有何感想?她輕描淡寫地表示,這就是教學現場的真實狀況,沒有什麼完美的教案可以讓人按表操課;教學是活的,如同剛剛的狀況,如果換成了沒有經驗的年輕老師,情況可能不同。「年輕老師自己也是小孩,碰上小孩鬧脾氣,自己早就先氣得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她的心平氣和,讓我感動不已,這樣好氣度的老師,我小時候怎麼從來沒碰過? ■生活即教育 蔡老師營造的學習氣氛是開放而活潑的,態度開放、答案可以活潑,而這一班的小朋友在這樣的學習環境中,似乎也培養出一種對週遭環境的敏銳度。在「貓空探源」的那個上午,一行人在貓空溯溪爬山走得氣喘吁吁,而蔡老師仍不放過每一個機會,在瀑布旁、羊腸小徑中,介紹植物、地形與地質。而小朋友在回到學校之後的心得分享,更讓我感到驚艷不已。 那趟田野之旅讓我大感體力不濟,也更讓我佩服蔡老師的體力與毅力之驚人,原本自以為可以幫上什麼忙的我,到頭來卻被小朋友幫忙,而他們也相當夠意思地幫忙我安然度過那可怕的「坦克大道」,之後,一個一直在我身邊說話說個不停的小男生,居然提出「上游的水流比較急、石頭比較大,下游水流比較慢,砂石比較小,但為什麼壺穴卻比較深?」這種讓我汗顏的問題,蔡老師沒有直接給答案,她要小朋友想一想,下游的壺穴裡有些什麼?聰明的小孩居然一點就通。這不禁讓我思索,所謂「帶著走的能力」,是否如同壺穴一般,得經過不斷地摩擦與交流,才能琢磨出學 生的質地、打造出一塊璞玉? 從2002年3月到7月初,我在指南國小一個學期的田野觀察中,我不時提出疑問,經常質疑蔡老師「為什麼要這樣?」我期望她提出一些專業的教育理論,而她卻總是告訴我:「生活才是最重要的學習。」 當大家看見美麗的大鳳蝶翩翩飛舞,會有人想捉蝴蝶,蔡老師會說:「有本事就讓蝴蝶自己飛過來找你,而不是你去捉牠。」為了吸引蝴蝶,小朋友會更願意了解蝴蝶的構造與習性,這就是她一直強調的生活學習,而所謂「天人合一」的境界,她沒有言說,卻在她的教學中無形地傳遞了這樣的概念。 她曾說,她不期望學生累積許多知識,卻希望培養他們對生活的感受與適應能力,這樣不管未來面對什麼樣的困難與學習,只要保持開放的心胸,總也還是個對社會有用的人。 ■教學的關鍵是人 我曾質疑過蔡老師對教案的看法,蔡老師卻反問我:「妳覺得寫教案容易還是教書容易?」她不否認教案對一線教師的確具參考價值,但卻不該是教學的重點。因為教育的對象是學生,寫教案的人如果不考慮實際的教學現場,那麼教案也只是紙上談兵罷了;況且不少撰寫教案的教授或出版社人員,對於學校的教學現場並無體會,如何掌握學生的情緒與上課的氣氛,每個人的功力不同,遇到的狀況更是大不相同。 ■教改無所不在 「該怎麼面對九年一貫?」我問她,蔡老師意味深長地對我笑笑:「教改無所不在,每任教育部長都說自己在推教改,所以教育一直都在改革啊!妳說要怎麼面對?」 指南國小的教導長林淑惠說得好:「教改,我們每天都要改啊!今天用這種方法教,學生如果不能吸收,明天就要換一種方式,這是本來就該做的啊!」我登時懂了,教改無所不在,所以我要問的問題根本就沒有答案;或者說,我永遠不會得到真正的答案,真正的答案在每個老師的心裡,在他們上課的表現與用心。 跟著蔡老師上了一個學期的課,她從來不曾告訴我:「這是根據九年一貫的某個領域的某十大基本能力的指標所進行的……,可以培養學生得到╳╳能力……」但是我卻在她的田野課中學習到許多未曾知曉的花鳥蟲魚,並體驗了自然的美好與環境的改變。原來,最厲害的教案和武功秘笈一樣,都是「修行在個人」的。 ■教師的能力哪裡來? 研習會上遇見的教師,學習的態度令人玩味。一方面,作為教師,研習是希望透過在職進修,加強教學的能力;但另一方面,這種研習被視為一種考績的評比,在「不研習就是不上進」的標籤下,教師們疲於奔命於研習會上,但是不少教師確實缺乏學習動機,並視教學研習為一種勞動壓迫。 這樣的現象讓我不僅懷疑,如果教師本身不具備學習的動機,那麼他要如何「喚起」學生的學習動力,如果他本身沒有前進的力量,那麼他的教學又要往哪裡去?而我作為一個教案寫作者,也許教案寫作對我而言是新鮮有趣的嘗試,即便我能站在台上告訴教師如何建構一個「學以致用」的鄉土教案,但是我想像中的鄉土教案有實踐的可能性嗎?我的想像對他產生了什麼樣的影響呢?或者他其實只是希望我能為他提供一個可用的教案? 無論怎麼假設,都不敵實際遇到第一線教師的問題。進入指南國小,開始進行田野觀察,才發現小學老師的工作實在多如牛毛:改作業、監督學生清潔打掃、配合學校行政事務、與家長溝通、學生問問題、上課,林林總總的事情加起來,基層教師的工作節奏與性質,和我們設計出的中規中矩的教案幾乎是天差地別。 那麼,指南國小是怎麼辦到的? ■老幹新枝教師發展集體學習組織 從傳統教學走向田園教學,從認知到體驗的過程,指南國小11年來累積了不少的教學資源,教師們在教學之外,也不斷地充實本身的教學能力,以及與社區資源的互動,不管是地方文史掌故、動植物生態知識與調查,這樣主動的學習,正是田園教學之所以能夠蓬勃發展的原因。 在研習會上不少實習教師對於「校園菜鳥」的身分頗多怨言,「不給學習機會,只會剝削廉價勞力。」相較之下,指南國小是所迷你小學,學生人數百人,教師總共15位,這樣的因緣之下,「老幹新枝」成為發展教師學習組織的策略。 由資深教師引領,新進教師根據本身的專長與興趣,先了解田園教學的內涵,之後再進行個人的課程發展,不斷在原有的田園教學架構中增添新元素,是田園教學能夠與時俱進的原因,但這也端賴資深教師的苦心經營。「不能因為人家是新人,就要他承擔所有的東西,否則只會把人嚇跑。我們這些資深教師就是要多承擔一點,讓他們慢慢地進入狀況,發展出他自己的特色與能力。」指南國小教導長林淑惠曾經這樣說。 有擔當的資深教師,對於新進的教師而言是幸運的,而建立起這種學習型組織的教師們,面對教改的浪潮,也顯得不驚不懼。「教改,本來就是每天都要改的,如果今天教的方法不對,那明天一定要換個方式教;何況,我們不是都有領教學研究費嗎?」林淑惠老師這樣說。 領有教學研究費的教師不知凡幾,但有這樣體悟與認識的教師卻是稀少的。或許在資源貧乏而必須爭鬥求生的地方,反而讓指南的教師們發展出與地方共存共榮的鄉土之情;而教師對鄉土的認識與了解,攸關教育的成敗。不僅如此,面對教改浪潮的一波波衝擊,能夠順勢發展具有風格的教學模式,也顯見教師自我學習的能力與配合制度的彈性。 ■體制不是問題能力教育得從教師開始 教改給了教師對於教學的主導與彈性,讓教學可以更自由,但是重點不在於外在的束縛,體制內的教師一樣可以做著森林小學標榜的田園教學,並且與體制內課程並行不悖,這樣的事情10年前就開始有人默默進行,而今卻處處顯得窒礙難行,當中出了什麼問題? 教師作為教改的重要執行者,所有的能力指標卻都只告訴教師教學目標,缺乏對教師本身的再教育,各式各樣的研習會如雨後春筍般出現,但是這種游擊戰式的研習到底對教師的學習產生了什麼樣的影響?如果教育當局對於國民基本教育要進行如此天翻地覆的改革,難道不應該先培訓教師的基本能力? 九年一貫強調的「以學生為主體」的概念,但即便學生是主體,在教育的制度中,學生依舊只是「受教者」,學習內容的主動性仍操之在教師的手中,於是,教師的能動性成為教改能否落實的重要關鍵,然而,強調由下而上的教改,卻不斷訂出規則要求教師配合,這樣的教改真的是「由下而上」嗎? ■重視基層教師的基本能力 九年一貫課程改革強調以「學生為主體」的教學,但實際上,真正主導教學現場的是教師,然而教師的聲音卻經常在教改的決策中被忽視,柯禧慧(2000)的研究指出,教師質疑到底誰在作決策,每次的課程改革美其名有基層教師的參與,但組成比例有多少?他們了解其他教師的想法嗎? 對照於歐用生(1999)以「新學校」比喻九年一貫課程改革的新校園,顯然有相當大的距離。他期許:「新學校是改革的中心,充滿創造力、解放的精神和建構主義的學習,每一位教師都成為課程設計者,每一間教室都成為課程實驗室,每一所學校都成為課程發展和教育改革中心,發展學校本位課程,實施學校本位的在職進修,達成學校本位管理的理想。」這是學者的理想,和實際的校園狀況大有出入。「每一位教師都能成為課程設計者」是目標,但是如何讓教師達到這樣的基本能力,是教改中缺乏討論與設計的,這也是目前教改之所以受到基層教師大力反彈的重要因素之 一。 教師在教改的決策過程中沒有發聲管道,加上制定政策者多半不夠了解國中小教學現場的生態,使得政策與實際操作面產生斷裂;再完美的政策,沒有實踐的場域也是枉然。而教師能力的培養與再訓練,以及理解校園內部的行政運作與執行,應該作為制定政策時的重要參考依據。 指南國小11年來的田園教學,歷任5任校長,但是田園教學並未因人去而政息,顯見在有心的基層教師組織長期耕耘之下,學校的本位教學有延續並發展的可能性,這些正是九年一貫學校本位課程的理想。教師的能力應該被重視並發展,從而鼓勵教師持續進修,強化教學知能,教師能力得以發揮,才有創造新校園文化的可能。 ( 2003.03.28 )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sie.ntu.edu.tw) ◆ From: 218.184.99.86 ※ 編輯: ply 來自: 218.184.99.86 (03/30 09:02) ※ 編輯: ply 來自: 218.184.99.86 (03/30 0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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